卷一百七十五 续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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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百七十六】起上章涒滩正月,尽玄黓掩茂六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景定元年(蒙古中统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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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丙子,诏奖贾似道功。

乙未,城潼川仙侣山。

蒙古皇弟呼必赉之北还也,道遣张文谦与商挺计事,挺曰:“军中当严符信,以防奸诈。”文谦急追及言之,皇弟大悟,骂曰:“无一人为我言此,非商孟卿,凡败大事!”速遣使至军中立约。至是额埒布格之使至军中,执而斩之。孟卿,挺之字也。

蒙古张杰、阎旺,作浮桥于新生洲,乌兰哈达兵至,杰等济师北还。贾似道用刘整计,命夏贵以舟师攻断浮桥,进至白鹿矶,杀殿兵七百十人。

二月,己酉,奖高达守鄂功,迁湖北安抚副使、知江陵府。乙卯,以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张世杰赴援有功,转十官。世杰,范阳人也。

丙寅,蒙古兵过分甯、武宁二县,河湖砦都监张兴宗死之。

三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时丁大全之党多斥,董宋臣尚居中,言路无肯言者,诸学官言之,未行。校书郎马廷鸾,因日食,与秘书省同守局,相与草疏。吴潜以书告廷鸾曰:“诸公言事纷纷,皆疑潜所嗾,闻馆中又将论列,校书宜无与以重吾过。”廷鸾曰:“公论也,不敢避私嫌。”越数日,出宋臣于安吉州。

贾似道匿议和、纳币之事,以所杀获俘卒、殿兵上,表言:“诸路大捷,鄂围始解,江汉肃清。宗社危而复安,实万世无疆之休!”帝以似道有再造功,下诏褒美,赏赉甚厚,以少傅、右丞相召入朝。

张世杰遇蒙古兵于𬞟草坪,夺还所俘。乙酉,加环卫官。

诏赠张胜官五转,官其子。

丙戌,贾似道上言:“自鄂趣黄,与北朝回军相遇,诸将用命捍御。”诏:“孙虎臣、范文虎、张世杰以下各赐金帛。”

蒙古皇弟呼必赉还,至开平,廉希宪闻额埒布格命刘太平及大将果拉噶行尚书省事于关右,恐结诸将以动秦、蜀,请遣赵良弼往觇之。良弼得实,还报。诸王哈坦、穆格、塔齐尔与诸大臣俱会于开平,寔喇亦自西域遣使至,并劝进,惟额埒布格不至。皇弟三让,诸王大臣固请。希宪、良弼及商挺等力言:“先发制人,后发人制,逆顺安危,间不容发,宜早定大计。”辛卯,皇弟即位,是为色辰皇帝。

蒙古主问僧子聪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子聪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复召史天泽入对,天泽言:“朝廷当先立省部以正纪纲,设监司以督诸路,霈恩泽以安反侧,退贪残以任贤能,颁俸禄以养廉,禁贿赂以防奸,庶能上下丕应,内外休息。”蒙古主嘉纳。

蒙古陕西宣抚使廉希宪言:“高丽国王㬚。尝遣其世子倎入觐,会宪宗将兵攻宋,倎留三年不遣。今闻㬚已死,若立倎,遣归国,彼必以为德,是不烦兵而得一国也。”蒙古主是其言,改馆倎,遣兵卫送之,仍赦其境内。

蒙古千户郭侃,疏言建国号、筑都城、立省台、兴学校等事及平宋之策,其略曰:“宋据东南,以吴越为家,其要地则荆襄而已。今日之计,当先取襄阳。既克襄阳,彼扬、庐诸城,弹丸地耳,置之弗顾而直趋临安,疾雷不及掩耳,江淮、巴蜀,不攻自平。”蒙古主颇采其言。

夏,四月,戊戌朔,蒙古立中书省,以王文统为平章政事,张文谦为左丞。文统本李璮幕属,有荐其才智者,遂得亲幸,更张庶务,悉委裁处。以巴崇、廉希宪、商挺为陕西、四川等路宣抚使,赵良弼参议司事,钮祜禄纳哈、张启元为西京等处宣抚使。

丁未,蒙古以翰林侍读学士郝经为国信使,使于宋。王文统素忌经有重名,既请遣经,复阴属李璮潜师侵宋,欲假手害经。或谓经曰:“文统叵测,盍以疾辞!”经曰:“自南北构难,江汉遗黎,弱者被俘略,壮者死原野,兵连祸结久矣。圣上一视同仁,务通两国之好,虽以微躯蹈不测之渊,苟能弭兵靖乱,活百万生灵于锋镝之下,吾学为有用矣。”遂行。

己酉,扬州大火。

左丞相吴潜罢。初,贾似道在汉阳,以潜移之黄州为欲杀己,衔之。至是帝欲立忠王禥为太子,潜密奏云:“臣无弥远之才,忠王无陛下之福。”帝积怒潜,似道因陈建储之策,令侍御史沈炎劾潜,且云:“忠王之立,人心所属,潜独不然。章汝钧对馆职策,乞为济王立后;潜乐闻其论,授汝钧正字,奸谋叵测。请速召贾似道正位鼎轴。”帝从之,遂罢潜,奉祠。

先是蒙古兵日迫,帝问潜:“策安出?”潜对曰:“当迁幸。”又问:“卿何如?”潜曰:“臣当守此。”帝泣下,曰:“卿欲为张邦昌乎?”潜不敢复言。未几,北兵暂退,帝语群臣曰:“若从吴潜迁幸之议,几误朕!”及潜罢,帝犹怒不已,而似道又阴图之。帝夜出象简书疏稿授刘应龙使劾潜,应龙谓:“潜本有贤誉,独论事失当,临变寡断。祖宗以来,大臣有罪,未尝轻肆诛戮。请姑从宽典,以全体貌。”帝大怒。

癸丑,进贾似道少师,封卫国公。以朱熠知枢密院事,饶虎臣参知政事,戴庆炣同知枢密院事,刑部尚书皮龙荣签书枢密院事。

帝手诏曰:“贾似道为吾股肱之臣,任此旬宣之寄,隐然殄敌,奋不顾身,吾民赖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及似道至,诏百官郊迎,如文彦博故事,奖眷礼甚至。诸将士悉进官,吕文德检校少博,高达甯江军承宣使,刘整知泸州兼潼川安抚副使,夏贵知淮安州兼京东招抚使,孙虎臣和州防御使,范文虎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向士璧、曹世雄各加转有差。

初,似道恶高达尝侮己,言于帝,欲杀之;帝知其有功,不从。故论功以文德为第一,而达居其次。

帝在位久,内侍董宋臣,卢允升为之聚敛以媚之,引荐奔竞之士,交通贿赂,置诸通显。又用外戚子弟为监司、郡守。宋臣虽外出,其党犹盛。似道既相,悉逐宋臣等所荐林光世等,勒外戚不得为监司、郡守,子弟门客敛迹,不敢干朝政。由是权倾中外,先朝旧法,率意纷更矣。

礼部侍郎牟子才上言:“开庆之时,天下岌岌矣,今幸复安。不知天将去疾遂无复忧耶,抑顺适吾意而基异时不可知之祸也?奈何怀宴安之鸩毒,而不明闲暇之政刑乎?”因具道田里疾苦之状,帝颦蹙久之。

权枢密编修官马廷鸾轮对,言:“国于东南者,楚、越霸而有馀,东晋王而不足。请遏恶扬善以顺天,举直错枉以服民。”

蒙古自太祖以来,诸事草创,设官甚简,以断事官为至重之任。位三公上,丞相谓之大必阇赤,掌兵柄则左右万户而已。后稍仿金制,置行省及元帅、宣抚等官。蒙古主既立,遂命僧子聪及许衡定内外官制,总政务者曰中书省,秉兵柄者曰枢密院,司黜陟者曰御史台。其次,内则有监、寺、院、司、卫、府,外则有行省、行台、宣慰、廉访,牧民则有路、府、州、县,官有常职,位有常员,食有常禄。其长则蒙古人为之,而汉人、南人贰焉。于是故老、旧臣、山林遗佚之士,咸见录用,一代之制始备。

蒙古额埒布格闻蒙古主既立,分遣心腹,易置将佐,散金帛,赉士卒,又命刘太平、果拉噶拘收关中钱谷。时珲塔哈自先朝将兵屯六盘,太平等阴相结纳。珲塔哈复分遣人约成都之密喇卜和卓、青居之奇尔台布哈同举事。是月,额埒布格遂自称帝于和林,阿勒达尔及六盘守将珲塔哈举兵应之。

五月,戊辰,朔,参知政事饶虎臣罢。

蒙古主命雅克特穆尔、蒙古岱节度黄河以西诸军。

蒙古刘太平、果拉噶闻廉希宪将至,乘传急入京兆,谋为变。秦人前被阿勒达尔、太平等威虐,闻其来,皆破胆。越二日,希宪亦至,宣示诏旨,遣人驰往六盘宣谕安抚。未几,越门候引一急使至,云来自六盘,希宪询之,尽得太平、果拉噶与珲塔哈等要结状。希宪集僚佐谓曰:“主上命我辈,正为今日。”遂分遣人掩捕太平、果拉噶等,复遣刘嶷诛密喇卜和卓于成都,汪惟正诛奇尔台布哈于青居。又命总帅汪良臣率秦、巩诸军进讨珲塔哈,良臣以未得旨为辞,希宪即解所佩虎符、银印授之曰:“此皆身承密旨,君但办吾事,制符已飞奏矣。”良臣遂行。又摘蜀卒四千,命巴崇帅之,为良臣声授。会有诏赦至,希宪命杀太平等于狱,尸于通衢,方出迎诏。

庚辰,同知枢密院事戴庆炣卒。

癸未,以右谏议大夫沈炎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以王鹗为翰林学士承旨,制诰典章,皆所裁定。又荐李治、图克坦公履、高鸣等为学士,皆从之。

丙戌,蒙古主建元中统。蒙古有年号自此始。

乙未,荧惑入南斗。

蒙古立十路宣抚司:以赛音谔德齐、李德辉为燕京路宣抚使,徐世隆副之;宋子贞为益都、济南等路宣抚使,王磐副之;河南路经略使史天泽为河南宣抚使;杨果为北京等路宣抚使,赵昺副之;张德辉为平阳、太原路宣抚使,谢瑄副之;鄂啰哈雅、刘肃并为真定路宣抚使;姚枢为东平路宣抚使,张肃副之;中书左丞张文谦为大名、彰德等路宣抚使,游显副之;钮祜禄纳哈为西京路宣抚使,崔巨济副之;廉希宪为京兆等路宣抚使。

张文谦在中书省,以安国便民为务。王文统见信于蒙古主,素忌文谦,议论不相下,故文谦求外出。将之大名,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正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年丰,取之未晚也。” 于是蠲常赋十之四,商酒税十之一。

六月,庚子,窜丁大全于南康军。

壬寅,立忠王禥为皇太子。帝家教甚严,太子鸡初鸣,问安:再鸣,回宫;三鸣,往会议所参决庶事;退,入讲堂讲经史;将晡,复至榻前起居。问今日讲何经,答之,是则赐坐赐茶,否则为之反复剖析,又不通,则继以怒,明日须复讲,率以为常。

商挺言于蒙古主曰:“南师宜还扈乘舆,西师宜军便地。”蒙古主从之,撤江上军,以史天泽为江淮经略使,李璮为江淮大都督。璮侵淮安,主管制置使事李庭芝击败之。

壬子,蒙古以陕西、四川宣抚司巴崇节制诸军。

是月,蒙古召真定刘郁、刑州郝子明、彰德胡子遹、燕京冯渭、王光益、杨恕、李彦通、赵和之、东平韩文献、张昉等乘传赴开平。

秋,七月,壬申,贵妃阎氏薨。赐谥惠昭。

癸酉,蒙古以燕京路宣慰使玛穆行中书省事,燕京路宣慰使赵璧平章政事,张启元参知政事,王鹗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

戊子,蒙古使者郝经来告即位,且征前日请和之议。先是贾似道还朝,使其客廖莹中辈撰《福华编》,称救鄂功,通国皆不知所谓和也。经至宿州,遣其副使何源、刘人杰请入国日期,不报。经数遗书于三省、枢密院及两淮制置使李庭芝,似道恐经至谋泄,遂以李璮为辞,命庭芝寓书于经,诬以款兵,拘经于真州忠勇军营。经答书言:“弭兵息民,通好两国,实出圣衷,众所闻知。今启衅自李璮,一旦律以违诏,将无所逃罪,此何预使人事也?”帝闻有北使,谓宰执曰:“北朝使来,事体当议。”似道言:“和出彼谋,岂容一切轻徇!倘以交邻国之道来,当令入见。”经遂被留。

庚寅,以贾似道兼太子太师,朱熠、皮龙荣、沈炎并兼宾客。

以冷应征知德庆府。前守政不立,纵豪吏渔猎,峒獠遂为变,逼城六十里而营。应征未入境,驰檄谕之曰:“汝等不获已至此,新太守且上,转祸为福一机也。胁从影附,亦宜早计去就,否则不免矣!”獠欲自归,不果,众稍引去。应征知其势解,即厉士马,出不意一鼓擒之。乃请诸监司,归郡之避难留幕府者,诛豪吏之激祸者。应征尝曰:“治官事当如家事,惜官物当如己物。方今国计内虚,边声外警,吾等受上厚恩,安得清谈自高以误世!陶士行、卞望之,吾师也。”

是月,蒙古主自将讨额埒布格。

八月,丁未,蒙古命都元帅耨埒所过毋擅垂掠官吏。

己酉,蒙古主立秦蜀行中书省,以京兆等路宣抚使廉希宪为中书右丞,行省事。

癸丑,蒙古李璮乞遣将益兵,渡淮攻宋;蒙古主以方遣使修好,不从。九月,乙亥,李璮复请攻宋,蒙古主谕止之。

壬午,蒙古初置拱卫仪仗。

蒙古珲塔哈知京兆有备,西渡河,趋甘州。会阿勒达尔自和林帅兵至,遂合军而南。诸王哈坦率骑兵与巴崇,汪良臣兵合,分三道以拒之。既陈,大风吹沙,良臣令军士下马,以短兵突其左,绕出陈后,溃其右而出。巴崇直捣其前,哈坦勒精骑邀其归路,大战于甘州东,杀珲塔哈、陈勒达尔。关陇悉平。廉希宪乃遣使自劾停赦行刑,征调诸军,擅以良臣为帅,请罪。蒙古主曰:“委卿方面之寄,正欲从宜;若拘常制,岂不坐失事机!”诏赐希宪金虎符,进平章政事,行省秦蜀如故。以商挺参知政事。

蒙古中书省檄诸路养禁卫之羸马,数以万计,刍秣与其什器,前期戒备。燕京路宣抚副使徐世隆曰:“国马牧于北方,往年无饲于南者。上新临天下,京师根本地,烦扰之事,必不为之,马将不来。”吏曰:“此军需也,其责勿轻。”世降曰:“责当我坐。”遂勿为备,马果不至。

冬,十月,甲辰,诏:“党丁大全、吴潜者,台谏严觉察,举劾以闻。当置于罪,以为同恶相济者戒。”时贾似道专政,台谏何梦然、孙附凤、桂锡孙承顺风旨,凡为似道所恶者,无贤否皆斥。

癸丑,蒙古初行中统宝钞。

先是王文统创造交钞,以丝为本,每银五十两易丝钞一千两,诸物之直,并求丝例。至是又造中统元宝,每一贯同交钞一两,二贯同白银一两,诏行之,立互市于颍州、涟水、光化军。凡宝钞,不限年月,诸路通行,赋税并听收受,仍申严私盐、酒醋、面货等禁。文统又以文绫为中统银货,每两同白银一两;未及行而罢。

蒙古河北宣抚使张文谦奏杜瑛为提举学校官,瑛辞,遗书执政,略曰:“先王之道不明,异端邪说害之也。横流奔放。天理不绝如线。今天子圣神,俊乂辐凑,言纳计用,先王之礼乐教化,兴明修复,维其时矣。若夫簿书期会,文法末节,汉、唐犹不屑也。执事者因陋就简,此焉是务,良可惜哉!夫善始者未必善终,今不能溯流求源,明法正俗,育材兴化,以拯数百年之祸,仆恐后日之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矣。”时王文统用事,识者忧之。

壬戌,窜吴潜于潮州。

十一月,戊子,蒙古发常平仓赈益都、济南、滨、棣饥民。

十二月,辛丑,诏改建阳为嘉禾县。

蒙古主至自和林,次燕京近郊,始置享太庙祭器、法服。

蒙古主召李昶,访以国事,昶知无不言。时征需烦重,行中书省科征赋税,虽逋户不贷。昶移书时相,其略曰:“百姓困于弊政久矣。圣主龙飞,首颁明诏,天下之人,如获更生,拭目倾耳以俟太平。半年之间,人渐失望,良以渴仰之心太切,兴除之政未孚故也。侧闻欲据丁巳户籍,科征租税,比之见户,或加多十七八。止验见户应输,犹恐不逮,复令包补逃故,必致艰难。苟不以抚字安集为心,惟事供亿,则诸人皆能之,岂圣主擢贤更化之意哉!”于是省府为蠲逋户之赋。

蒙古以僧帕克斯巴为国师。帕克斯巴,吐蕃萨斯嘉人也,敏悟过人,国中号为圣童;年十五,自其国来,见蒙古主于蕃邸,与语,大悦,日见亲礼。至是尊为国师,授以玉印,统释教,时年二十二。

高丽自蒙古宪宗之世,兵日见加,国大困。及王倎还,感见立之恩,遂请附贡,且乞出水就陆。蒙古主许之。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景定二年(蒙古中统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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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癸亥朔,诏:“监司率半岁具劾去赃吏之数来上,视多寡行赏罚。守臣助监司所不及,一以岁定赏罚。本路州无所劾而台谏论列,则监司、守臣皆罚。有治状廉声者,具实以闻。”

辛未夜,东北赤气照人,大如席。

蒙古内乱既平,李昶上表贺,因进讽谏曰:“患难所以存儆戒,祸乱将以开圣明。伏惟日新其德,虽休勿休,战胜不矜,功成不有,和辑宗亲,抚绥将士,增修庶政,选用百官,俭以足用,宽以养民,安不忘危,治不忘乱,恒以北征宵旰之勤,为南面逸豫之戒。”蒙古主称善久之。蒙古主尝燕处,望见昶,辄敛容曰:“李秀才至矣!”其见敬礼如此。

丁丑,命皇太子谒拜孔子于太学。太子还奏曰:“朱熹、张栻、吕祖谦,志同道合,切偲讲磨,择精语详,开牖后学,圣道大明。今熹已秩从祀,而栻、祖谦尚未奏明诏,臣窃望焉。”帝从之,旋封栻华阳伯,祖谦开封伯,并从祀。

庚寅,蒙古李璮擅发兵修益都城。

二月,癸卯,诏诸路监司申严伪会赏罚之令。

丙午,蒙古主如开平。诏:“减免民间差发;秦蜀行省借民钱给军,以今年税赋偿之。”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戊寅,贾似道等上《玉牒》、《日历》、《会要》及孝宗、光宗、甯宗《实录》,进秩有差。

戊子,知枢密院事朱熠罢知建宁府。

是岁,蒙古张文谦入朝,复留居政府。始立左右部,讲行庶务,巨细毕举,文谦之力为多。

夏,四月,乙未,以皮龙荣参知政事,深炎同知枢密院事,右谏议大夫何梦然签书枢密院事。

乙卯,窜吴潜于循州。丙辰,窜丁大全于贵州。

蒙古诏军中所俘儒士,听赎为民。时淮、蜀士遭俘虏者,皆没为奴。翰林学士高智耀言:“以儒为驱役,古无有也。陛下方以古道为治,宜除之以风天下。”蒙古主从之,命循行郡县区别之,得数千人。贵臣或言其诡滥,蒙古主诘之,对曰:“譬则金也。金色有浅深,谓之非金不可;才艺有浅深,谓之非士不可。 ”蒙古主大悦。

蒙古主命宣抚司官,劝农桑,抑游惰,礼高年,问民疾苦,举文学才识可以从政及茂才异等,列名上闻擢用;其职官污滥及民不孝弟者,量重议罚。

五月,乙丑,蒙古遣使诣淮东制司,访问国信使郝经所在。

癸亥,贾似道请祠禄,不允。

庚辰,蒙古主召窦默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徵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挠,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虑,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蒙古主纳之。丁亥,以天泽为中书右丞相,诏许衡入见。

默又言于蒙古主曰:“臣事陛下十有馀年,数承顾问,与闻圣训。有以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时先帝在上,奸臣擅权,总天下财赋,操执在手,贡进奇货,炫耀纷华,以娱悦上心,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救世一念,涵养有年矣,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忻踊跃,引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唇吻小人,一时功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揣摩,以利害惊动人主之意者,无它,意在摈斥诸贤,独操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望别选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默之言,为王文统发也。

史天泽秉政,定省中规条,以正庶务。宪宗初年,括户百馀万,至是诸色占役者大半。至是以天泽言,悉罢之。

六月,乙未,诏:“霖雨为沴,避殿,减膳,彻乐。”

癸卯,蒙古召东平万户严忠济还都,以其弟忠范代之。忠范请以李昶为师,昶遂东归。忠济之在东平也,尝借贷于人,代部民纳逋赋,及谢事,债家执券来征。蒙古主闻之,命发内藏代偿。

乙巳,诏:“近畿水灾,安吉为甚。亟讲行荒政。”

己酉,蒙古以窦默为翰林侍读学士。蒙古主召默及姚枢入侍,论人才,因及王文统,默、枢皆曰:“此人学术不正,则祸天下,不宜处以相位。”蒙古主曰:“然则谁可相者?”默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蒙古主不悦。

乙卯,蒙古诏:“宣圣庙及管内书院,有司岁时致祭,月朔释奠;禁诸官员、使臣军马无得侵扰亵渎,违者加罪。”

蒙古罢平阳路安邑岁贡蒲萄酒。

庚申,潼川安抚副使刘整以泸州叛,降蒙古。

贾似道既憾高达、曹世雄之轻己,令吕文德捃摭其罪,逼世雄死,达废弃,整惧。会俞兴帅蜀,整素与兴有隙,而似道方会计边费,举遣吏下整,整诉于朝,不得达,遂密送款于蒙古。蒙古成都经略使刘嶷,遣其子元振往受其降,诸将皆曰:“整无故而降,不可信也。”元振曰:“宋权臣当国,赏罚无章,有功者往往以计除之,是以将士离心。且整本非南人而居泸南重地,事势与李全何异!整此举无可异者。”元振至泸,整即出降,元振弃众先下马,示以不疑。明日,请入城,元振释戎服,与整并辔而入,饮燕至醉,整心服焉。蒙古以整为夔路行省兼安抚使。蒙古由是尽得国事虚实,而似道不以为虞。

初,整将叛,命制置司参谋官许彪孙草表,彪孙不屈,仰药死。

蒙古城临洮。

蒙古罢金、银、铜、铁、丹粉、锡、碌坑冶所役民夫及河南舞阳姜户、藤花户,还之州县。出工局绣女,听其婚嫁。

蒙古怀孟广济渠提举王允中、大使杨端仁,凿沁河渠成,溉田四百六十馀所。

高丽国王倎更名植,遣其世子愖奉表入朝于蒙古。

蒙古以布哈为中书右丞相,耶律铸为中书左丞相,张启元为中书右丞。

秋,七月,辛酉朔,蒙古立军储都转运使司。

癸亥,蒙古初设翰林国史院,王鹗请修辽、金二史。又言:“唐太宗置弘文馆,宋太宗设内外学士院,今宜除拜学士院官,作养人才。请以右丞相史天泽监修国史,左丞相耶律铸、平章政事王文统监修辽、金史,仍采访遗事。”并从之。

甲子,蜀帅俞兴以刘整叛,移檄讨之。蒙古刘元振助整守泸,兴进军围之,昼夜急攻,城几陷。左右劝元振曰:“事势如此,宜思变通。整非吾人,与俱死,无益也。”元振曰:“人以城归我,既受其降,岂可以急而弃之?且泸之得失,关国家利害,吾有死而已。”未几,援兵至,元振与整出城合击,兴大败而还。

诏以兴妒功启戎,罢任,镌职。

乙丑,蒙古遣使持香币祀岳渎。

辛未,制置使蒲择之,坐密通蜡书于叛贼罗显,窜万安军。

戊寅,王惟忠家讼冤,诏夺谢方叔应得恩数,台臣吴燧夺职罢祠,陈大方、胡大昌皆镌官。

壬子,前知枢密院事、奉祠、致仕陈韡卒,年八十三,谥忠肃。

己丑,蒙古主谕将士,举兵攻宋,诏曰:“朕即位之后,深以戢兵为念,故年前遣使于宋以通和好。宋人不务远图,伺我小隙,反启边衅,东剽西掠,曾无宁日。朕今春还宫,诸大臣以举兵南伐为请,朕重以两国生灵之故,犹待信使还归,庶有悛心以成和议,留而不至者,今又半载矣。往来之礼既绝,侵扰之暴不已,彼尝以衣冠礼乐之国自居,理当如是乎?曲直之分,灼然可见。今遣王道贞往谕,卿等当整尔士卒,砺尔戈矛,矫尔弓矢,约会诸将,秋高马肥,水陆分道而进,以为问罪之举。尚赖宗庙社稷之灵,其克有勋。卿等当布宣朕心,明谕将士,各当自勉,毋替朕命。”

八月,丁酉,诏夺向士璧官。

鄂州围解,贾似道忌功,行打算法于诸路,欲以军兴时支取官物为罪。深怨士璧,讽侍御史孙附凤等劾罢之,送漳州安置。又遣官会计边费,于是赵葵、史岩之、杜庶,皆坐侵盗掩匿,罢官征偿。而士璧所费尤多,至是逮至行部责偿。幕属方元善,逢似道意,士璧坐是死,复拘其妻妾征之;潭人闻之垂涕。元善俄得狂疾,常呼士璧而死。

马光祖代赵葵,与葵素有隙,且迎合似道,召吏稽勾簿书,卒不能得其疵,乃以正月望夕张灯宴设钱三万缗为葵放散官物闻于朝。汪立信力争之曰:“ 方艰难时,赵公莅事勤劳,而公以非理捃拾之。公一旦去此,后来者复效公所为,可乎?”光祖怒曰:“吾不才,不能为度外事,知奉朝命而已。君它日处此,勉为之!”立信曰:“使立信不为则已,果为之,必不效公所为也。”光祖益怒,立信遂投劾去。初,立信通判江陵府,葵制置荆湖,尝以公事劾立信;及在沿江府,亦谋议寡谐;立信与葵,盖未尝有一日之欢也。

信州谢枋得,以赵葵檄给钱粟募民兵守御及会计者至信,枋得曰:“不可以累宣抚。”自偿万缗。馀不能办,乃上书似道,有云:“千金而募徙木,将取信于市人;二卯而弃干城,岂可闻于邻国!”遂得免征。

似道又忌王坚,出知和州。坚郁郁而卒。

戊戌,蒙古以燕京等路宣抚使赛音谔德齐为平章政事。辛丑,以宣抚使钮祜禄纳哈为中书右丞,库库为中书左丞。

乙巳,以吏部尚书江万里同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王文统忌窦默、姚枢持异议,疑许衡与为表里,乃奏以枢为太子太师,默为太子太傅,衡为太子太保,阳为尊用之,实不欲使数侍左右也。默因屡攻文统不中,欲因东宫以避祸,与枢拜命。将入,衡曰:“此不安于义也。且礼,师傅与太子位东西乡,师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复此乎?不能,是师道自我废也。”乃相与怀制立殿下,言太子未立,岂宜虚设官称!五辞乃免。丙午,以衡为国子祭酒。丁未,以枢为大司农,默仍翰林侍读学士。默俄谢病归,衡亦称疾还怀孟。

蒙古燕京诸路总管高天锡,谓左丞张文谦等曰:“农桑者,衣食之本。不务本,则衣食不足,教化不行。古之王政,莫先于此,愿留意焉。”文谦等以闻。诏立劝农事,以天锡为中都、山北道巡行劝农使,陈邃、崔斌、成仲宽、钮祜禄从中为滨、棣、平阳、济南、河间劝农使,李士勉、陈天锡、陈膺武、蒙古岱为邢、洛、河南、东平、涿州劝农使。

己酉,蒙古封顺天万户张柔为安肃公,济南万户张荣为济南公。

是月,蒙古颁斗斛衡量。

九月,庚申朔,蒙古奉迁祖宗神主于圣安寺。

辛酉,诏:“湖、秀二郡水灾,守令其亟劝分监司申严荒政。”

癸亥,蒙古邢州安抚使张耕请老,诏以其子鹏翼代之。

蒙古大司农姚枢上言曰:“在太宗世,诏孔子五十一代孙元措仍袭衍圣公;卒,其子与族人争求袭爵,讼之籓邸,帝时曰:‘第往力学,俟有成德达才,我则官之。’又,曲阜有太常雅乐,宪宗命东平守臣辇其歌工、舞郎与乐色、俎豆至日月山,帝亲临观,饬东平守臣,员阙充补,无辍肄习。且陛下闵圣贤之后《诗》、《书》不通,与凡庶等,既命洛士杨庸选孔、颜、孟三族秀异者教之,请真授庸教官;王镛练习故实,宜令提举礼乐。”从之。

李庭芝言蒙古使郝经久留真州;乙亥,帝趣与锡赉。

癸未,蒙古用王鹗言,立诸路提学校官,以王万庆、敬铉等三十人充之。

是秋,蒙古洪俊奇诉其父福源之冤,蒙古主悯之,谕曰:“汝父方加宠用,误挂刑章,故于已废之中,庸沛维新之泽。可就带元降虎符袭父职,管领归附高丽军民总管。”

冬,十月,丙午,以何梦然同知枢密院事。

甲寅,皇太子择配,帝诏其母族全昭孙之女择日入见。宝祐中,昭孙殁于王事,全氏见帝,帝曰:“尔父死可念!对曰:“臣妾父固可念,淮,湖百姓尤可念。”帝曰:“即此语可母天下。”迨丁大全用事,以临安尹顾嵓女为议。大全败,乃有是命。

丙辰,同知枢密院事沈炎罢。

蒙古修燕京旧城。

蒙古主以额埒布格违命,自将讨之。十一月,壬戌,与战于实默图诺尔之地。诸王哈坦等斩其将多尔济及兵三千人,塔齐尔等分道奋击,大破之,追北五十里。蒙古主率诸军蹑其后,合三路蹙之,其部将多降,额埒布格北遁。

蒙古左右司郎中贾居贞从北征,每陈说《资治通鉴》,虽在军中,未尝废书。一日,蒙古主问郎俸几何,居贞以数对。蒙古主谓其太薄,敕增之。居贞辞曰:“品秩宜然,不可以臣而紊制。”僧子聪奏居贞为参知政事,又辞,曰:“它日必有由郎官援例求执政者,将何以处之?”不拜。

甲戌,资政殿学士赵汝腾卒,谥忠靖。

丁丑,以马光祖提领户部财用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

癸未,封全氏为永嘉郡夫人。

蒙古罢十路宣抚使,止存开元路。

十二月,庚寅,蒙古封皇子珍戬为燕王,领中书省事。

甲午,以皮龙荣权知枢密院事,何梦然参知政事,马光祖同知枢密院事,仍兼知临安府。

蒙古主还中都,命太常少卿王镛教习大乐。

壬寅,签书枢密院事江万里罢。万里在贾似道幕下最久,虽俯仰容默,然性峭直,临事不能无言。似道常恶其轻发,故不能久于其位。

蒙古初立宫殿府,秩正四品,专职营缮。

癸卯,册永嘉郡夫人全氏为皇太子妃。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景定三年(蒙古中统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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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戊子朔,诏申饬百官尽言,命量移丁大全、吴潜党人,仍永不录用。

癸亥,蒙古修孔子庙成。

甲子,福建安抚使马天骥进资政殿学士,职任依旧。

丁卯,以善谘嗣濮王。

庚午,诏曰:“在昔赵普有翼戴之元勋,则赐宅第;文彦博有弼亮之伟绩,则赐家庙。今丞相贾似道,身任安危,再造王室,其元勋伟绩,不在普、彦博下;宜赐第宅、家庙。”遂给缗钱百万,建第于集芳园,就置家庙。

甲戌,刘整率所部朝于蒙古。吕文德遂复泸州,诏改为江安军,文德进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丁亥,参知政事皮龙荣罢知潭州。龙荣伉直,不肯降志于贾似道,故罢。

辛卯,蒙古始定中外官俸,命大司农姚枢赴中书议事及讲定条格,谕曰:“姚枢辞避台司,朕甚嘉焉。省中庶务,须赖一二老成同心图赞,其与尚书刘肃往尽乃心,其尚无隐。”

丙申,蒙古郭守敬造宝山漏成,徙至燕山。

癸卯,蒙古以赵壁为平章政事。

戊申,诏:“省试中选士人覆试于御史台,为定制。”

临安饥,诏赈恤贫民。时马光祖知荣王与芮府有积粟,三往见之;王以它辞,光祖乃卧于客次,王不得已见焉。光祖厉声曰:“天下谁不知储君为大王子!民饥欲死,不以收人心乎?”王以廪虚辞,光祖探怀中出片纸曰:“某仓、某仓若干。”王语塞,遂许以三十万。光祖遣吏分给,活饥民其众。

时近辅兵变,又多水患,宗学博士杨文仲轮对,言:“春多沈阴,岂但麦秋之忧,于时为夬,尤轸苋陆之虑。天目则洪水发焉,苏湖则弄兵兴焉。峨冠于于,而每见大夫之乏使;佩印累累,而常虑贪渎之无厌。将习黄金横带之娱,兵疲赤籍挂虚之冗。蚩蚩编氓,得以轻统府;琐琐警遽,辄以忧朝廷。设不幸事有大于此者,国何赖焉!”帝悚听,顾问甚至。文仲在讲筵,尝进读《春秋》,帝问:“五霸何以为三王罪人?”文仲曰:“齐桓公当王霸升降之会,而不能为向上事业,独能开世变厉阶。臣考诸《春秋》,桓公初年多书人,及伐楚定世子之功既成,然后书侯之辞迭见,此所以为尊王抑霸之大法。然王岂徒尊哉?盖欲周王子孙率修文、武、成、康之法度,以扶持文、武、成、康之德泽,则王迹不熄,西周之美可寻,如此方副《春秋》尊王之意。”帝曰:“先帝圣训有曰:‘丝竹乱耳,红紫眩目,良心善性,皆本有之。’又曰:‘得圣贤心学之指要,本领端正,家传世守,以是君国子民,以是祈天永命,以是诒谋燕翼。’大哉先训!朕朝夕服膺。”时帝以疾连不视朝,文仲言:“声色之事,若识得破,元无可好。”帝敛容端拱久之。

蒙古江淮大都督李璮,久萌异志,前后所奏凡数十事,皆恫疑虚喝以动蒙古,而自为完缮益兵计。至是召其子彦简于开平,修筑济南、益都等城壁,遂歼蒙古戍兵,以涟海三城来归,献山东郡县,请赎父过,仍遣总管李毅等传檄列郡。诏授璮保信、甯武军节度使,督视京东、河北路军马,封齐郡王;复其父全官爵。升涟水军为安东州,东海县为东海军。璮引麾下,具舟舰,还攻益都,入之,发府库以犒师,遂复淄州。

蒙古宣抚副使王磐,闻李璮为乱,脱身走济南。蒙古主驿召之,令姚枢问计,磐曰:“竖子狂妄,即败矣。”蒙古主问枢曰:“卿料何如?”对曰:“使璮乘我北征之衅,濒海捣燕,闭关居庸,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数扰北边,使吾罢于奔救,为中策;如出兵济南,待山东诸侯应援,此成擒耳。”蒙古主曰:“今贼将安出?”对曰:“必出下策。”蒙古主然之。

蒙古平章政事王文统,遣其子尧与李璮通谋,事觉,蒙古主召文统,诘之曰:“汝教璮为叛,积有岁年,举世皆知之。今问汝所策云何?其悉以对。”文统曰:“臣亦忘之,容臣悉书以上。”书毕,蒙古主命读之,其间有曰:“蝼蚁之命,苟能存全,保为陛下取江南。”蒙古主曰:“汝今日犹欲支词旁说耶?”会璮遣人持文统三书自洛水至,以书示之,文统始错愕骇汗。书中有“期甲子”语,蒙古主曰:“甲子之期云何?”文统曰:“李璮久蓄反心,以臣居中,不敢即发。臣欲告陛下缚璮久矣,第缘陛下加兵北方,犹未靖也,比至甲子,犹可数年。臣为是言,姑迟其反期耳。”蒙古主曰:“无多言!朕拔汝布衣,授之政柄,遇汝不薄,何负而为此?”命左右斥使就狱。召姚枢、王鹗、僧子聪及张柔等至,示以前书,曰:“汝等谓文统当得何罪?”枢等皆言:“人臣无将,将而必诛。”柔独疾声大言曰:“宜剐!”蒙古主曰:“汝等同辞言之。”皆曰:“当死。”文统乃伏诛,子尧并就戮。蒙古主追忆窦默之言,谓廷臣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宁不之思耶?”命召默还京师。汉卿,默之字也。

文统虽以反诛,而立国之规模法度,犹多出于文统云。

三月,乙丑,以右谏议大夫孙附凤签书枢密院事。

癸酉,蒙古命史枢、阿珠各将兵赴济南。李璮帅众出掠辎重,将及城北,蒙古兵邀击,大破之,斩首四千。璮退保济南。

戊寅,蒙古万户韩世安大破李璮兵于高苑。

乙酉,蒙古谕诸路管民官:“毋令军马、使臣入州城、材居、镇市,拓及良民。”

夏,四月,辛卯,蒙古修河中禹庙,赐名建极宫。

甲辰,蒙古命行中书省、宣慰司、诸路达鲁噶齐、管民官,劝诱百姓,开垦田士,种植桑枣,不得擅兴不急之务,妨夺农时。

五月,戊午,夏贵复蕲县,杀蒙古权万户李义、千户张好古。

丙寅,雨雹。

辛未,同知枢密院事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马光祖以病请祠,诏知福州兼福建安抚使。

丁丑,赐礼部进士方山京以下六百三十七人及策、出身。

蒙古主命诸王哈必齐总诸道兵击李璮,覆命丞相史天泽往,诸将皆受节制。天泽至济,谓哈必齐曰:“璮多谲而兵精,不宜力角,当以岁月毙之。”乃深沟高垒,遏其侵轶。

初,行军总管张弘范临发,父柔谓曰:“汝围城勿避险地,险则己无懈心,兵必致死。主者虑其险,有犯必救,可因以立功。”至是弘范营城西,璮出兵突诸将营,独不向弘范。弘范曰:“我营险地,璮乃示弱于我,必以奇兵来袭。”遂筑长垒,内伏甲士,外为壕,闭东门以待。夜,浚壕加深广。明日,璮果拥飞桥来攻,未及岸,军陷壕中;得升壕者突入垒门,遇伏皆死。

蒙古真定、顺天、邢州蝗。

故丞相、特进、许国公、致仕董槐薨。疾革时,衣冠为诸生讲《兑》、《谦》二卦,问夜如何,诸生以中夜对,遂逝。旋赠少师,谥文清。

六月,戊子,朝廷闻李璮受围,给银五万两,下益都府犒军,遣青阳梦炎帅师援之。梦炎至山东,不敢进而还。

庚寅,礼部尚书杨栋同签书枢密院事。

壬辰,故丞相吴潜暴卒于循州。

贾似道以黄州之事,必欲杀潜,乃使武人刘宗申守循以毒潜,潜凿井卧榻下,毒无从入。一日,宗申开宴,以私忌辞;再开宴,又辞;不数日,移庖,不得辞,遂得疾,曰:“吾其死矣,夜必风雷大作。”已而果然。潜撰遗表,作诗颂,端坐而逝,循人悲之。潜既没,似道贬宗申以塞外议。

癸丑,诏:“应谪臣僚死于贬所者,许归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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