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語五 國語卷第十二
晉語六
作者:左丘明 春秋
晉語七

趙文子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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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子冠,見欒武子,武子曰:「美哉!武子,欒書。禮:既冠,奠贄于君,遂以贄見卿大夫。美哉,美成人也。 案:「遂以贄見卿大夫」,公序本作「遂以贄見於卿大夫先生」。昔吾逮事莊主,莊,莊子,趙朔之謚,大夫稱主。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華則榮矣,實之不知,請務實乎。」榮者,有色貌。實之不知,華而不實也。

見中行宣子,宣子曰:「美哉!宣子,晉大夫,中行桓子之子荀庚。惜也,吾老矣。」惜己年老,不見文子德所至。

見范文子,文子,范燮。文子曰:「而今可以戒矣,夫賢者寵至而益戒,不足者為寵驕。智不足者,得寵而驕。故興王賞諫臣,逸王罰之。吾聞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聽於民,詢于芻蕘,聽謗譽也。於是乎使工誦諫於朝,工,矇瞍也。誦,誦讀前世箴諫之語。在列者獻詩使勿兜,列,位也,謂公卿至於列士獻詩以諷也。兜,惑也。 案《述聞》卷二一:「『兜』當為『𠑹』。《說文》:『𠑹,癰蔽也。從人,象左右皆蔽形,讀若『瞽』。『勿𠑹,謂勿癰蔽也。』』」風聽臚言於巿,風,采也。臚,傳也。采聽商旅所傳善惡之言。辨祅祥於謠,辨,別也。祅,惡也。祥,善也。行歌曰謠,「丙之辰」、「檿弧箕服」之類是也。考百事於朝,百官職事。問謗譽於路,有邪而正之,盡戒之術也。術,道也。先王疾是驕也。」

見郤駒伯,駒伯曰:「美哉!駒伯,晉卿郤錡。然而壯不若老者多矣。」恃年自矜。

見韓獻子,獻子,晉卿韓厥。獻子曰:「戒之,此謂成人。成人在始與善。始與善,善進善,不善蔑由至矣;蔑,無也。始與不善,不善進不善,善亦蔑由至矣。如草木之產也,各以其物。物,類也。人之有冠,猶宮室之有牆屋也,糞除而已,又何加焉。」糞除,喻自修潔。

見智武子,武子曰:「吾子勉之,武子,晉卿,荀首之子荀罃。成、宣之後而老為大夫,非恥乎!成,成子,文子曾祖趙衰也。宣,宣子,文子祖父趙盾也。言文子二賢之後,長老乃為大夫,非恥乎。欲其修德早為卿也。成子之文,宣子之忠,其可忘乎!夫成子導前志以佐先君,導法而卒以政,可不謂文乎!導,達也。志,記也。佐,助也。先君,文公也。以政,得政。夫宣子盡諫於襄、靈,襄,文公子、靈公父。以諫取惡,不憚死進,可不謂忠乎!吾子勉之,有宣子之忠,而納之以成子之文,事君必濟。」濟,成也。

見苦成叔子,苦成叔子,郤犨。叔子曰:「抑年少而執官者眾,執官,為大夫。吾安容子。」

見溫季子,溫季子,郤至。季子曰:「誰之不如,可以求之。」言汝不如誰,可以求其次。不欲其高遠。

見張老而語之,張老,晉大夫張孟。張老曰:「善矣,從欒伯之言,可以滋;滋,益也。范叔之教,可以大;韓子之戒,可以成。物備矣,志在子。物,事也。人事已備,能行與否,在子之志。若夫三郤,亡人之言也,何稱述焉!不足稱述。智子之道善矣,道,訓也。是先主覆露子也。」先主,謂成、宣。露,潤也。 案:《述聞》卷二十一:「露與覆同義。」

范文子不欲伐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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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公將伐鄭,厲公,晉景公之子州蒲。伐鄭,鄭從楚故也。在魯成十六年。范文子不欲,曰:「若以吾意,諸侯皆叛,則晉可為也。為,治也。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侯,難之本也。叛輒伐之,故為難本。得鄭憂滋長,焉用鄭!」楚必救之,故憂益長。郤至曰:「然則王者多憂乎?」文子曰:「我王者也乎哉?言俱諸侯。夫王者成其德,而遠人以其方賄歸之,故無憂。方,所在之方。賄,財也。今我寡德而求王者之功,故多憂。我,晉也。子見無土而欲富者,樂乎哉?」無土求富,行不得息。

晉敗楚師於鄢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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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公六年,伐鄭,六年,魯成十六年。且使苦成叔及欒黶興齊、魯之師。苦成叔,郤犨。欒黶,欒書之子桓子。郤犨如齊,欒黶如魯,皆乞師。楚恭王帥東夷救鄭。恭王,楚莊王之子箴也,或作審。東夷,楚東之夷。楚半陣,公使擊之。欒書曰:「君使黶也興齊、魯之師,請俟之。」郤至曰:「不可。楚師將退,我擊之,必以勝歸。將退無鬥心,擊故可勝。夫陣不違忌,一閒也;違,避也。忌,晦也。閒,隙也。晦,陰氣盡,兵亦陰,故忌之。經書,六月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夫南夷與楚來而不與陣,二閒也;南夷,據在晉南。不與陣,不欲戰。夫楚與鄭陣而不與整,三閒也;雖俱陣,不整齊。且其士卒在陣而譁,四閒也;譁,囂也。夫眾聞譁則必懼,五閒也。鄭將顧楚,楚將顧夷,莫有鬥心,不可失也。」公說。於是敗楚師於鄢陵,欒書是以怨郤至。怨其反己,專其美。

郤至勇而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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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之戰,郤至以韎韋之跗注,三逐楚平王案:「楚平王」,札記引惠棟說:「『平』,當作『共』。」卒,三君云:「一染曰韎。」鄭後司農說:「以為韎,茅蒐染也。韎,聲也。」昭謂:茅蒐,今絳草也,急疾呼茅蒐成韎也。凡染一入為縓。跗注,兵服,自要以下注於跗。見王必下奔下車奔走。退戰。王使工尹襄問之以弓,工尹,楚官,襄其名。問,遺也。曰:「方事之殷也,事,戎事。殷,盛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屬見不穀而下,無乃傷乎?」屬,適也。傷,恐其傷。郤至甲冑而見客,免冑而聽命,免,脫也。曰:「君之外臣至,以寡君之靈,閒蒙甲冑,蒙,被也,被介在甲冑之閒。不敢當拜君命之辱,為使者故,敢三肅之。」禮,軍事肅拜。肅拜,下手至地。君子曰:勇以知禮。禮,軍禮。

范文子論內睦而後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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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之役,晉人案:「晉人」,公序本作「大夫」。欲爭鄭,與楚爭鄭。范文子不欲,曰:「吾聞之,為人臣者,能內睦而後圖外,睦,親也。不睦內而圖外,必有內爭,盍姑謀睦乎!姑,且也。考訊其阜以出,則怨靖。」訊,問也。阜,眾也。靖,安也。言內且謀相親愛,乃考問百姓,知其虛實,然後出軍用師,則怨惡自安息。

范文子論外患與內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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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之役,晉伐鄭,荊救之。荊,楚也。大夫欲戰,范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君人者刑其民,以刑正其民 。成,而後振武於外,成,平也。是以內和而外威。威,畏也。今吾司寇之刀鋸日弊,刀鋸,小人之刑。弊,敗也,日敗,用之數也。而斧鉞不行。斧鉞,大刑。不行,不行於大臣也。內猶有不刑,而況外乎?夫戰,刑也,言用兵猶用刑。刑之過也。刑殺有過者也。過由大,由大臣也。而怨由細,怨望者由小細民。故以惠誅怨,誅,除也。以忍去過。忍以義斷。細無怨而大不過,而後可以武,刑外之不服者。今吾刑外乎大人,外者,刑不及也。而忍於小民,忍行之於小民。將誰行武?武不行而勝,幸也。幸,徼倖也。幸以為政,必有內憂。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內憂,詎非聖人,必偏而後可。詎,猶自也。偏,偏有一。偏而在外,猶可救也,在外,外有患也。疾自中起,是難。盍姑釋荊與鄭以為外患乎。」釋,置也。

范文子論勝楚必有內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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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之役,晉伐鄭,荊救之。欒武子將上軍,范文子將下軍。上下,中軍之上下也。《傳》曰:「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又曰:「欒、范以其族夾公行。」欒武子欲戰,范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唯厚德者能受多福,無德而服者眾,必自傷也。不義而彊,其弊必速。稱晉之德,諸侯皆叛,國可以少安。稱,副也,副晉之德而為之宜。諸侯皆叛,不復征伐,還自整修,則國可以少安。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侯,難之本也。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內憂,詎非聖人,不有外患,必有內憂,盍姑釋荊與鄭以為外患乎!諸臣之內相與,必將輯睦。不復征伐,無所爭也。今我戰又勝荊與鄭,吾君將伐智而多力,力,功也。將自伐其智,自多其功。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而益婦人田,暱,近也,私近,謂嬖臣。大謂增其祿。婦人,愛妾也。不奪諸大夫田,則焉取以益此?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將與幾人?徒,空也。與,辭也。幾人,言必多。 案:「幾人,言必多」,發正卷一二:「『必』字疑『不』之誤。言委室徒退而不作亂者有幾人乎?」攷異卷三:「案『必』當作『不』。」戰若不勝,則晉國之福也;戰若勝,亂地之秩者也,亂地,亂故地也。秩,常也。其產將害大,盍姑無戰乎!」產,生也,言其生變將害大臣。

欒武子曰:「昔韓之役,惠公不復舍;韓之戰,秦獲惠公,在魯僖十五年。邲之役,三軍不振旅;楚敗晉師於邲,在魯宣十二年。師敗軍散,故不能振旅而入。箕之役,先軫不復命:晉人敗狄于箕,先軫死之,故不反命於君,在魯僖三十三年。晉國固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任,當也,武子時為上卿。不毀晉恥,又以違蠻、夷重之,違,避也。蠻、夷,楚也。雖有後患,非吾所知也。」不能慮遠。

范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有二福擇取其重,有二禍擇就其輕。福無所用輕,禍無所用重,晉國故有大恥,與其君臣不相聽以為諸侯笑也,不相聽,謂惠公不與慶鄭相聽以隕於韓,先縠不與林父相聽以敗於邲,先軫不與襄公相聽以亡於箕。盍姑以違蠻、夷為恥乎。」

欒武子不聽,遂與荊人戰於鄢陵,大勝之。鄢陵,鄭地。於是乎君伐智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尸諸朝,三郤,錡、犨、至也。尸,陳也。產將害大是也。納其室以分婦人,納,取也。室,妻妾貨財。於是乎國人不蠲,蠲,潔也,不潔公所為。遂弒諸翼,葬於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翼,故晉都,匠麗氏也。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欲盡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欲以胥童、夷羊五、長魚矯為卿,故殺三郤。長魚矯又以兵劫欒書、中行偃,將殺之,公不忍,使復其位。魯成十七年冬,厲公游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執公。十八年正月,使程滑弒公,葬之以車一乘,不成喪也。厲公之所以死者,唯無德而功烈多,服者眾也。烈,業也。服者眾,謂魯成十二年會于瑣澤,敗狄于交剛。十三年敗秦于麻隧。十五年盟于戚,會吳于鍾離。十六年敗楚于鄢陵,會于柯陵伐鄭。十七年同盟于柯陵。

范文子論德為福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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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之役,荊壓晉軍,壓,謂掩其不備。《傳》曰:「甲午晦,楚壓晉軍而陣。」軍吏患之,將謀。謀所以拒扞。范匄自公族趨過之,匄,范文子之子宣子也。自公族,為公族大夫。曰:「夷灶堙井,非退而何?」夷,平也。堙,塞也。使晉軍塞井夷灶,示必死,不復飲食。非退而何,言楚必退也。《傳》曰:「塞井夷灶,陳於軍中,而疏行首」是也。范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命也,童子何知焉?且不及而言,姦也,必為戮。」言議不及匄,而匄言之,是為有姦,故必為戮。苗賁皇案:「苗賁皇,公序本作「苗棼皇。」曰:「善逃難哉!」文子欲匄讓大臣。不掩蓋人,是為避難。既退荊師於鄢,將穀,穀,處其館、食其穀也。《傳》曰:「晉師三日館穀。」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公戎車馬前。曰:「君幼弱,諸臣不佞,佞,才也。吾何福以及此!吾聞之,『天道無親,唯德是授。』吾庸知天之不授晉且以勸楚乎,庸,用也。焉用知天不先授晉以福使勝楚,而勸楚修德以報晉乎。君與二三臣其戒之!戒,備也。夫德,福之基也,無德而福隆,猶無基而厚墉也,其壞也無日矣。」隆,盛也。墉,牆也。

范文子論私難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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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自鄢,范文子謂其宗、祝宗,宗人。祝,家祝。 案:「祝,家祝」,公序本作「祝,祝史也」。曰:「君驕泰而有烈,烈,功也。夫以德勝者猶懼失之,而況驕泰乎?君多私,今以勝歸,私必昭。私,嬖臣妾也。昭,顯也。昭私,難必作,寵私必去舊,去舊必作難。吾恐及焉。凡吾宗、祝,為我祈死,祈,求也。先難為免。」免,免於亂。七年夏,范文子卒。晉厲公七年,魯成十七年。冬,難作,始於三郤,卒於公。公殺三郤,欒、中行畏誅,乃弒公。

欒書發郤至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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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戰,獲王子發鉤。發鉤,楚公子茷。《傳》曰:「囚楚公子茷。」 案:「楚公子茷」,發正卷一二:「『茷』是『茂』之誤。」欒書謂王子發鉤曰:「子告君使告晉君。曰:『郤至使人勸王戰,及齊、魯之未至也。言勸楚王使與晉戰,乞師於齊、魯,時尚未至,言晉可敗。且夫戰也,微郤至王必不免。』微,無也,言郤至見王必下趨,故得免。吾歸子。」子告晉君如此,吾令子歸楚。發鉤告君,君告欒書,欒書曰:「臣固聞之,固,久也。郤至欲為難,使苦成叔緩齊、魯之師,己勸君戰,案:此句下,公序本有注文:「己,郤至也。」戰敗,將納孫周,孫周,悼公周也。事不成,故免楚王。然戰而擅捨國君,而受其問,不亦大罪乎?問,謂弓也。且今君若使之於周,必見孫周。」君曰:「諾。」欒書使人謂孫周曰:「郤至將往,必見之!」郤至聘於周,公使覘之,見孫周。覘,微視也。是故使胥之昧與夷羊五刺郤至、苦成叔及郤錡,胥之昧,胥童也,及夷羊五,皆厲公嬖臣。郤錡謂郤至曰:「君不道於我,我欲以吾宗與吾黨夾而攻之,雖死必敗,君必危,案:公序本作「雖死必敗國,國敗君必危」。其可乎?」郤至曰:「不可。至聞之,武人不亂,勇而不義,則不為武。智人不詐,為詐,則不為智。仁人不黨。不群黨。夫利君之富,富以聚黨,利君寵祿,以得富,得富故有徒黨。利黨以危君,君之殺我也後矣。後,晚也。且眾何罪,鈞之死也,不若聽君之命。」鈞,等也,等一死,不欲為亂。是故皆自殺。《傳》曰:「三郤將謀於榭,長魚矯以戈殺之。」言自殺,取其不校自殺之道。既刺三郤,欒書弒厲公,乃納孫周而立之,實為悼公。

長魚矯脅欒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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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魚矯既殺三郤,乃脅欒、中行謂與胥童共脅之。脅,劫也。欒、欒書,中行、中行偃也。而言於公曰:「不殺此二子者,憂必及君。」言二子懼誅,必將圖君。公曰:「一旦而尸三卿,不可益也。」對曰:「臣聞之,亂在內為宄,在外為姦,御宄以德,禦姦以刑。禦,止也。以德,以德綏之。以刑,謂誅除。今治政而內亂,不可謂德。除鯁而避彊,不可謂刑。鯁,害也。德刑不立,姦宄並至,臣脆弱,不能忍俟也。」乃奔狄。三月,厲公弒。魯成十七年十二月,長魚矯奔狄。閏月,欒、中行殺胥童。十八年正月,厲公弒。

韓獻子不從欒中行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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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武子、中行獻子圍公於匠麗氏,匠麗氏,嬖大夫家。乃召韓獻子,獻子辭曰:「弒君以求威,非吾所能為也。求威,求立威。威行為不仁,事廢為不智,威行於君為不仁,事廢不成為不智。享一利亦得一惡,非所務也。昔者吾畜於趙氏,畜,養也。韓獻子見成養於趙盾。趙孟姬之讒,吾能違兵。孟姬,趙盾之子趙朔之妻,晉景公之姊,與盾之弟樓嬰通,嬰兄趙同、括放之。姬譖同、括於景公,景公殺之。時獻子能違其兵難,卒存趙武,未可脅與殺君。在魯成八年。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況君乎?尸,主也。二三子不能事君,安用厥也!」中行偃欲伐之,欒書曰:「不可。其身果而辭順。果,謂敢行其志。順無不行,果無不徹,順者,人從之,故無不行。果者,志不疑,故無不徹。徹,達也。犯順不祥,伐果不克,克,勝也。夫以果戾順行,民不犯也,戾,帥也,以果敢帥順道而行之,故民不犯。吾雖欲攻之,其能乎!」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