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續世說
卷十一
卷十二 

忿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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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謝宏微性本寬博,無喜慍。末年嘗與友人棋。西南有死勢,一客曰:「西南風急,或有覆舟者。」友悟乃救之。宏微大怒,投局於地。識者知其暮年之事,果此歲終。

劉瑀與何偃不相得,瑀位本在偃上。孝武時,偃遷吏部尚書,瑀猶為右衛將軍,同從郊祀。偃乘車在前,瑀策駟在後,瑀追偃及之曰:「君轡何疾?」偃曰: 「牛駿禦精,所以疾耳。」偃曰:「君馬何遲?」曰:「騏驥罹於羈絆,所以居後。」偃曰:「何不著鞭使致千里?」答曰:「一蹴自造青雲,何至與駑馬爭路。」瑀偃同發背疽,瑀疾方篤,聞偃之死,歡躍叫呼,於是亦卒。

蕭惠開除少府,加給事中,不得志。曰:「大丈夫入管喉舌,出蒞方面,乃復低頭人中耶?」寺內所住齋,花草甚美,惠開悉劃除,別種白楊。每謂人曰:「人生不得行胸懷,雖壽百歲,猶為天也。」發病嘔血,吐物如肺肝,卒。

陳傅縡負材使氣,淩侮人物,毒惡傲慢,為人所疾。以強諫,後主賜死。死後有屈尾惡蛇來上靈床,當前受祭酹,去而復來者百餘日,時時有彈指聲。

齊,邱靈鞠領驍騎將軍,不樂武位,謂人曰:「我應還東掘顧榮塚。江南地方數千里,士子風流皆出此中。顧榮忽引諸傖至,要妨我輩塗轍,死有餘罪!」

隋,賀若弼既平陳,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許。既而楊素為右僕射,弼仍為將軍,甚不平。形於言色,由是免官家居。弼怨望愈甚,後數載下獄,文帝曰:「我以高熲、楊素為宰相,汝每言此二人唯堪飲飰,爾是何意也?」弼曰:「熲,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並知其為人,誠有此語。」上數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無上心太猛。」至煬帝,竟殺之。

蘇夔少有盛名,士大夫多歸之。後議樂事,夔與何妥各有所持。於是夔、妥俱為一議,使百寮署其所同。時夔父威方用事,朝廷多附威,同夔者十八九。妥恚曰:「吾席間函丈四十餘年,反為昨暮兒之所屈也!」遂奏威等朋黨之罪。文帝令雜治之,事皆驗。上以《宋書謝晦傳》中朋黨事,令威讀之。威皇恐,免冠頓首謝。上曰:「謝已晚矣。」

唐,蕭瑀嘗稱房玄齡以下朋黨比周,但未反爾。太宗為之信誓。瑀請出家,太宗曰:「甚知公愛桑門,今者不能違意。」瑀旋踵奏曰:「臣頓思量不能出家。」太宗心不能平,手詔切責,出為商州刺史。後薨,諡曰「褊公」。

尉遲敬德與執政不平,嘗侍宴慶善宮,有班在其上者,敬德怒曰:「汝有何功今坐我上?」任城王道宗次其下,因解喻之。敬德勃然拳毆,道宗目幾至眇,太宗不悅而罷。

於公異,吳人也,應舉時已與陸贄不協。贄在翰苑,聞德宗稱公異露布之文,尤不悅。及為相,乃摭公異不為後母所容事,下詔放歸田裡。公異竟名位不振,憾恨而卒。人惜其才,惡贄之褊急焉。

李翱自負詞藝,以為合知制誥,以久未如誌,鬱鬱不樂。因入中書謁宰相,麵數李逢吉之過失。逢吉不之校,翱心不自安。乃請告百日,有司準例停官,逢吉奏授廬州刺史。

王遂為沂兗海觀察使,性狷急,不存大體。而軍州民吏久染汙俗,率多獷戾。而遂詈將卒曰:「反虜。」將卒不勝其忿,遂被害。

李逢吉欲逐李紳為中丞,以韓愈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知紳剛褊必與韓愈忿爭,製出,果移牒往來論台府事體。而愈復性訐,言詞不遜,大喧物論,乃兩罷之。

吳越王錢宏倧。民有殺牛者,吏按之,引人所市肉近千斤。宏倧問內牙統軍使胡進思:「牛大者肉幾何?」對曰:「不過三百斤。」宏倧曰:「然,則吏妄也。」命按其罪,進思拜賀其明,宏倧曰:「公何以知其詳?」進思踧踖對曰:「臣昔未從軍亦嘗從事於此。」進思以宏倧知其素業故辱之,益恨怨。

讎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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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家在京口,酷貧,嘗與鄉曲士大夫往東堂共射。時庾悅為司徒長史,要州府僚佐亦來東堂。毅以先至,進白悅曰:「身貧並躓,營一遊甚難,君如意人何處不可為適,豈不能以此堂見讓?」悅素豪,徑前不答。毅客並避,唯毅留射如故。悅廚饌甚豐,不以及毅,毅既不去,悅甚不歡,毅曰:「今年未食子鵝,請以殘炙見惠。「悅又不答。後毅貴用事,悅不得志,疽發背,卒。

梁,鍾嶸為古今詩評,其論沈約云:「觀休文眾製,五言最優」,永平中相王愛文,王融等皆宗附約。常曰:「謝朓未遒,江淹才盡,範雲各級雖微,故稱獨步。」謂其詞密於範,意淺於江。嶸嘗求譽於約,約拒之,故追宿憾,以此為報也。

北齊,崔忄素與魏收不協。收後專典國史,忄恐被惡言,乃悅之曰:「昔有班固,今則魏子收。」縮鼻笑之,憾不釋。

魏,毛修之曰:「昔在蜀中聞長老言,陳壽曾為諸葛門下書佐,得罪撻百下,故其論武侯云:『應變非其所長。』」

北齊,文宣崩,當時文士各作挽詞十首,擇其善者用之。魏收、陽休之、祖孝征不過得一二首,唯盧思道獨得八首,時號「八采盧郎」。劉逖亦隻二首中選。中書郎李愔戲逖云:「盧八問訊劉二。」逖銜之。武成時,逖典機密以事中愔。武成怒,大加鞭樸,逖喜復前憾曰:「高捶兩下,執鞭一百,何如呼劉二時。」

唐,劉文靜、裴寂,俱從高祖起義。文靜自以才能幹用在裴寂之右,又屢有軍功,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每廷議,多相違戾,由是有隙。文靜酒後,出言怨望,拔刀擊柱曰:「必當斬裴寂爾。」

劉宴為吏部尚書,楊炎為侍郎,各恃權使氣,兩不相下。炎坐元載貶晏快之,昌言於朝,人以為載之得罪晏有力焉。及炎入相,追怨前事,且以晏與元載隙,憾為載復仇,言晏嘗請代宗立獨孤妃為後,有奪宗之計,賴崔祐甫救解,猶出晏為忠州刺史,又誣晏與朱泚通書,乞誅之。方下詔暴言其罪,李正已上書表訟宴之冤。炎懼,乃遣五使往諸道聲言宣慰,而實推過於上,德宗知而深惡之,遂賜炎死。

竇參為相不悅李巽。巽自左司郎中出為常州刺史,仍促其行。巽不平之,不數日,參貶柳州司馬。巽為湖南觀察使,誣參與藩鎮交通,德宗怒,遂賜參死。

李揆秉政,苗晉卿薦元載,揆自恃門望,以載地寒,意甚輕之。曰:「龍章鳳姿之士,不見用塵頭鼠目之子,乃求官邪。」載銜恨頗深,及載登相位,揆已先貶。因揆徙職奏為試秘書監江淮養疾,揆既無俸,家復貧乏,孀孤百口,丐食取給萍泛諸州者凡十五六年。牧守稍薄則又移居,故其遷徙去者蓋十餘州。

大曆未,李晟戍劍南,禦吐蕃。及師回,以成都官妓高氏隨行。張延嘗為成都尹,追取之,晟頗銜之,形於詞色。貞元初,德宗以延賞為相,晟表論延賞過惡,德宗重違之,改授延賞左僕射。上亦忌晟功名,困吐蕃有離間之言,延賞騰謗於朝,無所不至。晟聞之,晝夜泣,目為之腫。上詔延賞理晟釋憾,同飲極歡。晟薦延賞為相,遂加中書門下平章事。晟請以一子婿延賞女,延賞不許。晟謂人曰:「武人性快,釋舊惡於杯酒之間。文生難犯,今不許婚,釁未忘也,得無懼焉?」後延賞竟罷晟兵柄,由此武臣不附。

韋執誼因王叔文以得宰相,時時立異,蓋欲矛盾以掩其跡。密令人詐叔文曰:「不敢負約,欲共成國家之事故也。」叔文詬怒,遂成仇怨。

趙憬與陸贄同作相。贄恃久在禁庭,持承恩顧,以國政為己任。才周歲轉憬為門下侍郎,憬深銜之,數以目疾請告,不堪當政事。因不相協,贄約憬同論裴延齡之奸。既至上前,贄極言延齡誑誕之狀,不可任用。德宗不悅,形於顏色,憬默然無言,贄由是罷相。

鮑防為禮部侍郎,常遇知雜竇參,不時引避,僕人為參所鞭。及參秉政令,防致仕。防謂親友曰:「吾與蕭昕之子齒而與昕同日致仕,非朽邁之致,以餘忿見廢耳。」防竟以憤終,參亦尋違處厚曰:「楊炎為元載復仇,盧杞與劉晏報怨,兵連禍結天下不平。」

令狐楚,因皇甫鎛作相而逐裴度,群情共怒,楚再貶衡州刺史。時元稹初得幸為學士,素惡楚,與鎛膠固希寵,稹草制曰:「楚早以文藝得踐班資,憲宗念才擢居禁近,異端斯害,獨見不明,密隳討伐之謀,潛附奸邪之黨,因緣得地進士多門,遂忝台階,實妨賢路。」楚深恨之。

牛李之黨皆挾邪取權,兩相傾軋,紛紜傾陷垂四十年。文宗繩之不能去,嘗謂待臣曰:「去河北賊非難,去朋黨實難。」楊嗣復李玨、鄭覃作相,屢爭論於上前,李玨曰:「比來朋黨亦漸消弭。」覃曰:「近有小朋黨生。」覃又曰:「近日事亦漸好。未免些些不公。」然嗣復玨,牛黨也,覃,李黨也。德裕為相,指摭僧孺欲加之深罪。但以僧孺貞方有素,無以伺其隙。德裕南遷,所著《窮愁志》引裏俗犢子之讖,以斥僧孺,又目為太牢公,其相憎如此。

懿宗令韋保衡尚同昌公主。公主薨,懿宗殺醫官二十餘人,收捕其親族三百餘人,係京兆獄中。宰相劉瞻召諫官使言之,莫敢言者,乃自上言,上不悅。又麵諫,上大怒,叱出之。瞻為荊南節度使,保衡又譖衡與醫官通謀,誤投毒藥,貶瞻康州刺史。路岩作相,素與瞻議論不協。既貶康州,岩猶不快。閱十道圖,以州去長安萬里再貶瞻州司馬。僖宗即位,韋路賜死。瞻自虢州刺史召為刑部尚書。瞻之貶也,人無賢愚莫不痛惜。及其還也,長安兩市人率錢雇百戲迎之。瞻聞之改期由它道而入。未幾,復作相。初,瞻南遷,劉鄴附於韋路共短之,及瞻大用,鄴內懼,召瞻置酒,瞻暴薨。時人皆以鄴為鴆之也。

後唐,崔協,父顏融,素與崔蕘善。彥融為萬年令,蕘謁之,彥融未出,蕘見按上尺題皆賂遺中貴人,蕘知其由徑始惡其為人。及彥融除司勳郎中,蕘為左丞通劄不見曰:「郎中行止鄙雜,故未敢見。」宰相知之改彥融為楚州刺史,卒於任。誡其子曰:「世世無忘蕘。」故其子弟常與蕘仇。

石晉,桑維翰與馮玉同在中書。會舍人盧檟秩滿,玉乃下筆除檟工部侍郎。維翰曰:「詞臣除此官稍慢,恐外有所議。」因不署名。屬維翰休假,玉竟除之。由此尤不相協。玉以語激少帝,出維翰為開封尹。或謂玉:「桑公元老,奈何使之尹京親細猥之事?」玉曰:「恐其反爾。」曰:「儒生安得反?」曰:「縱不自反,恐其教人爾。」

五代,漢王章置酒會諸朝貴。為手勢,令史宏肇不閑其事,客省使閻晉卿坐次,宏肇屢教之。蘇逢吉戲之曰:「坐有姓閻,人何憂罰爵?」宏肇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醜語詬逢吉。逢吉不應,宏肇欲毆之。逢吉起去,宏肇索劍欲追之,楊邠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願熟思之。」 宏肇即上馬去。邠與之聯鑣送至其第而還,於是將相如水火矣。

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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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鳳子超宗,宋帝賞其文,謂謝莊曰:「超宗殊有鳳毛,靈運復出矣。」時右衛將軍劉道隆聞此語,出候超宗曰:「聞君有異物可得見乎?」超宗曰:「懸磬之室安有異物?」道隆曰:「侍宴至尊,雲君有鳳毛。」超宗聞諱徒跣還內,道隆謂:「檢覓鳳毛。」達暮停待不去。

梁,何敬容作宰相淺於學術。嘗有客姓吉,敬容問:「卿與丙吉遠近?」客答曰:「如明公之與蕭何。」

侯景篡梁,王偉請立七廟,並請諱。景曰:「何謂七廟?」偉曰:「天子祭七世祖考,故置七廟。」景曰:「前世吾不復憶,惟阿爺名摽,且在朔州,伊那得來啖是?」眾聞咸笑之。

北齊,王皓,從文宣北征,乘赤馬。旦蒙霜氣遂不復識,自言失馬。虞侯為求覓不得,須臾,日出,馬體霜盡,係在幕前,方云:「我馬尚在。」

北齊,源師攝祠部,屬孟夏以龍見請雩。時高阿那肱為錄《尚書》事,謂為真龍出見,大驚問:「龍所載《六經》何顏色?」師曰:「此是龍星非真龍也。」阿那肱忿然作色曰:「漢兒多事,強知帝星。」

隋,劉臻為儀同,有劉訥者亦為儀同,俱為太子學士,情好甚密。臻住城南,訥住城東。臻嘗欲訪訥,謂從者曰:「汝知劉儀同家乎?」從者不知欲訪訥也,謂欲歸本家既扣門。臻猶未悟,謂是訥家,據鞍大呼曰:「劉儀同可出矣。」其子迎門,臻驚曰:「汝亦來耶?」其子答曰:「此是大人家。」於是顧眄久之,方悟,怒叱從者曰:「吾欲造劉訥爾。」

隋,蘇威為僕射,立條章:每歲責民間五品。不遜或答者乃云:「言內無五品之家。「不相應領類如此。

隋,王劭爰自誌學至乎暮齒,篤好經史,遺落世事。用思既專,性頗恍惚。每至對食閉目凝思,盤中之肉輒為仆從所啖。劭弗之覺,惟責肉少,數罰廚人。廚人以情白劭,劭依前閉目,伺而獲之。

唐,王君廊為幽州都督,李元道為長史。君廊屢為非法,元道數裁正之。後君廊入朝房,玄齡即元道之從甥也。元道附書君廊私發之,不識草字,疑其謀已,懼而奔叛。

舊史,唐紹傅云:「先天二年冬,今上講武於驪山下。」紹以修儀注不合旨坐斬,此玄宗事也。修史者劉煦,後唐人也,乃謂之今上,蓋隻用舊史,失於刪潤爾。

李林甫典選,選人嚴迥判語用「杕杜」二字。林甫不識「杕」字,謂吏部侍郎韋陟曰:「此雲『杖杜』何也?」陟俯首,不敢言。

李林甫引蕭炅為戶部侍郎,炅嘗與嚴挺之同行慶吊。客次有禮記,炅讀之曰:「蒸嘗伏獵。」挺之戲問,炅對如初。

太常少卿薑度生子,李林甫手書慶之曰:「聞有弄獐之慶。」客視之掩口。

崔敬嗣為房州刺史,供給中宗,深德之。及登位,有益州長史崔敬嗣,每進擬官皆御筆超轉者數四。後引與語,乃同姓名人也,為房州刺史者死矣。

第五琦為相,貶忠州長史。既在道,有人告琦受人黃金二百兩者,遣御史劉期光追按之。琦對曰:「二百兩金十三斤重,忝為宰相不可自持,若其付受有憑,伏請準法科罪期。」光以為此是琦伏罪也,遽奏之,請除名配流夷州。馳驛發遣,仍差綱領送至彼。

李克寧初封隴西郡公,進威武郡王,每上疏連稱二郡,頗為時人所哂。

來子珣為御史,時有朝士不帶靴而朝者,子珣彈之曰:「臣聞束帶立於朝。」舉朝大噱。

李勣征高麗,令元萬頃作檄。其語有:「不知守鴨淥之險。」莫離隻報云:「謹聞命矣。」遂移兵固守鴨淥,官軍不得入。萬頃坐是流於嶺外。

李克用擒劉仁恭父子,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緘不知故事,書之於布,遣人曳之。

石晉,康福鎮天水日,嘗有疾,幕客謁問,福擁錦衾而坐,客有退謂同列曰:「錦衾爛兮。」福聞之遽召言者,怒視曰:「吾雖生於塞下,乃唐人也,何得以為爛奚?」因叱出之。

石晉,盧質為翰林學士,承旨,賜論思主佐功臣。會覆試進士,質以「後從諫則聖」為題,「堯、舜、禹、湯傾心求過」為韻,舊例賦韻四平四仄,質乃五平三仄,大為識者所誚。

梁朝宰相李琪以文章自許。唐明宗平中山王都,琪賀表云:「收契丹之凶黨,破真定之逆賊。」馮道讓琪曰:「昨來收復定州,非真定也。」詔曰:「契丹既無凶黨,真定不是逆賊。」李琪罰俸一月。

唐明宗時,國子司業張溥,奉請復八館以廣生徒。按六典,監有六學:國子、太學、四門、律學、書學、算學是也。而溥雲八館,謬矣。

石晉,馮玉為宰相,嘗以「姑息」字問於人,人以「辜負」字教玉,玉乃然之。

儉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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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司空長孫道生,性清儉。一熊皮障泥數年不易。魏主使歌工曆頌群臣曰:「智如崔浩,廉若道生。」

宋武帝狎侮群臣,各有稱目。多鬚者謂之「羊」;顏師伯缺齒,謂之「齴」;劉秀之儉吝,呼為「老怪」。

梁,王筠為臨海太守,在郡侵刻,還,資有芒絇兩舫。家累千金,性儉嗇,外服粗敝,所乘牛常飼以青草。及遇亂,為盜所攻,墜井卒。家人十三口同遇害,棄屍空井中。

王琨儉於用財,設酒不過兩碗,輒云:「此酒難遇鹽、豉、薑、蒜之屬。」並掛屏風,酒漿悉置床下,內外有求,琨手自賦之。

梁到溉性率儉,不好聲色,虛室單床,旁無姬侍。冠履十年一易,朝服或至穿補。傳呼清路,示有朝章而已。

齊,高帝鎮東府,虞玩之為少府,猶躡屐造席,高帝取屐視之,訛黑斜銳齒斷,以芒接之,問曰:「卿此履已幾載?」玩之曰:「初釋褐拜征北行佐買之。著已三十年矣。」

宋,庾杲之清貧自業,食唯有韭葅、𤅢韭、生韭。任防嘗戲之曰:「誰謂庾郎貧,食鮭常有二十七種。」

魏,李崇家富而儉,食常無肉,止有韭茹、韭菹。其客李元祐曰:「李令公一食十八種。」人問其故,元祐曰:「二韭十八。」

梁,沈眾性吝嗇,財帛億計無分遺,自奉甚薄。每朝會衣裳中裂,或自提冠履。起為工部尚書監,起太極殿,常服布袍,芒履以麻繩為索。又囊麥飯,饑則啖之。朝士共誚其所為。

梁,朱異四方饋遺財貨充積,性吝嗇,未嘗有所散施。廚下珍羞常腐爛,每月常棄數十年。雖諸子別房,亦不分贍。

梁,陰子春雖無它才,而臨人以廉潔稱。閨門混雜而身服垢汙,腳數年一洗,言每洗則失財敗事。

北齊,封述厚積財產,一無分饋,雖親友貧病亦絕拯濟,朝野鄙之。一子娶隴西李士元女,大輸聘財,及將成禮,猶競。述忽取所供養像對士元打像為誓,士元笑曰:「封公何處常得應急像,須誓便用?」一子娶范陽盧莊之女,述又經府訴云:「送騾乃嫌腳跛;評田則雲咸薄;銅器又嫌古廢。」皆緣吝嗇,致此糾紛。

北齊,庫狄伏連鄙吝,其妻病,以百錢買藥,每自恨之。家百餘口,盛夏人料倉米二升,不給鹽菜,常有饑色。冬至日,親表稱賀,其妻為設豆餅,問: 「豆從來?」云:「於馬豆中分減。」伏連大怒,典馬掌食人並加杖罰。積年賜物,藏在別庫,遣一婢專掌管鑰,每入庫檢閱,必語妻子:「此官物,不得輒用。」至死唯著敝褲,而積絹至二萬匹。被誅藉沒,並歸天府。

唐,王珪通貴漸久而不營私廟。四時蒸嘗猶祭於寢坐,為法司所劾。太宗優容弗之譴也,因為立廟以愧其心,珪儉不中禮,時論少之。徐岱吝嗇頗甚,倉庫管鑰皆自執掌,獲譏於時。

文宗大和三年,敕兩軍、諸司、內官不得著紗、縠、綾、羅等衣服。帝性儉素,不喜華侈,駙馬韋處仁戴夾羅巾,帝謂之曰:「比慕卿門地清素,以之選尚,如此中服從它諸戚為之,唯卿非所宜也。」

後唐李克脩為昭義節度使,武皇撫封於上黨。克脩性儉嗇,不事華侈,供帳饔膳,品數簡陋。武皇怒其菲薄,笞而詬之。克脩慚憤發疾,卒。

石晉,袁正辭善治生,雖承父舊基,亦自能營構,故家益富。嘗於積鏹之室有吼聲聞於外,人勸其散施以穰災。正辭曰:「此必喝其同輩,宜更增之。」其庸暗多此類也。

石晉,陳保性極鄙吝,所得利祿,未嘗奉身,但蔬食而已。每與人奕棋,敗則手亂其局,蓋懼所賭金錢不欲償也。及卒,室無妻兒,唯貯白金十錠,為它人所有。

五代,漢,韋恩,在上黨五年無令譽可稱,唯以聚斂為事。性又鄙吝,未嘗與賓佐有酒食之會,有從事欲求謁見者,恩覽劄而怒曰:「必是來獵酒也。」命典客者飲而遣之,其鄙吝如此。

江南李升性節儉,常躡薄屨,盥類用鐵盎,暑則寢於青葛,雖左右使令,唯老醜宮人,服飾粗略。

五代,漢,隱帝時,吏部侍郎張允家貲萬計而性吝。雖妻子不之委,常自繫眾鑰於衣下而行如環佩。郭威入京師,允匿於佛殿中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壞而墜,軍士掠其衣,遂以凍餒而卒。

周太祖戒世宗以儉葬,令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儉約。」遺令用紙衣瓦棺,嗣天子不敢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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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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