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越史通鑑綱目/正編/卷之三十八

 卷之三十七 欽定越史通鑑綱目
正編 卷之三十八
卷之三十九 

起丙辰黎懿宗永佑二年盡庚申黎懿宗永佑六年凡五年

丙辰懿宗徽皇帝永佑二年淸高宗乾隆元年春正月,郊。

槓造壼天香海寺。

槓好逸遊,宮觀、寺宇營繕相繼。造壺天諸寺,役山、水棠、東潮、金城及淸花諸縣民爲之。紫陽、郿墅諸戚里祠府,尤極壯麗,稱內使者四出採辦,抑勒苛刻,農商皆失其業,民寢不堪矣。

註:壺天寺,在京北鎭保祿縣山巔,有壺天庵。香海寺,在至靈縣輔衛社。山,註見聖宗光順八年。金城,縣名,註見前編屬晉齊王開運二年。水棠,註見帝維祊永慶二年。東潮,註見陳帝頠興慶元年。淸花,產鐵林、靑石,故兼役之。紫陽,社名,屬興安省東安縣。郿墅,社名,屬海陽唐安縣。戚里,鄭棡妃武氏,郿墅人,原貫紫陽。

槓自進其弟楹節制各處水步諸軍、太尉、恩國公,開亮國府。

楹,鄭棡次子,年十七。槓進封,使之攝政。月以三次見百官於擇閣,聽關白。

夏五月,槓殺乂安督率張仍,以阮明珠代鎭。

槓多疑忌。仍,張太妃胞弟也,雖勳戚,居常和易,與人無忤。槓疑與大臣阿黨,宦者黃公輔又譖之。槓密使溢忠侯宦者,缺名託稱密旨,縊殺之,以明珠代鎭。後槓復以計殺明珠,明珠知之,事遂寢。

槓自試進士於府堂,取鄭穗狀元。

舊制,禮部合格舉人,再入殿試,天子親策,賜第傳臚,三年一科,以爲賓興盛典。南宮第一名,虛席久矣。是科,鄭槓聽內監黃公輔言,召試於府堂,擢穗及第第一名,餘及第出身有差。穗,淸花永福槊山人,鄭族也。素有文名,以是物議非之。

罷新揀兵。

保泰中,增揀兵丁,廩食日廣。乃令參核兵籍舊額,有兵者畱隸諸衛,餘皆還復民伍。

六月,定文武官歲祿。

文官隨行民戶,武官制祿民社,各隨科第高下。管兵多寡,歲收祿錢有差。

註:歲祿,黎貴惇見聞錄賜祿之制:洪德初,以階品高下,定歲祿多少。中興後,文官視科榜高下給隨行民戶,武官視管兵多少給制祿民社。文官進士三十五人,黃甲四十人,探花四十五人,榜眼五十人,狀元五十五人,許納錢,每人歲三貫爲寓祿,免其庸錢。武官管內兵,如侍候內仍各隊,制祿錢,每人納錢三貫六陌。外兵如各營奇隊者,或二貫、一貫不同,亦視所管兵數多少爲錢數等差。舊史又載:東閣科第一中格三十人,第二中格二十五人,第三中格二十人。潘輝注歷朝憲章兵制志:中興後,兵籍有侍候水步兵各隊及內仍隊,皆淸乂優兵。

大疫。

量減兵戶舊額。

槓令官民輸錢者,得陞除。

官民竝聽輸納,得除授。職品朝班六品以下,納錢六百緡,陞職一次。民人納錢二千八百緡,補授知府;一千八百緡,補授知縣。辰槓逸遊奢縱,財用日耗,賣官鬻爵,無所不至,卒以召亂。

丁巳三年淸乾隆二年春正月朔,日食。

二月,槓以指揮使阮明堅、阮廷理爲侍郎。

槓日昏惑,舉措乖錯。以武班明堅爲刑部左侍郎、廷理爲禮部右侍郎。明堅、廷理皆不學武人,驟居文階崇品,人皆笑之。明堅尋復武班。

註:故黎官制,指揮使,武班從三品。

槓鑄大佛像於瓊林寺。令百官計品納銅。

秋九月,山西太原盜起。遣山南督同阮伯璘等擊破之。

僧人阮當興聚徒三島山中,誑誘愚俗,稱僞號,署官屬,草野不逞者多影附,眾至數千。遣伯璘爲監軍,與阮櫪、阮仲棍等分道進擊,平之。辰宇內承平,人不知兵。忽有警報,遠近疑懼。都人提挈出城,所在穴地藏貨,乾餱爲糧,如旦夕寇至,無固志矣。〇各處羣盜蜂起,驛報不敏。令山西、淸花諸路,各於山嵿置火號屯,以所在民日夜守候,有警,舉火通報。

註:三島山,在山西三陽縣界,註見黎仁宗太和七年。伯璘,先豐古都人,帝維祊永慶辛亥科進士。

戊午四年淸乾隆三年夏四月,我世宗孝武皇帝嗣統。

冬十二月,宗室維、維等起兵於清花。

、維祝、維等憤黎氏失權、鄭槓弒逆,與朝士范公勢、武鑠、屬校賴世濟等謀焚都城,不果。恐事泄,維走錦水,維、維祝走宜陽。土豪吳興造等送之,越海入清花。槓遣兵追之,不及。武鑠等被執,繫獄,殺之。維祝、維尋病死。維遂據西南上游。〇范公勢辰爲東閣校書,從維起兵,戰敗被執。朝臣數之曰:「子科甲中人,何以從逆?」公勢笑曰:「名分不明久矣,順逆安所辯乎?」引頸受刑,無所屈撓。

謹按:黎氏不綱,鄭人弒逆,當日豈無忠臣義士明於順逆之分者出於其閒?惟驟起倏滅,終無所就。秉史筆者因隱其實,輒以反書之,遂使討賊之義不彰。維以帝室之懿親,痛黎家之不造,遠跡山莽,奮志討賊,庶幾名正言順,非同草竊者比。雖天不祚黎,事不克濟,而大義不可終沒。謹法綱目,特書起兵以正之。

註:維、維,皆裕宗子。維祝,熙宗子。錦水,縣名,古莒隆蠻,註見黎大行應天八年。宜陽,縣名,黎洪德置,屬海陽荊門府,今屬建瑞府。賴世濟,宋山光朗人,功臣世榮之後。公勢,東關黃舍人,裕宗保泰丁未科進士。

己未五年淸乾隆四年春三月,初置白通州屯堡。

太原畱守黎廷性啓言:「白通、感化界於諒山、高平、保樂之閒,舊無屯隘。化外之民,往來自由。竊恐邊備不嚴,狂匪無制,將至滋蔓。請於要路設立屯堡,令藩臣戍守,以固疆圉。」槓從之。

註:白通州、感化縣,竝註見李太宗天感聖武元年。

夏四月,槓初置監班。

舊制,惟文武兩班。至是,閹宦弄權,槓增置監班,令考試,中者授官職。縉紳恥之,而莫敢言。至景興初,始罷之。

遣官會計財用。

辰兵興,用度不繼。府僚啓言:「財用國家急務,古者量入爲出。邇來出入無有節量,歲終亦無稽查。宜謹擇信臣,與戶番會計出入之數,觀其足欠,隨宜酌應。」槓從之。

議處置外藩六條。

府僚議:「太原、高平、諒山、宣光、興化諸鎭乃國家藩維,宜隨方處置,以安邊境。一、藩臣輔導多僥倖,管率兵民,宜委鎭官,簡擇其可者授之。二、諸場礦宜循舊制,令輔導管監,俾礦兵有所係屬。三、靑衣儂人各宜有所區處。四、置買和買上流木條病民,宜革其弊。五、諸巡擅置旁支,橫取商稅,當加嚴禁,以示寬商。六、諸鎭彫殘,宜蠲逋欠,以撫邊氓。」槓以四條施行,藩臣及場礦二條如舊。

註:太原,卽寧朔;高平,原屬寧朔;諒山、宣光、興化,竝註見聖宗光順十年。靑衣儂人,有七族,皆著靑衣,故稱,註見顯宗景興十三年。

六月,復揀四鎭汰兵。

槓令增揀四鎭汰兵與長安一兵,分隸隊伍,以充擒捕。府僚議:「山林邊遠盜徒窩聚,四鎭內地亦多竊發,鄉村自守不暇,少有搖動,必致驚擾。自壬寅揀兵,軍數雖增,罔裨實用。官田取給,農民無以爲生。丙辰赦免,漸獲蘇息。今復據田㨂兵,則官田已行均給諸軍口分。綠此減省,不免有換易之煩。不如依舊汰回爲便。」槓不從。後不勝其弊雲。

註:壬寅,裕宗保泰三年,增揀四鎭及淸乂兵。丙辰,永佑二年,罷新揀兵歸農。

始改諸鎭鎭守、畱守爲督撫。

督撫之名始此。惟諒山號總撫、乂安仍號督率。

蠲租稅。

辰羣盜日眾,民間騷動,議行寛赦以撫諭之。乃令通國今年夏課租庸赦十之二。清乂郵舍亭門錢,四鎭外鎭畱欠贖罰錢,竝行蠲免。

募諸鎭兵。

令淸乂四鎭民有諳練水手與身材壯健願爲兵,竝聽應閱,充補隊伍。又令淸花之瑞原、永福、安定、雷陽、農貢五縣,舊額五丁取一,竝增揀兵一人。

註:淸花,卽淸化,註見聖宗光順十年。

以鄭穗爲刑部尙書,入參從。

穗急於仕進,公輔引之登第。不數年,以尙書入相。旣得,政與宦寺,表衷晿和,羣小無所忌憚,政令煩碎,刑賞貿紊,自此國中多事矣。

秋八月,左遷吏部尙書參從范謙益爲淸花督撫、戶部尙書陪從高輝濯為督同。

中興後,諸鎭以武官一人爲鎭守,擒制盜刦;文官一人爲督同,勘問盜刦。諸訟亦屬鎭司,率用五六品官以下,與朝士始擢用者爲之。龍德中,諸王子出鎭間,用大臣贊閫務。其後罷,惟乂安重邊,文官用左右侍郎爲督視,權與督率、侔督視、副督視,臨辰擇人,不拘官品。至是,以尙書爲督撫、督同,中外無不駭異。

註:督同、督視,始於黎中興,乂安重鎭特設督視。

御批:不奪則已,何爲不得而須假稱。其狂可笑。

九月,槓假稱安南上王。

槓踰僭無忌憚,自進博達懋和綏猷裕義貞王。槓方北遊桂棹,宦者黃公輔居里也,起營第居之。密使阮卓倫、陳文煥自京發驛,捧遞冊璽,假稱淸使,來封槓爲安南國上王。

註:鄭槓,後改全王,又改順王。卓倫,錦江平牢人,裕宗保泰辛丑科進士。文換,靑沔慈烏人,裕宗保泰甲辰科進士。桂棹,社名,屬京北桂陽縣。

冬十二月,立團結法。

其法,每社十丁取二,令有備兵仗,設斥候爲守。以地勢相接四五社或六七社結爲一團,擇鎭役或縣吏一人爲團長,有警,督民丁隨宜攻禦;力不敷者,飛報別團接應。於是民間所在皆有兵器,姦黨承隙嘯聚,刦掠日甚。尋改擇地望者充管照,以朝官撫諭之。未幾,復罷所制兵仗納官。

海陽寧舍兵起。

槓自行弒逆,奢僭日甚,淫逸無度。尋得驚悸疾,畏雷。宦者黃公輔輩紿之,穴地爲賞池宮以居,遂不復出。公輔與其黨專弄權柄,大臣誅譴者相繼,人不自保,政事乖舛,賦役繁重,民心思亂。於是海陽寧舍阮選、阮蘧,慕澤武卓瑩、山南黃公質等大羣小夥,處處驅煽,各自起兵稱號。選稱明主,卓瑩稱明公,會於寧舍,皆假扶黎爲名,東南之民荷耡挾杖以從,多者萬餘,少者千百,擾掠鄉村,攻圍城邑,不可禁禦矣。

謹按:綱目凡例,起兵以義者曰起兵,秦諸侯、漢劉崇之類。其起雖不義,而所與敵者又不得以盜賊名之,則曰兵起,如莽末州郡及樊崇之屬。黎季,鄭槓身行弒逆,選、瑩輩因民怨憤,假託名義,乘釁而起,雖所行不免於盜賊,然皆所以敵槓也。續黎史者,以賊書之,不知亂自槓作。槓,黎賊也,則敵槓者豈可賊之乎?柰何以朱子之所不加者加之也?今改書兵起,庶合義例。

註:寜舍,社名,後改梧桐,屬海陽南策府至靈縣。慕澤,社名,屬平江府唐安縣。賞池宮,一作僊宮,在靑池黃梅社,李朝賞春宮遺址也。范琥雨中隨筆錄:槓淫亂,烝於父妾琪園妃鄧氏。武太妃知之,逼令鄧氏自盡。一日,槓偶遇雷震,濱於死,因得驚悸疾,聞雷便失措。宦者紿之曰:「此淫報也,惟穴地以避之,或可免。」遂營賞池宮以居,不敢復出。鄧氏,僊遊茶董人,鄭棡寵姬,號琪園妃。

庚申六年五月以後顯宗景興元年淸乾隆五年春正月,鄭楹自進元帥、總國政、明都王,尊槓爲太上王。

楹英果有文武才,開府攝政,人情久繫屬。黃公輔忌之,裁損其權,楹凡事不敢專決。鄭太妃武氏召陪從右司講阮貴憼,令勸楹代立,以淸內難。貴憼方丁艱家居,陰籍鄉兵,預爲部分,乘閒言於楹。楹泣止之。貴憼以語陪從阮公寀、親臣鄭檡、武必愼、阮廷桓等,共贊成之。先是,阮選猖獗於東南,警報日至。公輔黨植郡公缺姓名先已率兵屯靑林,攻勦,未之克。公輔以選平日在門廡,欲親往撫,定立奇功以脇朝廷。貴憼因力勸之,公輔遂率所部兵渡河。城中空虛,貴憼等分鄉兵充保衛,謀以開寶日集百官翊楹嗣政。楹遜避,不敢當。貴憼恐事遲生變,以事奏知。帝使諭之再三,楹不復辭。是夕,貴憼與公宷、張洭入侍,寶璽未開,因密約司禮監曹泰侯缺姓名以次早取旨印敕誥。旦,楹造府,貴憼、張洭等從,扈衛惟四嚴、四勁,親軍將士皆帶劍擁礮。有頃,曹泰侯齎敕諭至。公寀傳有敕,楹跪受。內監潘來侯缺姓名從旁呵之。洭拽出,繫於獄。公宷復勸楹,楹猶豫未決,洭、廷桓掖之上座,貴憼等環侍左右。內監甲阮科登樓,發鼓號,宣召百官。諸宦者在賞池宮守護,聞變,以兵來。貴憼鄉兵與之戰,盡誅之。百官相率拜賀。楹旣襲位,尊槓爲太上王,命從宜宣諭於府堂。復兩班舊制,以重朝廷。三載考績,以別淑慝。錄無羅被斥,以振淹滯。勒陳乞職命,以淸仕途。加增口分,以足兵糧,寬赦租庸,以蘇民瘼,停一切營造,以舒民力,撤非例巡渡,以示寬政,禁抑脅,止置買,定將士功過賞罰,寬軍士物故饒除,申鳴訴所管苛濫,堤路付鎭官督理,以便農事,財貨歸戶部掌管,以充國用,禁諸訟妄啓,免淸乂二處田租。凡十五條,中外大悅。論諸臣翊戴功。賜必愼功臣字號,金飾冠帶,從王親例。封阮公寀、阮貴憼推忠翊運功臣,餘各陞賞有差。尋令廷桓以兵衛賞池宮,逮捕公輔親黨,誅之。公輔猶駐文江,聞之,與手下十餘人遁去。植郡公在靑林,亦遁,府禁爲之肅淸。辰槓荒淫狂悖,閹豎專柄,庶事乖舛,盜賊充斥,內外恟恟,疑旦夕且不測。貴憼等內因武氏,上假敕命,遂擁楹總政,轉移佈置之閒,而人情以安事定。楹令貴憼宿直府中,日夕商確,其所以解舒鎭定者,實有勞焉。〇楹又議行寬政,凡諸官軍逋負官物失管者,免其罪,因論被罰者貰之。故臣黎英俊、杜伯品與阮壽長,復其職爵。緣事譴逐諸臣陶黃寔、武公鎭、黎仲庶、黎偉、陳黎轔、杜輝琪、陳賢等竝沈雪,復朝侍。前代功臣子孫沈於民伍者,隨才錄用。於是淹滯莫不思奮。

註:四嚴、四勁。潘輝注歷朝憲章兵制志:四嚴,左右前後各隊每隊一百人,四勁,左右前後各隊每隊五十二人,皆鄭亮府兵。貴憼,慈廉天姥人,貴德之孫,、貴恩之子,以進朝爲右司講,與公寀同入陪從。張洭,嘉林如京人,鄭外戚。廷桓,奇花香裔人,世將甲。阮科,內監安勇鐵上人。植郡公,鄧氏譜作植忠侯,宦者爵號。失管,謂監管而失於防守者。黃寔,慈廉上池人,熙宗正和丁丑科進士。公鎭,靑威敦書人。仲庶,興安延河人,竝裕宗保泰甲辰科進士。黎偉,文江和平人,裕宗永盛庚寅科進士。黎轔,雷陽三弄人。輝琪,瑞原黍谷人,竝帝維祊永慶辛亥科進士。陳賢,慈廉雲耕人,純宗龍德癸丑科進士。

造火速牌。

辰兵興羽檄旁午,乃造牌以備緊急。

增㨂優兵。

中興以後,專取淸乂兵充保衛,謂之優兵,其額三丁取一。保泰二年,㪅定兵制,五丁取一。至是增㨂,復以三丁爲額,分送練習,引入府庭考校,補隸隊伍。禁鎭官拿逃擾索,與內外兵望錢。越例者,其諸道從徵兵,能奮勇殺賊者給賞,著爲令。

註:望錢,卽犒饗錢,潘輝注歷朝憲章兵制志:懿宗永佑六年,定望錢例。凡清乂兵,始揀者納在本隊,每名古錢一貫五陌。外兵選入侍候,納在本社,兵錢三貫,餘竝停。

令有獻兵用者,賞給之。

諸道攻討,多用火器。始令外鎭藩目,陳納烏鉛、𥔿硝、硫黃,免徵礦稅與管內民庸調錢。願得官者,量所獻多寡予之。畿內鋪與來朝客商,願獻納以求職色者,從入錢粟例,不願者給以錢,隱慝者抵罪。

註:來朝,鋪名,卽黎山南憲鋪,今在興安省蒞。鋪,字典:普故切,賈肆也;俗作舖,非。

遣鄭桱等經略山南。

山南地勢廣漠,黃公質等輕剽,出入無常。督領黃金爪不能專制,乃遣官軍分三道進勦。高郡公鄭桱沿山上道,程郡公黃公琦沿江左道,岳壽侯范陳琮沿江右道,竝許便宜行事。尋召桱回,以陳琮代領其軍。未幾,令款忠侯阮仲憼代琮,屯禦上元諸縣。又遣督鎭武佐璉、撫諭杜允成,合兵邀擊於東安,不克。

註:上元,縣名,古曰上賢,黎中興後改屬山南,今屬南定春長府。東安,縣名,屬明曰東結,黎改屬山南,今屬興安快州府。公琦,宦者,神溪程舍人。佐璉,石河河黃人,造士。

遣陳廷綿、阮伯璘等經略山西。

辰維兵攔出山西,福祿、先豐諸縣各被抄擾。以廷綿爲山西督領,率兵擊之。尋令陪從伯璘率兵象,兼攻討撫諭。伯璘招集上游三縣鄕兵略定,多所擒獲。兵退歸上道。

註:福祿,縣名,黎曰福祿,今改福壽。先豐,縣名,黎初曰新豐,中興後改今名;二縣今皆屬山西省廣威府。

旌節義黃仕珠、阮興旺等。

流賊陷收物。大同庠生黃仕珠被執,拷掠不屈,引刀自裁。畱守文廷胤以狀聞。贈知縣,復其家。花溪知縣阮興旺、縣丞范名伶,死於賊;山陽民余克恭與賊巷戰,死之;皆賜贈卹進朝。阮廷勁妻缺姓名被掠不屈,與其子俱死,賜匾忠節門。

註:收物,今改收州,註見黎太宗大寶元年。花溪,縣名,今改錦溪,屬臨洮府。山陽,縣名,黎隸端雄府,後廢,本朝嘉隆六年始設知縣。花溪、山陽,今均屬山西省。大同,社名,屬宣光省收州。廷胤,香山洛浦人,造士。庠生,舊黎鄕試中三場謂之庠生。

銀茄賊武廷鎔等逼眞寧。督領黃金爪等與賊戰,敗死。

山南銀茄武廷鎔、段名振,與秀高等連兵逼眞寧鋪,勢甚猖獗。督領黃金爪禦之,與其屬校阮世超、陳名瑻等戰敗,皆爲所殺。

註:銀茄,社名,屬山南南眞縣。眞寧,鋪名,在南眞縣,今分設屬眞寧縣。金爪,白鶴丹陽下人,造士。秀高,賊名,缺姓。

二月,諒山藩酋纘基叛,陷團城,總撫吳廷碩死之。

廷碩以戶部尙書參從出鎭諒山,纔敷月,纘基反,圍團城。城中無兵,或勸之走可免。廷碩曰:「吾職在守土,當死此城,去將安之?」遂爲賊所陷,守節不屈以死。贈少保。

註:纘基,藩酋名,缺姓。團城,諒山鎭城。

以武公宰、阮貴憼、阮公寀參從。

公宰歷官陪從,出鎭高平,復召還,以文學見重。鄭楹初立,庶政㪅新,令與貴憼、公寀同居政府。

北道統領阮仲汪與阮選戰於平吳,敗死。以其子德坤代領其眾。

仲汪勇敢善鬭,嘗單騎衝敵陣。至是與選遇,悉力鏖戰。屬將阮有潤先走,一軍驚潰,隨號鄧廷瑟、范有佐等皆走。賊悉眾圍之。仲江力竭,遂遇害。鄭楹深悼之,贈太保,爵郡公。以其子德珅有將才,令代之。誅阮有潤、鄧廷瑟等,流有佐遠州。

註:仲汪,桂陽桂塢人,造士。有佐,東岸安常人,造士。平吳,社名,屬北寧嘉平縣。

三月,罷諸營造。

瓊林、壺天、花龍、紫沈、西方諸寺觀營造皆罷之。以所占田土還民。

註:瓊林寺,註見襄翼帝洪順八年。壺天寺,註見永佑二年。花龍寺,在山西白鶴縣越池村。紫沈寺,在山西安山縣,有石峒。西方寺,在山西石室縣。

令舉才略者及錄用功臣子孫。

凡有方略武勇可用將兵與異術奇謀者,不抅資品,悉以名聞,隨才授用。尋令諸功臣子孫詣京,擇其彊力健鬭者,給廩隨軍調遣。

征西大將軍武佐理與賊濟、蓬等戰於安樂,擒之。

山西賊名濟與平吳名蓬者,皆號黠賊。體郡公佐理邀擊於安樂,擒獲之。賜旗劍印以旌其功。名濟餘黨阮名芳據三島山,因險爲壘,招兵括糧,積聚潛伏,累次乞降以緩兵。楹知其詐,與諸臣議,以爲攻討之勢,當以緩急爲先後。芳自守虜耳,東南財賦所出,今爲求質連結,日肆焚掠。當先淸東南,以舒民急。二賊平,返旆而西,芳雖狡,亦不能漏吾網矣。乃令山西受芳降,量畱官兵屯禦。餘悉赴東南道,併力攻勦。

註:濟、蓬、求、質,四賊名。安樂,縣名,今屬山西永祥府。名芳,卽名伍,安樂人。佐理,石河河黃人。

以宦者黃公琦爲統領、征西大將軍。

御批:楹亦無知。

夏四月,汰募兵。

先是,諸道攻討,兵數單寡,令召募壯勇者,謂之志願兵。旣而應募者多雜處畿甸,率爲姦盜。始令沙汰,揀取舊籍,官給日餉。軍校不得引入城內雜寓軍民房屋,違者罪之。

令入錢粟者得授官。

初議均田,未行而罷。

鄭楹慕古井法,欲均貧富,以平賦役。執政議,以爲:「三代以後,田制墮壞,無版籍可徵。國朝歷代亦未有行之者。今諸鎭丁田互有登耗,郡縣盜賊未帖。若分行勘度,徒增煩擾。貧者未必還集,富者漸生疑阻。欲行此法,須俟淸平,然後徐議。」事遂中止。

五月,水道將阮登顯迎擊阮選於富川、上福,敗之。

選率眾渡河,侵富川、上福諸縣。登顯進兵擊之,選敗走。督領張洭、黎公霑等率兵邀之,弗及。

註:富川,縣名,黎洪德曰浮雲,光紹曰富原,莫改富川,黎因之,屬山南常信府,今屬河內省。上福,縣名。註見昭宗光紹七年。

增揀水兵。

東南下流多水寇。令增揀山南、山西、京北沿江諸縣,五丁取一,分隸水軍,給官船,船十人,閒以淸乂優兵,使之操習,備調遣。

楹逼帝傳位於純宗長子維祧是爲顯宗,尊帝爲太上皇。

維祧,純宗長子,帝之姪也,龍髯鳳眼。初,以長當立。鄭槓廢之,因其叔維起兵,久被幽禁。楹密令徙於炳郡公武必愼第。必愼初未之知,夜夢見一大人臨第,旌旗雅樂,一如太平儀仗。明日,見維祧至,乃言於楹。楹欲藉其福德,與諸大臣定策尊立,請帝遜以位。禪詔有云:「念邊方猶逞蠢頑,欲以帖邦畿而寧海宇;謂正禮宜隆世嫡,寶以重尊統而一民心。」詔下,人情大悅。太上皇遜居乾壽殿,供奉社民,準正分三分之一。〇辰阮選、阮蘧、阮筵日久勢轉盛,驅煽慈順、洪策閒,所在響應。蘧據嘉福杜林,選據至靈拋山,屯聚連絡,有眾各數萬,諸將累攻勦不克。楹欲開曉以分散其黨,乃下令曰:「國家遇士以禮,養民以仁,弘樂育於菁莪,帖哀鳴於鴻鴈。頃者至靈賊干名犯,分東北一隅,偏被脅誘,以敎育作成之王而爲之獻力披肝,以休息安逸之民而爲之蹈湯冒刃,或圖脫家門之繫累,或求寛目下之侵陵,雖俛首而彊從,豈迷心而忘返。如能捨逆向順,釋甲歸降,一切咸與維新。或能戴罪立功,亦當赦過加賞。向背之理,勉各善圖。」

謹按:黎自鄭松弒逆,至此六世矣。循襲效尤事事逾僭,揆以春秋大義,斧鉞之所必加。鄭楹知迎立顯宗,欲藉其福德,乃作福作威,自操其柄。一傳鄭森效之,凌逼日甚。黎敗鄭亡,終不可救藥。然則假託名義,可不戒哉。

註:乾壽殿,故黎玉譜:殿在東宮蓮湖之左。慈順、慈山,順安二府名,屬京北。策,卽南冊,註見前編當晉齊王開運二年。洪,卽洪州,註見前編屬唐昭宣帝天祐三年。

太白經天。

六月,月晝見,漏明缺日

註:漏,露也。此蓋月晝見而露其光,與日爭輝也。

揀鄕兵。

辰用兵攻討,調遣不敷。乃令增揀鄕兵,五丁取一,部伍練習,以俟徵調。

定武廟祀制。

正位祀武成王、太公望、孫武子。管子以下十八人,分祀兩廡,以陳興道大王國峻從祀。又立別廟,祀漢關公,春秋二祭,皆以上戊日。給民戶各一邑奉祀。

令諸將禁擄掠,所獲文書悉焚之。

令諸將所過都邑,勤撫百姓,其軍士苛擾方民,彊豪抑脅貧弱者竝禁。辰羣盜肆橫,人民多被脅從,編成簿籍。令諸道攻討,所獲匪黨文書,悉焚燬之,宣示國人,以安反側。

令括諸佛寺鐘磬。

辰用兵費廣,有言權宜營幹以佐軍需,令籍諸佛寺鐘磬輸納。又令外鎭藩臣土民入銅鉛,各隨多少,除授官職。

定錢銀通用法。

龍德、永佑閒,天下專用錢幣,銀價稍賤。及兵興,多用銀給餉商人,益減其價,兵食遂梗。乃令所司平市價,聽錢銀通用。市置長,辨眞假買賣之。於是低昂得平,富商無所牟利。

阮選陷唐安,武必愼等禦之,弗克。

炳郡公武必愼、程郡公黃公琦二大將率軍至安仁,逗遛不敢進。選遂焚郿墅府祠,縱兵大掠。一方之民,邑里蕭條,漸成蓁莽。

註:唐安,縣名,黎屬海陽上淇府,今平江府兼理。安仁,社名,屬唐豪縣。郿墅府祠,詳見懿宗永佑二年。

秋閏七月,統領黃義伯等敗阮選於拋山。

賞義伯金牌,以旌戰功。贊理阮世楷協同陳璟、屬將鄭楷等,賞賜有差。

註:拋山,山名,在海陽至靈縣拋山社,前臨六頭江。義伯,金洞黃雲人,造士。世楷,靑林仁里人,永佑丙辰科進士。陳璟,至靈滇池人,裕宗永盛戊戌科進士。

冬十月,鄭楹率大軍擊銀茄賊,平之。

東南兵起,焚掠州縣。寜舍阮選、阮蘧方熾,而銀茄賊武廷鎔等尤黠,所居無壁壘,據泥淖爲險,其黨獰猛不畏死,遇官軍輒提刀突入亂斫,諸將累爲所敗。於是楹下令略定東陲,繼卽移兵南向,遣官馳告諸縣邑,師過案堵無恐,脅從來降者罔罪,士吏仍還職,役民人聽認田產,置行軍訪察,禁止擄掠。官軍所至,父老遮道歡迎,有願輸財助軍者,有乞糾兵隨征者。師次木凡津,修戰器,習水陣,軍容甚盛,聲勢震薄。乃議曰:「寧舍未可卒破,不如先取銀茄賊,以絕黨援。」遂引兵南下。十一月,進駐禹甸,尋至憲營,部分諸將,刻日竝進。自憲營早發,暮抵渭潢江,次早至樂道。廷鎔等悉眾拒戰。令諸將丁文佳、阮廷桓、武必愼、張洭等,督諸營攻之。張洭率左支兵,逼至草阜叢蔚處,賊伏忽起,殺一裨將。楹怒,馳象指揮諸軍,倂力大戰。其地四面湫濘,以爲大軍不能入。是日,泥田忽燥,纔霑馬足。眾皆驚異,踴躍爭奮。廷桓率兵襲射賊後,因放火焚其邑,煙焰蔽天,賊遂大潰。官軍乘勝夾擊,死者相枕藉,俘其渠帥斬之。銀茄賊平,沒其社號,改稱來格。賜廷桓等金牌、銀二百兩。令鄭自成緝捕餘黨,慰撫居民,使各回業。初,大軍之南也,寧舍阮選與其黨陳晱乘虛直逼菩提津。都城無兵,人情大駭。太妃武氏居中調遣,鄭檡等按守四門,分遣文官范經偉、阮伯烱等,盡出城外居民,布列河津爲疑兵。御批:武氏亦女中之傑,故能屢定大計。提領鄧廷謐率本奇兵渡河擊之,敗還。先是,耀郡公陳璟、統領馮壽侯缺姓名屯兵良才,聞警,以兵疾馳至芙蒥、亭榜,躡擊賊後。山西鎭守胤郡公鄧廷綿星夜入衛,先遣其子廷緻由慈廉、瑞香徑渡嘉林北岸,縱兵掩擊,賊遂氣奪引去。楹初平銀茄賊,報忽至,令諸軍晨馳,回救根本。大軍還至金蘭,賊已遠遁,京師晏然。

註:木凡津,卽珥河下流,屬山南富川縣木凡社分,因名。禹甸,社名,屬山南南昌縣,今皆屬河內。憲營,故黎山南鎭憲察蒞所,因名,今屬興安僊侶縣儞洲社。渭潢江,在南定渭潢社。樂道,社名,屬南定膠水縣。芙蒥、亭榜,二社名,皆屬北寧慈山府東岸縣。嘉林,縣名,在珥河之北,屬順安府。金蘭,社名,今改金關,屬嘉林縣。文佳,錦江邯江人。陳晱,慈廉雲耕人。經偉,靑漳上濠人,裕宗保泰甲辰科進士。伯烱,南瑭花林今改春林人,純宗龍德癸丑科進士。

以張嚴爲中尉。

張嚴初屬右銳奇,隸西道,討賊有功,自小卒擢用。辰急於用材,丁文坦、丁文復招於賊。黃馮基收於劫,皆洗雪甄用。張嚴與阮潘竝以卒伍起身,其後阮潘、黃馮基皆爲名將雲。

註:張嚴,石河桐門人。文坦、文復,皆錦江邯江人,丁文左之後。馮基,白鶴雲谷人。阮潘,弘化霞陽人。

太白入太微垣。

月入太微,近帝星。

註:太微,天有三垣,其一曰太微垣,有五帝星。綱目集覽:太微宮垣十星,在翼軫之地,天子之宮,五帝之座。是年月行入太微垣,故近帝星。續編作入太歲,誤,今改。

月晝見漏明。

十二月,山南督同陳炎擊阮選兵於快州,不克,死之。

辰阮選、阮蘧兵掠洪、快諸路,炎以督同往撫諭快州,率鄕兵勦輔,猝遇賊於同樂耕獲地面,眾寡不敵,沒於陣。同邑監生段榮兼及鄕人侚難者數十人。事聞,贈東閣大學士、海壽伯,給祀田十五畝。

註:陳炎,僊侶海天人,裕宗保泰甲辰科進士。同樂、耕獲,二社名,屬僊侶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