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修城南門記

楚州修城南門記
作者:鄭吉 
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763

今上元年春正月,楚州新作內城之南門。何以言新,因舊之雲也。何以言作,更從王制也。王制若何,曰天子諸侯台門也。何稱內城,別於外郛也。《春秋傳》曰:南門者,法門也。南面而治者,政令之所出也。楚大邦也,且者草創,南雖設譙門,卑且陋,但闔兩扇,為露棚於前,振軍旅焉。露棚不能蔽風雨,亟理而亟壞,由是刺史兼御史中丞李公新作之。

公名苟,隴西成紀人。用文學德行進,嘗言於賓客曰:「走前為戎曹郎,白於執政曰:『太平時天下有府兵,今散矣,而折衝果毅郎將戌官等輩尚冗食焉。艱難後天下有府兵,而軍籍多空名,庫兵皆刓腐。安不忘危,易道也;有備無患,軍誌也。晉室尚清言,胡為噪河洛;天寶怙富庶,燕盜腥中原。職司其守,言非出位,幸相公財之。』當時執政雖似不為意,他日揖走於列曰:『溯淮而上達於穎,而州兵之益團練者,纚聯五郡焉。楚最東為名郡,疆土綿遠,帶甲四千人,征賦二萬計,屯田五千頃,凡兵賦食三者相通也。公嘗亟言兵,願試鋒穎焉。』召對延英,得列以聞,可脂轄矣。故遂授銅虎符竹使符來此。」

公始下朱轓,遽視城洫,簡兵甲,閱卒伍,若不適於意者。楚人再無歲,負租逋穀甚多,乃去鄉胥之啄害良民,斂賦與之緩期,人載其惠,征租力人入矣。得善用籌者勾稽公物之出入,抉負財且二百萬。俾軍吏之敏察者覘公田之稼,得將隱謾之穀,不翅萬斛。掌公財而坐於市,占軍籍而蔽其家。計其入,僅足其廩食,牧財而斥其人。外廄有徵馬,雖不滿四千蹄,而槁粟脂藥之用,圉牧將卒之列,繁且耗。公曰:「幸天下無事,就有道。而此,悉罷去之。」月省費三萬,藏有墆財矣。乃完補卒伍,乃犀利甲兵,乃飫飽吏士,乃恢崇規制。掾曹有公膳,牙門有常饔,胥史有官廚,衛卒有給食。合而言之,曰廩餐錢者三百七十人。先是以歲用不足,常自正月迄於仲夏,凡曰廩餐錢者皆半之,俟斂新賦而後復之,或災沴水旱,賦不畢入,亦終歲不復。公曰:「寧損他費,焉有責其盡力而使之歉復耶?悉賙之,仍筆於檢日用約,若今歲後或不易,羊羹之敗,其無虞乎?」由是吏胥醺其德,將卒許之死矣。士伍寒燠有若賜衣,詔以歲貢征緡賦之。向者泉輕而幣重,賦之以帛,而士得其贏,今也泉重而幣輕,猶賦之以帛,官受其利。公曰:「吾心有不安焉。盍賦之以緡,苟不足,即與帛而時其物之價而直之。」既聞令,歡聲動壁壘,皆曰:「有君如此,使我蹈水火可也。」

乃新南門,巉然而樓,增以舊五之二焉。劃為雙門,出者由左,入者由右。夾築高阜,類觀闕而非者九,軍壘皆爾,命之曰卻敵。慮壚土之喜陂陁也,鱗臂而塗固之,周施檻楯。其暘也,建大旆,鳴笳鼓,以司昏曉焉。其雨也,卷旆援袍於樓中。以謹擊柝,以嚴教令,以仕都鄙,以張軍聲。為理若此,足塞執政之雲兵賦食三者相通,試鋒穎之說矣。凡畚築攻木瓴甓塗暨者,無慮備於軍伍,而州閭人皆來縱觀耳。

既休役勞工,顧謂吉曰:「子學舊史,願為我記日月,不願黼飾空言。」曰「古者國有史,舉事必書;國有詩,王者采之,知其國之風。自秦郡縣天下,史之與詩皆止矣。獨有銘功記事,文之金石者,近於國史國風之類歟!然言之不文,不能播遠。請將俟作者。」公曰:「否,子焉用辭!」既不得命,乃考三實以書。往歲有將作少監李姓陽冰名,善籀書,尤工為大字,瑰碩多力,郡邑省寺得其署題者,榮而葆之。大曆中客有楚,因大署州門。昔人措之於西偏,至是公易之於南門,以表揭遠近。或曰:「宏制異跡,公相期於數十年間,斯盛事也,不可以不識。」故著之於末,仲春貞陵復土,群臣上言,請禦端門,赦天下改元,上思慕未許,故猶以大中紀年。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謹記。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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