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孔子改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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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國全從儒教考

(光之行也最速,必自近而至遠者,勢也。將使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大小遠近若一,聲教遍於大地,必先行於諸夏。將使楚、魏、齊、秦鹹立博士,漢夷四表鹹誦六經,必先行於魯國。康成經學,朱、王理學,皆數十年而遍天下。彼瞿曇之於迦維衛,摩訶末之於麥加,猶然。天山萬里,東走碣石,渡海而起泰岱,青青未了,聖神崛興,雲滃雨浡,其居不遠,其時甚近,舉國而為儒,雖戎馬生郊,而弦歌不絕,豈非聖人之大化哉!)

魯人皆以儒教。(《史記·遊俠列傳》)魯國服儒者之禮,行孔子之術。(《淮南子·齊俗訓》)──右魯人從儒通論。

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論語·子罕》)

大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同上)

陳大夫聘魯,私見叔孫氏。叔孫曰:「吾國有聖人。」曰:「非孔丘邪?」曰:「是也。」(《列子·仲尼》)

──右孔子負聖人之譽,吳太宰、魯叔孫、陳大夫所言,中外皆稱之如此。

仲尼將為司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逾境而徙,魯之粥牛馬者不豫賈,必蚤正以待之者也。居於闕黨,闕黨之子弟罔不分,有親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荀子·儒效》)

孔子始用於魯。魯人誦之曰:「麛裘而<韋畢>,投之無戾;<韋畢>而麛裘,投之無郵。」用三年,男子行乎塗右,女子行乎塗左,財物之遺者,民莫之舉。(《呂氏春秋·樂成》)

孔子為魯司寇,道不拾遺,市賈不豫賈,田漁皆讓長,而斑白不負戴,非法之所能致也。(《淮南子·泰族訓》)

郈,叔孫氏所食邑。費,季氏所食邑。二大夫宰吏數叛,患之,以問孔子。孔子曰:「陪臣執國命,采長數叛者,坐邑有城池之固,家有甲兵之藏故也。」季氏說其言而墮之。(《公羊》定公十二年解詁)

魯有沈猶氏者,旦飲羊飽之,以欺市人,公慎氏有妻而淫;慎潰氏奢侈驕佚;魯氏之鬻牛馬者善豫賈。孔子將為魯司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逾境而徙,魯之鬻馬牛不豫賈,布正以待之者也。既為司寇,季孟墮郈、費之城,齊人歸所侵魯之地,由積正之所致也。(《新序·雜事一》)

──右孔子為吏自行其道。

秋八月,公及齊侯、邾子盟於顧。齊人責稽首,因歌之曰:「魯人之皋,數年不覺,使我高蹈。唯其儒書,以為二國憂。」(《左傳》哀公二十一年)

(當時稱孔子書為「儒書」,如今曰稱「佛書」、「道藏」,以教名之。魯人皆從儒教,自尊,故齊人憂之。儒書之盛於當時,雖偽《左》亦傳其說也。)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禮記·檀弓》)(孔子生時創製,魯人已從其教,行三年之喪。)

景公祭路寢,聞哭聲,問梁邱據。對曰:「孔子其母死,服喪三年,哭泣甚哀。」(《墨子》佚文)

宓子賤治亶父,恐魯君之聽讒人,而令己不得行其術也,將辭而行,請近吏二人於魯君,與之俱至於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賤令吏二人書。吏方將書,宓子賤從旁時掣搖其肘。吏書之不善,則宓子賤為之怒。吏甚患之,辭而請歸。宓子賤曰:「子之書甚不善,子勉歸矣。」二吏歸報於君,曰:「宓子不得為書。」君曰:「何故?」吏對曰:「宓子使臣書,而時掣搖臣之肘,書惡而有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所以辭而去也。」魯君太息而歎曰:「宓子以此諫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亂子,而令宓子不得行其術,必數有之矣。微二人,寡人幾過。」遂發所愛,而令之亶父,告宓子曰:「自今以來,亶父非寡人之有也,子之有也。有便於亶父者,子決為之矣,五歲而言其要。」宓子敬諾,乃得行其術於亶父。三年,巫馬旗短褐,衣弊裘,而往觀化於亶父。見夜漁者,得則舍之。巫馬期問焉,曰:「漁為得也,今子得而舍之,何也?」對曰:「宓子不欲人之取小魚也,所舍者小魚也。」巫馬旗歸告孔子,曰:「宓子之德至矣,使民暗行,若有嚴刑於旁,敢問宓子何以至於此?」孔子曰:「丘嚐與之言曰:誠乎此者刑乎彼。宓子必行此術於亶父也。」(《呂氏春秋·具備》)

(《王製》:「禽獸魚鱉不中殺,不鬻於市。」《淮南子·主術訓》言「先王之法」,「魚不長尺不得取」。《王製》者,孔子之製也;先王之法者,孔子之法也。宓子賤治亶父,漁者不取小魚,其殆能行孔子之道也歟?)

魯國之法,魯人為人妾於諸侯,有能贖之者,取金於府。(《淮南子·道應訓》)

孔子葬魯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喪畢,相訣而去,則哭,各複盡哀,或複留。唯子貢廬於塚上,凡六年然後去。弟子及魯人往從塚而家者,百有餘室,因命曰孔裏。魯世世相傳,以歲時奉祠孔子塚,而諸儒亦講禮鄉飲大射於孔子塚。孔子塚大一頃,故所居堂,弟子內,後世因廟藏孔子衣冠琴車書,至於漢,二百餘年不絕。(《史記·孔子世家》)

莊子見魯哀公。哀公曰:「魯多儒士,少為先生方者。」莊子曰:「魯少儒。」哀公曰:「舉魯國而儒服,何謂少乎?」(《莊子·田子方》)

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習禮其家。(《史記·孔子世家》)

──右魯人盡服孔子之教。事效至先,蓋道必行於鄉,教必起於近。佛教先行於迦維釋族,摩西先行於迦南、猶太,摩訶末先行於麥加,皆自然之理也。

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孟子·公孫醜》)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饋鼎肉。(《孟子·萬章》)

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悅,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雲乎,豈曰友之雲乎?」(同上)

魯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孟子·告子》)公儀休者,魯博士也,以高弟為魯相。(《史記·循吏列傳》)

南宮敬子問顏涿聚曰:「季孫養孔子之徒,所朝服與坐者以十數。」(《韓非子·外儲說左》)魯欲使樂正子為政。(《孟子·告子》)──右魯能尊敬孔子之子孫弟子後學,加崇異禮。

宋陽裏華子,中年病忘,朝取而夕忘,夕與而朝忘,在塗則忘行,在室則忘坐,今不識先,後不識今,闔室毒之。謁史而卜之,弗占;謁巫而禱之,弗禁;謁醫而攻之,弗已。魯有儒生,自媒能治之。華子之妻子,以居產之半請其方。儒生曰,「此固非卦兆之所占,非祈請之所禱,非藥石之所攻。吾試化其心,變其慮,庶幾其瘳乎?」於是試露之而求衣,饑之而求食,幽之而求明。儒生欣然告其子曰:「疾可已也,然吾之方密傳世,不以告人,試屏左右,獨與居室七日。」從之,莫知其所施為也,而積年之疾,一朝都除。華子既悟,乃大怒,黜妻罰子,操戈逐儒生。宋人執而問其以。華子曰:「曩吾忘也,蕩蕩然不覺天地之有無;今頓識既往,數十年來存亡得失,哀樂好惡,擾擾萬緒起矣。吾恐將來之存亡得失哀樂好惡之亂吾心如此也,須臾之忘,可複得乎?」(《列子·周穆王》)

(此雖列子自述其學,而魯多儒生,儒生多術,天下求學術者必於魯儒,亦可見矣。)

昔有昆弟三人遊齊、魯之間,同師而學,進仁義之道而歸。(《列子·說符》)

如田子方、段幹木、吳起、禽滑釐之屬,皆受業於子夏之倫,為王者師。是時獨魏文侯好學。後陵遲以至於始皇,天下並爭於戰國,儒術既絀焉,然齊、魯之間,學者獨不廢也。於威、宣之際,孟子、荀卿之列,鹹遵夫子之業而潤色之,以學顯於當世。(《史記·儒林列傳》)

(齊、魯學者不廢,則儒術自絀於上而自行於下,若元世之學者矣,豈不盛乎?)

陳涉之王也,而魯諸儒持孔子之禮器往歸陳王,於是孔甲為陳涉博士。(《史記·儒林列傳》)

(歸陳涉者有諸儒,則魯儒甚盛矣。此皆讀秦焚以前之書者,足見先秦儒術之盛也。)

及高皇帝誅項籍,舉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誦習禮樂,弦歌之音不絕。豈非聖人之遺化,好禮樂之國哉?(《史記·儒林列傳》)

夫齊、魯之間於文學,自古以來,其天性也。故漢興而後,諸儒始得修其經藝,講習大射鄉飲之禮。叔孫通作漢禮儀,因為太常。諸生弟子共定者,鹹為選首。(同上)

(圍城之際,猶誦習弦歌不輟,況幹戈大定後哉?孔子之教,入人深矣!謂之諸儒,可見坑焚無恙,孔教大行。)

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史記·太史公自序》)

(齊、魯先行孔子之教,至史公少年當益盛,鄉射之禮尤盛行者。)

而鄒、魯濱洙、泗,猶有周公遺風,俗好儒,備於禮。(《史記·貨殖列傳》)(太史公稱鄒、魯好儒備禮,蓋鄒、魯於時儒教極盛矣。)

漢五年已並天下,諸侯共尊漢王為皇帝於定陶。叔孫通就其儀,號高帝,悉去秦苛儀法為簡易。群臣飲酒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高帝患之。叔孫通知上益厭之也,說上曰:「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臣願征魯諸生,與臣弟子共起朝儀。」高帝曰:「得無難乎?」叔孫通曰:「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禮者,因時世人情,為之節文者也。故夏、殷、周之禮,所因損益可知者,謂不相複也。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上曰:「可試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為之。」於是叔孫通使征魯諸生三十餘人。魯有兩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麵諛以得親貴。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禮樂所由起,積德百年而後可興也,吾不忍為。公所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無汙我!」叔孫通笑曰:「若真鄙儒也,不知時變。」遂與所征三十人西,及上左右為學者,與其弟子百餘人,為綿蕞野外,習之月餘。叔孫通曰:「上可試觀。」上即觀,使行禮,曰:「吾能為此。」乃令群臣習肄。(《史記·叔孫通傳》)

(此三十餘人為叔孫所請,征定禮樂,必皆耆儒英博,為叔孫聞名敬服者。若其未征之儒,多如牛毛,殆不可計可知。)

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行,皆自以為不及也。(《史記·萬石君列傳》)(以齊、魯為名,齊、魯之多儒高行可知。)

賢良茂陵唐生、文學魯萬生之倫六十餘人,咸聚闕廷,舒六藝之諷,論太平之原,知者讚其慮,仁者明其施,勇者見其斷,辯者陳其詞。(《鹽鐵論·雜論》)

(顧亭林謂後漢風俗氣節之美,由光武、明、章表章之功。豈知昭、宣之時,諸生能與禦史大夫抗辨,百折不撓,守死善道,故知孔子之澤、鄒、魯之風長矣。)

──右魯之儒生,戰國、秦、漢時尤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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