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菴集 (四庫全書本)/卷68

巻六十七 升菴集 巻六十八 巻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升菴集巻六十八     明 楊愼 撰翰林撰致語
  宋時御前內宴翰苑撰致語八節撰帖子雖歐蘓曾王司馬范鎮皆爲之蓋張而不弛文武不能百日之蠟一日之澤聖人亦不之非也成化中黃編修仲昭荘檢討最不撰元宵詞又上疏論列以去以此得名然自是而後內外隔絶每有文字別開倖門有文華門仁智殿輩毎得美官甚至蠧政害人曷若仍舊之愈乎愚謂於麗語中寓規諫意如六一公玉輦經年不遊幸上林花好莫爭開君王念舊憐遺族長使無權保厥家亦何不可南唐李後主逰燕潘佑制詞雲樓上春寒山四面桃李不須誇爛澷已失了春風一半意謂外多敵國而地日侵削也後主爲之罷宴填詞如此何異諫書乎工執蓺事以諫況翰苑本以文章諷諫乎諸公毋乃未習聲律而託爲此乎
  臯比
  朱子張橫渠賛勇撤臯比蓋以虎皮爲講席也按唐戴叔倫禪寺讀書詩猊座翻蕭索臯比喜接連則以臯比爲講席唐世已然矣然臯比之爲虎皮抑又有說古之世以虎皮包弓矢謂之櫜櫜即臯也
  俗儒泥古
  易曰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禮曰禮時爲大順次之文子引老子之言曰天下幾有常法或當於世事順於天地祥於鬼神即可正治矣又曰先王之制不宜即廢之末世之事善則著之故先王制禮樂而不制於禮樂製法而不制於法故曰可道非常道嗚呼斯言也其識時務達治體之深者乎後世如趙括之兵法房琯之車戰蘓綽王安石之周禮其法是其時非也澤麋而蒙彫虎之皮尸鳩而傅鷦明之羽適足增其累爾張橫渠必欲行井田胡致堂必欲復封建幸而不用不幸而試其敗塗地矣朱子猶惜其有志未就而卒亦迂矣哉甚者謂肉刑可用民兵當立不祭墓而止祭祠不設像而止設主紛紛之議皆泥古之過也近日有謂婦女不宜傅粉弓足酒噐不宜廂銀鍍金及仕甫通顯素履蕩然此又詩禮發金椎之塜猨狖衣周公之服者尤可惡哉
  飲章
  蔡邕傳一入牢獄當爲楚毒所迫促以飲章辭情何縁復聞飲猶隠卻告人姓名無可對問今之匿名文書也○章懐太子注俗本不解飲字或改爲報或改爲疑並非也
  權土灰
  冬至陽氣應則樂均清景長極黃鍾通土灰輕而衡仰夏至隂氣應則樂均濁景短極㽔賔通土灰重而衡低淮南子云水勝故夏至濕火勝故冬至燥燥故灰輕濕故灰重夏火王而雲水勝水在內也冬水王而曰火勝火在內也人之一身可驗夏則五臟化水冬則五臟化火夏非水在內則焦而焚矣冬非火在內則凍而僵矣此隂陽互藏其宅之妙也
  懸榻
  陳蕃初爲青州太守郡人周璆字孟玉髙潔之士郡守召命莫肯至惟蕃能致焉特爲一榻去則懸之後爲豫章太守不接賔客惟徐穉來特設一榻去則懸之右二事相類蕃平生所接賔客亦罕矣○愚謂蕃亦癡矣爲郡守採一郡之風謡爲宰相以天下爲耳目若閉閣懸榻乃干木泄柳之所爲豈郡守宰相之事乎宦官之禍其及宜矣
  綜理
  綜機縷也所以持經而施緯使不失條理者也三蒼解詁綜理經也謂能綂理衆務爲綜理漢宣帝綜核名實晉陶侃綜理微密是也○綜理經綸皆以織喻人事鹵莽滅裂皆以耕喻人事
  批亢𢷬虛
  鬭者方相亢拒則排批之使解虛者兩敵距鬭力所不及之處𢷬之雖欲鬭勢不能不解○一說亢音吭所謂扼其吭而奪之也
  飯罋
  曾南豐文集引山東諺雲霜淞打霧淞貧兒備飯罋蓋以雪淞爲豐登兆也東坡除夜雪詩春雪雖雲晚春麥猶可種敢怨行役勞助爾歌飯罋正用此諺語王十朋註乃雲山東人以肉埋飯下謂之飯罋此真齊東野人之語也
  甌㬰
  荀子大略篇流丸止於甌㬰流言止於智者註甌㬰皆噐也揚子方言陳魏鄭宋之間謂罃爲㬰甌㬰謂地之坳坎如甌㬰也漢舊儀顓頊有三子生而亡去爲疫鬼一居江水爲瘧鬼一居若水爲罔兩一居人宮室區隅漚㬰善驚小兒漚與甌通蓋傾側窳下之地邊塞之地有甌脫亦取窳下之義
  短人
  孔子家語僬僥長三尺短之極也而荘子注云務光長八寸論衡及何承天纂文雲張仲師長尺二寸近於誣矣宋史呂夏卿年老身形漸縮如小兒小說載嶺南鷄窠鶴髮翁亦縮如嬰孺此非常理所格也
  君形
  淮南子畫西施之面美而不可恱規孟賁之目大而不可畏君形者亡焉君形者亡猶荘子云尊足者存也
  鬧掃
  鬧掃髻名亦猶盤雅墮馬之類也唐詩還梳鬧掃學宮妝獨立閒庭納夜涼手把玉釵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三夢記
  伐國之女
  李德裕雲自古得伐國之女以爲妃後未嘗不致危亡之患何也亡國之餘焉能無怨氣其開基之先皆一時之傑其瀆鬼嶽祗愛其血食忿其滅亡故能爲厲必生妖美之色以蠱惑其君而危亡之晉之驪姬楚之夏姬息媯苻堅之清河公主侯景之溧陽公主隋文帝之陳夫人皆是物也史蘓所謂我以男戎勝彼彼必以女戎勝我隋書曰興門之男衰門之女信矣杜牧集載陳希烈桂娘事尤異
  范蠡西施
  世傳西施隨范蠡去不見所出只因杜牧西子下姑蘓一舸逐鴟夷之句而附㑹也予竊疑之未有可証以折其是非一日讀墨子曰呉起之裂其功也西施之沉其美也喜曰此呉亡之後西施亦死於水不從范蠡去之一證墨子去呉越之世甚近所書得其真然猶恐牧之別有見後檢修文御覽見引呉越春秋逸篇雲呉亡後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乃笑曰此事正與墨子合杜牧未精審一時趂筆之過也葢呉既滅即沉西施於江浮沉也反言耳隨䲭夷者子胥之譖死西施有力焉胥死盛以鴟夷今沉西施所以報子胥之忠故云隨鴟夷以終范蠡去越亦號鴟夷子杜牧遂以子胥鴟夷爲范蠡之鴟夷乃影撰此事以墮後人於疑網也既又自笑曰范蠡不幸遇杜牧受誣千載又何幸遇予而雪之亦一快哉
  西施
  劉長卿題西施障子曰窓風不舉袖但覺羅衣輕二語雖太白可頡頏也
  旋波移光
  旋波移光越之美女與西施鄭妲同進於呉王肌香體輕飾以珠幌若雙鸞之在煙霧
  麗色
  瓊英膩雪蓮蕋瑩波露濯蕣姿月鮮珠彩鄭德璘妾韋氏
  半面
  東觀漢記應奉嘗詣袁賀賀時將出行閉門造車匠於閣內開扇出半面視奉去後數十年於路見車匠識而呼之今人云半面之識本此事
  武后生牙
  唐類表載李近仁賀武后新牙更生表雲易有四營金牙爲夀考之象詩具六義玉齒載神仙之謡還年而輔車不虧卻老而瓠犀仍出堅而不脆聞於導養之方落而更生得自靈飛之散乞宣示海內仍録付史官史稱武后年七十盛自拂拭不覺衰耗始信夏姬之年踰七十而鷄皮三少猶與巫臣生女後嫁叔向北史胡後年踰不惑而妖蠱若二八是三人者貴爲君配而其行乃花鴇梨姏之所恥而不爲然天乃祐之以誨淫之具亦理之不可曉者
  甄后
  魏甄后慧而有色先爲袁熈妻曹公屠鄴令疾召甄左右曰五官郎將已取去孟德歎曰今年破賊正爲奴後乃甄㑹女初未嫁熈日擬昏子建其後爲文帝后以妬死子建思之不忘作感甄賦明帝甄出也見此賦改名洛神雲甄氏何物一女子致曹氏父子三人交爭之如此
  十眉圖
  唐明皇令畫工畫十眉圖一曰鴛鴦眉又名八字眉一曰小山眉又名逺山眉三曰五嶽眉四曰三峰眉五曰垂珠眉六曰月稜眉又名郤月眉七曰分梢眉八曰涵煙眉九曰拂雲眉又名橫煙眉十曰倒暈眉東坡詩成都畫手開十眉橫雲郤月爭新竒
  翠足粉胷
  劉勰雲綴金翠於足跗靚粉澤於胷臆以喻失其所施也然今之妓女金翠綴足粉澤靚胷蓋恆飾也古所謂倡優後飾猶未若今世之甚乎
  黃眉黒粧
  後周靜帝令宮人黃眉黒粧至唐猶然觀唐人詩詞如蘂黃無限當山額又額黃無限夕陽山又學畫鴉黃半未成又雅黃粉白車中出又寫月圖黃罷其證也然溫飛卿詩有豹尾車前趙飛燕柳風吹散鵞間黃之句王荊公詩亦云漢宮嬌額半塗黃事已起於漢特未見所出耳又幽怪録神女智瓊額黃
  弓足
  墨荘漫録考婦女弓足起於李後主予按樂府雙行纒知其起於六朝張禺山雲史記雲臨淄女子彈絃跕屣又雲揺修袖躡利履意古已有之再考襄陽耆舊傳雲盜發楚王冢得宮人玉屐張平子賦雲金華之舄動趾遺光又雲履躡華英又雲羅襪躡蹀而容與曹子建賦羅襪生塵焦仲卿妻詩足躡花文履繁欽詩何以釋憂愁足下雙逺遊梁武帝莫愁歌足下絲履五文章卞蘭美人賦金蕖承華足陶潛賦願在絲而爲履附素足以周旋崔豹古今注晉世履有鳳頭重臺分稍之制唐詩便脫蠻靴出翠帷又麗情集載章仇公鎮成都有真珠之惑或上詩以諷雲神女初離碧玉階彤雲猶擁牡丹鞋應知子建憐羅襪顧歩褰衣拾墜釵李義山詩浣花牋紙桃花色好好題詩詠玉鈎陶南村謂唐人題詠略不及之蓋亦未之徧考也
  
  六朝樂府雙行纒其辭曰新羅綉行纒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獨我知可憐唐杜牧詩云鈿尺裁量減四分碧琉璃滑裹春雲五陵年少欺他醉笑把花前出畫裙段成式詩云醉袂㡬侵魚子纈彯纓長戛鳳皇釵知君欲作閒情賦應願將身脫錦鞋花間集詞雲慢移弓底綉羅鞋則此飾不始於五代也明矣或謂起於妲己亦非
  素足女
  太白浣紗女詩一雙金屐齒兩足白如霜又越女詞雲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又雲東陽素足女㑹稽素舸郎予嘗戱謂太白何致情迴盼此素足女再三張愈光戱答雲太白可謂能書不擇筆矣聊記以餉一笑予嘗題浣女圖詩純用太白語意紅顔素足女兩足白如霜不著鴉頭襪山花屐齒香天然去雕飾梅岑水月粧肯學邯鄲歩匍匐夀陵傍蓋竊病近日學詩者拘束蹈襲取妍反拙不若質任自然耳
  天苴
  張儀傳苴蜀相攻注引譙周曰天苴即天巴也○苴即巴字苴曰天苴漢曰天漢棧曰天棧山名有天谷天隳石有天牙蓋言其髙且險也
  鐐子
  宋仁宗㳺後苑還宮索漿甚急宮嬪曰大家何不於外宣索而受渴仁宗曰吾屢顧不見鐐子恐問之則所司有得罪者嗚呼仁宗信仁矣哉近世有達官因庖丁治蔥不如法笞之立死復有烹羊胃欠𤍨斃之於獄噫一介書生僥倖一官而視人命如草芥不有人禍必有天刑亦何不思之甚哉按爾雅銀之美者謂之鐐鐐子亦庖人之別稱力弔切
  容頭過身
  漢書虞詡疏公卿巽懦容頭過身蓋以貓犬喻之凡貓犬鑚穴頭可容身即過矣
  薛越
  荀子貨財粟米者彼將日月棲遲薛越之中野我今將畜積並聚之於倉廩賈閏甫謂李宻曰民以食爲天而有司曾無愛惜屑越如此通鑑注屑越猶言狼籍而棄之也○薛說文草名相如賦薛莎青藾注薛藾蒿也越草也可以爲布文選焦葛升越弱於羅紈
  通名刺曰謁
  說文謁白也増韻訪也請見也古者請見必有辭書之方䇿使將命者通名故漢有謁者袁盎傳上謁注若今通名也史記婁敬欲見漢王或使之易衣敬曰敬本衣帛則衣帛見敬本衣旃則衣旃見今舎旃褐假鮮華是矯常也不敢將命者驚而失謁謂失其通名之刺也
  等身書
  宋賈黃中幼日聰悟過人父師取書與其身相等令讀之謂之等身書張子野詞等身金誰能買此好光景
  寒食火禁
  容齋隨筆謂寒食禁火不由介推其言似矣近觀十六國春秋石勒下令寒食不許禁火後有氷雹之異徐光曰介推帝鄉之神也歴代所尊未宜替也宜令百姓奉之勒又令尚書定議以聞韋䛕曰子推忠賢令緜介之間奉之於天下則不通矣勒從之令并州復寒食如初容齋豈未考此耶然勒禁天下寒食而至隋唐已復禁改火觀隋李崇嗣普天皆滅燄匝地盡藏煙之句及元稹連昌宮詞自注唐時京城寒食火禁以鷄羽入灰有焦者皆罪之亦極嚴矣火禁迨今則絶不知而四時亦不改火自元人入中國鹵莽之政也然寒食不必復改火乃先聖節宣天道者可因元人而廢之乎
  拍張
  南史王敬則脫朝服袒裼以絳糾髻奮臂拍張武帝不恱曰三公豈宜如此敬則曰臣以拍張得三公不可忘拍張也拍張蓋手搏捽角之戱又何僴拍張賦曰東方曼倩發憤於侏儒遂與火頭食子廩賜不殊載籍中說拍張者惟此二處人亦罕知
  狗腳豬腸
  髙澄侍宴以大觴屬孝靜帝帝不勝忿曰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亦何用生爲澄怒曰朕朕狗腳朕○宋洪邁銅雀瓦硯銘曰元魏之東狗腳於鄴吁其瓦存亦禪千劫○銅雀硯曹操臺瓦巳不可得宋人所收乃髙歡避暑宮氷井臺香姜閣瓦也洪容齋銘可證余得一瓦上有香姜字又見京師人家藏一瓦有元象字元象孝靜帝年號也○狗腳可對豬腸侯景罵韓軌噉豬腸兒
  朋黨
  君子有朋而無黨小人有黨而無朋易曰朋至斯孚語曰有朋自逺方來朋者君子之善類也語曰君子不黨又曰羣而不黨黨者小人之凶類也後世朋黨二字連稱以困君子名實皆紊矣
  節妓
  唐小說趙嘏甞惑一美姬名青娥後爲浙帥所得嘏及第以一詩箴之曰寂寞堂前日又曛陽臺化作不歸雲當時聞說沙叱利今日青娥屬使君浙帥使送歸之逢嘏於橫水驛姬抱嘏慟哭而絶又薛宜僚使新羅至青州悅一妓段東美賦詩曰阿母桃花方似錦王孫草色正如煙頻夢東美感疾卒於外槥至青州段奠之一慟而卒青娥東美可謂節妓矣漢之蔡文姬陳之樂昌公主九原如見之豈不汗顔乎
  登科故事
  分甲第自興國八年王世則榜始御殿唱名自雍熈三年梁顥榜始賜宴自太平二年呂䝉正榜始梁顥宴於瓊林苑呂䝉正宴於開寳寺遂為定製給金吾衛士送歸第自蔡齊榜始刻登科録自霍端友榜始
  制䇿入等
  宋之制䇿虛第一等以待伊呂之流其入等者惟蘓氏軾轍兄弟呉育范百祿李垕終宋世僅五人而蜀居其四蓋二蘓范李皆蜀人也
  陳烈
  陳烈御僮僕如賔客升菴曰君子恭近於禮矜莊殊序待僮僕如賔客待賔客宜何如也孔子與上大夫與下大夫不同言君在與過位不同敬此所謂泛應曲當也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未出門未使民只是申申夭夭也
  丘崇勉方逢辰
  蛟峯方逢辰未第時率羣士易登雲扁請丘公爲之記丘公記畧曰丹漆金碧煇煌炳麗十手爭指十目爭視文則文矣實安在乎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空拳可以冒白刄乎日月卻從閒裡過功名豈向懶中來此十四字座右銘也若文不副實非特爲諸君羞抑可爲是扁羞終篇千餘言父之於子師之於徒有難言者可謂法語之言而方公欣然受之明年舉鄉薦第一人庚戌狀元及第未必非激於此也余甞作安寜鹽井碑用宋人酒官碑語稍䇿勵之諸生奮然作色願毀其碑余笑曰是惡可與言哉噫勉之以利祿尚不自反如此況以功名道德乎督學王宜菴目之爲悍騃非過也
  契丹崇儒
  契丹太祖初立即祀孔子從其太子倍之請也祀孔子而黜佛尤爲髙識又繪古直臣象爲招諫亦可嘉也
  曾義山
  元至正間瑞州上髙縣有術士曾義山世居縣十五里胡蘆石畔嘗開卜肆於縣南之橋埠有瞽而丐者日過肆前義山必禮而與之語或啖之果餌乆之丐者告山曰明日有三人共一目來者有異術君宜叩之明日果有眇一目者曳杖導二瞽人過肆山隨之拜於縣北之鸕鷀洲一瞽者曰當以小撓爲誓遂以其書授山且畫沙指訣盡其秘妙其書名銀河棹山後占卜如神邑人皆知預避紅巾賊行掠無所得恨欲殺之隠匿縣西觀音閣得免遂不復行其術宻藏其書於胡蘆石洞中臨終謂其子曰某月某日有劉姓過吾家取書畀之戒不可泄後劉伯溫官江西髙安果經山家其子如山言授之遂棄官歸青田見太祖於金陵金獻彚言小說乃雲劉公得石匣兵書乃瞽史詞話以欺愚人者君子可信之而立言哉
  托物起興
  昔崔延伯毎臨陣則令田僧超爲壯士歌然後單馬入陣所向無前至僧超死則不復能戰宋子京修唐書㸐二椽燭妾媵夾侍望之如神仙呉元中居翰苑毎草制誥則使婢逺山磨墨運筆措詞宛若畫此所謂托物起興仗境生法也
  解連環
  戰國䇿秦昭王甞遣使者遺君王后玉連環曰齊多智而解此環否君王后以示羣臣羣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銕椎破之謝秦使曰謹巳解矣此著書者聞其事而不詳其事謬雲引銕椎破之若如此則一愚婦人能之何以稱多智而服強秦哉今按連環之制玉人之巧者爲之兩環互相貫爲一得其闗捩解之爲二又合而爲一今有此器謂之九連環以銅或銕爲之以代玉閨婦孩童以爲玩具而著書者雲引銕錐破之蓋傳聞其事以意書之亦可謂痴人矣
  何法盛郭象
  何法盛竊郗紹晉中興書郭象竊向秀荘子注
  素女論
  邊讓章華臺賦歸乎生風之廣廈兮脩黃軒之要道攜西子之弱腕援毛嬙之素肘注云黃帝軒轅氏得房中之術於素女握固吸氣還精補腦留年益齡長生忘老張平子詩明燈巾粉卸設圖衾枕張素女爲我師天老教軒皇
  勵學
  易首聚學書始稽古孰是面牆反自誇揚於議爲橫於道不祥恥問自足畜疑滿腹難字膠口滯義張目周公爲相朝讀百篇孔子晩年三絶韋編不愧於人不畏於天吾言耄矣爾曹勉旃
  書敘指南
  宋浚儀任廣編書敘指南專爲尺牘設所引諸書今多亡逸如書集一書古人尺牘之㑹彚者隋經籍志即無其目以此知古書之不傳者何限哉書集中所引朱娥王姬特多婦人之文又不知其何也
  聚書戒子
  唐杜兼聚書萬巻毎題其後雲清俸寫來手自挍汝曹讀之知聖道墜之鬻之爲不孝其言似矣然而未逹也司馬溫公雲積書以遺子孫子孫未必能讀此興廢之常理也余嘗愛趙子昻書䟦雲聚書藏書良匪易事善觀書者澄神端慮凈幾焚香勿捲腦勿折角勿以爪侵字勿以唾揭幅勿以作枕勿以夾刺隨損隨修隨開隨掩後之得吾書者並奉贈此法真逹觀之言哉
  積絲散繭
  沈約文積絲成綵散繭騰花言女工之妙也
  信使
  後漢書申屠剛傳遣信人馳至長安又劉虞傳道路壅塞信命竟不得通其曰信人可信任之人劉虞傳減去人字言信人之命猶可通也晉人言尚簡省直以信爲使者余於別録巳詳之宋人語録稱賢友爲賢亦猶此也
  將無同
  阮瞻曰將無同解者不一餘按世說褚裒見庾亮問孟嘉何在亮令裒自覓之裒歴視指嘉曰將無是又辛敞問其姊憲英曰司馬誅曹爽事就乎憲英曰得無殆就晉人語言務簡且爲兩可之辭將無疑辭言畢竟同也悟此言筌千載如面矣然不獨晉人前代有之曾子曰君子人與君子人也子貢曰然非與司馬遷曰唯唯否否皆上爲疑而下爲決以此例之思過半矣
  秦首十月
  秦以建亥之月爲嵗首自是不師古之亂制漢之陋儒偽造易緯雲堯以甲子天元爲推術甲子爲蔀首起十月朔而謂秦首亥本此是其瞽說與堯典背矣宋朱震又曰連山首艮風始於不周實居西北於辰爲亥此顓頊所以首十月也是因漢儒之陋而又誣顓頊矣
  羅畸
  羅畸字疇爲滁州刺史或曰僻郡畸曰此歐公之醉鄉也庻子紫薇香泉萬斛以爲供給琅琊幽谷白雲千頃以爲職田何謂僻耶治𪠘宇植蘭十本朝襲其馨夕擷其英攜書就讀引酒對酌余謂此可謂風流太守矣
  龜瘃
  茄子根煎湯浴足能治龜瘃○龜瘃足跟凍瘡也
  社南社北
  韋述開元譜雲倡優之人取媚酒食居於社南者呼之爲社南氏居於北者呼之爲社北氏杜子美詩社南社北皆春水正用此事後人不知乃改社作舎
  蕋榜
  唐人進士榜必以夜書書必以淡墨或曰名第者隂注陽受以淡墨書者若鬼神之跡也世傳大羅天放榜於蘃珠宮故又稱蕋榜李義山贈同年詩曰空記大羅天上事衆僊同日詠霓裳又放榜後必有一人下世者謂之報羅使
  女郎砧
  張魯之女曽浣衣於山下有白霧濛身因而孕焉恥之自殺將死謂其婢曰我死可破腹視之婢如其言得龍子一雙送之漢水既而葬於山頂後有龍數至墓前成蹊今其墓在褒城縣又有魯女搗衣石庾信詩所云南國女郎砧也
  白打錢
  白打錢戱名王建詩寒食內人甞白打庫中先散與金錢韋莊詩內官初賜清明火上相閒分白打錢
  銑鋧
  蕭摩訶與北齊戰有西域人妙於弓矢弦無虛發摩訶遙擲銑鋧正中其額應手而斃鋧音簡唐秦瓊尤善用之
  天轡
  四海鼎沸天轡將移袁宏與范曾書
  不借軍持
  陸放翁詩遊山雙不借取水一軍持不借草鞋也言其價賤不須借也古今注漢文帝履不藉以臨朝漢時已有此名矣軍持凈瓶也出佛經賈島送僧詩云我有軍持憑弟子岳陽江裏汲寒流
  女史
  唐尚書郎入直供青縑白綾被或以錦緤爲之給帷帳通中枕侍史一人女侍史二人女皆選端正妖麗執香爐香嚢護衣服唐詩春風侍女䕶朝衣又侍女新添五夜香韓退之紅梅花詩應知侍史歸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皆指此也
  男女小運
  容齋隨筆載日者卜命以男命起寅女命起申而不知其始余按淮南子已載其說矣而不得其解近觀太平廣記引王徑天門子云陽生立於寅純木之精隂生立於申純金之精夫以木投金無徃不傷故隂能疲陽也隂人所以著脂粉者法金之白也又隂人之情有急於陽然而外自收抑不肯請陽者明金不爲木屈也陽氣剛燥至於遇隂言氣和柔辭語畏下明木之畏於金也
  夫娘
  南宋蕭齊崇尚佛法閣內夫娘悉令持戒麾下將士咸使誦經見法琳辨正論夫娘之稱本此謂夫人娘子蓋是美稱也是時北則胡後卻扇於曇獻南則徐妃贈枕於瑤光龜茲王女納於鳩摩羅什反以爲榮千金公主偶於淫毒丐僧不以爲恥後世以夫娘爲惡稱縁此東坡戱語有和尚宿夫娘相牽正上床雲陶九成乃爲罵語蓋未見六朝雜說耳
  錦䌫華鑾
  迎候賔啓雲水𠉀錦纜陸遲華鑾續錦帶集
  彤騶
  褚亮詩彤騶出禁中蓋五伯戴紅帽以唱騶自唐已然矣宋人賀甲科給騶從歸第曰黃榜開天上彤騶出禁中本褚亮句也
  妬婦乗驏牛
  元制婦人妬者乗驏牛狥部中北齊妬婦買箒及皂莢









  升菴集巻六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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