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百十九 全唐文 卷五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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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道無名,帝始有徵。故效無殺,作為五兵。曰王及霸,功濟天下。威實助德,伐乃除禍。逐鹿於原,戰龍在野。大寶臲卼,非兵孰可。動如決河,靜逾滅火。蒼蒼萬姓,懸命在我。所行者師,所統者德。功本乎義,不體乎力。順之曰聖,逆之曰賊。成敗存亡,鮮不是則。眾不足恃,勝不足保。武王一戎,奄有九有。紂之百克,其卒無後。故長民者,無曰我強,莫予敢亢。尋邑百萬,覆乎昆陽。無曰我大,莫矛敢制。陳吳攘袂,嬴氏大潰。武不可玩,玩則必窮。兵不可廢,廢則終凶。故曰天下雖平,忘戰則危。不教民戰,是謂棄之。齊桓矜眾,九國以離。徐偃仁義,本邦亦隳。《傳》美止戈,《易》稱以律。古之睿智,神武不殺。治亂之機,係於杪忽。壯直且順,孰雲我遏。旅臣同箴,敢告執鉞。

浩浩群生,或動或靜,或幽或明。旁魄六合,運用五行。莫不因心,而寓其形。波流火馳,出入如機。如環無端,莫知其歸。或細不可視,或大不可圍。日月至明,或以為昏。秋毫至微,或以為繁。或囊包天地,或渴飲四海。舒捲變化,惟心所在。夭壽得喪,惟心所宰。心遷境遷,心曠境曠。物無定心,心無定象。明則有天人,幽則有鬼神。若樂相紛,如絲之棼。有無雲雲,不可勝言。抑末也已,本是不然。惟本之為體,寂兮浩兮,不可道兮,顯矣默矣,不可測矣。統萬有於纖芥,視億載於屈指。外而不入,內而不出。不闔不辟,不虛不實。無感不應。無應不神。在天而天,在人而人。常存而未始或存。常昏而未嚐或昏。豈惟我然,蓋無物不然。豈惟我得,蓋無物不得。混而為一,莫睹其極。故曰心生法生,心滅法滅。離一切相,則名諸佛。

陰陽和而萬物生,聖賢合而天下平。和者時也,合者運也。在昔堯舜合禹抑洪水,而天下平者四百年。湯合伊尹革桀驁,而天下平者六百年。文武合太公一戎衣,而天下平者八百年。與夫風雨寒暑,五行四時,佐天生物一也。天之數不可以不變,時則有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之災;君之運不可以不極,時則有作威殺戮毒痡四海之變。變則通,時則有四載之庸;極則反,時則有放伐之功。於戲!惟尚父鍾其運而遇其主,躡其機而作其合者與?於後伯陽不顯,仲尼旅人,其不合者與 ?故曰君子得其進則大行,不得其時則龍蟠也。嘉尚之父動靜不失其時,作《磻溪銘》曰:

至人無心,與道出處。處則土木,出則雷雨。惟殷道絕,粵有尚父。爰宅於幽,盤桓草莽。天地闔辟,陰陽運行。明極而昏,昏極而明。遇主水濱,謨泰八紘。牧野桓桓,一麾而平。惟彼日月,得天而光。惟彼聖賢,得時而彰。獨夫昏迷,我乃豹藏。文武作周,我乃鷹揚。故曰:大道無體,大人無方。運用變通。至虛而常。作銘磻溪,今古茫茫。

臨淮之下邳,有古圮橋,蓋漢少傅留文成侯張良受神人黃石公兵書之地。初,留侯醜秦,高帝在豐。龍虎不起,風雲未會。黃石公知天衢欲平,否極必傾,秦之亡而漢之昌,故先以興亡之符而授留侯。且曰:「孺子可教!後得濟北黃石,其我也,故以號雲。」夫受命之君,與佐命之臣,將欲敘天道,定人倫,則必幽讚明神,協成大勳。在黃帝氏方平蚩尤,時阮女啟符,風后行誅;然後迎日推筴,天下大治。在帝堯方被水害,時乃洛出九疇,禹成九功;然後萬國厎寧,黎民時雍,在漢祖方征秦項,時乃黃石授兵,留侯演成;然後絏嬰軹道,斬羽垓下。自昔元圖元命,著在篆籕,皆片言隱辭,無益帝載。惟此三后,感及神書,文章昭明,大業用興。《易》稱:「人謀鬼謀,百姓與能。」又曰:「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蓋謂是矣。凡志不定則事不成,謀不從則業不廣。留侯不遭黃石,無以定其志;高祖不獲留侯,無以廣其業。人神參並,漢道乃行。不然,何通降聖賢,君臣遇合,上得天統,中為帝師,如此其盛也?

大曆七年,矛旅遊次墮履之地,於是鑽石勒銘,揚於邳圻。庶恃力違天徼功妄作之輩,於以敬戒之爾。銘曰:

陰陽之精,不測曰神。厥有黃石,假形為人。告謨留侯,夷項滅秦。跡寄穀城,精還氤氳,惟帝軒后,肇興兵謀。玄女降符,實平蚩尤。爰洎陶唐,洪水橫流。天乃錫禹,《洪範九疇》。亂秦紛如,帝在草茅。赫矣黃石,亦命留侯,不顯有唐,紹漢絕風。革暴承天,與軒比崇。亦有反常,貪亂圖功。人神莫從,動罔弗凶。有開必先,惟德乃同。宜究茲道,順於家邦。作為紀銘,永鑒無窮。

祇國精舍淨土院者,沙門常輝觀佛三昧之所也。按契經西方極樂界曰:有佛無量壽如來,誕敷本願,爰宅彼土,垂拱東向,以提群生。如想念者。利有攸注;往而至者,住不退地。至矣哉!蓋出世之康衢,三乘之舟楫也。原夫真俗同體,聖凡一貫,隨心升降,見境差別。於是深靜相形,依正相成。離為百界,合成一念,如來發其然也。故因其所習,視其所安,隨所感化,示所依處,無量壽國,蓋所示之一與?有若觀心佛不二者,不來不往,誰縛誰解。如是觀者,生之上也;如是信解,觀念漸純,生之次也;係緣從事,厭染懷淨,又其次也。或近或遠,或真或假,值佛聞法,同歸一地,此西方教所以為至也。或者以為法有相空,不可得生被界者,與斯土何以異?是不知佛意遠矣。輝既修此道場,懼昧者不知所以然,因命我紀之。

先生諱光,字子陵,會稽餘姚人也。名闡於漢光武之世,《東觀書》實載其事。當哀平之後,天地既閉,先生韜其光,隱而不見。建武反正,雲雷既定,先生全其道而不屈。消息治亂之際,卷舒夷曠子域,如雲出於山,遊於天,複歸於無間,不可得而累也。則激清風,聳高節,以遺後世。先生之道,可見於是矣,或曰,人倫大統,莫大乎君臣,崇德致用,莫盛乎富貴。而子陵以賤為貴,以臣傲君,二者其失於教與?」君子曰:「不然。夫賢哲之道,一動一靜。動而用者,功濟乎當世,靜而不用者,化光於無窮。故許由於堯,先生於漢,皆不易乎世,遊方之外,俾後之人聞清風而嚮慕焉。蓋運有會,事有行,伊呂遇湯武而立大功,子陵遇世祖而立大名。去就不同,同歸乎道焉。」歲在大梁,予涉江自富春而南,訪先生遺塵,則釣台尚存,仰聆德風,刻頌於石。其文曰:

季葉浩浩,澆風蕩淳。先生括囊,鳥獸同群。四海既平,故人為君。富貴於我,有如浮雲。召至禁中,告歸江濆。下視天子,上動星文。接舉肆狂,孤竹求仁。介推出死,龔勝蘭焚。猗與先生,異乎斯人。俯仰世道,從容屈伸。清溪悠悠,白石磷磷。遺風是仰,終古不泯。

有漢高士梁君,諱鴻,字伯鸞,扶風人。君得天元純,誕其生知。囊括道妙,而遊於世。遭漢微闕,澆風偃物。君以為道不可徇時,故安節以高蹈。高蹈不可以激俗,幫登邙以作歌。作歌不可以遺患,故適越以遐遁。遐遁不可以不粒,故寄食於析臼。是以孟氏悅其道而妻子,伯通尚其風而禮之,安夫大而遺其細,忽夫語而順乎默,樂則行之,憂則違之。斯可謂高世之遺民矣!原夫天之運也,曰明與晦;人之道也,曰否與泰,達人知否與晦之不可為也,故耦而耕,狂而歌,鑿坯以逃,荷以遊。而晦德避難,不成乎名。於戲,伯鸞!非斯人之徒,則誰與哉?唐大曆六年,小子旅於吳,得君之舊遊焉。孟子稱:「聞柳下惠之風者,鄙夫寬,薄夫敦。」然則聞之風聲,亦將舍爾朵頤,以觀我靈龜乎?乃刊貞石,以識遺烈。銘曰:

山隱器車,河秘馬圖。伯鸞不行,獨與道俱。太虛無際,浮雲無係。伯鸞伊何,冥跡人世。直道辱身,三黜魯邦。扣馬而諫,餓於首陽。邈矣伯鸞,靜而含光。作銘皋橋,萬古是望。

天台山西南隅一峰曰佛隴,蓋智者大師現身得道之所。前佛大教重光之地,陳朝崇之,置寺曰「修禪」。乃隋建國清,廢修禪之號,號為道場。自大師沒一百九十佘載,長老大比邱然公,光照大師遺訓,以啟後學門人。比邱法智,灑掃大師之(闕一字)居,以護寶後門人。安定梁肅,聞上易名,銘勒大師之遺烈,以示後世雲。

大師諱智顗,字德安,時號智者,其先潁川陳氏,世居荊州之華容。感應緣跡,載在別傳。夫治世之經非仲尼,則三王四代之訓,寢而不章;出世之道非大師,則三乘四教之旨,晦而不明。昔如來乘一大因緣,菩薩以普門示現,自《華嚴》肇開。至雙林高會,無小無大,同歸佛界,及大雄示滅,學路派別。世既下衰,教亦陵遲,故龍樹大士病之,乃用權略,制諸外道,乃詮《智度》,發明宗極。微言東流,我惠文禪師得之,由文字中入不二法門,以授南嶽思大師。當時教尚簡密,不能廣被,而空有諸宗,扇惑方夏。及大師受之,於是開止觀法門。其教大略即身心而指定慧,即言說而詮解脫。演善權以鹿菀為初,明一實用法花為宗。合十如十界之妙,趣三觀三智之極。自發心至於上聖,行位昭明,無相奪倫。然後誕敷契經,而會同之,渙然冰釋,心路不惑。窺其教者,藏焉修焉,蓋無入而不自得焉,大師之設教也如此。若夫弛張體用,開闔語默,高步海內,為兩朝宗師。大明在天,光被四表;大雲注雨,旁施萬物。繇是言佛法者,以天台為司南,殊途異論,往往退息。緣離化滅,涅槃茲山。是歲,隋開皇十七年也。夫名者實之賓,教者道之門,大師溷其賓,辟其門,自言地位,示有證入。故感而應之,應之之事,可得而知也。若安往法界,現為比邱,等覺歟?妙覺歟?不可得而知也。當是時也,得大師之門者千數,得深心者三十有二人。纂其言行於後世者,曰章安大師諱灌頂。灌頂傳縉雲威禪師,禪師傳東陽。東陽與縉雲同號,時謂小威,小威傳左谿朗禪師。自縉雲至左谿,以元珠相付,向晦宴息而已。

左谿門人之上首今湛然大師,道高識遠,超悟辯達。凡祖師所施之教,形於章句者,必引而伸之後來資之以崇德辯惑者,不可悉,數蓋。蓋嚐謂肅曰:」是山之佛隴,亦鄒魯之洙泗。妙法之耿光,先師之遺塵,爰集於茲。自上元寶曆之世,邦寇擾攘,緇錫駭散。而比邱法智,實營守塔廟,莊嚴佛土。回向之徒,有所依歸,繄斯人是賴。汝吾徒也,盍紀於文言。刻諸金石,俾千載之下,知吾道之所以然。小子稽首受命,故大師之本跡,教門之繼明,後裔之住持,皆見乎辭。其文曰:

諸佛出世,惟一大事。天台教源,與佛同意,赫赫大師,開示奧秘。載宏要道,安住圓位。白日麗天,天下文明大師出現,國土化城。無生而生,生化兩冥。薪盡火滅,山空道行。五世之後,間生上德。微言在茲,德音允塞。明明我後,易名淨域。此山有壞,此教不極。

釋氏先律師諱曇,一字曇允,報年八十,僧夏六十一,以大曆六年十二月七日,滅度於越州開元寺。遷座起塔於秦望山之陽,制縗會葬者以千百數。

大師本南陽張氏,曾祖隋太常恆,始家會稽之山陰。大師誕鍾粹氣,聰悟夙發,幼學五經。因探禹穴,至雲門寺,遂依沙門諒公出家。景龍中剃度,尋受具戒。天縱辯慧,益之以軌儀,翕然已為人望矣。開元初,西遊長安,觀音亮律師見而奇之,授以毗尼之學。又依崇聖寺檀子法師學俱舍惟識,從印度沙門善無畏受菩薩戒。探道睹奧,出類拔萃。期月之間,名動京師。

大師崖岸峻時,機神坦邁,體識詳雅,應用虛明。得三藏之隱賾,究諸宗之源底。加以素解元儒,旁總曆緯。長老聞風而悅服,公卿下榻以賓禮。由是與少保兗國陸公象先、賀賓客知章、李北海邕、徐中書安貞、褚諫議庭誨及涇縣令萬齊融為儒釋之遊,莫逆之友。其導皆先之以文行,宏之以戒定。入蘭室而馨香自發,監水鏡而毫髮必鑒,不知其所由然矣。

開元二十六年複歸會稽,謂人曰:「三世佛法,戒為根本。本之不修,道遠乎哉!故設教以屍羅為主,取《鄴郡律疏》,合《終南事鈔》,括其異同,詳發正義,學徒賴焉。大凡北際河朔,南越荊閩,四分之宗,自我而盛。烈炬之破昏黑,群流之赴淵澤。適來之時,化行也如彼,不為而生,乘化而息。草本潛潤,慈雲無心。適去之時,處順也如此。人世遷轉,道存運在,瞻望不見,寂寥空山。哀哉!銘曰:

越水漫漫,崇山回合。大師化滅,式建靈塔。糸麵慕上士,誕修淨法。有威有儀,不穿不雜。德溥化洽,雲從海納。勒碑垂後,千萬億劫。

王諱述,有唐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之第幾子,令皇帝之愛弟也。某年封睦王。春秋若干,以貞元七年某月日,薨於京師。皇上震悼,命有司筮宅兆,選吉日,以明年二月某辰,葬王某縣某鄉之原,禮也。惟天祐序於皇家,惟王承慶於祖宗。方之有周,康叔實文王之子;擬諸炎漢,河間稱武帝之弟。天鍾秀氣,幼挺全德。清明在中,淳耀發外。稟先聖之嚴訓,則樂善不倦;奉吾王之深愛,則敬順日躋。至乃因心之孝,率性之道,溫良惠和,敏肅端懿。學無不探,藝無不至,固以邈焉殊倫,焯於生知者已。洎夫備物典策,啟土建封,桓珪之重,盤石之宗,守以清淨,行以謙衝。不然者,何名之茂?何寵之豐?方將朋三壽以用五福,故乃天不憖而命不融?此聖人所以深津門之慟,凡伯所以惜東之終。臣肅奉銘石,寘元壤之中,所以紀茲墳之永固,以錶王德於無窮者也。銘曰:

聖帝介弟,於維睦王。令聞令望,於邦有光。惟王之賢,懿德日宣。愛福於天,胡不永年。東門之路,西靡之樹。萬有千古,賢王之墓。

公諱史魚,字某,趙郡平刺棘人也。隋下吧令大經元孫,皇朝襄州錄事參軍玄暉曾孫,漣水丞藻之孫,青州司法參軍贈和州刺史萬總之子。其先幹木藩魏,武安霸趙,司隸盛於東京,持書別為西祖,載在紀牒,於家有光。自下邑至於和州,四世無諱,克生俊德。

公天姿俊邁,少負英氣,清明博厚,虛受特達,行本於教友,業成於文章。開元中以多才應詔,解褐授秘書省正安。時海內和平,士有不由文學而進,談者所恥。公以盛名冠甲科,群輩仰之,如鴻鵠軒在霄際矣。秩滿,調補河南參軍長安尉監察御史。時宰相李林甫當國怙權,稍鋤去異已者。公外不附離,內不懾憚,竟為所陰中,貶萊陽丞。累移至朝邑令,下車周月,而頌怕聲作。上方稅意武功,寵厚邊將,拜公殿中侍御史,參安祿山范陽軍事。

事河北首亂,公脅在圍中,危冠正詞,誚讓元惡。勢迫難奪,望重見容,朝廷雅知公忠,遷侍御史,充封常清幽州行軍司馬。隔於凶盜,詔不下達。公與張休、獨孤問俗密結壯俠,誌圖博浪之舉。間遣表章,請固河潼之守,帝用深歎。吾謀未行,會虜將能人性元浩擁師河上,公詭請勞撫,因以大義諭之。能亦知複,翻然向順,裂賊左臂,繄公之力。是歲,至德一年也。相國張平原鎬以狀聞,複授侍御史攝御史中丞,充河南節度參謀河北招諭使。中朝方倚公以重任,戎鎮又諮公以成務。公謂:「委身蹈難非節,違亂歸政非公,叨恩受祿非義。僶俛從政,吾何以安?」假公事東至江淮,以上元二年七月二十六日,遇疾終於揚州官舍,春秋五十六,槁葬於禪智佛寺之側。

貞元元年,嗣子竦,以穀口扈從之勳,朝廷推恩,追贈公尚書戶部侍郎。五年歲次丁已某月日,始歸窆於某鄉某原。上距捐館凡二十有九年。不得吉卜,且難,是以緩。夫人河東郡君裴氏,河州刺史某之女,吏部尚書寬之侄,以禮佐君子。降年不永,春秋若干,天寶二載終於洛陽,至是祔焉。《傳》稱「有明德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惟公含章挺生,好是正直,蹈難全德,終焉允藏。蓋道與其仁,神輔其誌,宜乎其有後也,竦以文藝史事,曆史書舍人戶部侍郎,天子以為才,任方鎮,加左散騎常侍知鄂州軍州事領都團練觀察使。長才厚位,而壽不至,士友痛之。竦弟佇,長安尉,亦早卒。最少曰竢,純懿而文,克奉家業,諮於從祖父殿中侍御史皋魚,爰卜淨域,以寧神宅。皋魚於天倫之間,有知已之道,泣敘美行,俾予誌之。其文曰:

時之晏,卿雲爛。鸞鳳於飛上清漢。吾道行年路方半。時之昏,沴氣繁。鯨鯢蕩橫中原,側身西望不敢言。忠莫渝兮計獨存,奮辭感激牧東藩。雷雨作解草木蕃。一隨逝水空遊魂。播清徽與茂烈,永延輝兮垂後昆。

公姓劉氏,諱迥,彭城人,楚元王交之後也。當漢興,諸侯王子孫,唯楚為盛。世為儒宗,光耀史牒,以至公大父皇朝尚書比部郎中贈徐州刺史府君諱藏器,徐州生烈考右散騎常侍贈工曾尚書居巢文公諱子元。

初文公儒為天下表,有才子六人:曰貺曰餗,繼文公典司國史,時議比子長、孟堅;曰秩,曰迅,以述作之盛,德行之美,追蹤孔門;曰彙與公,用剛直明毅,焯於當時,故言卿族者,舉盛業以名其家。公好學,善屬文,天寶中進土登科,解褐拜江都尉,轉左金吾兵曹介江南西道采訪使,曆大理評事監察御史,入為殿中侍御史,出為永州刺史,未行,改戶部員外郎,尋佐江淮轉運使,授著作郎,加檢校戶部郎中國子司業,三領侍御史。當是時,中夏初定,而兵未,故公所受任,以饋運財賦為先。而公亦飭躬蒞職,到無不勻不安之患。大曆初,詔擇二千石,遂授公吉州刺史,三載績成,征拜諫議大夫,汪給事中。移疾請告,就醫於洛陽。享年若干,以建中元年七月某日,終於某裏私第。嗣子某,泣血孺慕,以某月日,奉公之喪,權窆於某原。

惟公貞方端肅,居敬行簡,和而不同,直而不倨。博聞強識,樂善下人。在諫司,陳古今以通諷諭,言發而王度潛潤,事行而天下莫聞。及夫給事黃門,厘舉典要,壺遂之才未展,士安之病已深。吾道豈窮,大運斯止。嗚呼!始公兄祭酒秩功曹迅,並與故相國房公琯厚善,其終也,趙郡李公華誌焉。洎公在廬陵,治行尤異,則故相國崔公祐甫頌焉。蓋伯仲德美,煥乎金石,試為斯文。銘曰:

惟堯之緒。在漢開楚。導長源兮。比部蘊仁。文公允文。辟儒門兮。重世掌史,遷固慚美。立斯言兮。惟公才明。剛中誌行。直道發兮。累佐使臣。一麾牧人。遺愛結兮。給事於中,遭命不融,神理忽兮。邱有夷,淵有實。舟斯失,劍斯沒。石不滅兮。

河觀房君諱凜字敬叔者,唐長安令思晦之孫,殷城令齊金之子,相國贈太尉清河公琯之族子也。興元元年十月,終於鹽官縣之旅次,旋窆於楚州寶應之某原。孟子云:「雖有鎡,基不如待時。」揚雄亦稱李仲元:「不訁出其誌,不累其身。時無仲尼惡乎聞?」若敬叔以五常為師,六學為友,行年五十八,而動不一合,艱屯臲卼,沒於道路。噫!孟軻、揚雄其知言者與?始敬叔十歲好學,十五能屬文,二十餘值陸渾為戒,遁於東南。劉僕射以賢良薦授秘書省正字,常黃門、崔中書繼持國柄,方待以儒者之職,屬二相薨免,其他當路,君又不能附離,乃卷道退歸。每言五經之旨,其道大備,而去聖浸遠,義類繁滋,博而寡要,學者罕究,乃撮其異同,各以彙聚,凡三百餘篇。草槁未就,遘疾而歿。冉耕廢疾,申分胥靡,世道下衰,仁人隨之。然與?通人趙郡李遐叔常云:「我思古之人,房行古之道。」房哉房哉。哀哉哀哉!嗣子某,泣序遺烈,請予為誌。文曰:

儒為德本,德實教源。不有達學,孰纂群言。恂恂房君,行直而溫。一匡六藝,獨立顓門。宜登師度,啟迪蒙昏。今也則亡,來者何雲。荊棘滋茂,芝蘭燒焚。命不可問,籲嗟房君。

大曆七年冬十月甲子,前明州刺史李公寢疾終於晉陵之無錫私館。嗚呼!公諱長,字某,隴西狄道人。其先自涼武昭王元盛七葉至皇朝工部侍郎岐州刺史義琛,生吏部郎中綰,綰生蔡州長史贈宋州刺史某,某生公。

公生而聰明,治《左氏春秋》。舉孝廉,初任貝州參軍,三遷至國子主簿。御史中丞盧弈司察甸服,辟為從事。天寶十五載,大盜覆東周,弈死節,公遁脫而南。會永王璘都督江左諸軍,雅知公才,將置於幕公畫,公告不能。無何,璘果敗,君子以公為知幾。時肅宗在岐,朝廷擢良吏以慰郡縣,不限官次,多即授印綬。丞相韋見素表公可用牧民,詔攝安州刺史,考績既成,真拜均州治中,遷鄧州。康允之叛,南土大擾。公會諸將,以王命討不臣,尺兵不喪,凶黨大壞,宛鄧之間,民到於今受其蜴。上方勤恤下民,重二千石之任,不暇登公於朝。由是曆隨、曹、婺三州,三州輯寧。征傅韓王。王德既宣,出為辛州,又換明州。時越初靜,瘡痍未複。公務穡勸分,人安懷之。及其去也,如奪乳育。嗚呼!公凡曆官一十有四,其部符分憂者八。享年七十。其為人也。剛毅寬明,惠和而清。所至之邦,先以禮,後以刑,使人遷善遠罪,而不知其止。君子曰:「古之良吏也。」

初公無允子,命兄子某為後。八年冬十月,某奉公之喪,反葬於河南萬安山之陽。夫人博陵崔氏,秦州掾孝之女,既笄而歸於我,以宣慈恭順聞。享年五十,先公而歿。公為明州之二年,以夫人之喪反葬萬安,至是祔焉,禮也。夫惟天地之道可久,若陵穀,則無不遷也。遂銘曰:

於惟公先,實曰庭堅。作舜五臣,為唐八元。周道不行,伯陽西遷。晉失其政,涼興勃焉。武昭之孫,宋州之子。如珪如璧,如鬆如辛。爰在下位,令聞亹。帝曰體哉,命牧南鄙。在鄧有亂,惟我行師。寇戎既夷,剖符於隨。曹無罷人,婺有去思。或傅或藩,受命咸宜。爰自東南,薄言旋歸。謂天聰明,胡不憖遺。節彼萬安,松柏丸丸。猗與齊薑,同穴其間。橫峙惟鬆。旁流洛川。銘勒金石,永昭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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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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