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略记 (四库全书本)/全览

读诗略记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读诗略记      诗类
  提要
  等谨案读诗略记六卷明朱朝瑛撰朝瑛有读易略记己著录是书朱彝尊经义考作二卷此本六册旧不分卷数核其篇页不止二卷疑原书本十二卷刊本误脱一十字𫝊写者病其繁琐并为六册也朝瑛论诗以小序首句为主其说谓亡诗六篇仅存首句则首句作于未亡之前其下作于既亡之后明矣所见与程大昌同而所辨较大昌尤明白足决千古之疑然其训释不甚与朱子立异自郑卫淫奔不从集𫝊以外其他说有乖互者多斟酌以折其中如论楚茨为刺幽王之诗则据荀子以为恰在鼓钟之后或幽王尚好古乐故贤士大夫称述旧徳拟雅南而奏之以感导王志论抑为刺厉王之诗则据第三章其在于今一语以为当为卫武公少时所作大抵皆参稽融贯务取持平其以生民篇姜嫄巨迹为必不可信亦先儒旧义至于求弃之之由而不得乃援后世绿绨方底之事以证之则未免反失之附会又颇信竹书纪年屡引为证亦乖说经之体然综其大旨不合者十之二三合者十之五六也乾隆四十四年七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首
  明 朱朝瑛 撰
  论小序
  诗义至于今曰几如聚讼作者愈繁附会愈甚而本旨愈不可诘矣小序最为近古虽不出于作者之自为大抵采诗者据所闻而记其略也后人増益或失其初旨耳观亡诗六篇仅存首语则首语作于未亡之前其下作于既亡之后明矣子由独取初辞颇为得之然思之不精仍多狃于旧闻其独创之说又臲卼而不安宜其见斥于晦翁也至晦翁之释诗又因后人之失其传并初辞而废之是犹饭与砂同弃萧与兰并焚矣夫易以发挥理义犹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况于诗以涵泳性情者乎故诗人美刺之意有见于文辞之中者亦有寄于文辞之外者如必执文辞以求之是孟子所谓害志者也集传既废小序惟以已意揣摩于是举诸刺诗半属其人自为似则似矣然春秋之初风教未至大坏即有安于为恶而不惭者大抵在上之人举国中一二数而已人犹痛恶而刺之况在下者敢作为诗歌播之里巷乎且出于其人之自为则如桑中静女诸篇径情率意而出之亦不足以为诗出于刺者之口反复而嗟叹之于此无所嫌于彼有所警也乃曰未有刺其人之恶而反效其人之言以自陷于所刺之中者独不曰摈其人之恶而反录其人之诗适以自背其所摈之意乎使孔子生于汉唐以后则狭邪㳺冶之篇又何可胜录也晦翁胸中坦然夷易无所曲折言理则得之言情则固有未尽者故三百篇之中集传所得者国风十之五小雅十之七大雅颂十之九而后人好异乃欲尽举而易之则又过矣
  诗之有美刺犹春秋之有褒贬也触于闻见发于性情岂如后人之夸谀为佞诋讦为戾者乎晦翁与东莱论辨淫奔之诗终不能合晦翁之义虽正东莱之说亦未为非也晦翁所嫌者发人闺门隐僻之事非温柔敦厚之道然居民上而载高位者肆然宣淫而无忌君子处其国安能默默而已若新䑓墙茨诸篇已不胜喋喋矣所不可解者桑中静女之诗若为留连佚荡之语似乎劝之耳然静女序曰刺时则是借男女以寓言略如楚辞所云其不为刺淫明矣惟桑中序曰刺奔而左传亦称桑中之色其为淫奔之事无疑而玩其辞气知诗人之所刺者其意也尚未有其事未有其事而有其意不可不抉而破之也盖诗有刺其人者有刺其俗者刺其人者如卫宣公公子顽之类是也刺其俗者如桑中溱洧之类是也大抵卫之沬乡岁有㳺观一若郑之溱洧皆士女咸集车马骈填流风相习以为乐事而不觉其非于郑则著其事者罪累上也于卫未有其事则指其心而斥之曰是将无所不至茍使自好之士闻之必有动于中废然而自反矣则其为留连佚荡之语者正所以愧之儆之亦复何嫌而何避乎以是言之信乎东莱之说未为非也不然季札论乐至于𨚍鄘卫咸称其美而无贬辞于郑则仅讥其细而不及淫岂诗之邪者已黜于未删之前而反收于既删之后乎必不然矣晦翁续楚词若高唐诸赋犹斥而不录又何疑于夫子
  论诗乐
  晦翁以郑声淫即此郑风而是辨之者曰音律为声篇章为诗辞旨醇正而节奏放滥即为淫声辞旨佚荡而节奏𦂳严即为正声不得以声而累辞也如乐记云商为五帝之声商人传之齐为三代之声齐人识之此与商颂齐风何渉其言亦至辨矣然在歌者或可变易其声而非所语于作者也作诗之人以哀心感者其辞凄凉其声亦凄凉以乐心感者其辞发越其声亦发越以喜心感者其辞和柔其声亦和柔以怒心感者其辞凌厉其声亦凌厉以敬心感者其辞荘直其声亦荘直以淫心感者其辞慆荡其声亦慆荡此志气之相因发于自然而不自知者也茍举其声而变易之即不足以逹志不足以逹志亦不足以感人不足以感人即声之正者亦不足以为乐矣故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辞亦无邪也声亦无邪也乐记所谓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者此惟在其夲国则有之或流传于他国则有之鲁秉周礼采之列国以为乐者其淫辞淫声不待夫子删正久已斥去而不用故季札历观列国之乐而不及一闻也其所存之辞皆正辞所存之声皆正声虽未尝用之宗庙至于燕飨賔客歌之以相赠答者班班可考也即如郑子展之赋将仲子子太叔子齹之赋野有蔓草子太叔之赋褰裳子㳺之赋风雨子旗之赋有女同车子桞之赋箨兮凡此诸篇皆晦翁所谓淫风也而当时歌之皆见美于叔向赵孟韩宣子夫叔向赵孟韩宣子春秋之贤大夫也岂其劝奨淫佚以为风尚者乎夫子之所取即向者贤士大夫之所美者也夫子之所去即向者贤士大夫之所斥者也夫子岂有以异于人乎特加之详审集其大成已耳
  风之所以异于雅雅之所以异于颂者非特家国天下朝廷宗庙之分亦其音律之变不得此而同之也音律之传已无所考郑氏十二诗谱亦未可尽信凡调以此始者必以此终首尾何声即属何调诚如是则宫调之中商多于宫可得仍为宫商调之中宫多于商可得仍为商乎余以为调也者韵也古人雅淡不为繁声慢辞大抵一句之终则曵其音以永之而已平声最长其浊者为宫清者为商上声次之为角去声次之为徴入声最短为羽后世易之以唇舌喉齿牙而五方之音不可强齐故今之歌者平仄不协清浊不调不可以歌而喉舌之间不甚致辨则亦可以因俗而识雅因今而知古矣以此推而究之绝学或可复明古调或可再作乎或曰关关雎鸠四字皆属平声之清殆难播之丝竹曰古人谐声存乎通变如易之象不可典要也泮水次章四声通叶当时自有转借之法今不可以尽知亦可以意会也至以人声而播之丝竹其无定音愈可知矣无定音则无定律亦愈可知矣
  论诗用
  古者作诗有赋有比兴而用诗亦有赋有比兴射义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岂非以驺御虞人罔不在列乎诸侯以狸首为节乐会时也岂非以狸首至薄可以荐嘉賔乎是其指事也切其取义也直如作诗者之赋体是也至云大夫以采𬞟为节乐循法也士以采蘩为节乐不失职也以妇女之循法喻大夫之循法以妇女之不失职喻士之不失职非比乎以𬞟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釡之器感大夫士明信之将非兴乎然其间亦有不可解者乡饮酒以及燕射之礼其合乐皆歌周南之关雎葛覃卷耳召南之鹊巢采蘩采𬞟他诗无或及者其于诗义又何所取何所去也至于肆夏之三宗庙之诗也而叔孙豹以为天子享元侯用之文王之三周家受命之诗也而叔孙豹以为两君相见用之以燕享而干宗庙之乐何以不嫌于渎以诸侯而干天子之乐何以不嫌于僣郑康成曰飨賔或上取也盖古之嘉礼吉礼固有上摄一等之例如昏礼士乘墨车是上摄大夫也祭统夫人副袆立于东房是上摄王后也则乐亦或如之顾以夫人而上摄王后亦后世之僣礼况诸侯而可上摄以逼天子乎三家者以雍彻夫子已明讥之而燕居篇记夫子之言曰两君相见升歌清庙下管象武客出以雍彻以振羽他不具论即以雍之一诗言之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既无取于三家之堂矣又何取于诸侯之宫也或曰他事为借用彻则为正用借用则可正用则不可然与否与若自𨚍至豳十三国风无一见用于古礼者故程泰之谓十三国风俱不入乐徒歌而已则季札观乐于鲁工之所歌或称其大或讥其细或美其泱泱或美其沨沨是岂独以人声论者安得谓其不入乐也摠之三百五篇寄意深远苟以比兴之义触类而广通之则国风之被于乐何所不可虽乱世之音怨怒既经夫子删定而后是皆近于和平者矣岂复烦后人别择去取于其间哉仪礼残缺十存一二周官一书已为后人汨乱至小戴所记精义不乏而蹐驳亦时有之虽出圣人之言恐或犹有未定如执残缺汨乱蹐驳之书以其所及言者谓为礼之所用而不察诗义之所格以其未及言者谓为礼所不用而不察诗义之所通亦何异于管窥之见也
  论伪诗传
  晦翁以前无不信小序者自晦翁之集传出而小序废矣其间即稍稍异同大都致疑于淫风耳嘉靖初有伪为子贡传及申培诗说乃尽更其旧而变乱之最异者以鲁颂为鲁风而取鸱鸮诸诗以冠其首更以定之方中为僖公之诗附益焉而题之曰楚宫当时好事者翕然称之如黄泰泉季彭山虽未之深信已不能无惑其说丰一斋则著鲁诗正说信之最深子南禺任诞而多才又加縁饰焉然其书犹未见称于世万历中邹肇敏复为诗传阐广据博引以证其不谬于是读之者目眩而不能察舌挢而不能下几无以别其真伪矣若定之方中则其尤乱真者也丰一斋称引地理以楚与堂在今曹与鱼台两县皆为鲁地楚宫者即春秋襄公三十一年所书公薨于楚宫者也季彭山亦以春秋书城楚丘不言城卫以内辞书之盖鲁自城也而此诗之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又与𬳶篇恰合遂断以为鲁风而三传小序之说皆不足信近日何玄子复据左传以驳之以为楚宫作于襄公非僖公也是以传证传固一斋彭山之所不取邹肇敏已辨之以为不见于经亦出左氏之诬词耳至引管子吕览之书以相难无论吕览在三传之后即管子一书亦多后人所加故桓公封卫一事凡三见而莫同一曰马三百匹一曰车三百乘一曰车五百乘其非实录可知以是相难亦未足以服诸子也今以经证经而诸子之说当自绌矣春秋书诸侯城縁陵城虎牢皆不书其国又何疑于楚丘所疑者惟不书诸侯为异则后此襄五年之戍陈十年之戍郑虎牢亦与诸侯同事而不书诸侯公羊氏曰不书诸侯离至不可得序也比事而观其义可睹矣戎狄乱华兄弟急难即其境内而迁之固尊王之事不得谓之专封施者受者俱无不韪此春秋之所与而诗之所为颂美也若鲁自城春秋所书多矣孰非备冦何独咏此惟明乎春秋之义而此诗之义不待辨矣地名之或同或异又不待辨矣子贡传与申培说之为伪作复何须致辨哉








  读诗略记卷首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一
  明 朱朝瑛 撰
  国风周南
  南者乐名也盖本其土音以作歌也吕氏春秋有东西南北四音皆因其地以作则二南之作可知已关雎不详释者俱从集注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序曰后妃之徳也晦翁云关雎一诗文理深奥如易之乾坤至如葛覃卷耳其言迫切主于一事便不如此颜伯子云琴瑟友钟鼓乐隐然有两间太和气象凡人非嘻嘻则嗃嗃自揣闺门寝处能有此气象否张元岵曰周自姜嫄肇生世有壸徳文王之圣克绍前休所不可知者历代圣母难为继耳一旦天作之合大邦有子佳儿佳妇适符宿愿其庆幸可胜道耶故寤寐反侧琴瑟钟鼓皆王季之真情太任之实事宫中之人躬逢其盛不觉手舞足蹈而作此诗也左传雎鸠氏为司马则其为鸷鸟之属明矣禽经曰雎鸠鱼鹰也雎从且不从目诗人以之兴后妃者祇取义于关关以声之相应兴徳之相匹非取义于雎鸠也匹夫匹妇挚而有别者亦多矣何足为后妃称道乎说文云窈深远也窕深肆极也孔氏云淑女己为善称则窈窕宜为居处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王肃谓善心为窈善容为窕非也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兴意只在左右二字以左右无方兴起爱慕之心无所不至非必以荇菜喻淑女也芼以菜和羮也仪礼銒芼内则雉兔皆有芼是也荇者莼菜之属周礼醢人四豆之实无之用以为芼如今之莼羮也
  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序曰后妃之本也张纲云斯干之卒章祝其女子无诒罹于父母观后妃之归寕然后知其父母免于忧也此深得序义矣后妃之服勤节用皆从父母起念自与庶人之治生者不同故曰后妃之本也黄鸟灌木历历现在想见无斁神情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𫄨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师氏昏礼注云妇人五十无子出而不复嫁能以妇道教人者为姆是即女师也
  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序曰后妃之志也按文王三分有二不改臣节后妃志文王之志故虽当如毁之世行役艰危后妃念之诚深而安于无所逃之义不敢兾文王之不久于役惟期我之不永忧伤而已若徒言后妃思念君子亦人情之常何足云志
  卷耳即今苍耳荀子曰顷筐易盈也卷耳易得也然而不可以贰周行刘原父曰心不在故无获也寘彼周行谓行役不息若弃之道路然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𬯎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文王陟也我后妃自我也文王之马之仆即后妃之马之仆也酌酒亦悬拟之辞兕觥即今之犀觥洪武初九真曾贡兕谓之独角犀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云何吁矣义无所辞也
  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序曰后妃逮下也伪子贡传云南国诸侯慕文王之徳而归心于周赋樛木诚如是则此诗当为雅不当为风矣序曰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故凡咏文王之徳者皆属之雅咏后妃之徳皆属之风风者言化起于幽微无形之可即也或曰其属于风者以音律相近也是固然矣然风雅音律之异必在钜细之间岂以诸侯颂美方伯而作詹詹细响乎伪传揣摩最巧最易乱真不可以不辨
  何玄子曰易诗左传皆连言葛藟岂必二物生于一处徐锴谓藟为葛蔓是已严粲曰动罔不吉谓之福履易所云视履考祥其旋元吉是也以妇人而有君子之徳故称君子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螽斯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序曰后妃子孙众多也胡仁仲曰余读史至独孤后而知周南之义深以远也独孤不特妒文帝又妒及其子焉遂启贼子行篡夺之谋而文帝亦不得其死卒至宗祀绝灭生灵涂炭故周南之义垂教万世后妃专以不妒忌为大美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揖通作辑晋语君辑大夫就车辑音揖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序曰后妃之所致也按南国之人男化于文王正位乎外有徳有造大雅歌之女化于后妃正位乎内宜室宜家周南歌之文王后妃各有所致也
  婚姻之期终于仲春故周礼仲春令会男女夏小正二月绥多士女桃之华盖因时物以起兴其实其叶则又因华而及之耳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兔罝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序曰后妃之化也按后妃樛木之化行则在廷之臣莫不休休好徳引进贤才故在野武夫皆有奋起在位之望而贤才卓荦超绝武夫者更可知已楚樊姬事荘王遣人梁郑之间求美人而进之荘王称之以风沈令尹令尹避席而荐孙叔敖楚国以霸楚史书之以为楚之霸樊姬力也况后妃乎雅之归美文王所以昭著显庸风之归美后妃所以阐扬幽懿也如必归美文王不及后妃则后世如樊姫辈复何足道而艳妻煽处群小因以蔽贤者虽至召祸乱于天下亦不任受其咎矣可乎哉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序曰后妃之美也在上美徳在下美俗也芣苢为药其用甚广不止治产难而已但此草所在皆有取之甚易故妇人闲暇得以收其利也采芣苢而出得芣苢而还极优㳺自适之中绝无翺翔嬉戏之态所以为盛世之风与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㳺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序曰徳广所及也晦翁曰美风俗夫风俗之美岂非徳广所及汉广女子贞正自守故本之徳广汝坟妇人能劝其夫以义故本之道化发咏于妇女者亦所以归美后妃也与芣苢同休息韩诗外传作休思贞女之出非无事而以为㳺女者从容闲适之度望之如㳺女也汉水出今陕西沔县江水出今四川灌县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秣马秣驹犹言愿为执鞭之意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陆玑疏云蒌高丈馀盖亦草中之最翘翘者
  汝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序曰道化行也以妇人而知君臣之大义可谓知道矣惟后妃志文王之志而南国之妇人皆心后妃之心而勉其夫以道文王之道也
  汝水出今河南汝州周礼衔枚氏注云枚状如箸是小枝之柔者曰条劲者曰枚也惄尔雅释诂训思释言训饥毛传云饥意已兼二义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毛传云鱼劳则尾赤春秋左传如鱼赪尾郑氏谓鱼肥则尾赤以喻蒯聩淫纵说文鲂赤尾鱼今鲂鱼尾多赤肥故也今以此推之则鲂鱼赪尾盖喻当日之长吏也若民之劳方将为沸釜之㳺何止尾赤而已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序曰关雎之应也琴瑟钟鼓和气融洽自然锺毓灵异繁衍嘉祥故曰关雎之应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公姓指宗子之子孙公族指支子之子孙礼记玉藻子姓之冠亦不独谓孙也详礼记略记陈用之曰姓所以系百世之正统氏所以别子孙之旁出又可谓之族羽父为无骇请族公命以展氏则氏与族一也
  召南
  鹊巢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序曰夫人之徳也张元岵曰诗人不诵其徳而但侈言百两盖采道旁盼睨之情俗人唱叹之口点缀成诗见非此人不能享此福而人心之倾动归戴亦盎然辞表矣按诸鸠未尝居鹊巢居鹊巢者鸜鹆耳中华古今注云雊鹆一名鸤鸠一名鴶鵴尔雅云鸤鸠鴶鵴而鸲鹆之声鴶鵴然则鸲鹆之为鸤鸠无疑或以鸤鸠为布谷或又以为戴胜皆非也详小雅及礼记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何玄子曰大雅万邦之方笺云方犹向也谓在他所而向望之也此章主送者言故曰方前章主迎者言故曰居也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采蘩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子以用之公侯之事
  序曰夫人不失职也按国君祭祀则夫人荐豆蘩可为豆实故采之或为亲蚕之说者谓被非夫人祭祀之服也周礼追师掌为副编次次者髲也髲者被也卿大夫妻用次然稽之周礼天子享先公而下皆下摄诸侯之服知诸侯之祭服亦有逓降者而又何疑乎夫人左传谓涧溪沼沚之毛𬞟蘩蕰藻之菜可荐于鬼神以采𬞟例之是为祭祀而非亲蚕明矣蘩水蒿香美可食即楚辞大招所云蒌蒿是也
  此序与采𬞟序射义已引用之曰采𬞟者乐循法也采蘩者乐不失职也则序之从来远矣如谓序本射义不应射义反略夫人与大夫妻也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草虫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序曰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余读此序而知读诗之难也向读此诗以为集注之说确不可易矣及再四思之凡人离别之久念之而忧忧之而伤茍得一见则忧伤之情即快然冰释矣出车之诗曰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是也此诗则曰既见矣又曰既觏一似沉吟反复徐然后解者何其舒缓而不切于情也以此详究之其为咏初嫁者无疑泛见曰见接见曰觏初嫁之时惟恐不得当于君子而贻罹于父母故忧之而至于伤悲是其所忧者不在难见而在难于相接故忧之释必于既见而又既觏也其谦畏自持之况于二语想见之以是知序之首语信非后人所能揣摹也此诗全用出车而意旨自别古人作诗抒写性情文辞之间不嫌蹈袭如此尔雅草螽曰负蠜即草虫阜螽曰蠜亦草虫之类今皆谓之蚱蜢陆佃云草虫鸣则阜螽跃而从之诗盖取唱随之义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采蕨采薇皆赋其所见也蕨萁有粉今人取以为饵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薇即今豌豆苖而未实者尔雅薇垂水诗言陟山采薇盖有二种矣
  采𬞟
  于以采𬞟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序曰大夫妻能循法度也郑康成曰此教成之祭使季女者成其妇礼也按昏礼记曰女子许嫁笄而醴之教于宗室昏义曰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以𬞟藻其为教成之祭彰彰有据矣不言鱼者笺云鱼为俎实男子设之也女已许嫁故称大夫妻且以明其能循法度妇道已成也严华谷云本草萍有三种大者为𬞟中者为荇小者为萍萍即䕯也𬞟与萍不同𬞟可茹而萍不可茹也陆玑疏云藻有二种其叶一如鸡苏一如蓬蒿煮熟挼去腥气皆可食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釜
  湘韩诗作鬺音同通用笺云烹𬞟藻者于鱼湆之中是铏𡙡之芼明非豆食之葅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孔仲逹曰昏礼纳采至请期主人皆筵于户西西上右几是于户外设几筵也故教成之祭亦于户外设奠皆取外成之义晦翁曰古者庙皆南向东户西牖主皆东向与牖相近左传穆叔云济泽之阿行潦之𬞟藻寘诸宗室季兰尸之季兰当是此女名济泽之阿其居也
  甘棠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序曰美召伯也乐记曰武王伐纣五成而分陕周公左召公右是分陕在武王时郑谱以为文王非也棠今棠梨也
  茇草舎非作舎也可以自蔽如草舎故曰茇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行露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序曰召伯听讼也召伯听断明允故贞女得伸其志化行于女而阻于男者盖贞暴异禀则迟速异感也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䑕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羔羊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序曰鹊巢之功致也南国诸侯得夫人之助能正其家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故归功于鹊巢所致以明所以致此者非偶然也兔罝言后妃之化专指后妃而言此言鹊巢之功则兼诸侯与夫人也紽释文作它又作佗按史记龟䇿传蘸酒佗发注谓被发也毛传曰古者素丝以英裘英释文音暎盖以素丝之𬘓被其缝中为隐暎也緎者表其界限总者表其聨合也羔裘以黒故素丝饰之取其易见也礼缁衣羔裘为大夫之朝服然燕居亦得服之其所重在冠而不在乎衣裘也详礼记玉藻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殷其靁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序曰劝以义也熟玩诗辞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替颂之语俱从莫敢或遑发出盖公尔忘私国尔忘家是可谓信厚之君子庶不至于败事取戾可保其身以旋归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序曰男女及时也春秋公羊传曰及犹汲汲也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按古者六礼不备而嫁即谓之奔先王通变制宜凡男过三十女过二十不能备六礼者不责其必备故曰奔者不禁此诗咏摽梅则四月矣故汲汲如此求我庶士者女之家求之也男不能备礼故不敢求女而女之家求之也求有选择之意故曰庶士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塈与民之攸塈同盖收拾厝置之意东莱改作暨非是
  小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序曰惠及下也篇中绝不及感恩一语玩两寔字有心和气平帖然自足之意感激欣幸隐隐言外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裯本音刀说文云衣袂袛裯盖短衣也今与犹叶当通作帱笺云床帐是也进御者别施床帐君有时不御也
  江有汜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序曰美媵也前章言妾之引分自安可以见嫡之能慰其下此章言嫡之悔过相得可以见媵之能感其上不我以谓不用之于君所也不我与谓不与之同进于君也不我过谓既悔既处之后不我督过也故不过之下直接以啸歌若与不以不与同义则辞意不相属矣
  夏水自江而别复通汉而入江今名夏口是即所谓汜也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序曰恶无礼也按昏礼五礼皆用雁纳徴则用币以死麕死鹿为雁币此所谓无礼者故贞女拒之如云强暴相陵何不痛绝之而谓之曰姑徐徐云尔乎吉士善良之士特未能备礼非强暴也不以礼来近于戏矣故曰诱之
  林有朴𣙙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如玉言其贞也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孔仲逹曰非礼相陵主不迎客则有狗吠
  何彼秾矣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
  序曰美王姬也孔仲逹曰称平王者犹大诰称寕王也三山李氏曰本朝太宗称神宗及神宗称神宗则太宗不复称神宗矣或云此平王以后之诗即春秋所书王姬归齐者是考之一为襄公立已五年一为桓公立已三年皆不得称齐侯之子也
  序言王姬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谓车乘厌翟也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言人物则先平王之孙君臣之分也言婚姻则先齐侯之子夫妇之义也
  驺虞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序曰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则庶类蕃殖蒐狩以时也按射义云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驺虞为官名明矣月令田猎命仆及七驺周礼山虞泽虞田猎则莱山泽之野是也驺虞得其职则在廷之百僚亦愈可知矣所谓正其家以正百官者于斯而极故羔羊曰鹊巢之功而此曰鹊巢之应与备官之义恰合
  周礼大司马之职曰中冬教大阅鼓戒三阕车三发徒三刺此云壹发者谓发车也驱逆之车一发而五豝五豵出也郊特牲曰迎虎为其食田豕田豕害稼人所必除犹蕃息如此则他鸟兽可知己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𨚍
  总之卫诗也采诗者本其所作之地故分为三国及后之乐章乃混而用之如季札观乐于鲁乐工为之歌𨚍鄘卫是也既混而用之势不能无错简相沿已久何由辨正夫子亦因其旧而已
  柏舟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序曰言仁而不遇也篇中忧谗畏讥无聊不平之致略似离骚必非妇人之作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茹纳也如柔则茹之之茹欧阳永叔谓不能如鉴之妍媸并纳也兄弟之怒之爱之也爱之以姑息不察其中情故曰不可以据离骚曰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余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亦此意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世之所号为至坚者皆其可转者也所号为至平者皆其可卷者也此之不可转不可卷即石之坚席之平不足以拟之其特操为何如也离骚曰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惟兹佩其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夫薄椒兰而弗贵犹夫匪石匪席之意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晦翁曰日喻君子月喻小人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辞气忠厚恻怛怨而不过如此如屈原不忍其愤怀石赴水此贤者之过也读诗须合如此理会
  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序曰卫庄姜伤己也程子曰庄姜伤己无徳以致之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而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𫄨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张元岵曰𫄨绤遇风藏之箧笥实获我心言但有谨自退避而已
  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序曰庄姜送归妾也按先君之思中有无穷悲痛非徒寻常惜别丰一斋曰州吁之如陈也陈人方从州吁之请而与之伐郑未几从石碏之请而诛州吁盖戴妫在陈故碏得藉之以成讨贼之功耳戴妫诚贤矣哉
  无声出涕曰泣州吁安忍欲哭不可也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何玄子曰塞渊有困心衡虑忧深思远之意
  日月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寕不我顾
  序曰卫庄姜伤己也晦翁曰详终风之辞庄公于庄姜犹有往来之时至日月则庄公已绝不顾而庄姜不免微怨矣按寕不我顾言何时能有定乎岂望其一顾我而终不可得也其望之之意亦甚凄切矣寕不我报仿此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寕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徳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顾我则笑即是徳音谑浪笑傲即是无良俾也可忘言何时能有定乎使我可忘其感叹也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报我不述言何时能有定乎得一报我不复循其故态也
  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序曰卫庄姜伤己也晦翁曰详味此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义以为恶州吁而作者非也
  终风且霾恵然肻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郑笺云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遗语也按此等谚语最肖妇人口吻至今犹然
  曀曀其阴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序曰怨州吁也按伐郑之役围东门五日而还可谓甚速而卫人之怨如此是怨其弑逆不乐为之用也然土国城漕为犹愈者虽为之用未至于助逆而张其焰也观其忧不在伐郑而在平陈与宋则不以丧师为忧而反以多助为忧可见矣居处丧马失伍离次不用命也不我活不我信者知失伍之罪必至见诛也寕失伍以取戾不肯冲锋以犯义此诗之所以见录也不然当时连诸侯之师其势甚盛岂有惴惴死亡之患哉
  踊跃用兵即左传众仲所云阻兵安忍之状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不我以归当时必先有逸归者诗人恨其不得与俱也士不用命如此故复乞师于鲁而后克之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玄子云契合也阔离也言死生离合皆有相约之成言誓不相忘也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凯风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序曰美孝子也按诗之美刺犹春秋之褒贬也春秋之法有明加褒贬者有直书其事而褒贬自见者惟诗亦然有明示美刺者有直述其语而美刺自见者如此诗是也
  凯与恺同尔雅李巡解云南风长飬万物喜乐故曰凯风严华谷曰母之飬子少时最劳苦故于夭夭言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浚在今濮州水经注云濮水支津东迳浚城城侧有寒泉冈
  𪾢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𪾢睆毛传曰好貌谓毛羽鲜明也字俱从目本言目光而借用以为毛羽之光犹大东之诗曰睆彼牵牛檀弓曰华而睆皆借用以言其光也
  雄雉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序曰刺卫宣公也军旅数起大夫久役故诗人托为刺大夫者以刺宣公也胡安国云春秋之时用兵者非怀私复怨则利人土地耳不忮不求然后贪忿之兵止矣
  自诒伊阻惜其恃能以犯难也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实劳我心虑其贪功以召祸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匏有苦叶
  匏有苦叶济有深渉深则厉浅则掲
  序曰刺卫宣公也晦翁曰此刺淫乱之诗未见其为刺宣公然卫俗之淫乱宣公实有以导之则其刺卫俗者即为刺宣公也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轨与轨辙之轨字同义异周礼大驭祭两轵祭軓而少仪云仆祭左右轨范注云轨与轵同谓轊头軓与范同谓轼前此以韵叶之注䟽作軓音犯非也当从车九声所谓轊头是也盖以不至濡轨及车上也求牡或以牝鸡雄狐证禽兽相通亦是盖以比女之求男为更可丑也旧说以轨为辙以牡为兽不如此解为顺其牡者其所配也此亦发乎情止乎义之意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士昏礼用雁注谓取其阴阳往来
  招招舟子人渉卬否人渉卬否卭须我友
  谷风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
  序曰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
  严华谷曰习习不断也谷风大谷之风也又阴又雨无清明开霁之意喻夫之怒不休息也合之小雅谷风此解为正葑菲根叶皆可食礼坊记云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注曰无以其根美则并取之并取之则尽利也诗盖以不尽物之利喻君子不竭人之忠以全夫妇之交也左传引此以为取节此郑氏之所本也要非正解徳音谓夫之徳音也与日月章之徳音同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吕东莱曰畿门阃也韩诗白石为门畿按郊特牲丹漆雕㡬之美注云几谓沂鄂沂鄂垠鄂也几与畿通荼一名苦苣即白苣而味苦亦可生食若荼蓼之荼尔雅作蒤虎杖也不可食虎杖状如马蓼故荼蓼并称又有茅秀曰英荼则有女如荼之荼即尔雅所云蔈荂荼者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泾渭皆出今陕西平凉府去妇反顾其家犹低佪恋恋不忍遽绝故表记引此诗而曰终身之仁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㳺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徳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钱长玉曰毒药攻病不得已而用之愈即弃去故曰比子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说文云洸水涌貌苍颉篇旁决曰溃言怒之盛者如水之涌而决也肄与勚通左传伍员曰若为三师以肄焉是也既诒我肄是竭人之忠也程子解作习者非是塈云息者安顿之意谓安顿其家计不至于颠覆也与倾筐塈之之塈义亦相同
  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序曰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郑淡泉曰上言中露下云泥中犹云侧身天地耳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旄丘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莭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序曰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救也郑康成曰卫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也按王制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皆用贤侯为之卫为州伯不可考史记自康叔而后至贞伯六世皆称伯是必为州伯耳行贿之说妄也康叔固为侯矣左传晋灭赤狄潞氏数之以其夺黎氏地其事在卫穆公时时卫无为州伯者意作诗之时尚在贞伯以前黎但见逐于狄而未失地故式微之诗曰胡不归后二百馀年而始为所夺与路史黎子姓侯爵即西伯所戡者吕氏春秋则谓武王封帝尧后于黎城岂灭之而更封与黎城今山西潞安府属县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集注或曰蒙戎𮗸卫臣愦乱之意张元岵曰左传狐裘蒙戎一国三公意正与此合匪车不东言我非不往求奈政出多门纷纭议论无有同心共济者耳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毛传云流离鸟也陆玑疏云枭也阕西谓之流离其子长大还食其母苏子由曰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飬其子不知其将为己患也褎毛传云盛服也汉书董仲舒传褎然为举首义与此同故生民篇实种实褎取为枝叶盛长之义此盖状其雍容自适无急难之情康成以为笑貌不知何据
  简兮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序曰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故诗人刺之张元岵曰首言贤人觌面非山林草莽无从网罗者次言如此才具使与俳优为伍末言斯人倘遇西周君子当不至此
  简训不恭终非美词荀子曰韶夏濩武酌桓箾简象皆言乐名也则此之简兮或是乐名周先王所作卫人传之故卒章有西方美人之思耳万舞郑笺曰干舞盖本于公羊传夏小正亦云万也者干戚舞也左传楚文夫人亦以万舞为习戎备其为武舞明甚故下章但举文舞对言之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称其多能独以御言者五御之法一曰舞交衢谓回旋进退应乎武节也舞本与御相通故并及之
  左手执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籥舞者吹籥以节舞非舞器也周礼籥师之职教国子舞羽吹籥是也籥非与羽配也夫干舞则以戚配羽舞则以何配曰乐记云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是羽配以旄明矣周礼旄人教舞散乐是也此言左籥右翟者举所习以明其多能肆应不穷而已非谓执籥秉翟而舞也余别有辨此不具载锡爵按燕礼乐工席于西阶主人有献爵此不俟公言者既卒爵之后公复有奠觯之赐以旅于西阶此则以公言而锡也摠之以礼释诗不必尽合亦略举其槩而已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说文云苓卷耳也则苓与蘦不同本草卷耳为隰草甘草为山草
  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姫聊与之谋
  序曰卫女思归也此诗之作盖在狄伐邢之后其势必将及卫故卫女思之而忧也不及二年狄果入卫君子多卫女之先见云曰不瑕有害言卫国祸难之作不在久远故欲速往而为之谋也前之谋于诸姬者亦即此意而事难遥度不如亲见之为愈耳虽自知无益而情有不能自恝者列女传曰许穆公夫人卫女也初许求之齐亦求之女因傅母而言曰古者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苞苴玩弄系援于大国也今许小而远齐大而近使边境有宼戎之事赴告大国妾在不犹愈乎盖卫国历宣惠之淫乱国人久已不服又重以懿公之怠荒即妇人女子蚤知其必败况贤如许穆夫人者在家已虑之其适他国而忧思永叹固其宜也或以为是即许穆夫人之作当非谬说泉水在今河南辉县淇水出今河南林县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泲济通说文云泲沇也书沇水东流为济祢弥通水经注巨洋水一曰朐弥出朱虚县小泰山北即今临朐县弥水也泲祢皆齐地是时齐桓为伯主又婚姻之国故卫女欲往为卫告急也远父母兄弟者言父母兄弟且远之况适他国于义或不可耳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瑕遐通隰桑遐不谓矣表记引之作瑕不遐言不远也
  隋志邢州有干山言山是干言为邢地也春秋庄末年冬狄伐邢闵元年春齐人救邢齐桓是时未知在齐乎在邢乎故卫女既欲往齐又欲往邢盖无聊之极思与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尔雅出同归异为肥须漕皆今直隶滑县地漕左传作曹
  北门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序曰刺仕不得志也此盖自刺之诗言其始之不审而委身暗君以及此也出自北门以言背明向阴投足之差也卒归之于天而安之臣子之谊也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埤说文云増也毛传训厚言如土之増而厚也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敦毛传亦训厚当与埤义同郑训投掷盖方言也今吴语亦谓投掷为敦岂其遗音与韩诗训敦为迫较胜投掷之义
  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序曰刺虐也按卫国之君未有以威虐闻者其在宣公之世乎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况无罪而杀其子君子见几岂俟终日如虐政已行而后去之则无及矣
  尔雅曰其虚其徐威仪正也盖雍容舒缓之状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黒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晋成公绥乌赋序曰乌之为瑞久矣以其反哺识飬故为吉乌汉书御史府有朝夕乌去数月而御史大夫罢唐书桞仲郢每迁官必乌集其第是汉唐以前皆以乌为祥也狐为妖以喻小人乌为祥以喻君子赤者其色显黒者其色晦莫赤匪狐以喻显者皆小人莫黒匪乌以喻晦者皆君子也
  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序曰刺时也按此诗辞旨大抵感嚣俗而思贞士故托言于静女也期会赠遗贞士所不废而介然不移之操有类乎女子之守贞也若实指女子而言岂有期会赠遗不为淫奔者乎乃左传云于静女之三章取彤管焉言不以三章之辞害一语之志也则此诗之不为淫奔明矣不为淫奔而期会赠遗以是知其为寓言也张藉节妇吟曰君知妾有夫遗妾双明珠感君纒绵意系在红罗襦此岂节妇所为寓言者固自无嫌也
  既曰俟之又曰不见总状其人若近若远之意爱石经说文俱作僾云仿佛也此皆虚拟之辞非实事也下二章仿此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毛传云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记过其罪杀彤管之贻以自明其动无越礼也彤管有炜者令徳之光被于彤管故可说女美之女当作汝指彤管也或云古以刀为笔不得用管而太平御览引太公金匮有武王笔铭曰毫毛茂茂虽未足据然书诸绅者不可以刀明矣礼内则男女皆佩管注云笔𫸩也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自牧归荑者以自明其谢繁华守素朴之志也物以人重其人之徳美物虽贱而可贵茍非其人繁华何足慕哉言外有鄙夷一切之意
  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除不鲜
  序曰刺卫宣公也尔雅云籧篨口柔戚施靣柔晋语又云籧篨不可使俯戚施不可使仰大抵口柔者饰辞于外也故常仰面以观人有类于籧篨靣柔者负愧于中也故常低首以下人有似于戚施尔雅正为此诗作解也
  鲜左传叔仲带曰葬鲜者自西门注不以夀终曰鲜不鲜者盖恶其不早死与郝仲舆曰籧篨以苇席为人形即丧礼所设之重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不殄盖恶其不遽殄灭与旧训鲜为少训殄为绝殊难解籧篨为举体之疾不可以多少言又为终身之疾不可以绝续言如云不乏其人是籧篨之疾不足怪矣又非诗人语气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设鱼网而得鸿犹未远于类也求燕婉而得戚施不大相刺谬哉此反兴也如以鸿比宣公鸿何惭于鱼而分别美恶戚施说文作𪓰□詹诸也尔雅又谓之鼁𪓰今谓之蟾蜍鼁音去
  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序曰思伋夀也刘向新序曰宣公之子伋也夀也夀之母谋欲杀太子伋而立夀使人与伋乘舟于河中将沉而杀之夀知不能止因与之同舟舟人不得杀后又使伋之齐载旌以往夀窃其旌以先盗杀之伋至痛其代死载其尸还至境而自杀此诗之作盖在乘舟时非使齐时也按新序所载与左传史记大同小异其间虽有谬妄详玩诗词则颇有相合者二子之死未为得正然观过可以知仁故录其诗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不瑕有害与泉水解同谓此行或可幸免不久终为所害也盖谋之不中为计益酷诗人料之审矣害叶暇憩切汉书夏侯叙传用此韵
  
  柏舟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寔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序曰共姜自誓也郝楚望曰卫世子共伯蚤死共姜未嫁而守义也两髦者童子之饰按礼内则拂髦为冠者童子之通饰玉藻之不髦士丧礼与丧大记之脱髦皆不专指童子惟左传云弁髦而因以敝之注云童子垂髦初加之冠谓之弁髦是髦者专指童子而言也盖童子垂发为髦至长而束发加冠则假他发为之以象童子之饰而顺父母㓜㓜之心故惟童子称髦冠者虽髦不以髦称非其实也诗所称髦士皆少者之称谓垂髦而俊秀者观士冠礼称将冠者为髦士可知已齐风甫田之诗毛传谓总角者聚两髦也说文作□发至眉也则两髦之为童子无疑共伯为童子而死则共姜之未嫁而守义信矣丧服传有云夫死妻穉子㓜子无大功之亲与之适人者谓夫孤㷀之人不能育其子则变而从权以为宗祀计耳岂诸侯之冡妇而可以再适乎惟未嫁而守义其母欲夺而嫁之于礼未为失而共姜以死自誓更为卓绝之操虽于礼似过而过以成仁可以愧夫淫而失行如宣姜者矣此诗所以不可不录也
  张元岵曰柏坚实而在中河以比志节之坚而飘泊无依也共姜未嫁而世子殁以死自誓必有哭临之礼故渡河之卫而作此诗即物以起兴也按国语丹朱凭身以仪之注谓凭依其身而匹偶之与此仪字同义吕氏云以夫为法者非是
  汎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古人用字常多反言如谓治为乱谓驯为扰谓洁为污谓始为落谓香为臭谓匹为特是也六书之外别出一义古今人所未究也
  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序曰卫人刺其上也埽茨则伤其手以兴道中冓之言则污其口中冓谓室中构结深密之处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襄通作攘谓攘而除之也与𤞤狁于襄义同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序曰刺卫夫人也夹漈郑氏曰诗有美刺不可以言语求观其意可矣其美是人也不言其所为之善而言其冠佩之华容貌之盛而民安之以见其无愧也缁衣之宜朱芾斯皇是也其刺是人也不言其所为之恶而言其爵位之尊服饰之美而民疾之以见其不堪也赫赫师尹副笄六珈是也按笄若今之簪横插于副上周礼追师谓之衡笄郑康成曰垂于副之两旁者非是左传衡𬘘纮𫄧衡即笄也六珈副上之饰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周礼六服袆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縁衣诸侯夫人当得揄狄以下狄与翟同以雉形为衣饰盖染丝而织之非彩画也说见虞书毛传曰翟羽饰衣也孙毓以为衣不可以羽饰然左传楚灵王有复陶翠被是羽饰也但非礼服耳此章之翟与下章之展相对当是二狄无疑揥以摘发若今之篦用以为饰盖燕居有之非礼服也言如此之人胡然而尊之如天如帝乎云尔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𫄨是绁绊也子之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展衣即周礼六服之一郑司农谓展衣白孙毓谓展衣赤据经文瑳兮宜从白为是瑳说文云玉色鲜白竹竿巧笑之瑳是已或云瑳兮者谓绉𫄨蒙其上则与下文不属绉𫄨即周礼之素沙绁袢说文或作䙝绊云私服也言素沙为私服而以展衣蒙之也以绉𫄨绁袢为二物者非是
  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序曰刺奔也晦翁曰岂有欲刺其人之恶而反自陷其身于所刺之中乎其言诚辨矣然云谁设问明属从旁揣摹期我数语正形容其思耳思其人则思其期我要我送我并思其所期所要所送之地妄想游魂心口间历历自拟如此此思所必至非己有其事也卫之沬乡岁当采唐采麦采葑之时必有士女杂然竞㳺者淫风已兆恬不为怪诗人所以及其未成而直发其流连荡佚之思使不得自匿彼将恧然而自止也如谓此等之人已安于为恶不畏人知则何必以采唐采麦采葑为名也哉晦翁曰以是为刺殆不免于鼓之舞之又曰深绝其声于乐以为法严立其词于诗以为戒夫茍稍知礼义则以是为刺亦足以戒矣若大无耻之人将不齿于其国而立其词于诗其鼓之舞之也不更甚乎此后学所深疑也古今狭邪诸篇未有指斥贵族之女者如子美丽人行岂得不为刺诗况如此之儆于未然者乎沬今河南卫辉府地桑间濮上在今山东濮州与此绝不相渉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榖梁春秋定十五年弋氏卒左氏公羊氏俱作姒氏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庸盖古鄘国之后去邑而以为氏也
  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序曰刺卫宣姜也何玄子曰此娣妾之诗兄女兄君女君皆谓宣姜也按孟子曰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是娣于姊得称兄矣易曰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是娣于嫡得称君矣史记曰卫自惠公朔谗杀太子至于懿公百姓大臣皆不服常欲败之是惠公乃国人所深疾也使此诗作于国人胡为而托惠公之言哉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序曰美卫文公也春秋书城楚丘糓梁以为不与专封则文公之受封者于义不应美而美之者以迁不出境在齐不得为专封在卫不得为私受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周礼太卜之职国大迁则贞龟是为迁国之诗无疑也楚丘城杜氏通典云在滑州卫南县即今直隶滑县地盖自曹而迁此也郑氏谓在河济间乃古之河道正出于此杜氏以为在成武者非也景山寰宇记云在澶州卫南县东南澶州即今开州与滑县相邻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税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匪直也人人即民也谓不但于民事操心笃至也注中似以人指文公语觉未顺秉心塞渊盖颂美中寓戒勉之意周礼国马之制天子十有二闲三千四百五十六匹诸侯六闲一千二百九十六匹左传卫文公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以四马为乘计之则一千二百匹正与六闲之制相合此诗云騋牝三千者郑康成云卫之先君兼𨚍鄘卫而有之故马数过礼制此谬说也苏子由曰可用者三百乘其牝牡乃三千严华谷曰革车不用牝马此说差近按周礼校人凡马特居四之一注云一牡三牝欲其生之众也要此亦祝颂之词是时方作楚宫安得便有此数耶尔雅曰騋牝骊牡玄驹袅骖言牝者騋为最良此诗亦举其最良者槩之耳
  蝃𬟽
  蝃𬟽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序曰止奔按礼坊记曰刑以防淫命以坊欲大抵人动于欲则不可遏且处尊位而自逞刑所不得加一念及于天命则福善祸淫盖有凛然可畏者矣此诗所以终言知命亦止之于其所怀也如其既奔岂可及止哉旧说主理以言命则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未有此等之人可与言维皇降衷之理者
  远父母兄弟言父母兄弟皆远之而独依其人以终身其事至重不可茍也
  朝𬯀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尔雅崇重也重朝谓连朝也今验之虹在东则晴在西则雨雨亦不止于终朝也故严忌读楚词曰虹蜺纷其朝霞兮夕淫淫其霖雨程子曰在东者阴方之气就交于阳也人所丑恶朝𬯀于西乃阳方之气来交于阴则理之顺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相䑕
  相䑕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序曰刺无礼也按左传刘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有动作礼仪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故春秋时贤士大夫往往以人之一言一动决其生死诚非诬也
  相䑕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䑕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干旄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序曰美好善也或疑彼姝者子非男子之称按庄子有暖姝者暖暖姝姝而私自说也是姝者自好之貌军前之大旗曰旄旐则逹旄今但曰干旄则是无旗之干单设旄而已盖亦设之车上以号令者即纛也孔氏以为九旗之干皆有旄者非是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尔雅错革鸟曰旟郭璞云即曲礼载鸿及鸣鸢之类按革者兽革即虎皮貔貅也错者参用之也则旟之不设旄可知古者一车不过驾四马而已汉制太守四马其加秩中二千石乃益右骖五马之制自汉始也然夏书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则古盖有六马之制而五马之制亦必不始于汉矣意者常则驾四而五之六之者乃其旷典欤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尔雅注旄首曰旌周礼析羽为旌或注旄或析羽以代旄也祝属同音故古字通用
  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渉我心则忧
  序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覆自伤不能救也张元岵曰说诗者泥于父母既没礼绝归寕多以驰驱为非实事夫处变事者不可谕以安理经绝痛者不可责以平心国破君亡仇不共载而可以居常论乎且下云既不我嘉视尔不臧皆觌面对质之语岂可以子虚解也按是诗许穆尚在夫人必请命而后行岂有已行而大夫不知者盖亦将然之事耳意穆公初许之后以大夫之谏而止也
  悠悠者欲至之心急则愈觉其难至也跋渉谓往卫也遣大夫而止夫人故忧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不远言许之去漕不远也既不复往则转见其易至人情大抵如此
  陟彼阿丘言采其虻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胡休仲曰众穉且狂谓许人赴难恤灾之义不切于心也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君子不如我所之
  是时卫之婚姻莫如齐宋宋桓夫人己出而齐桓又缓于救卫故夫人未决所因耳大夫即往卫之大夫相助为谋虽曰多方其情未必切至不如自往之为得也
  
  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序曰美武公之徳也按此诗皆就成徳后叙述故首章末章以四如言次章以服饰言总是状其有匪之象耳
  大雅瑟彼玉瓉瑟者缜密之义左传僴然授兵登陴僴者武毅之意缜密武毅总是欲不能侵而已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周礼弁师职云诸侯玉瑱则琇为玉名可知毛传云天子玉瑱诸侯以石不知何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较说文作䡈云车輢上曲铜也盖车上横木谓之轼轼上复有横木以曲铜为之关扼使不易敝谓之较即今所谓铰也出于车外两端皆有谓之车耳亦谓之重较言车之宽绰称其徳之宽绰也
  考槃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序曰刺庄公也按庄公末年宠嬖人之子弃老臣之言贤者知其必乱故见几而去一往不返观其寤寐之间自言自歌中有无限深情非徒旷怀高蹈者也夫贤者用世岂甘终隐以此永矢则时事可知已故诗人为公陈之以讽切焉考槃注中二说当以陈氏之说为近家语孔子自卫还息于鄹作槃琹以哀之则槃为弦属考犹叩也世传孔子有槃操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薖毛传云宽大貌说文云艸也合而通之盖取包荒之意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轴用行之具也告尔雅云请谒也盖有用行之具誓不请谒以干进也
  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序曰闵庄姜也庄公昏惑故只就世情铺张末章结以土地之饶人物之盛以见庶姜庶士皆由风气所生则宫中贵人其为山川所特锺者更可知矣何可忽视之也庄姜之不见答为卫国祸乱之本故诗人深致惜焉
  国君夫人翟衣嫁以其染丝而织成之故谓之锦说见虞书士昏礼妇乘以几姆加景乃驱景与褧通邢在今直隶邢台县周公之后谭在今山东历城县嬴姓子爵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税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何玄子曰无使君劳恐以劳故而简于礼非所以重大婚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掲掲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鳣黄鱼鲔鲟鱼形相似今混称鲟鱑发发韩诗作鱍鱼掉尾也孽孽尔雅云戴也注首戴物貌盖庄重之意朅与偈通庄子偈偈乎掲仁义注用力貌盖强壮之意文选注引伯兮朅兮朅亦作偈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序曰刺时也按此诗皆寓言也枉己以徇人者必有斥辱之患故借弃妇以深儆之谷风同为弃妇之诗而不得为寓言者其诗不言事实特泛刺国俗耳此则专指一人详叙始末苟非别有寓意一妇人之失行何必形容曲尽乃尔且末后之数语意寄深远岂独为妇人道也晦翁以为非刺诗者亦疑自陷于所刺之中耳然儆戒之词不疑于自陷如谓弃妇自作则文君白头吟何尝有一语自道其丑如此诗者蚩蚩抱布喻在上者无知人之明徒挟微禄以招摇也无媒愆期喻在下者既慕荣宠又畏名义逡巡瞻顾且前且却之状也顿丘在今直隶开州复关今滑县东北有复关堤正与开州相近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乘垣望远不见而泣是畏名义之心终不胜其慕荣宠之心也假之卜筮所以固其志也益以财贿所以厌其欲也总以喻其患得患失无所不至之情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士耽可说喻以上徇下不失为慕义女耽不可说喻以下徇上不免为趋势也如实指男女而言则士耽可说岂不为害道之言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或指来时或指去时总与上下文义不贯此盖言奔走经营不避艰阻也不爽谓无媮惰之失也如但云过不在己与女耽不可说相矛盾矣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靡室犹采薇之靡室言不有其室而劳于外也即渐车帷裳之意妇人无外事而云靡室以此益知其为寓言也如车来贿迁而即云贫三岁为妇而即云老总非实语可知言既遂为室家之计既遂也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淇岸隰泮以地之有涯兴人之有礼以自制也总角女子许嫁则笄未嫁之时为总角以喻未仕而隐居也言笑晏晏者从容言笑甚安静也信誓旦旦者以信义自誓至光明也反郑笺云复其言也不思其反者感于欲而动则不思复践其信誓既践信之不思则一念之误遂为终身之玷虽有劳绩亦何足录哉荀文若之饮药周子南之捶床一失其身悔何及矣礼表记引此以证诺责意亦与郑笺合但郑谓己与其夫笑言相誓则与总角之语不合司马相如美人赋曰信誓旦旦秉志不回得其解矣
  竹竿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序曰卫女思归也此诗与泉水相出入盖亦忧卫国之将乱思归而不得故作此诗北方无竹独卫有之故寄思于此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追忆来嫁时所由之道风景依然在目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追忆未嫁之时燕居情景又历历如此而今已不可复得矣
  淇水悠悠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今日山川犹故风景恐其或殊故思乘舟一游庶几自慰耳
  芄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序曰刺惠公也左传曰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则惠公之无知明矣此诗人所为刺也芄兰之本不胜其支兴童子之徳不称其服内则云子事父母左佩小觽右佩大觽未冠笄者佩容臭故知觽为成人之佩悸兮形容垂带之长常恐蹑之之状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甲为十干之首故训长
  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序曰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郑笺以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而义不可往故作诗以自止严华谷云卫都河北宋都河南自卫适宋必渉河至狄入卫之后戴公已渡河而南此诗之作在卫未迁以前宋桓尚在襄公未立信如此则夫人之归势自阻于桓公非止于礼义者此诗何为见录按楚丘在今北直滑县古今河势迁徙无常或出其南或出其北度文公迁时必在河北也
  谁谓河广曽不容刀谁谓宋远曽不崇朝
  公羊传不崇朝而遍雨乎天下何氏注崇重也不崇朝言一朝也盖夲之尔雅郑氏注明堂位亦以崇牙为重牙重叠之义与崇相近此独训终于崇义未合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序曰刺时也郑笺云宣公之时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即此事也按春秋所书从王惟此而已岂宜以是为刺所刺者王政不纲诸侯犯上将有丧败之辱故托于闺思至痛心疾首而不能恝置也其雨其雨杲杲出日者言旱灾也春秋伐郑之下即书大雩书螽可证洪范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僣恒旸若盖上多骄恣则下多愁怨而恒雨之罚应之上多过差则下多亢逆而恒旸之罚应之故五行传以恒雨为伏戎之兆恒旸为失众之占也当是时郑未有罪于王王易其田又夺其政此郑之滋不服也又轻身以伐之卒致挠败而王命自此遂不复行于天下此春秋之一大变旱灾所自来也殳即后世之棨㦸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郑在卫西南而云自伯之东者盖卫人为诗而托于王人也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通篇皆赋忽搀此二语其即时事以起兴无疑时事如此则思伯之中便含无穷忧虑首疾其甚小者也故曰甘心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稽康飬生论曰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合欢木也萱草草也郑氏通志以合欢忘忧为一物晦翁从之其实非也心痗者其忧益深故其病益深也
  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序曰刺时也按此诗所刺是上不恤民民苦饥寒也狐尾重难以渡水惟听冰合无声则渡在淇梁者冰之始坚祈寒之候也故忧其无裳无衣无以御寒反不如狐有尾毳以自温耳韩诗外传引此诗而曰四体不掩则鲜仁人五藏空虚则无立士故先王之法天子亲耕王后亲蚕先天下而忧其衣与食也此得其正义矣
  绥绥毛盛而萎蕤貌荀子绥绥然其有文章绥者旗上饰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厉通作砺列石水中践之以渡也带所以系衣无带则衣敝可知不特无裳矣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序曰美齐桓公按齐有大功于卫反以木瓜木桃木李当之似属不伦或云小物犹当厚报况大功更宜何如详玩诗词殊无此意左传宋司马子鱼曰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徳当时卫人必有为此议者故诗人因其议以谓之谓有禆于我虽系薄徳亦当厚报非徒为报而已将使之感激而益励于为徳我得长与亲附赖其维持也君子之待人也轻以约故人乐为善夫子作春秋而与齐桓亦犹此意也
  本草木桃木李皆木瓜之类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读诗略记卷一
<经部,诗类,读诗略记>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二
  明 朱朝瑛 撰
  
  以王次卫殊不可据郑氏易之以殿国风亦无所解今从毛传可也焦弱侯云风之与雅体制不同其声风即二南亦系之风其声雅即正月亦系之雅郑氏以五室既卑贬而为风者非也卓去病曰文武之时王盛矣而臣主之曰周召平王以后王衰矣而君主之曰王犹春秋书公在干侯之意
  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序曰闵宗周也按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想见其拊膺顿足声泪俱下也锺伯敬曰谓我心忧谓我何求盖以黍离为固然不复知此为何地矣岂得不痛哭季彭山曰岐周旧地已尽封秦岂使故宫得为禾黍不知平王九年秦徙汧渭则废而不治或艺禾黍焉事固有之也
  黍与稷一类黏者为黍不黏者为稷古人通谓之黍故汜胜之书但有黍而无稷离离分布之意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稷与黍俱有早晚不同稷则或苗或穗或实黍之离离无异文者分布之义于苗于穗于实皆可通也犹之钲人伐鼓盖互文耳
  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序曰刺平王也按此诗祗是行役者室家思念之辞而方人于畜谓畜之出入有期人之于役反畜之不若此其刺王也深矣何玄子曰此篇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意义相类或即戌申者室家所作此本于伪申培诗说要为不谬
  不知其期恐行役之不休也曷至哉恐调遣之无恒也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君子于役茍无饥渇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太玄曰轴折衡抈四马就括方言曰括关闭也牛羊本作羊牛邹肇敏曰杕杜采薇亦曰继嗣我日亦曰匪载匪来亦曰载饥载渇与此诗不甚相远彼述之自上此述之自下而民情舒郁遂由此以大异也
  君子阳阳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序曰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也诗曰乐序曰闵者盖以君子而执簧执翿时事可知矣以此为乐岂其心哉中有所甚忧者聊以此遣怀耳
  房即小寝系于路寝故言房玉藻云君适小寝释服盖燕闲之所居也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陈祥道云春秋传舞师题以旌夏则翿者盖若今大乐工执之以引舞者也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怀哉怀哉曷月子还归哉
  序曰刺平王也平王忘不共之仇而怀立已之徳天理灭矣诗人不忍直斥而以不均为刺亦可以见戍申之事为人情之所不与而二三弱卒出于势迫者矣严华谷云不流束薪喻东周衰弱不能号令天下也欧阳永叔曰彼其之子周人谓他侯国之当戍者也按括地志申在今河南南阳县北吕在今南阳县西古所称强宛其力足以自守平王特戍之以示徳耳何玄子曰国语史伯言申吕方强其隩爱太子必可知也竹书纪幽王既弑立宜臼于申者许男与焉则平王之徳甫许当亦徳申之亚矣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舆地记新蔡县有古吕国王伯厚以左传考之楚有申吕时新蔡属蔡非楚邑当以在宛者为正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中谷有蓷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序曰闵周也凶年饥馑上不能抚绥其民至于室家相弃也
  郝仲舆曰有女仳离非妇人自道之语
  何玄子曰蓷茺蔚也毛郑误解为鵻鵻之为萑即菼也从草从隹音完蓷之为萑从草从佳音锥字相乱而实不同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修草之长茂者也长茂者稍能旱而亦为所暵则暵之甚也至暵其湿则又甚矣礼杂记吊者之辞曰寡君使某如何不淑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兔爰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序曰闵周也小人幸免君子受祸不止一人一事故曰百罹伪子贡传谓指周杀苌弘事事亦近似然一事不得云百罹且敬王之世不得云我生之初尚无为也
  尚寐无吪晋士燮鲁叔孙婼婼祈死正与此同意盖亦一时感愤之言左氏谓其祈死而死妄也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郭璞曰罦今之翻车大网有両辕中施罥以捕鸟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尔雅罿罬也罬谓之罦是罦与罿为一物但罦大而罿小耳
  葛藟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序曰王族刺平王也平王东迁弃其族属或迫于戎难家室分离而莫之振恤故作此诗以自道其困苦虽无一语怨王而以葛藟为喻则王之不能庇其本根意亦可见矣左传宋乐豫之言是也谓他人父甚言之耳子美哀王孙诗云但道困苦乞为奴播迁情景大抵如此
  绵绵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绵绵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序曰惧谗也采葛以为𫄨绤采萧以供祭祀采艾以疗疾病比为君者揽接贤士大夫以图政事也一日不见者不见其采也一日间隔阻蔽横生或以葛与萧艾为不宜采将终不见其采也故曰如三月三秋三岁古语云一日不朝其间容刀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大车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序曰刺周大夫也季彭山曰妻为夫所弃誓死不嫁其夫衣毳乘车而出妻见之而作此诗颇得此诗之旨序云刺大夫者盖刺大夫富贵而易妻也亦诗人托为其妻之言
  周礼侯伯之服鷩冕子男之服毳冕鷩者有文之鸟毳者有文之兽即虞书之华虫分之为二章也郑氏以毳为宗彛者非是详书略记尔雅菼薍郭璞云薍似苇而小陆玑云薍或谓之荻与葭异种如菼者言其色之苍苍也
  大车毳衣言其车服之赫奕也子即尔俱指大夫也东门之𫮃末二语亦如此畏子不敢者言畏其怒而不敢近也形容骄贵之气不肯稍囘盼睐情状宛然
  大车啍啍毳衣如𫞩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陈用之曰菼色玄如菼言其衣𫞩色赤如𫞩言其裳即郑氏所云玄衣𫄸裳也衣裳之大名总谓之衣奔者相追随也
  糓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糓犹禄也即论语不至于糓之糓同穴非必同茔兆言生不享尔家之禄死终作尔家之人也
  丘中有麻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序曰思贤也毛传曰是去思也盖丘中墝埆尽有麻麦乃子嗟之所治也贤者失其职故丘中之人睹物兴思兾其复来耳法言曰男子亩妇人桑之谓思以下称上之字古常有之舆人之诵子产亦然至其语意不庄此正草野口吻
  施施郑笺曰舒行也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毛传曰子国子嗟父此语不应妄撰必有稽处推本其徳归之于父恩厚之至也望其来食宛然家人父子上下一体之象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贻我佩玖言其惠我者至厚也玖说文云玉黒色者
  
  郝仲舆曰周室东迁郑为辅诸侯无王郑为先故郑风次王谓郑无王者谓𦈡葛之战也
  缁衣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序曰美武公也张元岵曰考史记武公十年娶申侯女为夫人则桓公殉难之时武公犹童穉耳君父大难不惊不怖衰绖从戎垂髫受命缁衣之服弥光矣故诗人借平王口语一再咏叹以写其爱慕无已之意如此
  缁衣朝服诸侯与其卿大夫皆服之但以冠冕为异耳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以其人之徳益见缁衣之美好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以其人之徳益见缁衣之盛大毛传席大也本尔雅文
  将仲子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序曰刺庄公也按庄公多内宠诸公子争立其臣有私结纳于公子以相倾者庄公不知也诗以讽而托为公子戒之之言盖言其密也不可不深察也魏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云不敢以告人亦犹此耳称诸兄必在少者其子亹子仪之流乎事虽无考然祭仲曰三公子皆君也则当时之事可想见矣旧云托为庄公拒祭仲之辞则逾里逾墙父母诸兄语殊不类
  逾里逾墙逾园喻越礼而私交也折杞折桑折檀喻毁伤其兄弟也无逾无折恐形迹显露也父母谓庄公也诸兄谓诸公子也人之多言谓国人也或以先后次序为疑则清人作于文公时乃先于有女同车矣又何疑于此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叔于田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序曰刺庄公也严华谷曰二叔于田皆美段之材武无一辞他及而序以为刺庄公盖与春秋书郑伯克段讥失教之意同按仁者汎爱之谓好者款洽之谓武者驰骋之谓诗人之意不过谓里巷狭邪要结党与叔为之主萃耳非托为国人之称道也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叔于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大叔于田
  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䄠禓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序曰刺庄公也何玄子曰左传庄公封段于京始有京城大叔之号此诗之作盖在受封后也吕东莱曰鸷鸟将击必匿其形二诗所载段之轻浅如此宜其为庄公所易也诗人乃若忧其不能制者岂其未得庄公之情也哉忧之云者兄弟之心也欲止其恶者也易之云者仇敌之心也欲飬其恶者也诗人直以兄弟之心为庄公忧耳岂知其他哉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雁行叔在薮火烈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磬驭马曲折如磬也
  叔于田乘乘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严华谷曰言其洋洋得意如庖丁解牛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也盖已气陵其兄矣
  清人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序曰刺文公也公子素所作按春秋书郑弃其师则责在文公不在高克明矣此诗但言高克之㳺戯而文公之失自见辞在彼而意在此风之体类有然者此篇其证据也清在今河南中牟县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王翦军中投石超距则以为可用左旋右抽正士卒可用之时也将不以之御敌惟以修饬仪卫而已诗人所为刺耳笺言将在鼓下御者在左戎右在右此惟元帅之军则然若他将之车则御在中而将在左故左传宣十二年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是乐伯为将也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是为将者居左矣
  羔裘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舎命不渝
  序曰刺朝也援彼以刺此也凡刺其人而外之则称彼有美其人而称彼者非已往之人则未见之人也此诗盖追忆昔日之大夫所见多贤者而叹今人之不然故曰刺朝辞在彼而意在此也郑文公时叔詹堵叔师叔为政管仲富辰皆称为三良继此而为政者公子归生传称其仁而不武以与于弑君此诗之作其在归生为政之日乎曰舎命不渝曰邦之司直或以刺归生之依囘耳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羔裘篇毛传曰古者素丝以英裘英释文音暎盖以丝饰之相为掩暎也彼用五曰五紽此或用三则曰三英未可知耳毛传训此乃曰三徳盖首章之侯既训为君则此之三英自不得为裘饰矣今从韩诗训侯为美则三英之义自明
  遵大路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序曰思君子也君子不得志而去故国人思往留之也寁速也速故犹言速还其故也速好犹言速归于好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女曰鸡鸣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雁
  序曰刺不说徳也郑之风俗以弋猎饮酒为娱其贤者则因之饬琴瑟宜家室而已中有贤妇乃劝其夫以亲贤乐善故诗人述其夫妇相告语之辞以见好徳之怀不出于男子而出于妇人以是为刺也男子所以克家者不在弋猎而弋猎亦名教所不废贞不违俗乐不忘勤可谓贤矣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弋猎以供祭祀賔客诗不言而言夫妇饮酒者寻常燕私人所易忽于此而静好则非僻之心无自入也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杂佩盖男子之佩如纷帨组绶之属乃妇人所为故赠自妇人也若妇人之佩男子何用即男子之佩非妇人所为者又何必赠自妇人
  孔䟽云曲礼凡以苞苴簟笥问人者左传卫侯使人以弓问子贡皆以遗人物谓之问
  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序曰刺忽也尝读春秋传郑忽事乃当时贤世子也立为君而不称伯既弑又略之不书以为必有缺文及读诗序亦俱称名恰与春秋相符此必有其说矣考其时宋之力非强于郑也纳突之时以郑国之众无一矢相加遗而忽之复入也突因栎人以入栎遂如两君然则国人之不与忽明矣诗皆刺忽亦其明证也夫子作春秋于忽之出奔书名复郑仅书世子则夫子之不与忽亦明矣夫忽固世子而且贤也夫子不与之者何也当时诸侯之立皆不请命于天子夫子之所与者亦视夫民之所与而已民之不与忽者非以忽之失大援也当时忽辞齐昏而鲁遂昏于齐然郎之师齐反助忽以伐鲁而谓忽以辞昏失大援真谬说也且忽为世子救齐有功齐方赖之以如此之才而能治其国又何假于齐援乃仓皇被逐不能得一人之死力及其复位知高渠弥之不可用而愦愦用之一似䘮心志而病昏惑者以此诗参之大抵既立之后荒于色而耽于佚㳺弃国事身谋于弗恤一如后世李存朂之为人此人心之所以弗附也后汉杨赐传上封事云春秋两蛇斗于郑门昭公殆以女败此得之矣史记卫灵公与夫人同车而出招摇市过之夫子以为丑注谓招摇犹翺翔也此曰有女同车将翺将翔正与其事同故诗人睹其荒淫而复思齐女之贤惜忽之不取也作诗之意固自正大而学者据左传以说诗不知传之所佚者亦多矣乃不敢于传外详思诗义而必强诗以从传遂使圣人之诗教等于祭仲一时之谬说宜晦翁之力辨而深斥之也然并首语而废之则又过矣
  张玄岵曰毛传同车亲迎之也按昏礼婿乘其车先俟于门外妇至揖以入则亲迎未有婿妇同车者观此则同车不谓娶妇明矣毛传曰佩有琼琚所以纳间谓纳于珩与众玉上下之间都会之所必闲习礼法故闲习为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徳音有贤誉也齐侯之复请妻忽者非文姜乃他女也他女必有贤誉故诗称之孔䟽云他女必㓜于文姜而称孟者诗之称孟如桑中所刺岂必皆长女也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花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序曰刺忽也所美非美然焦氏易林云视暗不明云蔽日光不见子都郑人心伤其义亦与序合
  高高下下无地无材以兴一国之大必有贤俊也上二句以物兴人下二句以貌比徳
  山有乔松隰有㳺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萚兮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唱予和女
  序曰刺忽也君不足以倡其臣自为谋也萚兮者国势危也风吹者难将及也叔伯者群臣自相谓也倡和者协力以图国事也忽盖不足道而人之情犹不欲遽绝之如此以此思之国人之与突而不与忽岂得已哉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狡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序曰刺忽也不能与贤臣图事权臣擅命也狡童指权臣也凡称狡童狂童以其狂狡目之为童非实童也不与言不与食骄亢之貌维子之故咎忽之任之也不能餐不能息忧国之将乱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序曰思见正也思贤者之来正已也若云子如念我忧国之诚庶几不避艰阻一出而匡其不及如或高尚其志竟不念我则我之所与共事者岂曰遂无他人其如狂童之狂也子能坐视而不一救助乎狂童指共事者溱洧俱出今河南密县
  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序曰刺乱也公子互争莫知所主为其臣者皆怀二心故诗人托为妇人送夫之语以刺之子之丰喻其君之美也俟于巷喻其君之有礼也悔不送喻怀二心者后必有悔也末二章喻反正而从一则有安荣之乐也叔伯犹兄弟喻同僚也其君虽未必贤其臣之志则正矣作此诗者殆原繁之流乎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昌说文云美言也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士昏礼云女次纯衣𫄸袡纯衣即褖衣也袡者裳有縁也若后夫人则用锦即祎衣二狄是也此为寓言固无所拘而婚礼上摄一等或者鞠衣展衣亦以锦为之未可知也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东门之𫮃
  东门之𫮃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序曰刺乱也在上者不求贤以致治使贤者遁迹而不出乱何时可已故诗人刺之东门隐者所居之地也此与风雨皆思君子之诗而独曰刺乱者彼幸其可见此伤其终远也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风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序曰思君子也风雨鸡鸣离群索处朋友之怀于此为甚云胡不夷此未见而设想辞气固自如此晦翁以为轻佻狎昵则隰桑之诗与此何别彼何以贞此何以淫也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礼注云胶之为言纠也盖与风雨之声相乱也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寕不嗣音
  序曰刺学校废也学校不修朋徒离散故贤者伤之而作也晦翁作白鹿洞赋有云广青衿之疑问仍用序说乃释诗则以辞意儇薄斥为淫风岂以挑逹二语耶是诗人忧之之辞非喜之也
  毛传曰青衿学子之所服不往程子曰不往教也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寕不来
  毛传曰佩佩玉也士佩瓀珉而青组绶按玉藻士佩瓀珉而缊组绶此云青者士之等不同也毛必别有所据
  挑兮逹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在城阙郑笺云以侯望为乐一日不见如三月者毛传云礼乐不可一日而废
  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汝无信人之言人实廷女
  序曰闵无臣也贤者闵其君之无臣相戒以和衷而协力也兄弟谓僚友之同志者蔺相如之释憾于廉颇也曰秦之不敢加兵于赵徒以吾两人在也语意正与此诗相类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序曰闵乱也处乱世而竞纷华召祸之道故君子有所不取惟安贫远患聊以自适而已有女如云特举人情所最艳者言之意之所指不止一端也旧说以为被弃之女则不应侈以如云或以为淫奔之女又不应引以自较
  如云指衣服之纷华唐诗所云云想衣裳者是也故下以缟衣綦巾言之
  出其𬮱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𬮱曲城盖门外副城郑笺曰荼茅秀物之轻者飞行无常是如荼者盖以喻衣服之飘扬也思且释文且音徂往也与士曰既且同义此云思且者谓思之所向往也茹芦郑笺曰染巾也何玄子曰巾即纷帨綦巾茹芦一是纷一是帨耳
  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序曰思遇时也君子不出泽不下流诗人思遇明时而依君子如蔓草之得露也故以蔓草起兴诗多设辞此诗之言邂逅犹汉广之言秣马也以美人为君子诗中往往有之张衡之赋四愁云效屈原亦未详诗义耳子太叔以拟赵孟子齹以拟韩起孔子以拟齐程木子必非男女相会之诗明矣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偕臧谓君子乐得其志吾侪小人乐得其欲也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简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序曰溱洧刺乱也政事不修男女不别是之谓乱诗人之刺罪累上也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郝仲舆曰诸侯之植党实始于郑而齐继之故次齐鸡鸣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序曰思贤妃也曰思此必近世之贤妃诗人所及闻见故其叙述曲尽如此书传言夫人御于君所太师奏鸡鸣于阶下夫人鸣佩玉于房中告去少师奏质明于陛下夫人入庭立君出朝世衰此礼久废故夫人自告也季彭山曰天将曙苍蝇始有声此贤妃疑其已迟之辞也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季彭山曰天未大明月尚光显此贤妃幸其尚蚤之辞也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序曰刺荒也此为刺诗而自陷于所刺之中诚不可解然曰刺荒明指其君之从禽无厌狎昵群小也不忍斥其君而曰我犹五子之歌曰万姓仇予微子之告父师少师曰我用沉酗于酒我其发出狂也还儇言其机智茂好言其容貌昌臧言其技艺称誉之中便有讥刺之意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序曰刺时也时齐君不亲迎故托为嫁者之言以刺之按鲁桓公三年公子翚如齐逆女齐侯送姜氏于讙则其不以不亲迎为非礼可知矣不以不亲迎为非礼知齐国亲迎之礼废已久也其君不亲迎卿大夫士又何刺焉毛传以首章为士次章为卿大夫三章为人君固非也郑笺以为皆言人臣亦非也或以为即刺鲁桓公之诗益陋矣
  尔雅云门屏之间谓之宁宁即著也孙菼曰门内屏外人君视朝所宁立处也盖即孔子所谓树塞门者是岂人臣所宜有其言人君无疑何玄子曰周礼典瑞职云王圭缫藉五采五就公侯伯圭缫三采三就弁师职云王五冕皆五采玉诸侯瑉玉三采夫诸侯之缫与玉俱用三采则悬瑱之𬘘何独不然所云素青黄三色者正诸侯之𬘘也琼说文云赤玉也毛传以为美石据周礼弁师职但云玉瑱无用石者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东方之日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序曰刺衰也东方之日日之始升也履我即相依而止也喻治道方盛则贤者向风而至也东方之月月之始亏也履我发相踵而去也喻治道将衰则贤者见几而作也彼姝者子与干旄之诗正同日出而来月出而去非淫奔明矣释文云本或作刺襄公非也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矣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序曰刺无节也诗人刺其君兴居无节号令不时而归咎于挈壶氏不能晨夜犹曰兽臣司原敢告仆夫云尔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晨夜不夙则莫
  南山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序曰刺襄公也篇中或刺文姜或刺鲁桓总以襄公主恶也故首以襄公
  绥绥毛盛貌以喻妖淫之气充盈于外也
  葛履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物各有耦故葛屦之贱必两不以其多而可乱也冠緌之贵必双不以其少而可益也缨之垂者曰緌
  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衡从其亩古耕法也齐民要术种麻法曰耕不厌熟注谓纵横耕七遍以上则麻生无叶告父母毛传曰必告父母庙盖以桓公三年文姜归鲁此时已无父母也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春秋桓三年公会齐侯于嬴杜氏曰不繇媒介自与齐侯会而成昏非礼也此特言议昏无媒若行礼之时必假手于媒介矣
  甫田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序曰大夫刺襄公也按襄公讨郑而杀子亹伐卫而纳惠公侵纪而灭其国乃兄弟之间勿能防制之以至篡弑此忽近图远之明据也
  毛传以甫田兴远人远人指诸侯也言无徳而求诸侯徒劳其心耳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此章语意隐然指公孙无知也襄公之绌无知以其弱也故弗之忌诗言弱者忽已壮矣奈何狎视之者竟弗觉也杨升庵曰周官有丱人丱者金未成器也犹童未成人故借作童丱之丱
  卢令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
  序曰刺荒也国语桓公谓管仲曰昔我先君襄公田狩毕弋不聼国政则此为刺襄公明矣不敢直斥而泛指猎人以为辞曰美且仁者嗤之也檀弓叔孙武叔之䘮尸出户投冠括发子㳺曰知礼其语气正类此
  仁者与人狎昵不为严厉之色也
  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且鬈且偲犹猗嗟之言美目清扬也至于须发而所美益末矣
  敝笱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序曰刺文姜也齐人伤鲁之不振使文姜既绝而复归也文姜与弑桓公在齐未归春秋书之曰夫人孙于齐不称姜氏是绝之于齐也绝之于齐而书孙于齐是夫人自绝于鲁也绝而复归归而如云如雨如水此敝笱所为刺也按诸侯夫人于父母之国大归则称归非是则称归寕或称如无徒称归者
  鳏毛传曰大鱼郑曰鱼子按鱼子自名鲲非鳏也毛据孔丛子其大盈车之说以为大鱼然此亦偶尔非鳏之大尽盈车以配鲂𫚈言之当是常鱼耳
  敝笱在梁其鱼鲂𫚈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唯唯韩诗作遗遗言不能制也盖遗有脱亡之义故曰不能制毛传亦训出入不制当与韩诗同唯遗古字音同通用
  载驱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序曰齐人刺襄公也郝楚望曰此鲁桓公死后春秋书会禚会祝丘之类春秋以文姜为主故先文姜此诗以襄公为主故先襄公皆自治而后治人之义采芑韩奕称方叔韩侯之车曰簟茀硕人称夫人之车曰翟茀陈祥道曰此妇人男子车蔽之别也则此为襄公之车可知以鞹鞔车所以为固漆之以朱所以为饰传以为诸侯之路车是也此既疾驱彼亦发夕言相期之切也
  四骊济济垂辔濔濔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四骊垂辔亦指襄公言至止也岂弟言相会而乐易也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
  汶水出今泰安州莱芜县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
  翺翔游敖皆盘桓不去之意唐书称杨国忠与女弟虢国夫人居同第出骈骑相调笑施施若禽兽然不以为羞其状正与此相类
  猗嗟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序曰刺鲁庄公也庄公之罪莫大于忘雠故终之曰以御乱兮言有御乱之才而不寻诸仇雠是可羞也伪子贡传以为讥狩禚之事良是春秋书公及齐人狩于禚穀梁传曰齐人者齐侯也卑公之敌所以卑公曷为卑公刺释怨也
  人之貌以目为主故篇中叠言美目叠言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王充论衡云人心慧而目多采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毛传云目上为名本之尔雅集韵作䫤云眉目间也大射义注正鸟名齐鲁之间名题肩为正鸟之捷黠者射之难中故取名焉古者诸侯相朝则有賔射庄公朝于齐而因以狩故所言者賔射之礼也尔雅谓我舅者我谓之甥是姊妹之子亦曰甥也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舞非乐舞也古人燕饮之际酒酣尝起舞以相属庄公在齐甥舅之间或当有此
  
  郝仲舆曰五伯晋继齐魏为晋灭故先魏而后晋苏氏曰魏地入晋其诗疑或为晋而作故列于唐之前犹𨚍鄘之于卫也
  葛屦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序曰刺褊也上无宽大之政故下有褊急之俗诗人之刺罪累上也礼新有昏者上之人期不使而妇之在家亦三月不执妇功
  好人犹云秉礼之人也秉礼大家操作如此殆难为下矣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古礼以右为上左为下故进必曰右一朝右之之类是也退必曰左易曰师左次之类是也
  汾沮洳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序曰刺俭也美一二人以刺众人也采莫采桑采藚以物之可采兴人之可取也无度言徳之广大如英言徳之华美如玉言徳之贵重于公路公行公族之中独为殊异则凡为公路公行公族者其纎悉而不广大固陋而不华美猥琐而不贵重可知矣公路公行公族者世家之子风气攸系诗人于此觇盛衰焉汾出今山西静乐县陆农师云莫子如楮实而红谓之干绛吴越之俗谓之茂子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陆玑曰藚即今泽㵼也
  园有桃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序曰刺时也姚承庵曰朝用非人以乱国是君子有深忧焉家语果属有六桃为下陆农师曰大曰𬃷小曰棘棘酸𬃷也此皆果之贱者以贱果充笾豆喻以贱士备官职即下所云彼人是也盖曲学阿世之流故国人莫知其非语类云园有桃似是比诗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陟岵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序曰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
  尔雅多草木岵无草木屺当从尔雅为正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十亩之间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序曰刺时也政乱国危君子不可荣以禄也
  十亩者甚言其处约也传曰生于乱世贵而能贫可以后亡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板之诗以泄泄为戒此以泄泄为劝在野与在朝不同也在朝而泄泄是废事也在野而泄泄是高尚其事也
  伐檀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㕓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序曰刺贪也美君子之不素餐以刺在位者之贪也故称君子为彼盖对此而言也貆貒也今俗谓之猪獾吕东莱曰不稼以下责小人也若曰尔未尝稼穑禾何为而积未尝狩猎貆何为而来独不见彼河干之君子乎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硕䑕
  硕䑕硕䑕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序曰刺重敛也盖刺有司也陆玑疏曰今河东有大䑕食人禾苖亦有五技或谓之雀䑕其形大故曰大䑕非鼫䑕也孔䟽曰言三岁贯女者地官小司徒及卿大夫职云三年则大比谓校比其民之数而定版籍地官比长职云徙于国中及郊则从而受之是大比之际民得徙矣沈子起曰顾存诸心徳施诸事劳发诸言至慰人以言而犹不肯𢡚毒极矣直谓无怨无徳不敢必其得所也谁之永号谓无所控诉又不敢必其得直也则所谓乐土乐国乐郊者亦妄想耳
  硕䑕硕䑕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徳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䑕硕䑕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蟋蟀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序曰刺晋僖公也僖侯而称僖公者诸侯之谥例得称公不特诗序春秋亦然意僖公好乐而荒故作此诗以刺之不敢直告其君而托为同侪相语之辞所云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也欲戒其荒先劝以乐者操纵之间正诗人之善导也
  毛传曰聿遂也孔疏曰遂者从始向末之辞言九月虽未为莫亦遂至于莫也思居则为之计长久故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太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思外则为之广绸缪故蹶蹶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太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思忧则为之屏嗜欲故休休
  山有枢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曵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序曰刺昭公也昭侯之称昭公犹僖侯之称僖公也晦翁谓此诗辞非臣子所施于君父是也然玩此诗辞亦同侪自相告语非指昭公也昭公既立晋国始乱国人皆不自保故汲汲顾影相劝为乐诗人述之以儆昭公使思所以自振而弭乱耳严华谷曰尔雅榆白枌谓榆之白者为枌陆玑谓榆为白枌非也娄系也公羊传牛马维娄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杻尔雅曰檍也说文曰檍杶也杶即椿字陆玑曰正名曰万岁盖以檍有亿万之义也谢眺诗风动万年枝即此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扬之水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序曰刺昭公也凌濛初曰既云不敢告人乃明明见之萹什何等密谋直同儿戯此盖阳若为沃阴实耸晋犹厮飬卒所谓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也深得诗人之旨矣此诗人之机巧似温太真之于王敦其深心似狄梁公之于武后不避嫌疑志在谋国也尔雅云黼领谓之襮孔疏云郊特牲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大夫服之则僣知为诸侯之服也按素衣而朱纯黼领所谓裼以见美也端衣属幅而已故中衣之领縁皆见有裘则裼裘无裘则裼其中衣详礼记略记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水白石𥻘𥻘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椒聊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序曰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知其子孙将有晋国焉聊陆玑以为语助非也尔雅曰朹檕梅朻者聊说文朻高木也是朹树之高大者名之为聊也郭璞注朹似梅子赤色似小柰可食唐夲草曰即今山樝也樝与查同山查低小者俗呼为棠朹高大者俗呼为羊朹无朋谓晋之公族莫有与并者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实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序曰刺晋乱也国乱民离则婚姻不得其时怨女旷夫适然相遇既不能忘情又难于野合诗人为之太息而作此诗所以讽在上者宜有以安集而会合之也三星毛以为参星郑以为心星毛以为婚姻自季秋尽于孟春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乃会以仲春三星在天谓十月也在隅在户谓十一二月及正月也晋失其时故陈婚姻之正时以刺之郑以为婚姻之礼必在仲春火星未见之时三星在天谓三四月也在隅在户谓五六月也直举失时之事以刺之按𨚍风云士如归妻迨冰未泮荀子云霜降逆女冰泮杀止家语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冰泮而农业起昏礼杀于此以数说证之则毛说为长然但云杀止是以渐杀至仲春乃止也故桃天犹谓及时今夕何夕正婚姻之候也首章子兮指女也次章并指男女也末章指男也曽南丰曰如此良人何终不遂之辞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杕杜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序曰刺时也君不亲其宗族骨肉离散诗人有孤危之惧焉吕东莱曰胡不比胡不佽言茍以他人为可恃则彼行道之人胡不相亲比也凡人无兄弟者胡不见有佽助也盖深晓晋君以他人必不相比必不相佽耳佽与次同二人相辅为比众人递相辅为佽按晋自穆公贻谋不臧以致末大于夲五世相攻非同姓之必为祸也献公惩之遂至尽杀群公子以去其偪自是而后晋无公族之官者且数世诗之所刺其在此欤成公虽设其官而宗室渐衰至于六卿争权晋国遂分诗人早已虑之矣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羔裘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序曰刺时也郑潜谷曰刺眤也眤故与好私人在位也沈子起曰晋惟世卿之用不恤其民而怨归于公室也郝楚望曰居居犹处处也即安之意究究体悉之意盖言为人上者当先自我人图其所安察其所苦则岂无他人之贤者可与共事乃维子之故与好是信是使也是不为我人谋而自为其身谋也尔雅有不可晓者如晏晏旦旦悔爽忒也居居究究恶也皆不详字义而以作诗之意为解泥之则谬矣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鸨羽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序曰刺时也刺征役不息也
  鸨水鸟酉阳杂俎曰能激粪著鸷鸟羽悉脱落盬池盐也凡海盐皆由煎錬而成惟解州池盐出于自然不费人力王事靡盬言王事无不费人力者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粱即粟也古人名为粱今人名为粟穗大毛长粒粗者谓之黄粱香味胜于诸粱
  无衣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序曰美晋武公也诗序首语无不合者独此序甚不可解以武公为美是奨奸诲盗也即其请命岂真良心所发乎以为其臣自美之则夫子不宜录录之是劝其从逆也然黜序而别为之说亦终不可通以为述其请命之意以著其事而阴刺之则自为悖慢之言得无如晦翁所云自陷于所刺之中乎晦翁复起亦难以解矣或又以为辞若美之意实刺之所谓安且吉且燠者不过谓挟天子之命以杜众口可免问罪之师耳则篡弑大逆君子所切齿腐心何以辞意浑融若此又周礼典命职云侯伯七命衣服以七为节天子之卿六命衣服亦如之则七衣者诸侯之服也六衣者天子之卿之服也武公以僖王三年伐晋四年冬王命列为诸侯春秋庄十六年也五年即卒春秋庄十七年也自受王命以至于卒不及一年未尝一入王朝安所得六衣而称之或以变七言六为请命之谦辞夫请命而云岂无七衣是犹刘仁恭之谓梁使以旌莭为吾所自有也又安得有退就之言其说之难通固不待深辨以臆度之此诗所美非名偁之武公乃唐叔之孙武侯寕族也叔之子燮父已改唐为晋矣武侯而称武公犹僖侯之称僖公昭侯之称昭公也寕族事迹虽不可考然既非后之武公则为前之武公无疑矣考之左传叔虞入辅成王燮父入辅康王皆有分器以宠之则寕族必世其职可知此六衣所自来也岂曰无衣者谓诸侯皆七衣诸卿皆六衣也子独徳称其服耳毛郑以谥之相同遂与杕杜相次而强为之释后之异说纷然总不离乎名偁之武公则虽说之极详辨之极巧而终非义之通也姑识臆见以俟博考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有杕之杜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序曰刺晋武公也武公偁以篡弑得国贤人君子莫之与也莫之与虽求之而不至矣杕杜喻孤立也噬肯适我言不肯也犹五子之歌云虽悔可追言不可也篡逆之主欲得人以树党故中心好之忠义之士耻践土而食毛将何由而得饮食之乎适与游有辨适者将久居其国游则时一至焉君子深恶而痛绝之即一至焉而莫之肯也曹操父子非不好士而三国人才惟魏得其最下亦以此耳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葛生
  葛生蒙楚蘝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序曰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或以此为悼亡之诗蘝蔓于域即此妇之夫所葬之地地在野中故先曰于野意亦近似然讳死而言百岁之后则犹是存亡未审不忍直斥之语考左传晋献公二十三年之间伐戎伐翟灭耿灭霍灭魏灭虢灭虞嗜杀不已征役者皆有死亡之患故诗人托为思妇之言以刺之也读至末二章有不恻然怜悯者乎
  首二句满目凄凉之况故因以起兴
  葛生蒙棘蘝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蒙棘蔓域景尤惨淡矣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独居悒悒度日如年夏之日者无日非夏也冬之夜者无夜非冬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采苓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茍亦无信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序曰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言按左传献公听士𫇭之谋则去富子杀㳺氏二子及游氏之族乃城聚群公子而尽杀之听骊姫之譛则杀其太子尽遂其诸子天下之听信谗言为祸酷烈未有如献公之甚者也
  苓生于隰苦与葑生于田圃皆非山中之物旧以苓为甘草非也尔雅蘦大苦注云甘草卷耳苓耳注云胡枲说文苓卷耳也则苓与蘦自是二物蘦生于山苓生于隰简兮之诗可证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茍亦无与舎旃舎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茍亦无从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秦继晋而霸故次秦
  车邻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序曰美秦仲也秦自非子已为附庸之国比于子男矣仲以本爵入为王大夫而礼乐始备故秦人述其车马侍御及笙瑟之乐而相与鼓舞从之也夫秦之强周之衰也而夫子录其诗者录秦仲之能用人以御狄难也不以子孙累其祖不以䘮败累其忠矣未见而寺人传命何其尊严既见而并坐鼓瑟何其简易此与汉高之待郦食其始焉据床洗足既而盛其供帐悉与已同者皆鼓舞豪杰之术此则较为得体焉逝者其耋逝者其亡自幸此身健在得与君子相周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张元岵曰有漆有栗有桑有杨便是富饶之象鼓瑟鼓簧则非往时击瓮叩缶弹筝拊髀气习矣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驷铁
  驷铁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序曰美秦襄公也秦本纪平王命襄公为诸侯于是始国盖自子男而晋为伯自附庸而列于大国也此诗夸其田狩之事园囿之乐夫子何为录之录襄公之功也襄公于周有维屏之任于戎有不共之义其狩以讲武固所宜也然则周以岐丰畀秦夫子不以为非也曰是非不相掩其功可尚岐丰之地不可畀也于驷铁小戎则著其捍御之功于蒹葭则刺其专据之罪夫子之删诗犹之作春秋也
  在手谓磬控在手也媚子从狩见公所亲爱之人皆材力蹶张之士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𬨎车鸾镳载猃歇骄
  人游而马闲车轻而犬休总见气象整暇即萧萧马鸣悠悠斾旌之意
  小戎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序曰美襄公也何玄子曰秦本纪庄公长男世父让其弟襄公为太子而自将击戎曰非杀戎王我不敢入邑后为戎人所虏逾年复归此诗之作为救世父而出师也篇中君子良人皆指世父温其如玉亦有惜之之意战阵乃武勇之事以温如玉者当之故复仇之志虽切卒不免于被虏也此说最确如从旧说则方夸车马之盛而忽以闺思参之意气殊觉萧索矣且出师之日而以如玉美其将士语亦不伦俴毛据尔雅训浅以解俴收则合以解俴驷未免支离按管子参患篇云甲不坚密与俴者同实又云将徒人与俴者同实房元龄注云俴单也谓如单身不被甲不拥众也故韩诗以马不著甲为俴驷盖言其未战时也则此之俴收当亦为单义谓单轸无纒饰对下五楘而言也阴揜軓轼前曰軓軓音犯考工记注云軓者輢式之所树持车正也孔疏云色之青黒者谓綦马之色作綦文为骐玉篇云馵马悬足也盖谓足不著地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䯄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温其在邑进念昔日之形容也
  俴驷孔群𡴴矛鋈𬭚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良人善人犹黄鸟之称良人也厌厌安静遇难不惊之意秩秩有常处变不乱之意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序曰刺襄公也襄公有功王室王赐以岐西之地耳丰镐自在岐东未尝赐也为襄公计宜率兵而西肃清边徼奉迎乘舆返于故阙此纯臣之谊周人所祷祀而求也襄公迟迟不进据有岐东故诗人致慕于伊人以刺之伊人托言以指周先王也在水一方周先王之神尚徘徊于沣水镐水间也溯洄而不得溯游而宛在者洛邑在岐丰之下流周先王之神实式凭之也隐然讽以奉迎之意葭苍露白则离忧更切亦犹楚辞所云悲哉秋之为气也史记文公十六年大败西戎尽有岐西之地乃以岐东献之于王则襄公之时据而有之明矣
  蒹葭凄凄白露未稀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㳺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己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㳺从之宛在水中沚
  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序曰戒襄公也史记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卒则岐以东久已为襄公有矣终南乃其境内之山也诗人美其衣服威仪而戒以不忘谓不忘天子之命也夀考云者谓当终身以之耳因祝颂而寓规戒故辞曰夀考欧阳永叔疑此为文公之诗谬矣文公既取岐西即以岐东献之于王终南非其有也终南在今陕西西安府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夀考不忘
  黄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序曰哀三良也张元岵曰三良之死左传以罪穆公苏子瞻曰穆公生不诛孟明岂死而忍用其良盖罪康公也序言哀三良穆公康公之失俱见
  止棘以黄鸟之得安其身反兴三子之不保其命也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吕东莱曰训防为当者如堤之防水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序曰刺康公也弃老臣而不用也君子指康公也老臣以其身之进退为国之安危故忧之忧之者忠君爱国之心也
  以飞鸟归于茂林兴贤者处于朝廷
  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以山与隰各有其木兴朝廷之上岂可遂无其人尔雅駮赤李也考射礼君以皮树为中注皮树兽名树之名駮犹兽名皮树以文之相似而互称之陆玑所云梓榆者是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檖赤罗陆佃云文木也其文细密如罗故曰罗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序曰刺用兵也用之于所不当用也晦翁原本曰襄公以王命攘戎狄报君父之雠故征伐不休而诗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战修私怨逞小忿故好攻战亟用兵而诗人刺之此说自妥但以篇中绝无刺意故复改之然效用于秦君而寄思于周王不可谓非刺也谓吾今日岂以无衣为苦有袍有泽有裳亦既与子同矣但得王命兴师即修戈矛而同仇谊亦不敢独异而今日之行果何为者耶凡诗与序初视之较然相反者甚多使属后人揣摩必不敢作此语殆有所受之也深思者自得之
  孔疏云玉藻纩为襺缊为袍襺者纯著新绵袍者杂用旧絮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㦸与子偕作泽说文作襗云袴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渭阳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序曰康公念母也不云送舅而云念母者盖念其母故不忍别其舅不觉其送之远赠之厚耳
  周礼巾车有金路象路革路木路皆诸侯之车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瑰美玉也诗明言玉佩毛传以为美石次玉谬矣
  玉藻公侯大夫皆佩玉惟士用石无玉石杂者郑氏考工记注谓玉石杂用不知何据
  权舆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于嗟乎不承权舆序曰刺康公也
  檀弓云有若夏屋者注云自殷以来屋有四阿故两阿者谓之夏屋按楚辞大招云夏屋广大沙堂秀只则夏不训大明矣士冠礼注云周制自卿大夫以下其室为夏屋权舆尔雅疏云权舆天地之始天圆地方故名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陈
  郝楚望曰诸国自秦以上次第可推自陈以下三国最小先亡故附于后
  宛丘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序曰刺幽公也㳺荡无度也幽公淫荡得此恶谥春秋以前谥法未大谬也
  郑笺曰子指幽公也尔雅宛中宛丘又丘上有丘为宛丘毛公李巡孙炎以为中央下郭璞以为中央高盖宛中者中央洼下丘上有丘者洼下之中复起小丘也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击缶古之俗乐非独秦声故易有鼓缶而歌即庄周之鼓盆亦是也
  东门之枌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序曰疾乱也大抵陈之东门犹郑之溱洧卫之沬乡岁时游观士女无别故诗人刺之罪累上也子仲之子男也不绩其麻女也越以鬷迈男女同行也婆娑犹盘辟也
  穀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穀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尔雅翼云荍一名锦葵陆氏以为紫荆非也
  衡门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序曰诱僖公也僖公继幽公之后贤者惧其习见荒淫不自克于欲也故作此诗自陈其志之淡泊寕静者如此时而飏之君前将以消其非僻于未萌也若曰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餍而已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东门之池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序曰刺时也疾其君之不徳思得贤者以化导之也池水沤麻以喻其渐渍而不觉淑姫晤歌以喻其亲切而无间水经注曰陈城故陈国也东门内有池水至清洁而不耗竭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姫可与晤语
  纻释文作苎苎者草之名纻者已成布之名古字通用耳说文有纻又有芧芧即苎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姫可与晤言
  白华者曰白芒即菅也黄花者曰黄芒即蒯也可以为布及绳屦
  东门之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序曰刺时也其君有用贤之志而不果故托言于男女之期会以刺之也楚辞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与此诗意正同
  汉天文志云牂云如狗赤色则牂牂之为赤色明矣陆佃曰赤杨霜降则叶赤材理亦赤诗盖取此以喻其赤心也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周礼肺石以逹穷民注云肺石赤石也则肺肺亦赤色也晢说文云昭晰明也引礼记晰明行事徐锴云今礼记作质明是质与晰通盖天将晓而星稀了了可辨之意
  墓门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序曰刺陈佗也佗为陈君而以名称弑太子而篡之不得为君也或篡立而得为君矣晋武公是也文与之而实不从也佗之不得为陈君犹忽之不得为郑君也国人弗以为君也实不与而文从之也
  苏子由曰桓公之智不能及其身后故以墓门为刺盖追咎桓公而作此也曰斧以斯之者言惟刚断者乃能除之也夫指佗也已犹去也即论语三已之之已畴昔然矣言既失计于前无能施救于后云尔盖佗之党与众多故国人不能除之若非蔡人终不得正其罪矣此诗人所为愤叹也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梅以喻太子鸮以喻佗之党也讯告也告桓公也指昔日言讯予不顾当作讯不予顾颠倒谓陈佗作乱也桓公疾病而乱作乃思予昔日所歌亦何及哉防有鹊巢
  防有鹊巢卭有旨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序曰忧谗贼也此不得志于君而忧谗言之害国也衍序属之宣公事虽无考按史记宣公以嬖姬之故杀太子御寇逐公子完此亦信谗之一证已以物之微各安其所兴人之怀忧不敢自安曽物之不若也予美犹简兮之称彼美彼美者遥想之辞也予美者亲遘之辞也
  中唐有甓卭有旨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序曰刺好色也刺陈之君臣也其在灵公与孔寕仪行父之流乎
  毛传曰舒迟也窈纠舒之姿也按说文窈者深远也纠者绳三合也是窈纠者状其舒缓之中又若有所思而郁结也懮与忧通受者纳也是懮受者若有所苦而含忍也说文夭者屈也绍者纠𦂳也是夭绍者若有所抑而局促也如后汉梁冀传所云愁眉啼妆折腰龋齿善为妖态以相媚惑也此皆不祥之兆故诗人忧之而心劳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株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序曰刺灵公也春秋书蔡人杀陈佗公羊氏以为贱也穀梁氏以为匹夫行故匹夫称之则灵公之贱也甚矣其匹夫行也甚矣独得以谥称者其始也国人固以为君矣既以为君非有天子之命不得而废之也春秋书法亦然故知诗序非圣门弟子不能作也株在今河南项城县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乘驹即是乘马变文以叶韵耳谓君为我犹微子之谓纣为我也说见齐风毛传云大夫乘驹孔氏引皇华之诗以证之谓大夫有乘驹之礼此大可笑也当时君臣作如此事何暇复顾礼制乎张元岵曰朝食于株并从夏南而讳言之矣彼时君臣宣淫毫无避忌旁观者乃不欲明言代为隐匿以发其愧耻之心此诗之旨也
  泽陂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序曰刺时也伪子贡传以为泄冶諌而死君子伤之而作此诗此说得之矣非泄冶无足以当之者蒲与荷与蕳皆芳草也以泽陂之有芳草兴国中之有美人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卷通作卷说文卷气势也引齐语曰有卷勇今齐语作拳勇注大勇曰拳
  彼泽之陂有蒲䓿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俨者正衣冠尊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也旧说以为淫奔之诗淫奔者有此气象乎
  
  羔裘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序曰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去而不忘其君故作此诗至其去之之故诗不明言但举其衣服之失而其君之怠荒隐然言外可谓婉而多风矣
  士冠礼以玄冠配朝服论语以羔裘配玄冠则羔裘之为朝服明矣论语狐貉之厚以居则狐裘乃燕居之服也蜡祭用黄衣亦当配以狐裘正取休息之义也礼之大概如此然君子所重在乎冕弁之分其衣裘亦可通融诗人所刺者为其以朝服嬉游以燕服临御一切皆反其常为可忧耳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羔裘者所服以逍遥翺翔者也独致美于此则其耽情于游晏可知
  素冠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序曰刺不能三年也吕东莱曰郑玄王肃皆以素冠为大祥之冠盖引䘮服小记朝服缟冠之文其说误也惟其不能三年故不见练冠若除䘮之缟冠即使短䘮其除之也亦必冠是冠矣至于二章之素衣郑以朝服无素衣之制遂转衣为裳其牵合益甚三章之素韠于既练之后虽无所考然有素衣必有素韠可知也孔氏谓经传未有以布为素者不知经传以色白为素不必专言白也按韠以韦为之亦称素矣何独布不可称素也
  毛传曰素冠练冠也按桧人短䘮必易以期观宰我公孙丑之言他可知已易以綦必以缟冠代练冠也黒经白纬曰缟则缟与素别岂得以素纰遂谓之素冠毛说是也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同归以事言如一以心言
  隰有苌楚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序曰疾恣也政烦赋重恣于虐民也
  所乐在无知则所谓独寐寤言永矢勿谖者亦不可复得矣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所乐在无家无室则所谓稼穑惟宝代食惟好者亦不可复得矣
  匪风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序曰思周道也此与诗中之周道不同其义自相通也吕东莱曰匪风下泉思周道之诗独作于曹桧何也政出天子则强不凌弱各得其所政出诸侯则徴发之烦供亿之困侵伐之暴唯小国偏受其害所以眷怀宗周为独切也战国时房喜谓韩王曰大国恶有天子而小国利之以此二诗验之其理益明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嘌说文云疾也集韵云声也盖言车行之声疾也
  谁能烹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鬵说文云大釜也尔雅曰䰝谓之鬵二说不同陆氏释文曰鼎大上小下若甑曰鬵得之矣少牢礼廪人溉甑甑非烹器也溉之釜鬵有嘉与维新之意与怀之好音相应张元岵曰好音谓以仁言布告天下使西归者爱戴之如奉天诏书之类
  
  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序曰刺奢也谓其欲之奢也营营之谋莫不为其身计长久而不知其不可恃也故以蜉蝣为比而刺之欲其于我归处泊然寡营之为得耳楚楚采采如雪非奢也于蜉蝣言之则已奢故以为多欲之喻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掘阅说文作堀阅左传汉书堀与窟同堀之作掘犹埽之作扫圻之作折从土从手古文通用庄子逸篇空阅来风阅与穴通蜉蝣在窟穴之中白而且多故如雪也王雪山引管子掘阅得玉因以掘阅为挑拨貌今管子无此语但有掘阙得龟耳即挑拨之义亦难强通
  候人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序曰刺近小人也
  董氏曰崔灵思集注作何戈与缀郑康成乐记注引之亦同缀表也说文曰高悬羊皮以惊牛马曰祋则以祋为表矣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荟兮蔚兮南山朝𬯀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毛传曰荟蔚云兴貌以草木之茂状云气之繁亦犹大田之诗言有渰萋萋也
  鸤鸠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序曰刺不壹也首二句即比为兴也以鸤鸠之有常其子之不一比祖徳之有常而子孙之不一于是感鸤鸠而重叹祖徳庶几垂之万年永守勿替耳刺意藏于比中而于末章深致期望之意可谓微而婉矣鸤鸠即鸜鹆也详见召南仪一即礼记缁衣所云言有物而行有格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郑笺云骐当作𤪌以玉为之孔疏云夏官弁师五采玉𤪌郑众注引此诗云其弁伊綦此言诸侯常服故当作𤪌若顾命四人骐弁自是士服士之皮弁无玉𤪌饰则为骐色耳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胡不万年言胡不垂之万年使子子孙孙永正是国人也
  下泉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序曰思治也郝仲舆曰有天子而后有方伯无天子而方伯制命专征天下所以大乱春秋书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与此诗同义惟知春秋者可与言诗故曰诗亡春秋作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竹书纪年昭王六年王锡郇伯命昭王之世为周室盛衰之际而郇伯以后大抵无复贤伯故诗人系思在此欤竹书虽伪然犹近古事或有据未尽谬也
  
  郝仲舆曰左传季札观乐豳次齐先秦夫子删诗以豳终思周公也鸱鸮以下非豳而属之豳者周公未尝居鲁退不可系于鲁进不敢附于周南故系之豳也
  七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序曰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按此诗不列于二南而列于变风则衍序之说不谬左传季札观乐至豳曰乐而不淫周公之东也者正谓此诗也严华谷曰七月之诗一言以蔽之曰豫而已凡感时物之变而修人事之备皆豫为之谋也郑康成因周礼籥章之文以二章为豳风以六章为豳雅卒章为豳颂义诚有之然籥章所龡非即此诗当是豳人之遗篇此诗之所本故彼分而此合也不然数百年以上田野细事苟无所据何由而得其详一若亲见之者详见小雅甫田篇
  虞书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公刘迁豳在夏之末叶去尧时才四五百载岁差尚未甚远不应至七月方见流火此云流火者犹左传所云火犹西流盖自六月以至八月皆称流火也孔䟽云阳则生物阴则成物称月由其物成称日由其物生也成物自秀葽始愚谓成物自条桑始觱说文云羌人所吹屠角此言风声似之栗列通作凓冽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繁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今蚕始生皆饲以柔桑无饲以蘩者或云浴蚕之后取杂花叶以敷其上藉其香气易于发生则又不必于蘩矣考之尔雅云蟓桑茧雔由樗茧棘茧栾茧蚢萧茧䟽云皆蚕类以所食叶而异其名蘩亦萧之属也意豳人育蚕非一种故采桑采蘩有不同欤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月令仲夏鵙始鸣此言七月者非言其始也今北鸟之始鸣于夏者惟苦鸟其声曰姑恶者耳鵙其是乎诸说纷纷核之皆误毛传曰朱深𫄸也按士冠礼昏礼皆爵弁𫄸裳是朱裳者亦将为冠昏之服与冠礼记曰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公子可知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纉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尔雅葽绕蕀蒬郭璞注云今远志也本草经远志一名蕀蒬一名葽绕四月采根及叶貉师祭也周人田必祭貉故谓猎为貉周礼大司马之职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田有司表貉于陈前是也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䑕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考工记以注鸣者以股鸣者以翼鸣者注云注鸣蜻𧊿属股鸣斯螽属翼鸣发皇属蜻𧊿即蟋蟀发皇即莎鸡盖振羽有发皇之义判然三种非一物也斯螽即蚱蜢莎鸡即络纬蟋蟀即促织十月而曰改岁者刘公瑾曰夏书有怠弃三正之语则自夏以前已有子丑之正是三正通于民俗其来远矣如今人冬至亦有贺岁者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𬃷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菽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本草云郁一名车下李即棠棣薁一名山蒲萄葵古以为百菜之主今人不知何物凡名葵者皆不堪食近有精于医者谓即甜菜详其性味疗治皆与葵合按齐民要术种葵法亦与种甜菜相类则葵为甜菜亦未可知甜本草作菾一名莙荙樗似椿而臭
  九月筑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彊
  朋酒斯飨毛传以为乡饮酒礼郑笺以为国君闲于政而飨群臣是月令孟冬大饮烝之礼也皆与诗意不合集注之说自谓小民致敬于君非上人所行之礼盖以耆老为之不嫌名分之略也
  鸱鸮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序曰周公救乱也管蔡流言周公避居而罪人之主名王自得之公乃作此诗以贻王极道武庚包藏祸心将鄙我周邦复其旧物不但忌嫉一人不可不早为备也晦翁诗序初惑于孔氏书传后与蔡九峯辨其不然以为当从郑氏以辟为避而未及改也取我子比管蔡监殷反堕武庚之阱中也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尸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毛传曰荼萑苕孔氏谓萑苕之穗如茅秀者也周礼司巫蒩馆或作租注云茅藉也蓄租者言积之巢中以为藉也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序曰周公东征也诗皆述归士之言明是周公劳之而作
  张元岵曰东山即鲁之东山鲁盖古之奄国括地志曲阜县东有奄里即奄国之地书传称管蔡流言奄君教禄父以叛孟子所云伐奄三年正指此东山之师也士说文云事也数始于一终于十孔子曰推一合十为士蠋即尔雅所云蚅乌蠋也凡草木上皆有之亦蚕之类吐丝作茧而不可用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裸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畽鹿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熠燿宵行亦可畏也伊可怀也
  陆玑曰伊威在壁根下瓮底土中似白鱼者是毛传云熠燿萤火也说文作熠熠云盛光也晦翁以末章熠燿其羽因解此为明不定貌杨升庵駮之谓熠燿其羽犹桑扈之言有莺其领也然晦翁之解与说文合矣离家已久眷属之存亡不可知故念及室庐之荒废而喜归之心反变为畏归之心此亦人之常情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未至之时满怀荒落之景既至而室庐如故风物依然想见当时且喜且疑相对如梦寐之况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何玄子曰尔雅妇人之袆谓之缡缡緌也郭璞曰即今之香缨士昏礼施衿结帨陈祥道曰衿即缨带带结而垂者曰缡然则缡非帨也孔疏以结缡为结帨误矣
  破斧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序曰美周公也严华谷曰行师有除道樵苏之事斧斨之用为多历时之久则必敝若以为杀戮之多至于破斧缺斨非周公之师矣按毛传隋銎曰斧方銎曰斨銎说文云斧空也则斨亦斧也以七月之诗证之为伐木所用明甚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毛传云凿属曰锜韩诗云锜者木属或曰斧属未详孰是总非兵器可知
  既破我斧又缺我𨱇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毛传云木属曰𨱇韩诗云凿属未详孰是
  伐柯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序曰美周公也周人讽王以迎周公也
  斧与媒比周公也伐柯匪斧不克以比天下匪周公不治也取妻非媒不得以比天下非周公不亲也管子形势解曰明主之治天下也必用圣人而后天下治妇人之求夫家也必用媒而后家事成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之子谓媒也斧不惟伐柯而已柯之法度亦由之以出以比周公治天下而又能以道教天下也媒不惟通言而已婚姻之礼亦由之以定以比周公亲天下而又能以礼制天下也
  九罭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序曰美周公也东人见周公之归且喜而且悲也喜者喜朝廷之得公悲者悲东人之失公也
  鳟鱼青质赤目好食螺蚌今俗谓之螺蛳青者是也衮衣绣裳言王以冕服迎周公故公服此以承王命也是喜之之辞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无所未得其所也追念昔日王未晤之时也信处自再宿以至于久处也信宿则或再宿或一宿而已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公归则不复来故不忍遽别而于汝信宿也归无所而信处以天下之大不幸翻为东人之私幸归不复而信宿以他日之甚不幸而翻为今日之暂幸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小民之于公知有近者小者而不计其远者大者故公之归不暇为天下庆而先为东土悲也
  狼跋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序曰美周公也
  跋胡疐尾比常人之蒙难者无不进退周章也仪礼有肤祭盖肉之美者故肤训美也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徳音不瑕













  读诗略记卷二
<经部,诗类,读诗略记>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三
  明 朱朝瑛 撰
  小雅
  严坦叔曰雅之大小特以体之不同耳盖优柔委曲意在言外风之体也明白直言其事雅之体也纯乎雅之体者为雅之大杂乎风之体者为雅之小也
  鹿鸣之什
  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序曰燕群臣嘉宾也孔疏曰燕礼立一人以为宾使宰夫为主然燕享之事容有四方之宾故乡饮酒燕礼注云鹿鸣者君与臣下及四方之宾燕讲道修徳之乐歌也以四牡例之当为武王即位以后之诗凡四方之宾莫非其臣故但曰群臣嘉宾
  毛传曰鹿得苹呦呦然鸣而相呼恳诚发乎中公食大夫礼公受宰夫束帛以侑注十端帛也食有币则燕可知周语曰天子之燕有加豆折爼酬币燕货以示容合好是燕固用币也乃燕礼无用币之文知古礼之残缺多矣或以此诗専为飨作而通用于燕非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賔徳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范淳夫曰式燕以敖言其礼之从容也夫庄而不至于矜和而不至于流此其徳之纯矣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四牡
  四牡𬴂𬴂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序曰劳使臣之来也使臣所之必非一国诗中但称周道则是武王周公之诗非文王率叛事纣之诗明甚
  四牡𬴂𬴂啴啴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鵻一名祝鸠埤雅鵻孝鸟鵻与鸤鸠性皆专一故有尸祝之号嘏以慈告祝以孝告也即今班鸠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父之念子或能以义自慰母之姑息易致忧伤再言将母上之深体下情委曲详悉如此左传辛伯谂周桓公是以言告为谂也
  皇皇者华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𬳽𬳽征夫每怀靡及
  序曰君遣使臣也
  华无所不被兴使臣之怀无所不周也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左传咨事为诹鲁语咨才为诹说文云诹聚谋也取才必以众推当从鲁语为正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左传咨难为谋鲁语咨事为谋凡事皆须详审何必患难亦当以鲁语为正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左传咨礼为度鲁语咨义为度礼义一也毛传曰咨礼义所宜是已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左传鲁语皆云咨亲为询言故旧不遗上所亲爱者则慰问之是为询也鲁语又言忠信为周即忠信行蛮貊之意非以忠信训周也诹谋度询皆以靡及之怀行之则无所不周矣
  常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序曰燕兄弟也周公闵管蔡之失道故作此诗按国语富辰之言以为周文公之诗而春秋传又以为召穆公所作意穆公因其旧文窜以新义如草䖝之诗云耳故传又云周之有懿徳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则周公作之而穆公述之明矣常棣或作棠棣其实即豳风之郁今曰郁李是也一蒂必有两花兄弟之象陆玑以为薁李误矣戴侗以唐棣常棣为一种者尤误尔雅云唐棣栘自是杨属与此绝异不韡韡者韡韡也郑笺以鄂为萼以不为柎谓古声同相借也或据六月诗疏杂问志云韎韦之不注谓即左传韎韦之跗注或据伏琛齐记华不注山谓如华跗之注于水以证不之为跗可谓极博然此皆康成以后之书不足为据且兄弟之象已见于棣光明之义自应属华即不果为跗于此无取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禽经云脊令友悌张华注云脊令雀属共母者飞鸣不相离故取以喻兄弟何玄子曰急难言相急于患难国语急病让夷战国䇿公子高义能急人之难正同此
  兄弟䦧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颜之推曰兄弟之际异于他人望深则易怨地亲则易狎苏子由曰兄弟内䦧不废外御使良朋而相忿但无为戎以相害而已晦翁云戎或训汝当与汝音相通故常武首章亦以戎与父叶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何玄子曰周家之国祚既安公之心亦可以释然而自宁矣乃回想兄弟之间辟者辟囚者囚生死升沈迥不相及曾不如一时友生戮力王室者今日得以享太平也此公痛悼之语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孥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伐木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序曰燕朋友故旧也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于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孔疏云仪礼特牲少牢聘礼公食之等皆以簋盛黍稷则八簋是食礼也酾酒肥羜为燕礼此为食礼盖互陈之邓潜谷曰我之速之岂适有故而不得来将无我弗顾我有咎而不来也自反深而望之切矣此说较胜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徳干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天保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序曰下报上也大臣之中或作此以为报非群臣通歌此诗也邹肇敏曰史记武王忧天保之未定于是有营洛之意此诗之作盖在东都既成后乎单与殚通颂单厥心是也除即易除戎器之除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戬与翦通周颂实始翦商说文作戬是也刘熙释名云翦进也则戬亦有进义言日进于善徳即为福也礼祭统曰福者备也无所不顺之谓备言内尽于已而外顺于道也此罄无不宜之谓也惟其以徳为福故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禴禘尝烝王制文也祠禴尝烝周礼文也尔雅与周礼同而禴作礿孙炎注云祠之言食礿者新菜可汋尝者尝新榖烝者进品物也新菜可汋之说恐未必然一说夏祭以乐为主故曰禴此得之矣王制独异其礼者或以为夏殷之礼则王制所言者皆周礼不得以此独推之夏殷意禘祭之岁则省祠礼推禴于春而行禘于夏耳记者不详误以为定制盖世远传疑家自为说不可强合也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偏为尔徳
  吊训至本尔雅文说文作□此章即二章以徳为福之意而推广之于群黎百姓也百姓毛传云百官族姓也按左传云天子命徳因生以赐姓国语云王公之子弟能言能听彻其官者物赐之姓使监其官是为百姓以是言之则毛传信有据也然在唐虞则然三代以降已为庶人之通称矣详书略记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恒释文作縆弦也音古恒反骞说文云马腹絷也考工记云小体骞腹是絷者收束之意盖言瘦也故借为亏损之义荀子引逸诗曰长夜漫兮永思骞兮注云骞咎也亦谓徳之亏也自唐以后与𬸣通用遂为腾起之解非古也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𤞤狁之故不遑启居𤞤狁之故
  序曰遣戍役也文王遣之也或以昔我往矣四语与出车同谓此亦劳诗似也然起语直叙景物自是指点目前绝非追忆语气季彭山曰古者出师以丧礼处之则无宴乐宁有遣诗按国语武王伐纣以夷则之上宫毕陈名之曰羽以黄锺之下宫布戎于牧野名之曰厉曰羽曰厉盖乐章之名也所云丧礼处之者谓如凿凶门之类耳岂必遂无诗歌燕太子之送荆卿皆白衣冠以送之然尚有变征之声况于盛世仁义之师乎
  商之獯鬻即周之𤞤狁在汉为匈奴唐为突厥宋为契丹后并于元今为鞑靼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薇之生有迟早故刚柔不一非异时也十月为阳本尔雅文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常华棠华也常棣之华左传作棠棣是棠与常通也尔雅杜赤棠白者棠自有棠华与常棣无与本草云棠即今棠黎也尔说文作薾三捷古人常语数多者必称三盖三者数之小成也如易三禠三驱论语三思三复之类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𤞤狁孔棘
  腓本实字而虚用之随动曰腓犹担荷曰肩承当曰膺也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转盼之间今已成昔而往者又将归矣时移物变之感饥渴劳苦之忧皆曲体而预道之言莫知者正所以为深知言伤悲者正所以为慰悦也
  出车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序曰劳还率也天子与王皆谓纣也文王以纣之命命之也马贵与曰古人用兵必以车战意在声罪致讨其坐作进退整暇有法未尝掩人之不备而以竒取胜也至戎狄之侵中国则云合鸟散轻进易退于是车之雍容不足当其徒之慓疾遂致舍车而用徒而车战之法废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郊远郊即牧地旟以统前军而设旐建旄则军前之大旗大将所建尔雅曰缁广充幅曰旐继旐曰斾盖若后世之皂纛非龟蛇之旐也故建旄独于旐不于旟旗详见六月及车攻篇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𤞤狁于襄
  央央通作英英朔方今陜西宁夏卫其地为华夷要区季彭山云城朔方所以断戎狄往来之路使不得
  相犄角也按襄与攘通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起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繁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𤞤狁于夷
  文王之时尚用商正商虽改正不改时月故萋萋喈喈得为春日何玄子曰城朔方则𤞤狁不得乘虚为害而西戎可伐伐西戎则有以翦𤞤狁之羽翼而𤞤狁可平事实相因也
  杕杜
  有杕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序曰劳还役也季彭山以但述室家忧思不及戍役劳苦谓非劳还之诗然戍役之劳苦有不可胜言者故以檀车四牡点缀一二而槩之曰而多为恤则种种劳苦尽举诸此岂得不为劳诗
  何玄子曰睆即檀弓华而睆之睆盖光泽之貌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远
  严华谷云杞当是枸杞杞之可食者惟枸杞也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
  多恤心之疑虑多端也礼小事龟筮不相袭今相袭俱作以其惶惑不定故无所不为也
  南陔
  序曰孝子相戒以养也既有其义必有其辞茍无其辞义何繇立仪礼于鹿鸣三篇曰歌于南陔三篇曰乐曰奏盖升歌三终笙入三终合乐三终乃当时制乐之节如此非诗之可吹而不可歌也既歌者之所不习故诗亦因之而遂亡与郑笺云毛公阙其亡者以见在为数故推改什首非孔子之旧也晦翁以仪礼正其篇次当矣
  白华之什
  白华
  序曰孝子之洁白也不失其身以事其亲之谓也华黍
  序曰时和年丰宜黍稷也
  鱼丽
  鱼丽于羀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序曰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此未可断为文武之诗要亦周初所作若以为燕享通用之乐歌则关雎卷耳诸篇燕饮皆用之不独此矣
  鲨有海鲨其大盈舟知此为小鱼者诗中所陈皆非海鱼也
  鱼丽于羀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尔雅鳢鲩舍人曰鳢一名鲩郭璞云鳢鲖也按下云鲣大鲖小者鮵则鲖之别于鳢明矣且鲖者今之黒鱼鲩者今之草鱼举其美者当以鲩为是说文□鲖也本草鲖一名蠡鱼后人讹蠡为鳢耳
  鱼丽于羀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
  尔雅鰋鲇孙炎曰鰋一名鲇郭璞以为白鱼非也鲇鱼体平故得偃名白鱼昂首不可云偃矣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维其者推本之辞与上之言且不同嘉者言情之好也维情之好故其多可尚也下仿此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
  偕者言礼之备也荀子引此诗而曰不时宜不敬交不驩欣虽指非礼也指与旨同驩欣者情好也敬交者礼备也时宜者闲暇也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吕东莱曰时者言国家闲暇内外无故也
  由庚
  序曰万物得由其道也
  南有嘉鱼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乐
  序曰乐与贤也严华谷曰鱼曰嘉瓠曰甘鵻为孝鸟皆以喻吉士也始则多方勤求之继则屈已以招延之其后则贤者闻风而自至矣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
  郑笺云樔者今之撩罟盖即罾类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绥之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思
  周礼掌客之职上公三燕侯伯再燕燕而又者亲之也亦尊之也
  崇丘
  序曰万物极其高大也即中庸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之意
  南山有台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序曰乐得贤也严华谷云台莱桑杨之类喻贤者之多而皆有用也台似莎而大抽薹特高故谓之台其叶可以为蓑笠皮可以为簦笠茎可以为布及屦夫须者匹夫所须也今俗谓之黄草陆玑以为莎非也尔雅台夫须又云薃侯莎薹与莎自是二物说文云莱蔓华也尔雅云釐蔓华莱与釐通即藜也初生叶可食老则干可为杖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徳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徳音是茂
  杻即椿详山有枢篇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耉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枸通作椇曲礼妇人之挚椇榛内则芝栭蔆椇椇即木蜜也
  由仪
  序曰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
  蓼萧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序曰泽及四海也此盖诸侯朝于天子而欢庆颂祷之词以零露喻恩泽此极显切非妄说也
  苏颕滨曰诸侯来朝王者推恩以接之无所不及如零露之于萧故其既见天子也其心莫不倾尽郝楚望曰燕者安乐之意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徳不爽寿考不忘
  为龙为光郑笺云言天子之恩泽光耀被及已也吕东莱曰王者徳施之普各称其分所谓其徳不爽也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徳寿岂
  宜兄宜弟推本天子之徳始于齐家也左传富辰曰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此诗亦本乎封建之意以颂美之九族既睦万邦所繇以协和也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王介甫云乘马路车天子所以好诸侯也有车马则有鞗革和鸾矣上下相遇以徳而成以礼则万福所同也曰同是天下皆被其福也
  湛露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序曰天子燕诸侯也燕礼有无算爵无算乐君曰无不醉宾及卿大夫皆对曰诺敢不醉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笺主同姓言之谓賔既辞去复留同姓以尽私恩也楚茨曰诸父兄弟备言燕私祭祀如此燕飨可知燕礼必于路寝而云在宗者同姓诸侯以天子之宫为宗室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徳
  以下复兼异姓同姓言之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彤弓之什
  彤弓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序曰天子锡有功诸侯也左传云飨以训恭俭晏以示慈惠又云享有体荐宴有折爼是享与宴异也诗言飨之而左传甯武子云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于是乎赐之彤弓彤矢玈弓玈矢以觉报宴则又有宴礼矣考聘礼公于賔一食再飨燕与羞俶献无常数谓飨于庙燕于寝也始以行礼继以遂情夫固有飨燕并行者矣左传郑享赵孟礼终乃燕天子于有功诸侯何独不然故末章曰一朝酬之酬賔之礼燕则有之飨则无有也彤弓之赐以表有功而已康成云专征伐误也书文侯之命亦有彤弓之赐第云柔远能迩惠康小民其后襄王赐文公亦曰以绥四国紏逖王慝无专征伐之语而况于盛世乎王制云赐弓矢然后征谓请命而征不云专也至若吕氏所云四夷入边臣子篡弑虽未赐弓矢专之可矣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菁莪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序曰乐育材也天之生材实难上之人尊贤而养士则贤者得以尽其才而不贤者亦自勉于为善周礼大司徒之职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亦将以诱掖而鼔舞之也此诗美之以君子导之以喜乐接之以礼仪忘其贱而以为荣忘其劳而以为安其所以诱掖而鼓舞之可谓至矣其即賔兴之诗与则以为燕賔亦正相合
  毛传云长育人材如阿之长莪菁菁然阿说文云大陵也一曰曲阜也观有卷之义则曲阜为正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生于山者䕲蒿也莪也生于沚者蒌蒿也蘩也亦谓之莪者类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郑笺五贝为朋言五种之贝各以二枚为朋也疏引汉书志为说乃王莽事恐非古法
  汎汎杨舟载沈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六月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𤞤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序曰宣王北伐也毛氏以为亲征郑氏以为命将夫𤞤狁既至泾阳逼近辇毂岂以中兴之主不一亲历行间以大振其声灵乎张元岵曰此诗两曰王于出征两曰薄伐𤞤狁盖宣王亲统六师御之境内而令吉甫直抵太原以驱之也
  六月周正六月周礼王建太常常即旗也诸侯之旗亦谓之常大行人职云上公建常九斿侯伯建常七斿子男建常五斿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既成我服暑服也周正六月暑气将至故暑服于此而成非为师行而成服也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𤞤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肤与膴通膴者大脔故训大周礼内饔外饔凡祭祀皆共刑膴而馈食礼有肤无膴则肤即膴耳盖仪礼以豕腹为肤鱼腹为膴而周礼通谓之膴也详见周礼略记朱备万曰严敬乃用师之要道书云钦承天子威命敬也威克厥爱允济严也
  𤞤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焦获尔雅十薮周有焦护护与获通今陜西三原县有焦吴里盖即焦获之讹郭璞所云瓠中是也非两地也镐何玄子曰古文镐鄗通用史周本纪复都丰鄗汉书叙传遂亡酆鄗皆以镐为鄗此诗之镐乃鄗地也鄗本晋邑左传哀四年齐弦施救范氏国夏伐晋取鄗即今真定府高邑县也其地正与太原接壤去周都千有馀里刘向所谓千里之镐也方今太原阳曲县有方山疑即其地若云朔方则于镐不相涉矣泾阳在今西安府距周都三十馀里继旐为斾本尔雅文考之左传庄二十八年楚伐郑子元斗御彊斗梧耿之不比为斾斗班王孙游王孙喜殿斾与殿对则是军前大旗谓之继旐之斾也详出车篇元戎毛传曰夏后氏曰钩车先正也殷曰寅车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毛传曰佶正也与说文合所谓范我驰驱也太原今隶山西竹书穆王迁戎于太原则太原为戎狄所居𤞤狁即其种类其内侵也势必相倚为患故驱之出太原则𤞤狁失势而自去矣或谓𤞤狁即太原之戎则自太原而西至周不得复东侵镐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邹肇敏曰首二句是饮至之燕来归以下则吉甫之私燕也若宣王燕吉甫则方叔亦同事者岂得不与采芑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革
  序曰宣王南征也张元岵曰此诗但咏车旗佩服无一语及于挞伐盖狄强蛮弱乘战胜之馀大张威武气势所及望风迎附深有得于用兵之略诗人推本于征伐𤞤狁得其要矣
  芑即维穈维芑之芑尔雅云白苗也郭璞云即今之白粱粟采芑者非自采之盖赋所见以起兴严华谷云新田菑亩不应指菜何玄子曰谷亦可言采犹桑中之言采麦也其车三千考司马法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周礼天子六军共七万五千人则车止千乘而此云三千郑康成以为羡卒尽起孔氏以为兼起乡遂王介甫以为合诸侯之师晦翁东莱皆以为极其盛而称之非实有此数何玄子以为兵车重车之合百人则六乡为正六遂为副共十五万人其车数正得三千此论颇核然𤞤狁既克之后未必正副俱行且百人共车之法未必出于古制考之周礼小司徒注所引司马法则又曰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是以三十人供一车也周礼五伍为两两者盖因车以为名也其法必三十人而以二十五人为正卒五人为游阙与则六军七万五千人其车三千正与法合康成误以彼为采地法故不取以释此诗其实即乡遂之法也但彼此军制微有不同耳详见閟宫篇及周礼略记周礼巾车金路钩象路朱有奭是象路也钩膺是金路之饰特赐之使得施于象路也其非戎路明矣乘命车鸣和鸾服命服锵玉佩雍容以制胜所谓克壮其犹不战而威者也盖虏已在其目中无俟张皇为矣后世若武侯之羽扇纶巾叔子之轻裘缓带粗得此意钩疏引周礼注云马娄颔之钩娄即公羊传牛马维娄之娄犹系也音屡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莅止其车三千旗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钲一名丁宁晋语赵宣子曰战以丁宁儆其民注谓钲也周礼大司马之职最尊者执鼓最卑者执蠲故举其首末以该之陈师鞠旅未必战伐之事而伐鼓者已振旅而退是兵不血刃而功已成也末章特总叙其事本于壮犹宿望明非幸致之耳
  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𤞤狁蛮荆来威
  蛮荆谓楚也楚为成王所封至夷王时王室微楚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号谥自尊为王后虽畏厉王而暂去之终未尝一入朝也大邦谓天子之邦康王之诰曰皇天改大邦殷之命传以蛮荆泛指荆州之蛮笺以大邦泛指列国之大皆非也
  前三章之率止率之而往也此章之率止率之而归也郑笺曰戎车众盛威如雷霆言虽久在外无罢劳也霆说文云雷馀声也铃铃所以挺出万物尔雅注以霆为霹雳者非是陆佃云震雷谓之霹雳其缓者霆
  车攻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厐厐驾言徂东
  序曰宣王复古也此与下章皆田猎之诗独云复古者此以会诸侯为主见王命之复振也巡狩而肆觐非独文武之制其所从来远矣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甫田在今河南中牟县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之子谓有司不敢斥王也周礼大司马之职仲夏教茇舍群吏撰车徒读书契辨名号之用选徒嚣嚣即其事也建旐设旄已详出车篇师田之旐首皆注旄故田之所建王制谓之大绥周礼谓之大麾敖山名在今郑州荥泽县此诗以会诸侯为主而先言田猎者盖有司先为戒具以待也吕东莱曰晋师救郑士季设七覆于敖前则敖山之下平旷可以屯兵翳荟可以设伏所谓东有甫草即此地也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
  周礼时见曰会殷见曰同判然二礼不可并行也义可相通不嫌连及犹之夏苗冬狩而既言狩复言苗也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
  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师之建旐其斾特大故以斾名六月之白斾央央商颂之武王载斾是也此曰斾旌盖与师之所建略同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之子于征犹言之子之为此行也有闻无声矣天下称其能而未尝以其能自鸣天下称其功而未尝以其功自鸣也苏子由曰我必声之而后人闻之我不声而人则闻此其实有馀也
  吉日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
  序曰美宣王田也五子之歌禽荒是戒伊训无逸并斥游田此诗独美之者以蒐狩之法原与军政相表里愚者自流失焉而宣王能得其道以收人心而复王业也
  曲礼云外事以刚内事以柔崔灵恩谓外事指治兵之事内事指宗庙之事至于郊维用卒社维用甲不在内外刚柔之例也孔丛子云凡类祃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刚日师田皆治兵之事故田之吉日则用戊庚石鼓文曰日维丙申吾其用导亦用刚也既伯既祷尔雅云马祭也周礼校人春祭马祖而甸祝之职亦云禂马杜子春注云为马禂无疾也四牡孔阜正祷于马祖之词禂祷同说文既伯作既祃则伯与祷为二祭祃者立表为师祭即周礼所云表貉也郑注读貉如伯司马法曰偃伯灵台亦即偃貉祭之表耳说文必非无据存之以俟再考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漆沮尚书孔传云亦谓之洛水晦翁因之按水经沮水出北地直路县东过冯翊祋祤县入洛水漆水水经注云浊水谓之柒水又谓之柒沮韩苑洛云尝至同官县见一大潭其水流出东壑问其居人曰漆潭至富平不百里即入洛是漆沮皆注于洛水此洛水所以有漆沮之名也禹贡所云导渭水东过漆沮者即此是已与扶风之漆水自别今一统志沮水之源无考惟洛水出庆阳府合水县即古北地至耀州同官县而合漆水即古祋祤也则所谓洛水者乃沮水耳洛水之源更在其北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群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其祁谓地之广大也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兕尔雅云兕似牛犀似豕尔雅翼云兕与牸音相近犹羖之为牯也则兕即犀之牝者古多谓之兕今多谓之犀以生海外者为贵中国亦或有之醴说文云酒一宿熟也周礼醴齐注云成而滓汁相将宋本草衍义云造酒用麹造醴用蘖麹以面为之故从麦蘖以粉为之故从米以此推之则醴者盖今江南白酒再宿而即成成而滓汁相将饮之甚甘者是已鸿雁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序曰美宣王也郝楚望曰自鹿鸣至此二十馀篇皆朝廷制作不应忽入民谣盖托于流民之言故末章美而寓规也
  之子指同行者矜人流民自谓也言已在流民之中尤为可矜望同行者之提挈之也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庭燎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序曰美宣王也托为王言以述其勤劳之意
  周礼司烜供坟烛庭燎注云门外曰大烛门内曰庭燎盖以所设之处而异其名其实一也觐礼诸侯乘墨车载龙旗以朝墨车亦有鸾者鸾有在衡有在镳也鸾在衡者路车所设鸾在镳者凡车皆得设之故墨车亦有鸾声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旗沔水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
  序曰规宣王也郑笺曰规者正圆之器也孔疏曰物有不圆匝者规之使圆人行有不周匝者规之使周盖宣王初年励精勤政自不藉千亩而后怠心渐萌诗人以为此人心之所繇失乱机之所繇伏故托于告其友以讽王主于敬以胜怠也
  以水之得所归隼之得所止兴人情之必有所系也凡人系情于父母则必不敢以父母之身行殆其忧之深而虑之远虽安而不忘危治而不忘乱矣故呼而儆之使闻之者无不恻然而痛于心也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鴥彼飞隼载飞载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
  以水之无所归隼之无所止兴人之不循理也不循理即谓不敬也一念放佚万事陨越故忧之而不遑宁处也
  鴥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谗言其兴
  以隼之有所循兴人之有所戒也民之讹言即下谗言庶人之议也一事偶失人心则谤讟滋起而所指之失多过于所行讹伪相传不可遏矣宁莫之惩谓匹夫胜予何乃忽其微贱莫之惩戒也儆者所以自惩也周书无逸篇曰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徳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正与此诗意同
  鹤鸣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序曰诲宣王也集注备矣立诚达变勿徇爱憎而本身出治之要大㮣尽乎此矣然辞不直指义托远讽所谓立象以尽意而意不尽于言者耶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祈父之什
  祈父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序曰刺宣王也宣王之末司马失职千亩之战军士皆怨诗人虑其将败故述军士之词以讽王也王之爪牙分当敌王所忾所谓转予于恤者调遣失宜优恤无闻也祈父盖即康诰所云圻父薄违者盖官之别名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
  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序曰大夫刺宣王也宣王不能用贤故贤者去之而不可留也诗中但言贤者之不可留而王之不能用隐然言外矣晦翁曰虢文公之徒谏既不行则小人乘间而用事如祈父所刺者是也小人在位贤者必不得志故不可留耳
  皎皎白驹食我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王者有賔臣之礼故曰嘉客檀弓曰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是賔臣之礼也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逸豫无期言朝廷之上赖其经理庶几磐石之安而逸豫无穷期也朝廷之倚重如此其可不审于济时之义而慎尔优游乎其可不励于匪躬之节而勉尔遁思乎盖以贤者之出处系国家之安危所以劝贤者正所以深儆王也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其人不可留犹冀其音问之无绝如此殷勤缱绻之意盖有世道之深思非仅仅一人之交情也
  黄鸟
  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糓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序曰刺宣王也吕东莱之说备矣张元岵曰频呼黄鸟见人无可与言者亦孤苦之极也
  无啄我粟言无相侵迫也人之不善我将去之黄鸟或能念我耳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不可与明言非意之来不可以理喻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我行其野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序曰刺宣王也王氏之说集注载之篇末刺王之意备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诚不以富亦祇以异
  葍一名燕覆子即木通之实也瓤黄子黒可食求尔新特俗本作我误也成从论语作诚以富傲贫奸民犹避其名以新间旧良民常蹈其失此不知礼教之过也其责人也恕其责上也切矣
  斯干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序曰宣王考室也竹书宣王八年初考室礼杂记曰庙成则衅之路寝成则考之而不衅注云设盛食以落之此诗止言诸寝故曰考郑氏以续妣祖为成宫庙故兼衅言之非也
  天下之乱多起于家室家室之乱多成于兄弟故首以兄弟为祷
  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似续妣祖谓嗣续先人之业也协韵故妣先于祖郑笺以妣为姜嫄者凿说也历考经传周无姜嫄之庙以閟宫为姜嫄庙者始于毛传康成因之以附会周礼殊不足信别自有辨
  约之阁阁㭬之槖槖风雨攸除鸟䑕攸去君子攸芋芋蹲鸱也说文云大叶实根骇人故谓之芋芋是特大者为芋也故训尊大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革亦急也如鸟之警急也礼器匪革其犹革与棘通也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宴君子攸宁觉与较通尔雅云较直也郑笺云直毛于此云高大于大雅抑篇亦云直则训直已足不必兼言高大详见抑篇哙说文云咽也盖人声之所出也哕说文云气牿也是哙哙者屋宽广而声肆达也哕哕者屋深邃而声遏逆也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
  吉梦之占特假设其事以为颂祷非实也何玄子谓宣王之子幽王实亡其国梦既不灵幻语亦何足录遂以是为非宣王之诗此真梦语也正月之诗云哀今之人胡为虺蜴此以虺蛇为吉兆者第取隐伏之义耳古人假象无所拘忌如螽者春秋所书以为灾而螽斯之诗以美后妃是已说文曰虺以注鸣陆农师曰虺似蛇而小语曰为虺弗摧为蛇奈何非蝮蛇也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言璋犹之言圭非有异义聊以叶韵耳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仪者善之见于外者也女子之善以退藏为美无羊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序曰宣王考牧也按周礼牧人掌六牲而阜蕃其物六牲不特牛羊而祭祀之典以牛羊为重故特举之若马为国之大用别立牧师掌之已详车攻吉日之篇故不及也后世好大喜功之主知有车攻吉日之可羡而已如此诗所称鄙而不足道岂知所以兆太平者正在于此哉
  尔雅释牛云黑唇犉后又云牛七尺为犉诗盖举其高大者以㮣其馀也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糇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
  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溱溱
  古今占法约略形似随机立义非有典要可以证据也如众维鱼者润泽沾濡之象也故为丰年旐维旟者自后而前日进之象也故为室家溱溱溱溱犹浸浸也周礼占梦职云岁终献吉梦于王王拜受之予尝疑此为习谄导谀之事必非周公所为及观此诗乃知古人所献之吉梦惟是岁之丰熟民之蕃昌而已故拜受之所以重民事而为之召祥去灾者无所不用其极也
  节南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序曰家父刺宣王也家父人名也父与甫通今人亦有名甫者郑以为字则诗中明言以究王讻岂有諌君而自称其字者或以春秋所书家父疑即其人则同时同国而名字相同者往往有之如鲁成公之臣有两婴齐齐桓公之臣有三敬仲况相距数十年者乎即宣幽之际已有两皇父矣则此家父自为幽王时人亦何足疑竹书幽王二年锡太师尹氏皇父命是尹氏皇父为一人竹书虽不足据然近古之书或不尽妄以诗词考之以居徂向亦与弗躬弗亲之语合
  不敢戏谈犹云不敢不以正告也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𢡚莫惩嗟
  实毛云满也猗与阿通隰桑阿难苌楚作猗傩是也曲阜曰阿言隐曲之处草木无不遍满是其平也𢡚曾也系尔雅释言文按民劳𢡚不畏明说文作朁是𢡚与朁通也朁从日兟声与替不同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尹者官名盖以官为氏者氐从氏从一说文山之旁箸者曰氏一者地也一在氏下故为本天根之宿名之曰氐以此周之氐言周之兴亡系之也秉法度以齐众为均周语律所以立均注均长七尺系弦以均钟音也何玄子曰不吊昊天言不恤昊天之谴怒也左传吴伐郯季文子引此诗而曰有上不吊其谁不受乱又吴伐楚丧君子以吴为不吊亦引此诗其解甚明郝楚望曰空犹旷也我师谓大师也言尹氏不宜虚踞其职旷我师位也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尹氏不平即躬亲无益然权归于一民之被害犹有限也茍政出多门则民无所适从故曰弗信膴说文云无骨腊也盖肉之腴者故训厚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屇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君子当与四章之君子同盖指王也王如能屇能夷则尹氏不必言矣屇毛传云极也言有所限极而不自恣也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项说文云头后释名云确也谓坚确之处是项为颈上之骨领虽与项同而当颈为领颈上之骨较大于颈故毛氏训项为大言马之肥大领与项齐也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正月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竹书幽王四年夏六月陨霜建巳之月周六月也幽王灾异甚多独举一端者其诗作于此时可知也前篇多归咎于人直辞也此篇多归咎于天激辞也
  张元岵曰首二句是目击心伤之语按民之讹言大扺妖妄之言如西汉之末惊言大水至行诏筹之类此亦灾异之事故五章曰召故老讯占梦耳
  父母生我胡俾我愈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好言莠言与讹言不同讹言起于愚民之狂惑昏乱好言莠言自起于小人之倾诈反复自口谓昧心而出之也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并其臣仆言无罪之民俱将被囚虏而为臣仆耳若云已与之俱非大夫所以自处从禄与无禄之禄同义言何从得邀天幸免于祸患也乌止谁屋犹言鹿死谁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为冈为陵喻讹言之变人以为小而不知其究也必有大患不可不自警也雌雄喻阴阳也凡灾异之来阴阳分应讹言为变纷纭不一故占其事应未知阴阳所属耳欧阳永叔曰鸟之雌雄多以背尾毛色别之乌则雌雄不异故独以为言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有伦有类可推也有脊有理可循也言上下可畏无所自容则推类而极之循理而穷之跼天蹐地情所实有非徒过激为此妄辞也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裦姒烕之
  胡然厉矣大全作胡为不知何本烕与灭音异义亦不同灭者水灭之灭自外也烕者火自烕烕自内也此正君子永终知敝之语故下云终其永怀语意相承其为未然之忧可见矣或以此疑为东迁后诗则瞻乌爰止于谁之屋岂是道已然之事者或又据竹书平王之时别有携王两主并立民无适从故为此乌止谁屋之语则即以竹书考之众寡强弱之势判然必无此虑且竹书可信则繁霜正为幽王事耳
  终其永怀又窘阴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终其永怀承烕之而言周虽未烕忧其终必烕也又窘阴雨内祸方殷外难复作也春秋隐六年郑人来输平公羊传曰输平犹隳成是输为隳也败也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绝险曽是不意
  曾是不意言逾绝险而无失者曽是不以为意而可乎员训益殊无所据按员与圆通说文圆全也有辅则辐不伤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两云亦者游釡之鱼不必言即在沼亦不乐也跃渊之鱼不必言即潜伏亦不免也至于潜伏不免此极困之时也君子致命遂志亦复何忧之有所忧者不在小人之祸已而在国政之虐民耳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慇慇
  佌佌彼有屋䔩䔩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天夭是㭬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夭通作夭短折也㭬刑也言天命不永是椽害之商书肜日篇云非天夭民与此天夭同义
  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按国语山崩川竭皆幽王时事则此诗为刺幽王无疑矣竹书幽王元年锡皇父命三年冬大震电五年皇父作都于向六年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其事皆与此诗合竹书虽未可信乃此诗日食汉晋诸人所不能推而竹书所纪岁月预合于大衍授时之法盖为周末之书闻见犹有所据也郑笺以为刺厉王者谬矣
  唐书大衍历议曰十月辛卯梁虞𠚳以历推之在幽王六年开元历定交分四万三千四百二十九入食限加时在昼元史授时历推是岁十月辛卯朔泛交十四日五千七百九分亦入食限十月者周正建酉之月也诗小传曰诗有夏正无周正不知诗自七月出车而外无不用周正者各详本篇若求建亥之月辛卯日食以大衍授时历法上下推之尽幽厉之年无一合者或谓历年久远天轨变移不可以数推则春秋二百四十年之事皆可推而得之幽厉之去春秋仅及百年岂遂不可推也若𤑼𤑼震电川沸山崩皆异时之事因咏日食连类而并举之耳至谓二至二分食不为灾此梓慎之谬说不足取也以同道相过为日食之常则四时日食皆有常数矣古今以为大变者王者与天地一体譬如父母感疾人子皇皇营救此情理所必至况同其气则亦同其数惟徳盛者可以胜之茍遇岁寒而非松柏无不改柯易叶者矣孔仲达曰圣人假之神灵作为鉴戒岂足与语天人志气之微哉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唐书历志曰开元十二年七月戊午朔于历当食半强自交趾至于朔方候之不食十三年十二月庚戌朔于历当食大半皇帝彻膳不举乐日亦不食虽术数乖舛不宜如此若因开元二食曲变交限而从之则差者益多繇此观之则月之避日事所诚有在开元之初一行以为徳之动天未为谀也至宋太平兴国二年十一月朔日食既是时辽司天台奏言当食不亏夫日食千馀里而差一分宋辽相去不及二千里安得此食既而彼不食盖辽人或不见食遂假天以自神其习俗固然宋人效尤乃欲以此争胜祥符以后太史屡奏当食不亏亦犹天书之故智耳不得与开元之事同类而称矣日食繇于月掩月食繇于暗虚而暗虚之说莫知其故南齐书曰日月正隔于地为暗气所食以天大而地小也宋景濓因之作楚客对谓月食本于地景万历中西域利玛窦来自海外言与之合愚尝详辨而细究之知其说之有据也此不具载月食为常日食为不臧者日之食限八度月之食限十三度有竒狭则难食广则易食也日之食繇于月日高月下相距甚远人之视之有东西南北之差故食常少月之食繇于景四时九服无不同也故食常多此亦阴屈阳伸天地自然之理圣人因而贵贱之也真西山曰于何不臧言吾何繇而有此不善之征也
  𤑼𤑼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冡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𢡚莫惩
  周语幽王二年三川震史记同之此云百川者盖大川震而支川随之也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郑语史伯云虢石父䜛谄巧佞之人也立以为卿士又曰不建立卿士而妖试幸措意当时皇父实为卿士而出居于向虢石父为其心腹摄行卿士之事耳节南山之斥尹氏曰弗躬弗亲曰姻娅膴仕语正相符其为一人可知番汉书作皮郑桓公以八年为司徒此时司徒尚属番也冢宰本作维宰膳夫掌王之饮食趣马掌王之路马内史掌以法诏王师氏掌以媺诏王皆近臣也举司徒冡宰以大该小举膳夫内史趣马师氏以近该远当时小人不止此也艳妻汉书谷永作阎妻注引鲁诗以为厉后郑宗毛氏乃亦参以浮丘申培之学与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我作周礼司士凡会同作士从注使之也下云择有车马则大夫亦从之徙向矣我作者大夫自我也彻除去也楚茨废彻不迟是也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慭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左传桓王与郑十二邑向在其中杜预云河内轵县地今河南济源县西南其地在东周畿内何玄子曰三有事王之三事也周书立政篇曰任人凖夫牧作三事周官篇曰三事暨大夫盖指六卿而言分其职则有六典总其要则惟三事勤事曰任人守法曰凖夫抚民曰牧择者择之以自代也多藏贪冒聚敛之人也史称石父好利殆其人与皇父见王室多故天下将乱既恐聚怨又恐失势故名避贤路实植私党名解朝权实营狡窟自以为得计而不知其贾怨之愈深也桓王之以向与郑犹称苏忿生之田则皇父之不能有向可知礼问大夫之子曰能御矣是惟大夫得有车马士则赐而后有以大夫从迁必假王命度是时早已有东迁之计而皇父以身先之也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䜛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黾说文云蛙黾也人之勉力如蛙之奋跃故曰黾勉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我里故里也迁而不得其志则思其故里尔雅曰悠悠思也思而不得归故甚病前曰今此下民亦孔之哀此曰四方有羡民莫不逸所以形已之甚困也若曰以我视之彼可哀者又可慕矣盖不乐为皇父之私属而又不敢即休者将以其身挽囘国事耳张元岵曰彻通也不彻命之穷也国事已不可为而精神愈加淬励不肯悠忽偷生是何等力量
  雨无正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序曰大夫刺幽王也雨当作周古锺鼎文雨或作□周或作□字形仿佛误周为雨耳周无正者言周无正大夫也周礼六官之长曰正
  旻天说文云仁覆闵下则称旻天对不骏其德而言则称天之广大对疾威而言则称天之仁闵孔氏以旻为误者谬甚舍毛传曰除也谓除其人也孔氏误解晦翁正之是已但训舍为置本于子由似费解不如从传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周宗既灭谓废太子也左传作宗周者误太子国之宗统太子废则宗统绝矣竹书幽王五年宜臼出奔宗社大计未有系属故曰靡所止戾史伯云褒姒为后而生伯服其为毒也大矣知必覆宗也三事已见前篇大夫三事之属各有中下大夫也或疑此亦东迁后诗则平王新立诸侯附之安见靡所止戾而为此不祥之语哉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曽我𥊍御憯憯曰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譛言则退
  𥊍御犹言近侍盖周礼内宰之类亦下大夫为之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维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䑕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曰未有家室曰谁从作尔室则是非徒弃官且尽室以行弃其故土矣皇父则以出封诸臣何辞以去意当是时戎祸方殷加以饥馑朝廷之上必建议东迁特以宜臼在申有所顾忌而未动然预为迁计已非一日故诸臣亦得弃此而营彼如郑桓公贤司徒也东寄帑贿显然行之曰以周难之故则当时情事盖可见已䑕思泣血无言不疾盖君国之痛有大不忍言者去者以进退维谷虽欲效死而不能故托言于故居之已废居者以彼此同患虽欲改图而无益故托言于新室之谁作也若云尔谓返而无室我谓尔出亦未必有室也














  读诗略记卷三
<经部,诗类,读诗略记>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四
  明 朱朝瑛 撰
  小旻之什
  小旻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囘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邛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诗人以前有召旻故别之为小旻非以别其为小雅也小明亦然小宛小弁可以类推矣张元岵曰当时申挟犬戎入冦衹以太子为辞使幽王割衽席之爱诛褒姒废伯服复太子之位布告中外以谢申申将以何者为兵端如唐玄宗马嵬之变必斩贵妃而后行正其事也乃惑溺之主优柔不㫁而宫闱之奸凭借宠灵诸臣为积威所劫谁敢声罪致讨捐身家以卫社稷哉故曰谁敢执咎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正斥言诸臣畏首畏尾之象也但知城狐不灌社䑕不薰宁复顾国家大事沦胥以败哉临深履薄言祸不旋踵也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底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流泉无沦胥以败
  膴周礼内饔礼少仪注皆云大脔故王肃训大哲视明而辨晰谋听聪而详审肃貌恭而振饬艾言从而和顺皆以见于事者言之此皆法先民而具大猷者乃善恶不分虽有良谋至计亦付之泉流而已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小宛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怀二人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今本作宣王误王不念祖宗之业而以酒败徳不念继嗣之重而以庶夺嫡天下化之父子兄弟之伦饮食寝兴之节多隐慝矣诗人忧之而弗能救则兄弟相戒以勿替家声而已犹以孤危无与惧陷于刑辟则是上失其道而狱讼繁滋即欲自善而不可必也此皆慨世之词岂得不为刺王乎
  月令鸣鸠即今布糓其声云割麦插禾是也以小鸟之高飞喻人之自勉也忧伤忧世道之日丧也昔先人谓古君子也毛传谓指文武诗人之意或然祭义引此亦以为文王之诗念之者念其持身淑世之道将旦之时寐而初醒即以父母为怀思贻父母令名而奋于为善思贻父母羞辱而惮于为恶其所以持身而淑世者盖本于至情而出之此昔先人之大可念者也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
  天命世运兴亡之命言各敬尔仪勿以父母之身行殆彼天命不可复回惟敬慎可免于祸乱也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谷似之
  陶隐居云蜾蠃自有子如粟米大取草上青虫以为其子粮也唐宋以来为此说者甚众皆云验之而信今有好事者俟其成即发之绝不见有如粟者或有小白虫与青虫同处则昔人所见想即桑虫之未成者耳
  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交交桑扈率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谷
  日征月迈以期无忝效昔人明发之怀也亦曰尽其在已可矣若世途荆棘岂免非意之来彼桑扈成群则燕然而啄粟哀我填危孤弱之人莫与扶持则陷于犴狱亦势所宜有家语曰时不兴善已独行之则曰非妖即妄也乱世景象大扺若此握粟出卜何道而可将与日月竞进乎将与桑扈争食乎戒惧何能已巳桑扈窃脂尔雅重出而异释以窃玄窃黄例之当以后说为正窃浅脂白其喙色也即今蜡嘴以为盗窃脂膏者误填与颠通危也寡孤弱也周书梓材曰至于敬寡是也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战战兢兢日慎一日为其所可能者听其所不可知者而已
  小弁
  弁彼鸒斯归飞提提民莫不穀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序曰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郝楚望曰诗以道性情平王与于弑父而孟子许以亲亲之仁为诗则亲为子则逆何性情之与有读小序而此疑乃释严华谷曰乌反哺而稚乌不能故取以自比鸒斯与柳斯鹿斯同尔雅释经偶连语辞后人因而相袭不足为据何玄子曰云如之何思所以补救之辞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𢭏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维桑与梓四句泛指民间而言盖以太子被斥不得比于民间之父子故每以庶民相况郑笺云辰谓六物之吉凶左传六物岁时日月星辰也史记日者传虚高人禄命以悦人志则禄命之说由来久矣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屇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坏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宁莫之知
  坏毛传云瘣也尔雅瘣木苻娄郭云尫伛瘿肿无枝条也今岭南枫木岁久生瘤谓之瘿木疾用无枝以比见逐者孑然一身莫为俦侣曽奔鹿雊雉之不如也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先导之也
  君子信䜛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扡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扡说文从木注云落也释文从手严华谷曰以手离之也佗通作拖史记龟策传蘸酒佗发是也拖者牵引入罪之意如汉巫蛊事起并及太子也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竹书幽王五年宜臼奔申八年始立伯服为太子此诗云无易由言耳属于垣则出奔之时尚未明言废立竹书之说非妄也末四句有冀望复还之意巧言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序曰刺幽王也按诗中奕奕四句言甚正大决非兴意其时裦姒与虢石父比欲废太子而立伯服故忌骨鲠之臣而譛去之其人作此诗以刺王使为宗社计非徒臣子之身谋也尔雅怃大也注引乱如此怃怃从巾盖遍冒之意张元岵曰犹言弥天之网也尔雅又云怃傲也昊天泰怃盖言高高在上不肯垂监之意字当从心
  乱之初生譛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䜛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左传叔向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征小人之言僣而无征是僣为不信也乱之初生盖指裦姒乱之又生盖指石父左传引此亦以祉为喜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维王之邛
  周礼有司盟之职为后世虑也如左传所称成王劳周公太公而赐之盟是一盟而世世守之也何以屡盟为哉盟可寻也亦可寒也止者收敛之意共通作恭谓其言虽甘非真能收敛而恭敬也荀子曰君子见由则恭而止由者用也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寝庙作于君子则宗祧之托不可茍也大猷定于圣人则嫡庶之序不可紊也大臣守正不阿则废立之谋有所顾忌而未发必先去之而后可以肆行其意此䜛人之心所可忖度而得之者也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出自口者理顺而辞达也颜之厚者包羞之意此言䜛人之言不难辨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㡬何
  既微且尰即国语所云侏儒戚施实御在侧也此言䜛人之党不难除也其心易知其言易辨其党易除王何不觉悟而屏斥之坐使奸谋祸及国本岂不痛哉诗人所以呼天抚膺太息而不能已已也
  何人斯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序曰苏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譛苏公焉此与前篇皆刺䜛之诗前篇祸在国家故其辞甚激烈此篇祸止一身故其辞甚和平左传武王克商封苏忿生以温苏公其后也暴无所考春秋文八年公子遂会雒戎盟于暴其地近雒必东都之采邑杜氏以为郑地未可信何人指从行者不直斥暴公而指其从行者此诗人忠厚之意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曰逝我陈则已至门傍陈而过也此人盖谬作入唁之意托以急行而去也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尔之安行亦不遑舎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壹者一人也言即有急行未必二人同之一人来见亦何不可而使我望之如此切乎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
  郑笺云否不通也音鄙情既不通所为益不可知祗笺训为安义无所据且与心易意复祗者敬也言来则不但心易而已风雨散而増其清明疑虑释而増其契重也
  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谅不我知言谅尔今日此祸已构当不复知我心也诅尔以其罪告于神而绝之也世所传秦王诅楚文曰告于不显大神以抵楚王之多罪是古之诅盟不过告之神以重其事而已周礼司盟之职曰盟万民之犯命者诅其不信者则预戒其犯命不信而盟之以为是神人所共弃耳约剂狱讼皆参以司盟总教民敬慎之意非徇诅盟而废法制也况交友之道通于神明其求之也曰神之听之则其绝之也神岂得不监之乎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䩄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蜮甲虫也其形扁阔寸馀长二三寸前广后狭似蜩而一角背硬腹软似鳖而六足者是也或含沙以射或因水势以气射人鹅能制之故禽经曰鹅飞则蜮沈王介夫曰作此诗将以绝之而曰好歌者犹有望其悔悟之意焉
  巷伯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譛人者亦已太甚
  序曰刺幽王也以一寺人被䜛而辞之激烈如此亦大异于苏公矣夫子录之何哉观其卒章曰杨园之道倚于亩丘则当时譛之者必以交结外廷为辞如汉诸常侍之譛吕疆者祸虽始于一寺人将究极于众君子而国势随之此诗之作盖发于忠愤而非独一时之悻悻也
  萋斐锦文貌郑笺曰文如馀蚔馀泉之贝文也尔雅馀蚔黄白文馀泉白黄文严华谷曰此言䜛人织成已罪也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譛人者谁适与谋
  严华谷曰箕为东陆之宿而考星必验于南方故曰南箕哆侈即南箕之状言䜛人张大已罪也
  缉缉翩翩谋欲譛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缉缉接续貎
  捷捷幡幡谋欲譛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王既好譛可以受尔即可以受人息夫躬之坐祠灶周兴之请入瓮非独天道之好还也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彼譛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譛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郑潜谷曰投畀有昊听断制其命于天也于是知其疾䜛之心一天心也恶恶如巷伯其无私之谓乎
  杨园之道猗于亩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听之
  猗通作倚郝楚望曰自下而达上如倚立也按杨园所以自比亩丘所以比众君子大臣位高望重无隙可乘故借径于微者为株连蔓引之计以倾之卒之善类既空祸乱随作此诗人所为痛心疾首而吁诸昊天者也
  谷风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汝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序曰刺幽王也此为朋友相怨之诗而曰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则以风气衰薄有所自来不徒咎其友矣故曰刺王刺有直者有婉者有显者有微者有切者有迂者不可一槩论也习习不㫁也谷风风自谷中出也以风雨之相从兴朋友之相须或以为和风或以为暴风总非兴意所重
  习习谷风维风及颓将恐将惧寘予于怀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颓有盘旋不舍之意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谷风出自山巅气肃而风高也故无不死之草无不萎之木以比温厚之气琢削殆尽习浇成风天下皆是也其甚者不止相弃而已既忘大徳又思小怨谁实为之使至此极即杜少陵诗云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盖交道之盛衰每关世道之治乱是以感慨系之区区报施之际君子有所不较矣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序曰刺幽王也邹肇敏曰幽王之时王室方骚必有非时之征缮驱弁绖以从事孝子不得终丧故作此诗其诗曰不如死之久是居丧已久也曰我独不卒是欲终丧而不可得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缾罄罍耻以比父母之不永年乃人子之深责孝不足以养志使无伤其性诚不足以格天使无损其命而疾痛疴痒举动诖误之类又皆有以累其心思而耗其精神一念及此无以自容生不如死情固然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此章皆以幼时言之特以丧有三年之制故举此以相拟亦犹孔子所云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也若以不得终养为言则父母之恩此特其万分之一何仅仅及此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尔雅烈烈威也言其峻势邹肇敏曰烈烈发发有凭高布威迫而遣之之意不尽其情不可以为子不可以为人故曰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律通作嵂弗通作拂
  大东
  有饛簋飧有救棘七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言顾之澘焉出涕
  序曰刺乱也谓政乱也谭大夫所作不言谭而言东者非谭独然也
  少牢礼雍人廪人皆摡匕雍人之匕所以取肉廪人之匕所以取饭特牲礼棘心匕刻是吉礼用棘匕也广韵云匕匙也言飧有饛则以七取之而无不足喻民有馀则以法取之而无不堪以首二句兴起通章之义也周道指道路言而寓意于王道履者在上行之而无阻视者在下仰之而共遵出涕者伤今之不如昔也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葛屦履霜举其甚者言之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郑语云秃姓舟人则周灭之矣韦昭注云舟人国名是舟人之子或谓亡国之馀孽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睕彼牵牛不以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救天毕载施之行
  牵牛者牛宿六星汉志曰牵牛主牺牲其北河鼓尔雅释天云何鼔谓之牵牛者何与荷通谓若背负河鼔故云何鼔孙炎李巡误以何鼔为河鼓而后人或以河鼓为牵牛谬矣启明长庚非星之定名凡金水二星前而导日皆曰启明后而从日皆曰长庚曰东有西有者举终日之间旦暮所见者而言若以为一星则晨见夕见相距数月何得并称之但水星暗而金星明故后人专指其易见者以为长庚若诗人所指则必不然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四月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大夫遭世之乱身任艰危之责欲归省而不可欲展布而不能故作此诗以自伤而刺王之意在其中矣首章至三章伤已之不得归四章至六章伤已之不得展七章八章则以进退维谷而自叹鱼鸟草木之不如也
  四月周正建卯之月六月建巳之月也徂暑犹云徂东徂西谓渐趋于暑也盖感时序之易迈也忍予谓王也言我先祖独非人乎胡忍于予使不得一省其坟墓宗庙也孔丛子左传杜注皆以此为思祭之诗盖以此耳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奚其适归
  凄凄凉风也月令孟秋之月凉风至乃周之季秋也言时之易迈故三时皆举其终腓者胫腨也凡禾稗之类穗尚未吐则结胎如腓至七月则最后者亦无不结也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烈烈寒气月令孟冬之月水始冰地始冻乃周之季冬也春不得归夏尽复然忽而秋又尽矣忽而冬又尽矣岁月已周不得归祀其先祖正如柳子厚所云每遇寒食北向长号以首顿地想皂隶佣丐皆得上父母丘墓马医夏畦之鬼无不受子孙追养者故曰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其意正与蓼莪同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谷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国尔忘家人臣之谊茍有益于公岂恤其私而时事所值终不可为故以嘉卉之不变兴在位者之易变以水之有清有浊兴祸之无时而已以江汉之纪南国兴王之不能保其臣极言时事之不可为也残贼者盖为䜛譛以害人所云构祸者以此所云莫我有者亦以此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鹑释文或作□说文作鷻从鸟敦声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以草木之各得其所兴人之不得其志也杞桋虽山中之木隰亦生之君子诗人自谓也见其生平以君子自命欲有所见于天下也今时事至此进不能拜稽以飏言退不能寤歌以明志维以告哀而已岂不重可惜哉
  北山之什
  北山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行役不均令出于王大夫不得而止之故托干士子之刺大夫者以刺王也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王介甫曰取数多者谓之贤礼投壶篇曰某贤于某若干纯是也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何玄子曰鞅掌鞅如马鞅之鞅身肩王事如执鞅之掌不可暂释也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无将大车
  无将大车祇自尘兮无思百忧祇自疷兮
  序曰大夫悔将小人也荀子大略篇曰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者不可以不慎取友诗曰无将大车维尘冥冥言无与小人处也荀子去古未远其言却与序合则序说诚非谬矣将者扶持而行之也以大车比小人者此小人必在高位而握重权君子欲藉其力以行己志故不惜身与之推挽如后世杨伯起之于邓氏朱公叔之于梁氏者卒之事不可为祇以自玷故悔之既悔之则有决去之志而不复以世事为念故曰无思百忧此诗以大车之尘污比小人之尘污而即以大车之生尘兴百忧之致病也盖比而兴也与鸤鸠同如止于兴而已何不以困惫倾仆为词而三章之义皆取于尘其旨固昭然矣
  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无思百忧不出于颎
  颎者小明心有所存见此而不见彼之貌
  无将大车维尘雝兮无思百忧祇自重兮
  小明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序曰大夫悔仕于乱世也大夫任事于外而见排于内故悔之悔之而犹以忠君爱国之道望之在内者诗人之意良厚也
  二月周正建丑之月也共人小心慎重不轻出者也大夫生平慷慨奋志远大自期以为大丈夫当建不世之勲安能作此局曲自处及其任事之日势与愿违或制其前或掣其后进不得骋退不可守艰危拂抑备尝毒苦于是喟然而叹思小心慎重之人其深识为不可及也不禁其涕之如雨矣岂复有远大之志而不思归而罪罟甚密又恐以归而获罪也盖忧䜛畏讥之意谴怒反复意亦同此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还岁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眷眷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
  日月方除即谓二月也言岁功将兴除旧生新也惮即忌惮之惮犹惧也言惧我之力不暇给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岁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贻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怀归畏此反复
  奥与隩通夏书四隩既宅史记作四奥是也虞书厥民隩注云气寒而聚处于内也日月方奥言其岁时方当内处之时也萧即今之青蒿也以九月采子入药采萧获菽正今之九月十月则周之岁莫也二月云除采萧获菽之时又云岁莫犹七月之诗于二之日言卒岁于十月又言改岁也夏书甘誓有怠弃三正之语则三正参用从来已久但改时改月则倡之自周耳愚别有考自贻伊戚谓其远大之志有以自诒也兴言出宿思往而从之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榖以女
  君子谓在内者言劳逸更事无以安处为可常当静以供职勿妄议任事之人唯正直者扶助而爱惜之则国事庶㡬有赖自然鉴于明神福禄及汝汝亦何苦而不为此共与恭供通用前云共人自当作恭此云共尔位自当作供正直意自拟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鼓钟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序曰刺幽王也欧阳氏疑幽王无东巡之事考之周自成王以来淮徐之间世为国患至于厉王四夷交侵宣王立而征之𤞤狁蛮荆止一命将而已淮徐之师必天子自将又佐之以皇父休父又继之以召虎而后王国庶定则淮徐之为患大矣幽王初立未甚荒淫必行巡狩之典若行巡狩之典则必自淮徐之间始矣严华谷曰事有不见于史而因经以见者诗即史也
  郑笺曰嘉乐不野合今于淮水之上作先王之乐失礼尤甚淮水出今河南信阳县
  鼔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囘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周礼鼔人职云以鼛鼓鼓役事绵诗所谓鼛鼓弗胜是也此言伐鼛者大司乐职云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钟鼓而淮南子则云尧舜禹汤文武伐鼛而食奏雍而彻是鼛鼓为王者之食乐也妯说文作怞朗也亦犹耿耿之意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僣雅南之诗仪礼燕饮用之则自周公制礼已入乐章幽王之时得有二雅二南之乐无疑也
  楚茨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飨以食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序曰刺幽王也荀子亦云小雅疾今之政以思往者其言与序合则序非后人妄作明甚晦翁谓自此以下十篇词气和平称述详雅绝无风刺之意信矣然荀子近古必有所据意此十篇恰在鼓钟之后倘所谓以雅以南以籥不僣者其即此欤幽王留连音乐乃失德之始见犹幸其所好而乐者古乐也故贤士大夫或称述先公先王之旧德作为新诗以拟雅南而奏之如周公之陈七月召公之述笃公刘也或因其旧文而损益之其诗即属之后人如常棣为周公之诗而左传以为召穆公作之也总以感导王志而格其非心可谓善于风刺矣幽王时所以人习音律而诗多可采亦或以此此诗盖述先公力于农事以奉宗庙之祭也知为先公者篇首二语盖如太王迁岐作屏启辟之事也姚承庵曰各章下系以福寿之词者乐章一升歌为一阕故其词云尔
  介助也谓益大其福也
  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礼器曰纳牲诏于庭血毛诏于室羮定诏于堂纳牲血毛者周礼所云朝践者也羮定者周礼所云馈食者也祭统则云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明之道也是祊祭在朝践馈食之间矣盖荐爓之后退而合烹方俟羮定故乘间而为祊祭也读诗记载晦翁初本曰神保鬼神之嘉号楚辞思灵保兮贤姱古语然也此盖指其依于人者谓之神保故第五章注云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归今本改曰尸之嘉号则与后注相戾
  执爨踖踖为爼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
  爨毛氏曰饔爨廪爨也为豆孔庶周礼醢人掌四豆之实曰朝事之豆曰馈食之豆曰加豆曰羞豆羞豆二馀豆各八仪礼有司彻曰宰夫羞房中之羞是即羞豆之实也又曰司士羞庶羞则庖人所供亦即荐豆之类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㡬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熯说文曰干貌陈氏曰左传外彊中干言马劳也人劳亦如之徂赉孝孙少牢礼云佐食取黍搏之以授尸尸执以命祝使嘏于主人是也特牲则尸亲嘏与此不同者尸有尊卑也如式福与德配小大不爽也稷通作畟尔雅疏畟畟利耜入地之貌故云疾也何玄子曰尔极即思文之诗所谓立我烝民之极也万亿仍以稼穑所获言少牢嘏辞宜稼于田意与此同周语曰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供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厖纯固于是乎成王事惟农是务乃能媚于神而和于民矣则享祀时至而布施优裕也此可与永锡尔极之旨相发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钟鼓既戒谓击鼓钟以告戒庙中之人言祭毕也诸宰宰夫之属膳夫也周礼膳夫职云凡王祭祀则彻王之胙爼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殽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孔惠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何玄子曰神嗜饮食以下此庆词亦名嘏词少牢曰上𦿉亲嘏曰主人受祭之福胡寿保建家室即此类也𦿉与馂同
  信南山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序曰刺幽王也此盖述先王勤于农政以奉宗庙之祭也知为先王者特称骍牡则革商以后之事也左传齐国佐曰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明指周初天子而言故拟以禹功以其功在天下也如美公卿语觉不伦终南山在镐京之内言南山即言王畿也甸即禹贡五百里甸服是也禹之治之若为周辟此甸服故曰维禹甸之刘执中曰疆谓有径有畛有涂有道有路以经界之也理谓有遂有沟有洫有浍有川以疏导之也刘公瑾曰地之势东南下顺其势以为遂为沟故或南其亩或东其亩也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榖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
  周礼埸人之职曰凡祭祀供其果蓏瓜瓠之属或疑醢人所掌四豆之实并无瓜菹则笾人所掌四笾之实亦未尝及瓜可知周礼亦举其大略不必尽泥也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
  祭义曰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是执鸾刀取血膋者卿大夫也郊特牲又云君再拜稽首肉袒亲割则是君始之而卿大夫终之与若礼器所云君亲割牲及祭统所云君执鸾刀羞哜者皆馈熟时事非朝践之礼也此诗独详于朝践者大抵鸾刀取血为王者之礼故楚茨无之而独详于此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甫田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序曰刺幽王也按此诗祈年田祖合于周礼馌彼南亩同于豳风晦翁以此为豳雅诚千古之卓见而不知其为后人之拟之也周礼籥章之职掌土鼓豳籥中春击土鼓龡豳诗以逆暑中秋迎寒亦如之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所谓籥章即诗雅颂之章也豳籥以配土鼓则苇籥也明堂位云土鼓苇籥伊耆氏之乐疏以伊耆为神农也后稷封于邰说文邰为炎帝之后此伊耆之乐所由传以及豳与周礼金奏九夏以及驺虞狸首采𬞟采蘩之诗皆统于钟师未尝别有专职独籥章有专职者此必豳人之遗咏世世相传而习之者故吹以苇籥节以土鼓志不忘本也夫吹以苇籥击以土鼓其所为诗亦必朴而不文周公括其大旨而润色之以为七月之诗故相距六百年而述之如此其详至于幽王溺于声音渐且怠于民事诗人据豳雅之遗复以周公所未详者为王陈之故其辞一出于深厚和平绝无衰世之意鼓钟所谓以籥不僣即此与大田是已然土鼓苇籥非幽王之所乐也故被以盛王之乐而奏之其诗亦改称琴瑟焉如以为作于周初则有周礼之职掌在土鼓苇籥岂可与琴瑟同奏乎土鼓苇籥伊耆之乐也大琴大瑟四代之乐也其文质判然矣或又以此与七月即豳雅豳诗之旧则七月不得系之周公与䲭鸮并列此诗既称有琴瑟必备搏拊笙磬之音胡至周初反更以土鼔苇籥哉必不然矣
  士冠礼注甫者丈夫之称甫田谓一夫之田也倬者经界著明也何玄子曰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者九夫之地于其中取一夫之地以为公田诸侯百里之国为井者万则取万夫焉是十千者万夫之数也介因也左传曰介人之宠是也谓因农人之居而止息也髦士幼俊之称士冠礼曰髦士攸宜是也苏子由曰进其髦俊者如汉宠力田之类
  以我齐明与我犠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曲礼云天子祭四方诸侯方祀注云祭四方祭五方之神于四郊也诸侯不得总祭惟祀其方之神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曾孙不怒农夫克敏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如茨如梁皆颂祷之辞周书曰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民之劳亦罔或克寿由此思之则尽力于农而获报于寿亦是实理非徒颂祷之虚词也末二句集注主农夫说盖本正义或疑上之祝下不得与下之祝上同然少牢礼嘏辞曰眉寿万年勿替引之士冠礼祝辞曰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则古人万寿之祝固通于上下矣
  大田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榖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序曰刺幽王也此亦拟豳雅而作前篇为祈年此篇为报赛也有祈必有报周礼略之耳述此二诗若引幽王而置之上古历田野观京坻戛琴瑟考钟鼓农夫进万寿之歌寡妇绝向隅之泣熙熙焉皡皡焉将必有移情而向道者矣茍非檿弧之妖焉知幽王之不可与为善乎
  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周礼大司徒文山林宜皂物注云柞栗之属是既皂者犹生民之言实栗谓充实也此言其始故在坚好之前彼言其极故在坚好之后也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穉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穂伊寡妇之利
  孟子曰唯助为有公田则夏之贡法无公田可知然彻田之法创于公刘则公田亦起于此此之公田即前篇所云岁取十千者也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来方禋祀言曾孙既来方行禋祀之礼谓必躬亲其事也此兼方与社言之骍黑亦略举二色以槩其馀若周礼牧人所云各用方色之牲此革商以后之制豳公未必如此张元岵曰羊有骍有黑豕则止有黑而已何以分祭耶则周礼所云亦未可尽信
  瞻彼洛矣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序曰刺幽王也此述先王幸东都以讲武事其时之臣民颂之如此何玄子曰此诗三句为韵盖变体也韎韐据士冠礼爵弁服韎韐则为士服信矣然周礼司服王者祭祀兼有诸侯孤卿大夫之服至于士之服自皮弁而下而王之视朝亦皮弁服则并兼有士服矣安见韎韐非王服乎且韎与韨韠制同名异既云有奭则名为韎韐何异赤韨玉藻谓士之韠爵韦则冠礼之韎韐亦非士之常服可知或云周礼凡兵事韦弁服即左传韎韦之跗注是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毛传云天子玉琫而珧珌诸侯荡琫而璆珌大夫镣琫而镠珌士珕琫而珕珌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裳裳者华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序曰刺幽王也此述先王朝会诸侯庆赏贤才也季彭山曰裳裳谓华如裳之下垂以喻人之有谦德也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有庆即孟子王制所云有庆也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毛传似嗣也谓得嗣其世爵者亦其德实堪之非徒承庥席宠已也
  桑扈之什
  桑扈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序曰刺幽王也此述先王燕乐诸侯动有法度也左传𡩋恵子引此诗以为古之飨食也以观威仪以省祸福张元岵曰人不循天理非暴戾恣睢则愁苦拘迫何处得乐乐者惟不骄不倍之人能之所以受福而为万邦之屏也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之屏之翰百辟为宪不戢不难受福不那
  翰为干者干当墙两旁如鸟之翼故曰翰不戢不难则受福不多当如郑笺作相戒之辞顺文切理不假反说也那多尔雅释诂文
  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
  觩者其制觩然而上曲盖以全角为之不雕琢也今有此式可覆而不可仰古人盖用为罚爵故常设而不举但见其觩然覆于席间也
  鸳鸯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序曰刺幽王也此述先王招致文武之贤以享有福禄之盛也鸳鸯以比文德之士毕罗以比招致之礼戢翼以比协恭之谊乘马以比武略之臣摧秣以比禄养之典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
  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𫠆弁
  有𫠆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旨尔殽既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㡬说怿
  序曰诸公刺幽王也此述先王燕乐亲戚其老者欣荷之辞也忧者来日苦短恐不复见王也天之雨雪则霰先集以比人之死丧则衰征先见也此诗语气迫切与前诸诗不同所以明老成易谢典型难得不可不及此燕间接其忠悃也讽王之意显然矣
  有𫠆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旨尔殽既时岂伊异人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既见君子庶㡬有臧
  有𫠆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旨尔殽既阜岂伊异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㡬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匪饥匪渴德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此述先王宫闱之化以讽王谨于衽席也盖拟关雎鹊巢而作鼔钟所云以南者即此其义则南其音则雅也若非拟古不应绝无刺意若非刺王则房中之歌又何以列于雅哉以上十篇诗非刺王而其志则存乎刺王以此诗推之可知也间关金大相戛之声后人因其咏车借用为驰驱之义不可以之释诗式燕且喜谓季女之德音可作好友不俟他求也或云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新昏不得有燕与歌舞然考之士昏礼记舅姑有飨妇之礼关雎有琴瑟钟鼓之乐曲礼云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亦为娶妇者言也则所谓不举乐者或为孤子言之耳
  依彼平林有集维鷮辰彼硕女令德来教式燕且誉好尔无射
  虽无旨酒式饮庶㡬虽无嘉殽式食庶㡬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
  式歌且舞言己虽无徳可以助汝而乐汝之德不禁其咏犹舞蹈之不置也
  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析薪而叶盛以兴娶妻而徳美汉广之诗以薪兴游女齐风南山之诗亦以析薪兴娶妻孔仲达云言为薪是废弃不用之辞谬矣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𬴂𬴂六辔如琴觏尔新昏以慰我心
  高山景行自是母仪天下之意非寻常之人可以举似
  青蝇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䜛言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
  营营青蝇止于棘䜛人罔极交乱四国
  营营青蝇止于榛䜛人罔极构我二人
  二人谓幽王申后也大夫视君与后如父母然故曰我二人若指己与王不得作此等夷之语构二人而先之以乱四国者当时吕缯西戎与申方睦必以申之交结缯戎谋抗王朝为废后之名也
  宾之初筵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殽核维旅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鼔既设举酬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
  序曰卫武公刺时也盖借己以儆人也睿圣武公岂真有号呶屡舞之失乎
  籥舞笙鼓乐既和奏烝衎烈祖以洽百礼百礼既至有壬有林锡尔纯嘏子孙其湛其湛曰乐各奏尔能宾载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尔时
  籥舞吹籥而舞也子孙其湛祭时旅酬之礼也仇匹也宾载手仇祭毕馂馀之礼也少牢礼云司宫设对席乃四人𦿉上佐食盥升下佐食对之宾长二人备此诗所云宾载手仇也佐食亦宾之党各手引其耦与之对馂也少牢礼又云主人洗一爵升酌以受上𦿉赞者洗三爵酌主人受于户内以授次𦿉若是以辩此诗所云室人入又也室人谓主人入又谓旅酬之后又酌宾也又云主人受上𦿉爵酌以酬于户内上𦿉亲嘏曰主人受祭之福胡寿保建家室此诗所云酌彼康爵以奏尔时也盖上𦿉致嘏之爵故曰康爵酌者主人自酢也奏犹表见也奏尔能者表其娴习礼法奏尔时者表其动合时宜也酒诰曰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盖饮酒之时惟祭祀为最宜也
  宾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仙仙其未醉止威仪抑抑曰既醉止威仪怭怭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汉晋以下酒酣起舞相属以为常事读此诗知古人之所戒也
  宾既醉止载号载呶乱我笾豆屡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邮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
  凡此饮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监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耻式勿从谓无俾大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语由醉之言俾出童羖三爵不识矧敢多又
  式勿从谓以下设为不醉者自戒之辞谓彼昏不知勿就而与语彼将益肆其号呶无自取怠慢也所不当言者勿言所不当由者勿语茍言语之不节彼醉者便欲狎之困以必不可行之事而责以饮矣饮至三爵已不能记其所戒况敢又多饮乎深绝醉者言不可与作縁恐相牵以至醉也
  鱼藻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序曰刺幽王也此诗亦兼比兴之义与无将大车同鱼之得遂其生以比民之得遂其性即以兴王之得遂其乐也盖言先王后天下之乐而乐即安居饮酒亦复何碍非如今日之荒湛茍为乐而已也如诸侯美天子但美其饮酒安居此谐臣媚子之辞与灵台辟雍之义异矣又何足录耶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那通作傩说文难行有节也盖从容自如之象故笺训那然为安貌有那其居犹言优游尔休有动静相涵之意想见盛徳形容
  采菽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序曰刺幽王也此述先王锡赉之盛讽王以敬诸侯也观篇末二语明与上文分作两时则风刺之意可见与裳华桑扈之拟古者不同
  采菽尚有所盛岂君子而无以劳之此兴意也周礼云公之服自衮而下同王之服则衮为上公之服矣然郊特牲云王披衮以象天郑注云日月星辰之章是上之亦称衮也韩侯侯也而称玄衮赤舄孔子大夫也而称衮衣章甫是下之亦称衮也记曰天子衮诸侯黼大夫黻而尔雅云衮黻也记者各尊所闻互有异同而衮之名不専于公明矣说文从公从衣亦言其非私服也周礼之衮冕字当作卷谓龙蟠阿之状与衮同音故通用耳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旗其旗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槛泉正出孔氏曰涌泉也自下上出也槛泉有可采兴君子有可观也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芾以谨拜跪幅以利趋跄福禄即天子之宠赉是也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以柞之繁其枝叶兴天子之盛其翊卫军行在后曰殿殿从殳□声殳者军器也□者髀也髀在后亦取会意因其殿以镇军故转为镇重之义说文以为击声非也荀子云分不乱于上能不穷于下治辨之极也诗曰平平左右亦是率从言上下之交不相乱也
  汎汎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此章盖指今诸侯而言汎汎杨舟喻今之诸侯抚之则怀弃之则去其心无定也绋纚维之喻今天子当以爵命维持之也葵者揆度其心也膍即膍说文云牛百叶也周礼醢人脾析即此盖言福禄之多也天子能揆度其心不逆加怨恶而与以福禄稠叠有加则诸侯皆安于其分乐于其职亦如先王之时相率而至于是矣前言君子至止而后与以福禄此言与以福禄而后君子至止不得概作盛王时解亦字之义了然可见
  角弓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婚姻无胥远矣
  序曰父兄刺幽王也
  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愈
  张元岵曰民间家和则衣食自足兄弟操戈未有不至于同尽者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
  民之无良本相怨也受爵不让又导之以争则犯上作乱势所必至能无亡乎张元岵曰至于己斯亡言至于力竭气匮寝戈息兵则已危亡而不可救矣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
  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
  雨雪瀌瀌见𬀪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式居娄骄谓居其爵位而屡肆骄慢
  雨雪浮浮见𬀪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唐士谔曰昔辛有适伊川见有被发野祭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已而秦晋果迁陆浑之戎于此类之应也如蛮如髦我是用忧诗人之意深矣幽王卒死犬戎之难可畏哉
  菀柳
  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
  序曰刺幽王也幽王暴虐其臣见㡬而自远也前二章犹有望之之意末章则已绝望深致叹息而已旧云诸侯不朝未免悖于君臣之义非夫子之所录也蹈当从韩诗外传作慆慆慢也自昵谓交浅言深自求进用也极谓尽其谋画也言王若信任我使我治天下事然后我可以尽其谋画也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自瘵谓不度时势自取困病也迈与励通勉力也虞书曰皋陶迈种徳是也
  有鸟高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有鸟高飞比小人之在高位也彼人谓小人也言小人之心罔极必多方以陷我王亦何能使我治之徒处我以凶祸危苦之地虽欲极焉迈焉而无从耳矜毛传曰危也尔雅曰苦也
  都人士之什
  都人士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序曰周人刺衣服无常也缁衣篇曰古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壹盖阐明序意而衍序者即用其说也荀子哀公问曰绅委章甫有益于仁乎孔子曰齐衰苴杖者不听乐非耳不能闻也黼衣黻裳者不茹荤非口不能味也服使然也由此言之先王所以齐俗化民衣服其要矣郝楚望曰幽厉奢侈都人士化之士女游冶膏首袨服如后世高髻大袖之谓服妖诗人所以兴刺也
  玉藻云君子狐裘黄衣以裼之注云君子大夫士也当时治乱之相去未久老成典型犹有存于野者故曰其容不改曰行归于周望其复用于朝作民表帅也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发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台笠缁撮野人之服此盖遇乱而隐不肯茍同流俗者故从其旧而称之曰彼都人士绸直如发质任自然不用髲髢为高髻之类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充耳琇实垂带而厉皆追言昔日在朝之时服饰如此吉作姞古字省文尹氏周之世卿韩奕之诗称韩姞为汾王之甥左传郑石癸曰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为士为女皆有常度在朝在野总无炫饰此真大雅之风也观末章之词叹美其自然则今日之矫饰炫竒者隐然言外矣
  匪伊垂之带则有馀匪伊卷之发则有旟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采绿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序曰刺怨旷也久从征役室家暌离此王政之失也故刺之绿即今之木贼草其花深碧故谓之绿陆玑云其草涩砺可以洗盘枕利于刀错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五日为期人未归而音问先至也前之归沐亦正以此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其钓维何维鲂及𫚈维鲂及𫚈薄言观者
  大意以遭逢不幸时事倥偬不如归休于家钓弋可以自娱也
  黍苗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序曰刺幽王也昔申伯以元舅之尊抱文武之略作镇南邦藩翰四国宣王之委任者至重故召伯之经营也至周将使子孙世世守之以卫王室幽王乃以一嬖妾之故遂贰于申甚非当日委任中伯之意矣宣王之灵必有大不安者故诗人述营谢之事以讽王末言王心载宁以感悟之也如曰美召伯则不宜舍平淮而美其营谢严华谷以烈烈征师即为平淮之事则又不宜舍其平四方定王国之功而美其平原隰清流泉仅仅与营谢等也
  撤禁旅以营侯国茍将之不得其人则怨易生而功不固故以阴雨之膏比召伯之劳也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君行师从卿行旅从郑氏以为诸侯之制若天子之卿则亦以师从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烈烈谓勇于趋事也成谓激劝之使成其功也郑语史伯谓桓公曰谢郏之间其冢君骄侈是谢虽入于申其君犹在故用师以备不虞非特营缮之事也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召伯之成此功非徒终王之事已也在王亲亲贤贤之心于是而安焉则今日之申国神灵实式凭之矣乃以婚姻之故而成仇雠卒之召伯所经营者反若树强敌焉宣王申伯一时名良之绩不再传而化为弑逆谁实致之诗人所以深念夫谢功也
  隰桑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序曰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故思一见之其乐如何明是未见而悬拟之词冯文所云不在原而在隰喻其野处有覆养之徳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徳音孔胶
  幽者叶盛而阴浓也君子无言非徳闻之者自然相契而不解故曰徳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我心诚爱君子胡不一见而告之乃使我中心藏之将何日而忘之耶言思慕之极无繇而致其区区也白华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序曰周人刺幽王废申后也今本缺王废申三字晦翁依汉书注补之是矣此犹小弁之诗出于他人所为而托于申后之口也凡诗中如此者甚多何独于小弁白华而疑之
  白华茅类其茎柔韧沤之为菅以白华自比以白茅比妾也欧阳永叔曰言二物各有所施可以并用如嫡妾各有其职可以并居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孔仲达曰露云气微不映日月非无云也浓则雾合清旦为昏是亦露之云矣菅茅皆被其润以比嫡妾当均被其宠艰难厄穷也犹同也言我时运适遭其穷故之子之遇我不得同于他人也向所云并后匹嫡之嫌今并不可得矣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水经注曰鄗水西北注与滮池合九域志曰京兆府冰池名滮池亦名圣女泉
  樵彼桑薪卭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以桑薪之可用比己之不宜见弃也煁毛传曰烓灶说文云行灶也非无釡之灶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鼓钟之闻于外比己之诚意宜足以动王也迈迈犹云迈往不屑也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徳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疷兮
  毛传云扁乘石貌王乘车履石疏云周礼隶仆云王行则洗乘石此言王之乘石自有常度扁者不足以乘以比王之妃耦自有常匹贱者不足以配也绵蛮
  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序曰微臣刺乱也周室之乱政教不修膏泽不下一旦卒起徒役虽贫困老弱之人亦所不免其统率之长权不足以抚绥义不可以违忤惟以力之所能行其小惠而已
  黄鸟比行役之人止者困于行也我劳谓念此役人而心劳也饮食之恤其私情也教诲之勉以公义也后车重车也重车以载器物而人之不能行者亦使载之以甦其困也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瓠叶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幽王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饔饩祇为湛乐之资而已賔贤之典未尝一举故望其举之虽微薄之物犹愈于己耳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郑笺曰凡治兔之宜鲜者毛炮之柔者炙之干者燔之按一兔而有此三种诗人预拟之词言随其治之无不可耳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渐渐之石
  渐渐之石维其高矣山川悠远维其劳矣武人东征不遑朝矣
  序曰下国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将率东征按周时夷狄即王制五方大抵依恃险阻以为巢窟春秋所书会潜盟唐者东方之戎也所书入邢伐卫者东方之狄也荆舒亦在周之东故曰东征衍序之说当不谬矣乃云久病于外诗中殊无此意是不得其所刺之故而强为之辞非序诗者之意也为将之略在于能暇不遑朝是不能暇也又在于知险不遑出是不知险也又在于应变不遑他是不能应变也将略之不娴一卒之力耳故命之曰武人入非其地战非其时而又用非其人必败之道此诗所为刺也下国谓所经之国也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山川悠远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遑出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遑他矣
  刘执中曰涉波见雨歇未久停潦尚多而月离于毕则又将雨也非以涉波为雨兆
  苕之华
  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序曰大夫悯时也师旅并起因以饥馑民不聊生故闵之而作此诗
  苕华即今凌霄花开花自夏及秋未为不久诗人祇见百物凋耗苕花独盛而无济于人故益増其伤感耳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牂羊羵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羊生江南者身首相等生山陜者首小而身大今身
  更小于首是瘠之甚也
  何草不黄
  何草不黄何人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序曰下国刺幽王也战伐不息征兵于下国故下国之民愁怨而作此诗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周礼巾车职云士乘栈车庶人乘役车此云有栈则其制略似栈车而已故毛传曰栈车役车也说文竹木之车曰栈




  读诗略记卷四
<经部,诗类,读诗略记>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五
  明 朱朝瑛 撰
  大雅
  文王之什
  文王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序曰文王受命作周也吕氏春秋以为周公所作受命者言天命归之而文王之功德足以受之也凡周书所称文王受命亦然
  礼祭义曰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在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是凡人之魂气归于天者皆有昭明之象矣诗言此以明文王之德不可磨灭耳不显不时旧作岂不显岂不时亦通但世之不显一句语气终有未合杨用修陆子渊皆读作丕谓古通用盖古字省文如亨享女汝之类皆是也丕显丕时见于周书本周公语此云丕时谓大运会也在帝左右谓文王之德与天为一生而顺帝之则则死而依帝之神可知也气之昭于天者人所同德之依于帝者其所独也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哉如周书哉生明之哉尔雅哉始也毛郑同之盖言上帝敷锡文王始造周也左传国语引之作载如孟子自葛载之载也何玄子曰殊本于支则名分明以支扶本则气势厚有本有支故能百世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桢即干也然亦有异费誓峙乃桢干传谓题曰桢旁曰干疏谓桢当墙两端者干在墙两旁者皆障土之具多士赖文王以成文王又赖多士以宁韩退之曰龙嘘气为云而乘云以神其变化异哉其所凭依乃其所自为也吾于文王亦云黄才伯曰无逸言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文王之勤劳如此立政言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则文王又若无所事者不读无逸无以知文王之勤不读立政无以知文王之逸合而观之则文王以宁从可知已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欧阳永叔曰缉熙毛郑以为光明颂云学有缉熙于光明以为学有光明于光明岂成文理尚书孔传熙广也缉熙者接续而増广之也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祼将言王祼而助送圭瓒也礼记注冔名出于幠幠覆也言所以自覆饰也方言曰秦晋之间炊薪不尽曰荩荩者馀也荩臣谓小臣也独呼小臣者犹虞人之箴曰敢告仆夫云尔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前章令闻不已与卷阿令闻令望闻皆音问故问与闻通管子飞蓬之问是也
  大明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序曰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考晋语任亦黄帝之后自彼殷商言自殷商之时也京者追称之词曰嫔于京叠言以明其有国而为夫人也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集说文群鸟在木上也从雧省何元子曰天之所命必监观之久眷顾之深而后与之如鸟之集有审择而就之之意郃阳今陜西属县其北为夏阳非春秋之夏阳也汉地理志注秦惠文王更名少梁为夏阳即今韩城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伣淮南齐俗训云若伣之见风注谓伣所以候风者以鸡羽五两系竿首为候盖如后世之相风也大姒之圣德应天运而来如伣之应风所向者然故曰伣天犹效天曰律天实字而虚用之也妹即易归妹之妹女少者之通称犹采𬞟车舝之称季女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佑命尔燮伐大商
  郡国志云郃阳南有古莘国罗苹以莘为虢地即周语所云神降于莘者是按虢在今陜州去郃阳甚远非其地也祗因公榖以下阳为夏阳而罗氏遂误以秦之夏阳为虢之夏阳耳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张元岵曰侯兴言自诸侯而兴不无以臣伐君之歉故下以天意勉之按维侯同义异字不应一语两用此解较妥牧野在今河南汲县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𫘪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孔疏云檀弓言周人戎事乘𫘪明非戎事不然盖因武王所乘遂为一代常法然六月之诗曰比四骊采芑之诗曰乘四骐则亦非不易之法也
  
  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序曰文王之兴本由大王也
  民之初生言民之始遂其生也颜师古汉书注云自土齐诗作自杜古扶风杜阳县有杜水南入渭水经注杜水南流左会漆水按杜阳即今陜西麟游县在古豳之西百馀里则土当作杜明矣䲭鸮之诗桑土亦作桑杜可证水经沮水出北地即今陜西庆阳府乃不窋故地汉地理志漆水出漆县即今永夀县古豳地也其在冯翊之漆水合沮水而入渭者此禹贡之漆沮小雅颂所称者是也非此之沮漆也豳地有漆而无沮其谓之沮漆者公刘自北地来不忘故土而存其水名谓漆水为沮漆犹之汉高帝谓骊山为新丰耳亶父字也陶复陶穴者古公播迁之初卜居未定而野处也若谓处豳之时则公刘所云渉渭为乱取厉取锻者岂作土室之具乎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岐山在今岐山县隶陜西尔雅云□胥相也注□为视则胥相亦本为视说文云相视也悉良切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尔雅啮苦堇说文云蒸食之甘意生食必苦故与苦荼并称本草堇读作芹盖即芹类苏颂图经紫堇一名蜀芹其味苦涩岂即列子所云蜇于口惨于腹者耶契当以或曰刀刻之说为正通作锲周礼菙氏掌共燋契凡卜吹其焌契杜子春云契谓契龟之凿也曰止曰时严华谷曰龟告之兆也言止居得其地土功得其时也
  迺慰迺止迺左迺右迺疆迺理迺宣迺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古者迁居以安民为急公刘之诗先之曰既顺迺宣而无永叹古公之于岐亦犹公刘之家法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立室家郑氏云立室家之位处正义谓位处者即考工记匠人所云左祖右社靣朝后市之类
  救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鼛鼓考工记韗人作皋鼓陈用之云春秋传鲁人之皋皋者缓也役事以弗急为义故以皋鼓节之古者上之使下以仁常欲缓而不迫而下之事上以义常欲敏而有功以鼓节之而不止故曰鼛鼓弗胜
  迺立皋门皋门有伉迺立应门应门将将迺立冢土戎丑攸行
  月令天子九门注谓外门四关门远郊门近郊门国门是也宫门五皋库雉应路是也诸侯则无皋应明堂位云库门天子皋门雉门天子应门是也周书有毕门南门周礼有虎门文王世子有寝门皆路门之别名也周礼又有中门则通指五门谓当国之中也尔雅有正门则应门之别名也门名原无定制故大王为商诸侯得以创立新名周人以此为发祥之始诸侯自不得称之矣刘贡父曰皋取播告之义应取敬应之义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陆玑云棫即柞也其材理全白为白桵可为椟车及矛㦸矜今之作梳者是也其树高丈馀花而不实盖柞有二种其结实者为栎不结实者为棫若郭璞所云实如耳珰紫赤可食者自是蕤核非棫也史记称自陇以西有绲戎即昆夷也其地当在今巩昌泰州以外按孟子曰文王事昆夷则文王初年昆夷未服故不殄不陨通文王言之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郡县志故虞城在陜州平陆县芮城在陜州芮城县今俱属山西解州蹶犹良士蹶蹶之蹶陆羽明曰观十月之交一诗言群小用事艳妻煽处则知此诗之言姜女言四臣盖有深意
  棫朴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序曰文王能官人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右奉璋则俊乂之士得其职矣六师从之则材武之臣尽其力矣后二章复推本于文王之教育者有其素也棫朴以兴辟王犹下章柞棫以兴君子正喻其德之近人人乐得而亲之也诸家以棫朴喻多士于兴体不合薪之槱之言薪者槱者无不就之也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祭统曰君执圭瓒祼尸大宗执璋瓒亚祼顾命又曰大保秉璋以酢是诸臣助祭者奉璋之证也髦士少俊之称详见卫风周礼大胥凡祭祀用乐以鼓征学士是少者亦与祭也奉璋者峩峩咸有颙若之观少俊之士所为相助而增美也故曰宜即此见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之意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说文云泾水出安定即今陜西平凉府天子六军文王为西伯奉王命以徂征故亦得抽调六师也公羊传曰及犹汲汲也言将卒一心如恐弗及也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张元岵曰作兴人才不在教训鞭策精神意气之间自有感动云汉为章令人神明开朗鄙吝都捐岂非作人妙用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王介甫曰文王作人外则使有文内则使有质纲纪四方谓得人以任四方之事如大纲在握而众纪毕举也
  旱麓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序曰受祖也言祭而受釐于祖也前三章言其德之岂弟自足以致福禄后三章乃祭而受釐之辞惟其德自足以致之故求之而不为邪受之而不为幸也汉书地理志汉中郡南郑县有旱山今隶陜西山麓之气厚则榛楛生之兴君子之德盛则福禄归之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辅汉卿曰洪范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盖使天下之人各修其行以昌其世然后为福也按易之文言曰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圣人作而万物睹即此诗之兴意也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以柞棫兴君子正以其丛生之物资民用而不穷兴岂弟之德系神眷而不忘也凡言瑟者皆缜密之义柞棫之木理缜密故曰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黄东发曰囘非邪也乃入于邪之所自始也人心初无不正不直一旦祸福当前计较之念萌即为囘转若自谓枉尺直寻以茍济目前者不知一有囘转即入于邪自昔丧名败节之士率由此矣学者读求福不囘之诗可以铭心而誓之终身也
  思齐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序曰文王所以圣也
  晏私狎昵固非妇道严威俨恪亦非所以事亲思齐又能思媚此大任之全德也肃肃雍雍正本于此淮南子鼓瑟循弦谓之徽盖弦声有自然之节为之徽以著之当徽则鸣不当徽则不鸣故音之至善者曰徽音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雝雝常如在宫宫者和地也肃肃常如在庙庙者敬地也无斁一篇之中两见而字异其义必异说文有斁有殬斁音亦解也引诗服之无斁殬音妒败也引书彛伦攸殬今殬通作斁亦或作射繁露引诗耗斁下土作耗射是射有败之义也此射亦然言无或败之亦兢兢自保也较旧说更顺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誉髦谓有德者升之司徒以扬其声誉有造者教之大学以成其俊美也
  皇矣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序曰美周也天之憎廓自公刘启豳而已然故兼夏商言之而曰二国谓周之世德为天所眷者甚久远故槩之曰美周万时华曰绵章叙王业艰难之由故详在大王迁岐而以文王为馀波此章叙王业盛大之由故详在伐密伐崇而以大王王季为縁起凡读书须识古人意思所在
  耆致也周颂曰耆定尔功左传曰耆昧晋语曰耆其股肱皆是也憎通作增孟子士憎兹多口是也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毛传曰串习也本尔雅释诂文串夷谓串习之昆夷盖大王未迁之时岐之险阻为昆夷之所出没至于既迁之后则满路而去也立配即下章所云作对指文王也言大王既辟此基业天又为之生圣德之君以配此基业也下章即承此而言天之作邦作对不俟文王之生自生大伯王季而已定也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事亲在于飬志友兄亦在于成志大伯之志不过欲笃周家之庆耳王季能成之大伯所以与有荣光也如此之为友斯真友矣唐玄宗以宋王宪让己而友之甚至然宪闻凉州之曲预戒以播迁之祸玄宗不省以及于难岂真能友者乎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何玄子曰不计较于形迹以博交让之美名正是貊其德音处孔疏曰王季君其国耳以其追号为王故以王言之按王季之言王犹岐周之称京也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
  无然戒辞也文王宁静澹泊之志亦本于天之所命故设为上帝戒令之辞程子曰登岸既济之义谓渉险难而能济也密在今灵台县阮在今泾州俱隶陜西以笃周祜诸本作以笃于周祜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左传有钟鼓曰伐无曰侵王师声罪致讨亦曰侵者周礼大司马九伐之法曰负固不服则侵之谓兵加其境欲使自服也竹书纪年季历之世作程邑至文王降密之年遂迁于程逸周书称文王在程作程寤程典汉书地理志程邑在扶风安陵即今陜西咸阳县地渭水至此合泾其流最大故曰在渭之将县之北有毕原文王之墓在焉孟子所云卒于毕郢是也金仁山曰逸周书史记解有毕程氏盖即毕郢也或疑迁程之事不见于经以此为归岐则故居地形何必重述若以此为即作丰之事不应在伐崇之前且远岐阳之地矣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声色亦人主所必有大声以色则未免于震动而矫厉矣夏大也革更也夏革亦非人主所忌长大以革则未免于穷大而纷更矣凡此者皆聪明之为累而失其自然之天则也崇在今陜西鄠县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
  季彭山曰舜摄尧亦曰类于上帝则类非专为兵祭周礼大灾类社稷宗庙则类又非专事上帝矣祃如今祭六纛之神也是致是附者崇民降也是伐是肆者崇侯与其党犹负固而不服也肆即肆诸市朝之肆谓戮崇侯而陈其尸也绝灭其党也忽除其国也左传曰因垒而降则是未尝战也诛有罪而已灵台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序曰民始附也谓崇民始附也灵台在今鄠县即周之丰邑崇侯之国也史记伐崇之明年而文王薨则灵台之作亦在崇下之日矣故曰民始附也用民之力而欲民之乐之斯已难矣况始附之民乎文王所以得此者崇民之困于虐政者久于是蠲其烦苛予以宽大之治为之建辟雍以兴起之设钟鼓台池鸟兽之乐以鼓舞之其民如离幽壑而登春台自无不竞劝以从事也三辅黄图云文王灵台在丰水北高二丈周回一百二十步孔丛子云文王以六州之众为台未及期日而已成夫一百二十步之中安所烦六州之众必不然矣
  台之所以名灵也以其观天人之际察阴阳之会揆星度而征六气也小民因而神之遂以为文王之有灵德故谓其囿亦曰灵囿谓其沼亦曰灵沼耳张元岵曰文王未尝称王而三分有二之民俱已王之正是愚夫愚妇不知禁忌之语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廱
  尔雅释木文枞松叶柏身陈用之云枞身叶皆直则虡业者皆以直木为之也何玄子曰虡即钟鼓之虡释名云县鼓者横曰簨纵曰虡广韵云飞虡上天神兽鹿头龙身凡钟之柎以此兽为饰论郑笺作伦然乐记云论伦无患乐之情也则论伦自各有义乐记又云其声足乐而不流其文足论而不息是论者䌷绎不穷之意毛传训论为思者近是辟廱即虞庠也周之郊学其国学谓之成均周礼成均之法掌于大司乐以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所属之职皆以教国子为事者此即有虞典乐教胄之意盖以乐之入人也深化人也易故辟廱亦设有钟鼓凡造士之地皆为奏乐之所焉庄子曰文王有辟廱之乐是也自汉以来郡国遣士受业必诣太常古意犹存而学政浸衰矣周家成均之外又有三代之学大抵皆与成均合建者成均居中其东则为东胶夏之东序也其西为瞽宗即殷之右学也名虽为三其实则一若辟廱者即虞下庠之制故亦谓之虞庠王制云大学在郊天子曰辟廱又曰虞庠在西郊则虞庠即辟廱无疑三辅黄图辟廱灵台皆在长安西北四十里则辟廱与灵台同处若在国中则二丈之台何以望氛祲颂曰振鹭于飞于彼西雝此辟廱在西郊之明证三代之学皆大学郑氏王制注以虞庠为小学者非也东胶瞽宗与成均合建独辟廱在郊则非成均可知夫有成均又有辟廱者所以广罗贤俊也大戴以明堂辟廱为一亦非也袁凖之论颇正而未详
  于论鼓钟于乐辟廱鼍鼓逢逢蒙瞍奏公
  陆农师曰鼍鼓非特有取于皮亦以鼓声似鼍之鸣续博物志曰鼍长一丈其声如鼓
  下武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序曰继文也下武之义诸解纷纷惟严华谷不尚武之说较为得之盖周自后稷思文肇基其后文德相承世济其美至于武王不得已而一戎衣天下已定即戢干戈櫜弓矢则亦下武者也求懿德肆时夏则亦继文者也故篇中皆言文德何玄子云周以大武名乐非下武者夫以发扬蹈厉之气归之于武乱皆坐可谓之尚武者乎
  下武维周概举后稷以下言之世有哲王谓后稷以及武王武成篇云我先王公刘周语云我先王不窋又云自后稷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是后稷以下皆得称王也配者犹中庸所云善继善述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周昌年云求有参经权通常变无方以求之意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媚兹一人应侯顺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以臣伐君其迹逆矣然顺天意顺人心以顺乎其亲故天下以为顺德而应之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不遐不远也言四方之来贺也虽历万年不致疏远长有佐助也不遐与遐不语气自异不得强同文王有声
  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文王烝哉序曰继伐也言文王武王相继有功伐也张元岵曰各章结以烝哉烝从火取炽盛之义按尔雅云林烝君也注引有壬有林林有盛义则烝亦当为盛盖言君之盛者故为君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何玄子曰命者天讨有罪之命
  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孝王后烝哉文王因崇国而作邑崇墉言言仡仡未尝毁也何必更筑邓潜谷曰筑城谓城镐也作丰伊匹两都相望如作之耦也文作丰矣武又作镐疑若已棘然非棘欲也追孝也何玄子曰书洛诰篇作周匹休与此作丰伊匹语意正同营洛与周对峙营镐与丰对峙也按竹书西伯使世子发营镐是营镐之事文武共之王后盖兼文武言考说文淢水流疾也史司马相如宜春宫赋曰汨淢噏习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广衍宜春宫三辅黄图云在长安城东南杜县杜即镐地也则镐地之水固有所谓淢者矣水经注沈水出杜县迳昆明池入渭亦谓之潏水潏亦疾流之意与淢音同通用耳
  王公伊濯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濯有涤濯更新之意邓潜谷曰维丰之垣声灵罗络如作之蔽也何玄子曰营镐为丰邑之藩而大邦小邦咸倚赖焉则直可为四方之屏翰矣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皇王烝哉皇王亦兼文武言白虎通云皇美也大也王而又加以皇者美大之也说文辟法也四方为法故美大之
  镐京辟廱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丰镐相距二十五里丰在丰水之西镐在丰水之东辟廱灵台在丰水上于镐京为西郊是武王辟廱即文王之辟廱也文王辟廱之教灵台之诗详之矣武王辟廱之教即乐记所言武王散军郊射之事所谓偃武修文者也郊射者习射于郊学之中即辟廱是也周家之学成均为大诗不称成均而称辟廱者是合文武而言之也文王世子篇云凡语于郊者必取贤敛才焉又云谓之郊人远之于成均以及取爵于上尊盖始自郊学而后进于成均是辟廱者成均之本也
  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按镐亦未离丰水注中或曰赋也一说似宜删去
  生民之什
  生民
  厥初生民时惟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序曰尊祖也尊后稷以配天而推其所自生也张文潜曰姜嫄生后稷而谓之生民者后稷教民食食者民待之以生故也禋者因烟气之上以致其诚也
  左传曰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世济其美以至于尧则尧之去喾必非一世且云此十六族则八元必非一父而高辛氏必非帝喾明矣且使稷契为帝喾子则历帝挚以至尧崩稷契已百十馀岁舜犹用之播百榖敷五教此事理之所必无或者以为上智禀或异人则尧舜之倦勤皆在九十时何稷契之独异也郑笺以姜嫄为高辛氏之世妃其夫不为天子而得祀郊禖者如周于二王之后得用天子之礼此论确矣履帝武者犹云绳祖武谓其为天子后踵行天子之故事言祀礼之隆也敏歆言神感之速也若巨迹之说出于纬书子长康成之徒好竒过信自无足怪以横渠晦翁之学而亦信之祗以稷之见弃为不可解因而曲为之说是不可以不辨横渠曰天地之始人固有化而生者似也然一化生之后而天地之灵气即属之于人凡人之生孰非受天地之灵者得其全粹即为圣人使圣人之生必践迹吞卵则天地之生圣人亦太狭矣且物之反常为妖前乎此之圣人与后乎此之圣人俱未有若此者而独有此非反常乎即如子由之言曰麒麟之生异于犬羊蛟龙之生异于鱼鳖未闻麒麟之中复有异于麒麟蛟龙之中复有异于蛟龙者也然则求之而得得之而弃者何哉毛传以为承天意而异之殊属儿戏寒冰之寘尤不近情魏鹤山云按如达之文或如郑庄寤生故恶而弃之夫寤生不为不祥其求之也何勤其弃之也何遽必不然矣大抵高辛世胄虽云世济其美亦举大概而言未必尽无失德如传所称阏伯实沈以兄弟而日寻干戈者亦高辛氏之子也兄弟之相残如此则宫闱之内或有如燕啄皇孙绿绨方底之事亦未可知也至再至三必致之死地而后已此决非父母所忍为者赖有天助得复见收收而育之母家则其家之不能容可知诗人特为其祖讳之耳既讳其恶而不言又不敢饰美以诬其祖故诗之所咏独叙姜嫄而已使稷为喾子喾亦圣人何仅美其母不及其父也或者又以此为有母无父之证周人立姜嫄庙而不及喾故咏歌亦止姜嫄信斯言也则周人之禘祭必如康成所云祀感生帝而后可而祭法则云周人禘喾不及灵威仰之神何也
  介因也谓神之灵因人以止也即鲁颂上帝是依之意震为娠左传邑姜方震是也夙毛传训早说文训早敬亦豫戒之意内则所云将生子者及月辰居侧室正合此义不必转训为肃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先生谓先期而生弥月不弥日也如达贱之也贱之而莫与保护如羊子然想见其有子而忌集积毁而爱移矣人虽贱之天实佑之不宁不康通作丕宁丕康居然生子者谓居然生一男子遂其所求也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𬣙厥声载路
  寘之隘巷不已而平林平林不已而寒冰至于寒冰万无一生之理矣即云无人道而见弃委而去之不复顾耳何其忍心至此见弃之故不言可知
  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蓺之荏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瓜瓞唪唪
  禾役说文作禾颖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方之为房甲未拆也苞者已萌芽而未伸也种者已出土也左传卢蒲嫳曰余发种种言短也褎者长也长袖曰褎见玉藻略记说文云邰炎帝之后后稷母家在今陜西武功县即者附近其地也若以稷承邰不与灭鄫同讥乎
  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穈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秬从禾自是黍类无疑罗愿以一稃二米事之偶然不得有种遂以秠为麦误矣一稃二米虽丰年所致要亦嘉种方能有此肇祀毛氏曰始归郊祀也盖稼穑功成乃赐以重祭耳郑氏曰稷为高辛后故亦得祀天此说良是下二章可证
  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軷载燔载烈以兴嗣岁取萧祭脂郑笺云取萧草与祭牲之脂爇之于行神之位按说文云戴角曰脂无角曰膏此云祭脂盖即羊脂也焫萧为宗庙之礼祀軷亦焫萧者其求神之义同也祀軷有二有出行所祭之軷周礼所云犯軷是也有平时祭行之軷月令所云冬祀行是也而周礼之犯軷又有二大驭之职曰掌驭玉路以祀及犯軷王自左驭驭下祝登受辔遂驱之又戎仆之职曰掌驭戎车犯軷如玉路之仪凡巡守及兵车之会亦如之是戎仆所掌者巡守会同征伐之軷而大驭所掌者祭祀之軷也出国外而祭者惟天此诗不及他祀而独举軷与燔烈则其为郊祭而軷可知也燔烈者祭天燔柴之事也兴嗣岁笺云以祈新岁之丰年也孟春之月令乃择元日祈榖于上帝疏云即今祭时之岁谓之嗣岁
  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此言后稷祭天感格之速非特芳臭之荐信得其时也盖后稷始为此祀不敢自尚其功其兢兢业业庶无罪悔之心迄于今犹不泯也表记引此诗而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辞恭其欲俭其禄及子孙得其解矣豆荐菹醢详周礼醢人登荐大羮详公食大夫礼肇祀详上下文义其为祀天明甚后稷之祀天本以有功而赐而后世相踵为故事凡王者之后皆得祀天
  行苇
  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序曰忠厚也首章二章言燕礼三章言射礼四章言敬老之礼总以见周道亲亲其绸缪恳款之意无所不用其极也此亦泛举周家之德不必专指何王何玄子云具尔即燕礼所云公尔卿卿尔大夫注谓揖而移之近之也
  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或献或酢洗爵奠斝醓醢以荐或燔或炙嘉殽脾臄或歌或咢
  何元子曰醓醢三句即燕礼所载荐脯醢设折俎羞庶羞之事醓醢醢也燔炙脯也嘉殽折俎也脾臄庶羞也燕礼有歌无徒撃鼓者唯乡射礼司射请以乐乐賔曰不鼓不释于是乐正奏驺虞为节是鼓歌相和据射时而言耳聘礼及公食大夫礼其豆实皆以韭菹醓醢为首而周礼醢人云王举则共醢六十瓮以五齐七醢七菹三臡实之是醢又为通名故以醓醢概之也国语体解节折谓之殽脾说文云土藏也脾与臄为二物
  敦弓既坚四𬭤既钧舍矢既均序賔以贤敦弓既句既挟四𬭤四𬭤如树序賔以不侮
  严华谷曰賔不得有雕弓以天子为主故举天子之弓槩之按周颂敦琢其旅敦通作雕荀子曰天子雕弓则敦弓为天子之弓明矣刘向列女传王符潜夫论后汉桓荣传皆以为公刘之诗未足信也同姓不得称賔賔者谓异姓也文王世子云公与族燕则异姓为賔膳宰为主人公与父兄齿此诗于燕则举兄弟于射则举賔者亦互文耳
  曾孙维主酒醴维醹酌以大斗以祈黄耇黄耇台背以引以翼夀考维祺以介景福
  曲礼云诸侯临祭祀外事曰曾孙某侯某是曾孙者诸侯祭祀之称也然武城篇曰有道曾孙周王发射义诗曰曾孙侯氏则曾孙亦犹宗子之称不独施诸诸侯亦不独施诸祭祀也斗释文通作枓少牢礼司宫设罍水有枓是枓者所以酌于罍水与酒皆用之矣毛云长三尺恐不尽然祈黄耇虽系颂祷之词亦特为老者祈故曾孙自为主而酌之以致敬即文王世子所云公与父兄齿者是也以引以翼谓引翼曽孙以介景福谓助曾孙之大福此即曽孙乞言之意既醉
  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序曰大平也前诗似伐木此诗似天保但小雅记事故伐木天保皆为燕而作也大雅以征君德而觇世运故行苇既醉出于泛然之颂美非为燕而作者故序本作者之志约举大义而已天下既定四方无虞所循而行者祭祀燕享之礼所祷而颂者惟长子孙保福祚于无穷故曰大平
  既醉以酒尔殽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昭明即传所云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照临百官是也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公尸嘉告
  公尸郑笺曰公君也按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是王者之墓得称公墓岂王者之尸不可称公尸乎诸说纷纷都非确义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礼祭义曰济济者容也远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反馈乐成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君子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恍惚之有乎此言主祭者不尚威仪而助祭者尚之也自反者摄之谓也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威仪即言朋友之威仪既有显相又有上嗣皆致敬竭诚以助主人之祭也张元岵曰读书须识古人意思所在此诗君子有孝子一语踊跃欢喜一篇神情注射于此盖受命开创之际必须继述得人所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况天性孝友盎于靣目亹亹颂美何能自已严华谷曰圣人之于民类也孝者民心之同然以心感心放之四海而凖是锡类也按集注云仪礼祭祀之终有嗣举奠此由郑氏之误解仪礼也文王世子云其登馂献受爵则以上嗣谓登馂之时嗣子献馂因受上馂之嘏爵明锡类之意若仪礼嗣举奠自谓嗣尸而举奠非谓嗣子详仪礼略记
  其类维何室家之壸君子万年永锡祚𦙍
  壸者宫中之道所由以逹于外者也王者之化天下必由室家而逹故周语引此诗而曰壸也者广裕人民之谓也毛传之义亦同
  其𦙍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
  其仆维何釐尔女士釐尔女士从以孙子
  女而士行如所云情欲之感不介于仪容燕私之意不形于动静者是已
  凫鹥
  凫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序曰守成也敬以持盈不丧匕鬯可以长为宗庙之主矣故篇终以无后艰为祝此守成之义也不言正祭而举燕尸为言者正祭人所易谨燕尸人所易忽于此而酒清殽馨能致其敬则无不敬矣此可歌也一事而列为五章亦反复咏叹之常而解者必求五尸以实之其说不同总属穿凿而诗趣亦索然何玄子曰不言镐水而言泾者泾水源长而流远诗人于此兴祖功宗德之思故有取于此孔疏曰福禄来成成汝孝子也公尸燕乐而饮之则为神所悦以致福禄也
  凫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宜尔酒既多尔殽既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
  凫鹥在渚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既湑尔殽伊脯公尸燕饮福禄来下
  凫鹥在潨公尸来燕来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
  凫鹥在亹公尸来止熏熏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西汉地理志金城郡有浩亹注释亹义与此同无有后艰谓享福禄者克保其后永无艰难也可见古人兢兢戒慎之意
  假乐
  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序曰嘉成王也首章推本于武王以著其先德之隆次意总叙武王之子孙以著其家风之厚三章四章则专颂成王本身出治守之不懈为能克绍先烈而益茂其家风也思齐之诗𥪡义与此略同君子指武王也何玄子曰舜起匹夫为天子武王以诸侯有天下其事相类故中庸引此以相证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子孙谓武王之子孙千亿者子孙受福之多更进于百而至于千亿也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上言率由旧章止守先王之成法而已此言率由群匹见成王之进用贤良更有神明化裁之意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纲者有所总统而不散也纪者有所分理而不乱也谓之纲纪则实有法以纲之纪之非徒恃天之福也纲纪既立守而勿失所谓燕者在此所谓媚者在此所谓不解而攸塈者在此曹参之载其清静民以宁壹略得此意
  公刘
  笃公刘匪居匪康迺埸迺疆迺积迺仓迺裹糇粮于橐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
  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金仁山以此为豳之遗诗故言情状物如此之详似矣然安知非豳有遗诗召公因而拟之如后世拟古乐府之类乎不然荒僻之地堂构初开豕殽匏爵未必有此宏雅之章也况诗中所云京者谓审形势而见其都会所在故曰京师犹大明思齐之称京追尊之也公羊传曰京师天子所居
  公刘距后稷世次史记刘敬传与周本纪自为矛盾不可为据要当以刘敬之说汉高谓公刘当桀之时者近是罗泌亦云尝见汉刘耽所书吕梁碑中序后稷生台玺台玺生叔均叔均以下数世始至不窋不窋至季历犹十七世正与刘敬所说相近国语所云十五王盖举有德之宗而数之本纪泥此而误也
  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迺宣而无永叹陟则在𪩘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既庶既繁毛传云公刘去豳诸侯之从者十有八国必有所据矣舟通作周博古图周䖍敦铭周字作□集古录伯庶父作周姜尊敦周字作□皆古舟字也大东舟人之子郑笺作周人虽非诗义亦有所据矣何以舟者言何以周旋其间也玉瑶以饬文德容刀以谨武备跋渉崎岖之中自有从容整暇之象如此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迺陟南冈迺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百泉在今平凉府泾州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东莱建国立宗之说晦翁既载之于篇他日又曰东莱之说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刘自为君宗耳盖一时燕飨未及立宗事也徐元扈曰大凡创业君臣与守成异承平既久阶陛森严君臣之分不患不明特廉远堂高九阍万里上德下情不相谙悉故燕饮主于导和创业之君与其臣披榛斩棘沐雨栉风奚啻家人父子上下之情不患不通特患分义未明粗率简易如汉初饮酒争功醉或拔剑撃柱故燕饮主于辨分时各有所重也
  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迺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三单谓散军还农也古军法五人为伍二伍为什散其什伍布于井里则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三三而九馀一为单合而再计故曰三单诸解纷纷总属强说张元岵曰上言观其流泉下言度其隰原皆是相土授田之事何縁中间插入军制意此章专为处置军旅如后世屯田之为者耳按周之彻法参酌夏商乡遂用贡都鄙用助要未有不行井田之法者贡则九夫同井十而税一孟子所谓什一使自赋者也助则八家同井以公田之二十亩为庐孟子所谓九一而助其实亦十而税一也统而名之曰彻此制自周公乃行之于天下而公刘已始之豳矣于大田之诗公田见助法焉于此诗之称三单见贡法焉夕阳亦甚言其得日之迟也黄才伯曰夕阳之田必不甚宜于民惟归附日众旧田不给故不得不度此以广之
  笃公刘于豳斯馆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迺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溯其过涧止旅迺密芮鞫之即
  何大复云芮水出今邠州西北东入泾汭水在今陇州西北源出弦蒲薮入渭不入泾芮鞫之即言邠也非陇也大复督学秦中其为雍大记必有考据地理志混芮与汭为一者非也若禹贡所称泾属渭汭自谓水北如妫汭洛汭之解非水名也
  泂酌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
  苏子由曰流潦可以餴饎言物无不可用者是以君子之于人未尝有所弃犹父母之无弃子也季彭山曰欲人君舍短取长不录人过也此说较旧更为明切盖以挹注之勤兴岂弟之德耳邓潜谷曰王者以无怨怒为大德行潦耳而酌之泂酌之又从而挹之注之虽餴饎濯罍可也率此术也以往强教悦安有一毫疾顽亟成心哉是岂弟之德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卷阿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竹书成王三十三年游于卷阿召康公从则此诗之作盖其时也
  矢音康公自谓其赓歌也臣以诗谏于君前故曰矢音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说文伴大貎奂大也登高望远则心志开廓故曰伴奂尔游穷大则失其居故要之以优游尔休动静不相离也张元岵曰弥弓满也诞弥厥月弥字同此弥尔性者言当充满尔性也有保合太和塞乎两间之意按礼记月令命大酋注酒熟曰酋说文云酋绎酒也周礼酒正注云昔酒今之酋久白酒所谓旧醳者也是酋者取其醖酿深醇之义创业者利于发扬守成者主于涵蓄故不曰似先王而曰似先公也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何玄子曰昄训大谓混一无外章训明谓疆界划然厚者基图巩固不可动摇之意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茀通作祓尔雅祓福也注引茀禄尔康为证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为则专以德言为纲则兼德位而言之
  鳯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鳯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说文云鳯飞群鸟从之以万数毛传曰翙翙众多也郑笺曰众鸟慕鳯凰而来喻贤者所在群士皆慕而往仕也吉人吉士犹周书所云庶常吉士张元岵曰媚者顺而不怫之意事君则格心而无犯治民则同欲而无扰锋颖伎俩都无可见惟有冲然元气饮人以和所以谓之吉人吉士也
  鳯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梧桐即尔雅所云榇梧似青桐而有子今亦谓之梧桐菶菶二语形容赞叹令人神往君子之车四语却引而不发味之无穷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不多者见心所欲言非诗所能尽
  民劳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冦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序曰召穆公刺厉王也不敢直斥其君托为戒同列者以讽之故诗曰大谏而序则曰刺
  万时华曰小人祸国只是一味诡随大抵居高位者多喜软熟恶刚方小人欲进其身必未命先唯未令先诺阳顺其意阴匿其奸上多不察而信之故无良惽怓罔极丑厉缱绻冦虐种种诸恶皆藉诡随以济随者不诡不过臧获下贱奔走承奉之徒诡者不随虽敦懿操莽亦无进身之路合此二字曲尽小人情态矣严华谷曰书言柔远能迩必难壬人诗言柔远能迩在谨无良其旨一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惽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惽怓惑乱主听也无弃尔劳者欲其断决也人或觉小人之奸有意遏绝终狎小人之佞旋事优容小人不去势必复肆是前功尽弃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寇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德严华谷曰非修身则贤不可得而亲故必慎威仪而后可以近有德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弘大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板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远是用大谏
  序曰凡伯刺厉王也严华谷曰切责僚友义归于刺王胡廷芳曰召穆凡伯以亲贤之义宜极言而力救之乃不直致其谏者岂非监谤之故耶撄其锋以䧟于罪徒甚吾君之恶而无益也
  管小器也管管者其人之量易盈也亶说文云多榖也故借为充积之意既不复知有圣人则骄矜自足不能广见博闻实有所充积也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何玄子曰乐记武坐致右宪郑氏读宪如轩则此宪宪亦犹轩轩盖状其足高气扬之象辑谓调剂民情怿谓感发民志陆敬舆所云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谁复能怀即此意也严华谷以议论相协解之则诗旨未明小人之党同亦可云辑怿也
  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我言维服犹说命篇云乃言维服谓可以服行也
  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小子𫏋𫏋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救药
  灌灌犹言沃朕心也𫏋说文云举足高也
  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
  尔雅云夸毗体柔也盖恣为夸大之言正以謟附人主故曰体柔殿屎说文作念㕧蔑资谓无所资藉也
  天之牖民如埙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无自立辟
  埙篪言民之必应也圭璋言民之必合也如取如携言民之无不得也携无曰益谓因其所固有而导之非强加之也
  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价人荀子汉书俱作介人故训为大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圣人一言一动必推之于天非虚语也书酒诰曰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夫饮酒之失至于丧邦岂可谓非天哉出王游衍亦犹是已
  荡之什
  荡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序曰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曾是彊御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慆德女兴是力
  四曾是极其怪诧言天壤间曾有如此之人乎曾有如此人而用事者乎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届靡究
  流言即庄子所谓孟浪之言凡言之不根者皆是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德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
  炰烋通作咆哮谢叠山曰如虎狼炰烋之状背谓可凭依者侧谓可辅翼者此云背侧犹卷阿之言冯翼也郑笺释凭为凭几则背者亦如几之有背耳汉书五行志引此诗以为不知善恶颜注因以背为背逆侧为倾仄义亦可通终觉费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𭰫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蜩蝉也螗似蝉而小尔雅螂蜩螗蜩是螗亦名蜩也如羮郑笺云如羮之方熟亦沸意也孔疏云西京赋巨灵奰屃以流河曲奰者怒而作气之貎汉书贾捐之曰武丁征西戎鬼方是鬼方者西戎之国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颠沛论语注云偃仆也沛集韵亦作伂揭者揭起而复植之也拨拗攦也战国策弓拨矢钩拨义与此同言木既偃仆者欲起而植之虽枝叶未伤而本根已先拗攦不可复生犹国既丧乱者欲整而理之虽典章未坠而民心已先离叛不可复治夏后之世明鉴昭然及其近丧未至颠沛亟亟图之犹可及耳何玄子曰召公惓惓望王有终者其指归全在于此抑
  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
  序曰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武公之为诸侯不与厉王同时序以为刺厉王诚不可解诗已明言其在于今又不得云追刺晦翁之辨当矣然诗中所云𢹂手提耳是长者教诲小子之常武公即位之后年已五十馀岂得复为此语且云亦既抱子明据少时而言以此证其成人如在强壮之年即不必复云抱子矣况既老乎严华谷以为追责则词气不类且于数十年之后琐琐焉咎其数十年以前规切之情亦太迂缓则此诗之作于少时明矣其曰亦聿既耄者蟋蟀诗传曰聿遂也孔仲逹以为从始向末之词此盖言岁月易逝亦遂至于既髦也以少时而预警以耄老情词乃愈激切耳武公少年作此至老犹使人诵之董子之言近之矣国语左史之言自在舆以下皆因耄老之箴儆而槩溯其生平非谓既耄始作此也武公以五十馀即位于宣王十六年当厉王出奔之日年已二十此正初抱子之时诗中凡称小子者皆自呼以儆也其未为诸侯而得与国政者考之左传王子朝曰厉王暴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间王政曰诸侯释位则在外者亦入而分职非独在朝之周召矣是时卫釐侯必入王朝世子共伯又蚤死武公为世子而监国事故述父训而作此诗其刺厉王者止其在于今一章耳馀皆因厉王以自警也以少年而监国惟恐傲然以人君自处忘其弟子之职故篇中所以为戒者除戎器逷蛮方之大政不过一二言而已而谨言慎仪以及洒扫寝兴之节不啻谆谆焉所以明为人子者然后可以为人君也向之解此诗者皆以史记横据于胸中而不深考当时之事以致信诗序与疑诗序者胥失之也
  张元岵曰戾乖戾也哲人而愚者正縁自恃其聪明往往不和于俗此皆德器不厚学问不深以至于此抑抑威仪对症之药也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徳行四国顺之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有觉礼记缁衣篇引此作有梏尔雅云梏较直也觉与较通因与梏通古人用字不拘如此周书曰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有觉之谓也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德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女指王也言女虽湛乐是从独不一念及其所继乎乃竟不肯广求先王恪守明法也
  肆皇天弗尚如彼流泉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埽庭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皇天弗尚指厉王奔彘之事王室既亡侯国亦不可保故惧其相随以亡而因示以自保之计也流泉毛郑本作泉流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张元岵曰质尔人民即天保民之质矣日用饮食之义在上之人琢雕为朴无示以浮靡机巧也
  无易由言无曰茍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颜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屋漏孙炎释尔雅云当室之白日光所漏入按郑氏注曾子问当室之白谓室西北隅得戸明者也此即孙氏屋漏之义较诗笺颇为明顺
  辟尔为德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俾童而角实虹小子辟与辟同开明之意礼运篇辟于其义是也何玄子曰止者心之所止与虞书安汝止商书钦厥止同义淑者纯粹即安之意慎者详审即钦之意乃不愆于仪之本领如以止为容止与下句重复矣投桃报李即已之必报以明人之必应也严华谷曰虹幻惑也蝃𬟽不正之气须臾散灭
  荏染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德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僭民各有心於乎小子未知臧否匪手𢹂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我心惨惨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匪用为教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於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远昊天不忒回遹其德俾民大棘艰难丧国亦指厉王出奔之事故曰取譬不远桑柔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序曰芮伯刺厉王也诗中云灭我立王又云民之贪乱民之回遹是为流彘以后之诗明矣厉王监谤道路以目即亲贤大臣不能默默而诗中刺厉王者不过五篇非托于规其同列则托于文王之叹商其明刺王者惟抑与此皆在流彘以后意王或惩覆车尚可图改辙也然抑诗主于自儆此诗亦终于讽友厉王自谓吾能弭谤岂不信哉宜小雅诸什无一刺厉王之诗也旬日为浃日故训旬为偏毛传曰阴均也义亦相同胡廷芳曰填满也积也言悲悯之意积满于中也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
  泯谓民之生理泯灭也郑氏以为无国不见残灭则当时未有此事频说文云水厓也前无馀地故为急蹙之义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蔑资谓无所资藉也君子实维犹云实维君子倒句法也梗水上浮木壅水者也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𫢸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𤸅孔棘我圉
  镐京在西故言自西徂东觏𤸅谓兵连祸结也孔棘我圉如所云日蹙国百里也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忧恤如下诏罪已推诚肆赦是也序爵任君子以收人心斥小人以谢众怒也厉王虽已出居茍能痛自惩艾委任贤者犹可以解如沸如羮之势此执热以濯之喻也其何能淑又恐救之于既乱之后虽有善者亦无及也
  如彼溯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荓云不逮言民有进而效用之心而王之予圣予雄使得借口于才力之不逮而因以力食远祸为高也此追咎之辞
  天降䘮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乱之已极无可如何所冀者惟此剥复相循之天理乃日复一日天理杳不可知此心灰矣能复念之乎
  惟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自独俾臧严华谷云欲用独自之见而使之善何由得善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谮不胥以榖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胡斯畏忌言我何以若斯之畏忌也何玄子曰盖恨极而自讶之辞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宁为荼毒言民之贪乱期缓祸难于一时岂复以此为苦毒哉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榖维彼不顺征以中垢
  中垢之中如汉书樊哙传中酒之中注云酒酣也魏志徐邈传时复中之义正同此是中者有耽之之意征以中垢谓行其不顺以耽于垢污也汉书竹仲反魏志读如字庄子列御寇篇㐫德有五中德为首中德也者有以自好也而呲其所不为者也中字义亦相类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
  苏子由曰风之起也有道类之败也有自贪人在上类之所由败也按诵言如醉恐言之而见怒也言之而见怒则匪特不用善言反使我激成其恶而悖其忠爱之意也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阴女反予来赫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囘遹职竞用力
  职竞用力言民争用力于邪僻也张元岵曰上之害民竭力为之惟恐不胜则民之囘遹亦竭力为之又何怪乎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凉曰不可覆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云汉
  倬彼云汉昭囘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序曰仍叔美宣王也按竹书宣王二十五年大旱王祷于郊庙此诗之作当在此时孔疏曰春秋桓公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上距宣王之崩已七十馀年仍叔或是世称如晋知氏世称伯赵氏世称孟也春秋左传曰天灾有币无牲盖言灾未甚者不用牲也既甚则无神不举安得不用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躬自郊祭天奠瘗祭地及六宗也上谓坛祭下谓坎祭也祭法祭天燔柴祭地瘗埋祭时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皆埋少牢皆有坎坛故曰上下奠瘗斁通作殬详思齐篇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馀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天不我遗言天意似不我容非特不临而已先祖于摧言先祖之灵似相摧折非特不克而已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我心惮暑忧心如熏群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遁宁俾我遁言天意如此岂以我之不君欲使我避位以让贤者乎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宁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严华谷曰黾勉畏去念民命方急当思救之故黾勉于此不敢去也月令注云天宗日月星辰也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鞠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友作有为是里与理通素问曰天有八纪地有五里谓八节之纪五行之里也刘公瑾曰孟子稽大不理于口集注理训赖亦引汉书季布传无俚之俚为证则里理俚盖通用趣马师氏膳夫详十月之交篇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宁崧高
  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复平能建国亲诸侯褒赏申伯焉郝楚望曰诗至大雅作者之志愈远而序者之义愈精故云汉不为救旱以明格天之德崧高不为赠行以明亲贤之礼烝民不为赠山甫以表使能之功梁山不为美韩侯以纪驭福之柄江汉以下皆可知也
  凡山之高大者皆称崧非指崧山尧时止有四岳至周始有中岳与四岳而为五因其高大名之曰崧尔雅郭注得之毛传曰尧之时姜氏为四伯掌四岳之祀述诸侯之职于周则有甫有申有齐有许也岳降神灵和气以生申甫郑笺曰德当岳神之意故福兴其子孙孔疏曰周语谓尧祚四岳国命为侯伯氏曰有吕又谓齐许申吕由大姜故知申吕皆为四岳之胄尚书吕刑礼记引之作甫刑是甫即吕也按吕之为甫不知始于何时据扬之水为平王初年之诗甫与申许并称而宣王之时去平王不远则必有甫侯可知吕氏以甫申为宣王时贤诸侯同有功于王室者是也后汉书刘陶曰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荒盖本此诗而康成注礼记又以甫为仲山甫甚谬
  亹亹申伯王缵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后汉地理志南阳棘阳县东北百里有谢城即今河南新野县申国亦在南阳王伯厚曰高帝入关光武起兵皆先取宛其形势自可想见宛即南阳也何玄子曰春秋时楚经营北方大抵用申息之师其君多居于申合诸侯亦在焉是楚得申而后强也当宣王时蛮荆蠢动而谢最近于荆故筑城于此亦扼要之虑与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张元岵曰民功曰庸因是谢人谓不易民而治因其教不易其俗以振起尔蕃宣之功也如以庸为墉当命召伯不当命申伯矣彻法坏于厉王宣王复之此中兴之根本故此与江汉皆赞美其事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其城寝庙既成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𫏋𫏋钩膺濯濯
  周礼巾车之文金路钩樊缨九就同姓以封申伯异姓而得此赐者一时之异数犹韩侯之有锡也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往近王舅南土是保
  考工记镇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尔雅云珪大尺二寸谓之玠书顾命篇太保承介圭是介圭为天子之守圭也然韩奕篇云以其介圭入觐于王则亦诸侯所执也何玄子云周礼典瑞之职珍圭以征守以恤凶荒注云珍当为镇王使人执以往致王命焉归又执以反命由此观之宣王之命申伯将以镇抚南土故使之执介圭以往如王自行也近当作䢋说文䢋读如记故与记通
  申伯信迈王饯于郿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
  郿即今陜西郿县孔疏云时王省视岐周申伯从王至岐自岐遣之故饯于郿非为申伯故往也严华谷以文王之庙在丰丰与郿相近故告庙毕而饯郿者非也考之丰在郿东相距百里而谢又在丰东岂有东行而西饯者
  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番番书秦誓篇番番良士旅力既愆则非武勇之貎明矣盖老成之状也母之兄弟为舅故曰元舅长舅也或以列女传宣后姜姓遂谓申伯为后父者非是不显当作丕显钱长玉曰因亲建贤疑为王者之私恩故特铺张其贤见锡之遣之饯之以华其行者非止为外戚而已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万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孔硕谓所指陈者朝廷典礼之盛肆好谓所扬扢者君臣喜起之休也赠申伯以感励之也
  烝民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德天降有周昭格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周室中衰华夷杂处非文武威风有大方略者不能据天下形胜设险以制蛮夷而藩王国故召伯营谢燕师完韩山甫城齐受其事者皆当世第一流人宣王可谓能任贤矣故吉甫作诗以美之因以慰勉山甫焉则者无过无不及之则即商书所云降衷也秉彛即所云若有恒性也可见至善之理惟不失其常而已仲山甫汉书杜钦传以为异姓之臣者是权德舆集以为鲁献公仲子非也罗泌路史有两樊国一为泰伯仲雍后一据潜夫论以为庆姓
  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令色依于巧言常足以败德令色依于嘉则适足以彰德则即物则之则仪既令矣又威仪是力者时时检摄惟恐慢易之心入之也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胡双湖曰命之善者宣出之不善者缴纳之如后世封还词头之类如以出为宣命纳为复命不过一奉行之任何足称道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明其若否中亦有若则出否则纳之意非徒奉行已也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御
  不茹不吐见山甫大公至正之心柔亦不茹非以其柔故昵之也刚亦不吐非以其刚故仇之也柔嘉有则则虽令仪令色原与胡广赵戒之依阿者不同矣刚柔一视则虽不侮不畏原与李膺张俭之愤激者不同矣所以为王者之佐而任天下之重也
  人亦有言德𬨎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
  徳𬨎如毛荀子引之以为财物货宝以大为重政教功名反是能积微者速成是如毛者至微之义鲜克举者言其𣺌忽而难执也此解与中庸合于诗义亦通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韩奕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懈䖍共尔位朕命不易干不庭方以佐戎辟
  序曰尹甫甫美宣王也黄东发曰谢卫武关以制荆韩捍临晋以制狄皆天下形胜故宣王中兴特著二诗焉按诗中绝无一语及韩侯才能惟因蹶父相攸点缀物产之盛以见嗣续之际不替家声百蛮虽悍莫敢侵扰其地以得保有乐土也此虽大雅而醖藉波澜饶有风人之致矣
  何大复云梁山在今陜西韩城郃阳两县之界非太王迁邠所逾之梁山也按韩国既因百蛮不应近在梁山梁山之南有韩距周都不五百里盖韩侯之采邑也在汉为内史地汉因周都也不易言任之专信之笃也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旗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钖鞹鞃浅幭鞗革金厄
  何玄子曰首章是初受封时此章则既封后而复入觐之事也介圭即镇圭也申伯奉王命以镇抚南土则有介圭之锡韩侯奉王命以镇抚北国则亦有介圭之锡可知今以比功入觐故执之以还报天子也淑旗交龙为旗考工记曰龙旗九斿象大火也大火东方苍龙之宿故月令春载青旗所以迎东方之淑气因谓之淑旗耳周礼巾车之职云大旗以賔以封同姓大赤以朝以封异姓大白以即戎以封四卫大麾以田以封蕃国韩固武之穆也故锡以旗王制曰天子杀则下大绥诸侯杀则下小绥故郑氏注明堂位谓夏后之绥即巾车之大麾以田者是韩侯有追貊之锡而责以貔皮之献故大旗之外特加大麾以彰异数也其章即谓绥之旒縿亦若尔雅所云旃之因章也旧注谓旗亦有旄故曰绥章考之尔雅注旄首曰旌有铃曰旗是旗未尝有旄也衮者礼服之通称详采菽篇周礼巾车之文玉路锡以祀韩侯有锡此异数也幭孔疏云与幦𧜀同义玉藻羔幦鹿幦周礼巾车犬𧜀豻𧜀皆以有毛之皮为之按浅幭者虎夏皮也如巾车所云鹿浅幎是也尔雅虎浅毛谓之虦猫则虎之不皆浅毛明矣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鳖鲜鱼其蓛维何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屠注中或曰即杜为是按檀弓晋平公饮酒杜蒉自外入左传作屠蒯是屠与杜通也汉曰杜陵在今陜西鄠县韩在北而南行者时将亲迎意蹶里必在南也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尔雅男子谓姊妹之子为出然猗嗟之诗称甥盖谓我舅者吾谓之甥也笺说得之吕东莱曰古者任遇方面之臣既尽其礼复恤其私使之内外光显故能展布自竭诗美锡命因道取妻其意在此而王室尊安人情暇乐亦在其中矣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𬣙𬣙鲂𫚈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籍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百蛮即周礼所云蛮服盖夷狄之通称伯州伯也韩之先世尝受此职故因之也尔雅貔白狐郭璞云一名执夷虎豹之属山海经泰山多赤豹逸周书王会篇东胡黄罴何元子曰豹取赤罴取黄当是各取其美者辅汉卿曰猛兽韩国所富有故令贡其皮不强责其所无也陈氏曰不知封国所由则无以作其忠不知世业所在则无以教之孝故推本言之
  江汉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以此与常武之诗参之淮南淮北二师必一时并举使不得相救以成其功故吉甫述王之意归功穆公而穆公不敢自居归功于王也
  后汉书曰夷有九种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自殷武乙衰敝东夷浸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周时淮夷最难服成王初年同三监以叛其后又同奄国以叛伯禽受封又同徐戎以叛厉王中衰四夷交侵宣王既伐𤞤狁威蛮荆而淮夷犹未附至于六师亲讨又命皇父命召虎南北并进而后淮夷平四方亦平则未平之时四方皆乱可知此江汉常武所以为宣王之大功而系之大雅也何玄子曰四方近淮夷之四方旁小国也经营兼伐叛招𢹂二意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南海即江淮所入之海以其在南故谓之南海左传楚子曰寡人处南海是也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古者事功必出于天性故其为事功也可大而可久召公是似自召祖命亦感之以天性之不容己者而已
  釐尔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秬鬯酿秬为酒和以郁金其气芬香条鬯故谓之秬鬯亦曰郁鬯告于文人郑笺云使以祭告其先祖诸有德美见记者按周书文侯之命曰追孝于前文人是谓文侯之祖则此诗义亦当然于周受命诸解皆云受策命于岐周岂京师不足为重而必以岐周宠异之乎若云岐有别庙故锡命于此则太庙在京即文王之庙亦在丰何必越丰而适岐也所云周者盖对燕国而言受命谓受所命之地也言其地不在燕国之界即于王畿之内而受所命耳自召祖命谓召公受命文武原有采地于周因以益其封也王制云方伯为朝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视元士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夀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作庙器以示子孙使世世惟召公是似是召公所以成其终也故曰作召公考
  常武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序曰召穆公美宣王也美其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焉按竹书宣王六年召穆公帅师伐淮夷王帅师伐徐戎皇父休父从王归自伐徐锡召穆公命其为一时并发无疑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程伯休父楚语云重黎之后宣王时失其官守而为司马徐古徐子国嬴姓伯翳之后俗流于夷周初尝挟淮夷以叛费誓谓之徐戎后汉书亦云徐夷僭号率九夷以伐宗周穆王畏其方炽乃分东方诸侯命徐偃王主之以此观之则徐之倔强非一日矣偃虽走死其国犹负固至春秋时乃为齐吴楚三国所争则此诗之徐国即为徐子之国明矣意其时淮南淮北诸夷素服属于徐国厉王无道徐复倡乱即以王师征之急则越淮浮海王师受其疲困缓则鸱张乌合南国受其凭陵故宣王自将皇父之师直抵徐方以𢭏其穴命休父之师出迂道而循淮浦以先截其奔路又命召穆公之师出淮南以伐其交绝其应援于是丑虏就执其君俛首来庭徐自此渐弱不敢复叛则惟此之役有以大创之耳三事即𢭏穴截奔伐交之三事也就绪谓布置已定虏已在吾目中迅速行之可矣召公别为一师故不自列其事以为功而以此一语概之徐国在今直隶鳯阳府泗州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徐元扈曰积衰之后奋起而立功真是威灵气熖足以动人故曰赫赫明明又曰赫赫业业绎骚谓自近及远相继扰动也震惊徐方谓吾扬先声以夺其心徐方震惊谓徐人望锐气而丧其魄也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𣸣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徐人震惊势必越淮南窜故王师奋武而追之至于淮𣸣与休父之师会其师众盛故曰铺敦徐在淮北王师从西北来休父自淮而及徐其迂道可知王自徐而至淮其直抵可知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此下二章总是赞美之辞濯征谓旧染淮夷恶俗一征而洗濯之有咸与维新之意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叛而伐之服而舍之王道荡荡非仇徐方也惠南国耳
  瞻卬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序曰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何玄子曰蟊贼贼自外至以比虢石父辈蟊疾疾自内生则指裦姒耳按蟊贼蟊疾以蠧国言罪罟不收以罔民言靡有夷届言靡定者终靡定也靡有夷瘳言其瘵者日益瘵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颠倒刑法祗以济其贪谋小人非有意于淫刑也而其势不得不然遂使祸乱由之以起向之土田人民亦同归于尽耳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䲭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邹肇敏曰周礼寺人掌女官之戒其酒人浆人笾人醢人舂人稿人之属皆与女奚为类内司服缝人至与女御女工共事则其相倚为奸利固易易耳故言妇而兼及寺也
  鞠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鞠人鞫人之罪也忮忒务为残刻不遵法律也谮诬妄也极尽也诬人以罪而其实竟与之相反迹其刑威亦已甚矣岂曰犹有未尽而又何用益为恶乎君子指在高位而号为君子者君子与知利市妇人与知公事是贿赂公行交通内外也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妇人干政必借权于奄寺奄寺作威必藉力于群小群小贪利必启衅于夷狄此其气固有以相召而其事亦有以相因也舍尔介狄者积薪之厝火也维予胥忌者毒药之苦口也小人之谮君子常以靣折廷诤指为侮慢朝廷谓朝廷所以不尊而奸宄得以窥伺者皆由于此是以敢于杀君子而置介狄于不问也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徐元扈曰宁自今矣盖自初进裦姒之时已忧之如史苏识女戎之乱晋也按易之姤卦一阴始生而圣人已有女壮之戒故曰礼之用惟婚姻为兢兢思皇祖之所以兴者由于关雎之化则知今日之所以救亡者在于远色而贵德矣
  召旻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序曰凡伯刺幽王大坏也陈止斋曰周南系于周公召南系于召公岂非化之盛者必有待于二公也风之终系以豳雅之终系以召旻岂非化之衰者必有思乎二公也
  前言卒荒末言日蹙大抵天灾人事相为感召也洪范咎徴必有事应但不如后人之分疏耳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昏椓靡共溃溃囘遹实靖夷我邦郑笺曰昏椓皆奄人也孔疏昏与阍通月令仲冬命奄尹谨门闾是阍人者奄为之也㭬宫刑也吕刑篇爰始淫为劓刵㭬黥是也靡共谓不能供其分内之职业也孔又云奄人防守门闾亲近人主凡庸之君以其少小贯习朝夕给使顾访无猜惮之心恩狎有可说之色且其久处宫掖颇晓旧章常近床笫探知主意或乃色和貎厚挟术怀奸或乃捷对敏才饰巧乱实于是邪正并行情貎相越遂能迷罔视听谓其智足匡时忠能辅国信而使之亲而任之国之灭亡多由此作
  皋皋訿訿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左传哀二十一年齐人责鲁之不答礼曰鲁人之皋是亦顽慢之义填与陈通故训久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溃茂之溃如小旻不溃于成之溃如旱草言民之饥馑也苴毛传曰水中浮草草栖水中不可以久如栖苴言民之流亡也项容斋曰水之溃者横暴而肆出故怒之甚者曰溃怒遂之甚者曰溃遂乱之甚者曰溃乱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何玄子曰九章粟米之法粝十粺九凿八侍御七曰疏曰粺言相去不远也曰彼曰斯就小人中强分别之邹肇敏曰兄况通晋语云众况厚之况固其谋况者益也言胡不自替而专务益相援引乎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弘不灾我躬
  溥斯害者小人溥之也兄与上同言小人广播其害专务日益弘大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人穷则思返本复始此亦人之常情也返之而得其本复之而得其始自可以挽其末流瞻卬动之以法祖此诗动之以用旧皆此义也








  读诗略记卷五
<经部,诗类,读诗略记>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略记卷六
  明 朱朝瑛 撰
  周颂
  倪氏曰周颂多不叶韵未详其说朱子言一唱三叹者一人唱之三人和之如今人换歌之类盖每句而四人歌之则成四句已似一章句末一字自然成韵
  清庙之什
  清庙
  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序曰祀文王也诸侯来朝率之以祀故作此诗而歌之于庙何玄子以为明堂宗祀所歌亦非无据之说蔡氏独断他序皆无所载独载周颂之序而周颂之序又不著其诗之所自作第述其歌之所用如此序曰祀文王而独断曰祀文王之所歌则此为歌诗者之例盖乐工之所传而非作诗者之序明矣夫歌者之所施与作者之所指不可得而同也即清庙一诗或用之于大尝禘其说在祭统矣或用之于飬老其说在文王世子矣或用之于两君相见其说在仲尼燕居矣或用之于祀周公其说在明堂位矣周之盛时犹难尽泥况在末世相沿而益谬者其于作者之指不大有迳庭乎是歌者之例必不可以为作者之序也而周颂之序乃与独断所载无异者大抵周颂之序与乐工之所传者相乱而后人遂窜易之观桓之序可见是非错出固不足为据如昊天有成命本祀成王之诗而后世或用之于祀天地遂以为祀天地之诗雝本祀文王之诗而后世或用之以禘大祖遂以为禘大祖之诗毛郑诸子守残袭舛不察其非又强为之辞非晦翁卓识其孰能定之至于鲁颂商颂则用之者少故其序未至于传讹而晦翁亦并疑之后学未敢以为然
  何玄子曰清庙即明堂之大庙周人祀上帝而以文王配之者左传曰清庙茅屋而大戴礼言明堂以茅盖屋是其证也不显不承通作丕显丕承张元岵曰所谓显承者不言其丰功伟德不过曰无斁则吾人于伦常之际欲尽善尽美亦不必求之高远矣维天之命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序曰太平告文王也严华谷曰成功告神必言子孙勉力保守以慰祖考之意故此诗曰曽孙笃之天作曰子孙保之邹肇敏曰天与文王并称此谓配帝之乐歌乎何玄子曰此亦清庙之诗良是升歌固不止一篇也
  晦翁初本曰假大也溢盈而被于物也言文王之徳大而被及于我我既受之矣后据左传改之按诗中之语相类者多左传所引未必即此当以初本为正维清
  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序曰奏象舞也此亦祀文王之诗何玄子曰此亦清庙之诗合乐而舞则歌之故以为奏象舞墨子曰武王事成功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也则文王武王之乐皆名象矣象文王之功而作乐其曲名曰象其舞亦名曰象故左传曰舞象箾南籥自象其功而作乐其曲名曰象其舞则名曰大武故礼记曰下管象舞大武管以节舞其曲与舞相应歌以导舞其诗不必与舞相蒙也祀文王则舞象而歌此诗此诗非为舞象作也祀武王则舞大武而歌武武之诗亦非为舞武作也乐人识其所用而流传既久遂至篡诗序而易之然此犹未离乎祀文武则取之以存古制可也
  缉熙是文王一生学问心法即是治法召诰曰禋于文王武王大田曰来方禋祀是禋者祀之通称不必祭天乃称禋也肇禋谓始祀文王犹言自文王殁后也迄用有成谓至于今用文王之典以治天下而成王业也是鳯鸟河图之类非祯而文王之典乃周家之祯也
  烈文
  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於乎前王不忘
  序曰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郝楚望曰此诸侯犹多盟津之诸侯故嘉廼功戒勿忘先王也
  郝楚望曰锡兹祉福谓辟公夹辅先王克定大业今日祉福皆辟公之锡也继序谓嗣为天子也皇大也言汝能念此夹辅之功不自失坠即我之继序亦赖以昌大也陆玑曰国安由万邦之思治主尊赖群后之图身即此意也前王不忘言前王能训能刑吾为子孙与尔为臣皆蒙其庇不可忘也
  天作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集传曰祀大王是也此诗虽兼咏文王然详其语意实归重大王序以为祀先王先公者当时有所通用而非作诗之本旨也或以为祀岐山之诗则不宜归功于人矣
  作兴起也治荒曰荒两彼彼岐山也徂作岨后汉西南夷传引此诗传曰岐道虽僻而人不远是徂训僻也彼徂矣岐为句犹论语鲜矣仁也言天欲兴起岐山而大王启辟荆榛岐山果有兴起之势矣文王因之以安辑而险僻之岐山遂成荡荡平平之大道此谁创造之功子孙可忽之耶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集传曰祀成王是也序以为郊祀天地者周人郊祀所歌或通用之耳祀地于社不得兼天祀天于郊有时兼地盖尊者可以统卑也故曰郊祀天地亦非无据之说后人因此遂谓天地之祭必合则误矣谓合祭天地而歌此诗则误而又误矣成王之为王诵甚明虽微国语亦晓然可知也韦昭更强国语以从郑笺亦太悍矣贾谊新书引此诗而释之曰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孙即毛传亦不释成王必以成王为王诵故不须释也是康成以前无不以此诗为祀成王者
  我将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享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序曰祀文王于明堂也孝经云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晦翁曰为坛而祭谓之天祭于屋
  下而以神祗事之谓之帝郑氏以为大飨五帝者非也周礼小宗伯之职曰兆五帝于四郊不于明堂也故诗中所指亦曰维天而已总之一天以四时之气神而言之则为五帝马贵与曰五帝为五行之主而在天犹五岳为五方之镇而在地也五帝不出于天之外而谓五帝即昊天不可五岳不出于地之外而谓五岳即后土不可也陈用之曰五帝与昊天同称帝不同称天犹诸侯与天子同称君不同称王也王肃以为有昊天之祀而无五帝固非也苏子由乃援秦汉五畤之制以为天果有六天郑氏之说为不谬何其陋哉
  冬至祭天以报始故牲用犊季秋享帝以报成故牲备太牢季彭山泥用特之说以羊为实柴之羊据周礼羊人之职凡积共其羊牲也则羊不当与牛并设而下云右之是实柴之羊与牛并设于左矣不可通也何玄子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盖主周公尊文王而言也文王有盛德宜享此盛礼不然则盛德亦遏佚而不彰以此论孝故孝莫加焉王炎曰明堂以享帝则非郊以享亲则非庙夏商所未有而周始为之盖周之王业实成于文王故武王之伐商也誓于孟津誓于牧野其伐商而归也告于群后无不以文王为言者配天于郊则不可以二大祖之尊烝尝于庙则不足以明文王之德宗祀明堂以配上帝此义之所当然礼之所自起非厚于其祢也时迈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序曰巡守祭告柴望也不言朝会者言巡所守则朝会在其中国语以为周文公之颂左传则云武王克商而作观诗中两称允王必非天子自道矣黄泰泉曰诗有时迈书有武成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此怀柔之实也昭我周王天休震动此震叠之实也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此式序之实也归马放牛此非载戢载櫜之意乎建官位事重民五教惇信明义崇德报功此非懿德以保之乎
  钱长玉曰应天时行故曰时迈季彭山曰右序有周犹曰历数在躬也盖天命所右次序及之之意按叠字本作叠说文云从三日从宜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说古理官决罪三日得其宜乃行之亡新以三日太盛改从田因有决罪行刑之义故训为惧明昭有周张元岵曰焕然一新之象
  执竞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序曰祀武王也此为昭王以后之诗祀武王而颂及成康犹天作之诗祀大王而颂及文王语意轻重较然分别盖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馀年不用至于昭王之时周人念武王贻谋燕翼之功以前此乐章有所未悉故更为此诗歌以祀之颂及成康者正所以颂武王之燕贻也文公以为成康与武王合祀则无此典列朱克升疑为祭武世室而配以成康亦凭臆揣摹绝无稽据何元子又援国语日祭之文刘歆韦昭日祭祖祢之说谓此诗为昭王日祭之诗成为祖康为祢日上食则歌之汉唐陵园犹存遗制盖祭于寝以为尝新之礼也诗为成康而作以武王发端者原有天下所自始耳其说颇详然考之古制祖祢自各有庙亦各有寝即有日祭之礼不得合飨也况祭义曰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即汉唐上食止于园寝不及大庙若在周时未有园寝之制将上食于何所文公以为日祭之礼乃既葬以后主未祔庙而复寝者犹日上食如未葬时即左传所云祔而作主特祀于主者杜氏谓祀于寝寝者殡宫也如此则三年丧毕奉主于庙即不得有日上食之礼矣安得并祀祖祢若谓月令尝新随时可荐是为日祭则又槩诸寝庙不止于祖祢也始知刘韦之说特以汉唐故事推附于古耳未可据此以释诗而合餐之无据者又不必言矣
  武王始为天子而有天下诗称上帝是皇奄有四方不属武王而属之成康者历观三代以迄于今继世以后必有变更他不具论即夏商之再世甚则有太康之游田不甚则有太甲之颠覆天命人心之去留亦几岌岌矣独至周家历成而康皆有盛德为上帝之所宠佑四方之所归附于此见武王之积厚流光迈越千古也斤斤者礼乐刑政灿然明辨之意盖斤为斧属以其善断故借为明义何玄子曰八音中独举钟鼓磬筦者亦可见其与大祭祀不同故于音有所不备夫赋诗与记礼不同岂必一一备举那之诗亦止言钟鼓磬管岂非大祭祀耶孔氏云喤喤将将传言和集谓与诸声相和与诸乐合集也喤汉书说文俱作锽将汉书作锵说文作蹡穰穰稠密也简简阔大也
  思文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序曰后稷配天也国语以为周文公作
  极者大中至正之德天下之大本也易曰易有太极书曰皇建其有极周礼曰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其义一也郝楚望曰冬至郊祀惟二麦生焉易所谓复见天地之心者也春秋无麦则书亦綦重矣故郊稷特举之
  臣工之什
  臣工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尔成来咨来茹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众人庤乃钱镈奄观铚艾
  此祈谷而戒农事也邹肇敏以为耕藉之诗近之矣月令天子以孟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躬耕帝借此诗之作盖即其事也周家以力农开国或诸侯来朝而归即歌此诗以遣之使知王朝之本务故蔡氏独断以为诸侯助祭遣于庙之所歌而序诗者以为此诗所由作则非也肇敏曰以卑告尊不敢斥言则呼其下执事以君训臣何必呼保介而告之按篇中称上帝称康年其为祈谷之事明甚而保介之微亦惟耕藉得以上亲天子也
  敬在公者敬农事也周语务农之时无有求利于其官以干农功是也釐尔成谓纪农协功及时趋事之成法今复申饬而颁之也咨茹谓土宜不同风气不一调停纎悉之间不可不详审也保介酒诰云农夫若保故农官以保称介者副也月令孟春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者天子所御杂于农官谓之参保介之御而以耒耜措其间也暮春即夏正之孟春也家语启蛰之月祈榖于上帝左传亦云启蛰而郊杜预注云建寅之月盖即月令蛰虫始振之侯也如何新畬即咨茹之实古天子究心农事不若后世祈谷藉田踵行故事而已孟春来牟已长故曰将受迄用康年此郊而受釐致其颂祷之语因以命众人而鼓舞之也毛传钱铫铫音七遥反即今之锹一谓之锸
  噫嘻
  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榖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
  此戒农官于庙也竹书康王三年吉禘于先王申戒农官告于庙此诗所繇作乎告于庙者重其事也序曰春夏祈谷于上帝明是通用此以为乐歌非其本指矣
  昭假昭明感格于臣庶也与烝民昭假于下义同三十里者周礼小司徒井牧之法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则是都者方三十二里凡一千二十四井九千二百一十六夫此诗指一都而举其成数故曰三十里曰十千维耦非谓一川之众也乡遂之制别之为都其井邑之界与乡遂之比闾邻里参错相制耳至于分田则无不井授者考工记匠人为沟洫九夫为井井间有沟自井地言之也遂人夫间有遂十夫有沟兼疆埸馀地及菜田畸零之数以凖一夫之地也说见周礼略记以此推之其袤十井则九十夫而谓之百夫其袤百井则九百夫而谓之千夫为洫为浍与匠人之十里百里未尝不齐特匠人举其方广而遂人举其径袤也则万夫为川亦径袤之数若纵横相积即为方千里之畿与一都之地殊相远矣故曰川上有路以逹乎畿畿者千里之限也郑康成不逹斯旨乃谓采地制井田乡遂制沟洫夫中外贡助之分则有之沟洫之与井田岂有异乎但井邑以定赋税或越沟洫以为疆而此闾邻里以备卒伍又割井邑以为属所以启后人之疑而不知其总归于井田也
  振鹭
  振鹭于飞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序曰二王之后来助祭也何玄子曰此助祭于祖庙而先习射于泽宫故周人作诗以美之礼射义云天子将祭先习射于泽而后射于射宫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此诗言西雝雝者天子之辟雝正泽宫也
  钱长玉曰为胜国之遗易起猜嫌在革命之际易生厌薄故以无恶无斁美之
  丰年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集传曰祀田祖先农之属是也何玄子曰孟冬蜡祭也郊特牲八蜡以记四方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以谨民财也顺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蜡祭惟年丰有之非若他祭不问丰凶其礼不废此诗特以丰年降福为言非蜡而何其辨确矣序以为秋冬报者亦识其乐歌所通用耳故但著其报之之时不著其所报之神
  亿秭之解诸说不同大抵古人制名随时变易惟风俗通谓千生万万生亿亿生兆兆生京京生秭则亿者十万秭者万万也其说较详必有所据矣烝畀祖妣即月令所云腊先祖也洽百礼如周礼大司乐所致诸物及诸神示郊特牲先啬司啬以及猫虎坊庸皆蜡祭也详郊特牲略记
  有瞽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喤喤厥声肃雝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序曰始作乐而合乎祖也何玄子以为合乎祖者祫祭之谓若始合乐则无助祭之事张元岵曰此诗不言祖功宗德亦不及祭时品物第言乐官乐器乐声则序所云合乎祖者乃合乐也与祫祭无渉按月令季春大合乐此非朝会之时诚不得有助祭而称我客者然竹书武王十二年作大武乐此诗之作必于其既成也新朝盛事焕然改观原与月令之寻常合乐者不同将以昭一代之创制而革天下之陋风则必于诸侯朝会之时合之于祖庙助祭之事又何足疑
  孔疏云树羽即明堂位所谓周之璧翣田当从郑为小鼓仪礼大射有朔鼙应鼙周礼太师有击柎有鼓朄小师亦有击柎有鼓应小鼓常兼用大鼓止用其一而已但朄与朔柎未知何者为田耳何玄子曰县鼓路鼓也周礼鼓人以路鼓鼓鬼享陈晋之曰乐记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戾止观成得非所以崇天子之意与
  
  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此季冬尝鱼而作春荐鲔亦通用之鲁语里革曰古者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乎讲罛罶取名鱼登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人助宣气也季彭山曰冬月鱼潜性定而肥若春荐鲔之时鱼已不潜与诗意不合矣或云季冬不得有鲔今访之产鲔之地四时皆有但以春时大至耳陆玑云河南巩县东北崖上山腹有穴旧云此穴与江湖通鲔从此穴来北入河西上龙门入漆沮是漆沮为鲔所从出也鳣即鲔类而背有甲者今谓之带甲鲟鱑鱼若后汉书杨震传所云冠雀衔鳣则鱓也非鳣也
  
  有来雝雝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于荐广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绥予孝子宣哲维人文武维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绥我眉夀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
  集传曰祭文王是也黄泰泉曰此为武王祭文王而彻俎之诗后通用于他庙故序以为禘大祖晦翁辨之详矣严氏引法以为皇考者祖父之通称何玄子云皇考果为祖即当以孝孙对言不得称孝子也穆穆祭义所云悫善不违身耳目不违心思虑不违亲结诸心形诸色者是也假即奏假之假庶几来格以绥予也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而如惧弗及孝子之志深矣李迂仲曰穆王名满后世有王孙满襄王名郑当时有卫侯郑孔子作春秋匡王名班而书曹伯班简王名夷而书晋侯夷吾皆未尝讳所谓讳者如书称惟尔元孙某不敢直斥其名而已载见
  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旗阳阳和铃央央鞗革有鸧休有烈光率见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夀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绥以多福俾缉熙于纯嘏
  序曰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辟王初立故来求厥章其为始见可知时成王免䘮年已十六矣朝诸侯而率以见庙亦事之固然无足疑者孔氏狃于明堂位周公践阼之说谓此诗作于七年归政之后者妄也央通作鉠集韵鉠铃声鸧说文作玱玉声也谓鞗革当鸾镳之间玱然之声若出鞗革也何玄子曰率见昭考所云宁神莫大乎四表之欢心也以孝以享内尽志外尽物也晦翁云昭穆之分是始封以下入庙之时便有定次后虽百世不复移易盖祔昭则群昭皆动而穆不移祔穆则群穆皆动而昭不移也有客
  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序曰微子来见祖庙也词虽颂客而告之于庙故末云降福言神降之福也
  萋且文章貎卉木萋萋笾豆有且皆言其盛也敦通作雕敦琢犹琢磨谓造就之也郝楚望云淫威谓诛纣讨武庚也按周书多士篇云诞淫厥佚罔顾于天显民祗惟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此即淫威之意既有淫人之罚必有善人之福故曰甚易也王明逸云自后世论之惩管蔡事鲜不疑同姓惩武庚事鲜有能善处前代后者周家则不然管蔡败而并建亲贤以屏藩周者为益盛武庚败而建微子于上公其待遇为益加此周德之至也
  
  于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此颂武王之乐歌序曰奏大武左传亦以此为武之卒章赉为第三章桓为第六章当时或歌此数诗以导舞以振舞非此数诗为舞大舞而作也武王自象其功而作武乐周公又作诗为之乐章将舞则歌舞终又歌若此诗则其舞终所歌也故左传曰武王克商作武谓武乐也其曰卒章自谓歌诗也文辞简略若以此诗亦为武王所作耳然则武王作乐有舞而无歌乎曰有之皆归美于文王必不自颂此诗篇中颂及文王亦犹武王之遗意也竹书载武王十二年作大武乐与左传合
  黄才伯曰天作颂大王而下及文王武颂武王而上及文王盖大王之功非文王无以底于成武王之功非文王无以肇其始也按允文即周书所云徽柔懿恭怀保惠鲜是也遏刘定功武王所以成其文也
  闵予小子之什
  闵予小子
  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序曰嗣王朝于庙也集传以为免丧始朝者是矣武王念文王故成王亦不忍忘文武继序者非徒继其相承之治统亦继其相传之心法也
  访落
  访予落止率时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序曰嗣王谋于庙也
  郝仲舆曰落始也草木实落始生故谓始为落艾终也艾老则刈故谓终为艾张元岵曰大甲复辟伊训惟曰率祖奉先率时昭考是成王一生主意宜其享有太平也绍庭谓继述其道于庙庭之中而上下求之也上而求之则见其陟于家矣下而求之则见其降于家矣此即武王之所以念文王者而以之绍武也
  敬之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视我显徳行
  序曰群臣进戒嗣王也孔氏曰成王朝庙与群臣谋事群臣因而进戒诗人述之以著成王之能受也敬者合乎内外动静经权常变之道文王敬止武王敬胜此一代之家法亦万世学者之准的也学者言格致而不言敬则格致为支离矣言易简而不言敬则易简为踈脱矣不聪敬止言我虽不聪亦尝夙夜敬止也曰显德行是明明可见诸施行者非徒影响之见也缉熙已见大雅文王篇
  小毖
  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拼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序曰嗣王求助也盖惩管蔡之事而求助也刘公瑾曰不以蜂为小而使之则无辛螫之患矣不以桃虫为小而信之则无拼飞之患矣篇名小毖其意深矣此与宗庙之事绝不相渉而亦列于颂者盖后人所述以著其徳也二雅之称述功德者多矣不得为颂者音律自有不同故雅颂之得所不曰诗正而曰乐正也
  拼飞有盘舞空中之势故曰大鸟张子厚曰犹言初为䑕后为虎不必谓化雕也
  载芟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疆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载南亩播厥百榖实函斯活驿驿其逹有厌其杰厌厌其苖绵绵其麃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此春祈社稷也序之藉田疑衍文诗中无此意郝楚望曰邦家之光胡考之宁振古如兹皆祈之之辞也与良耜卒章异此援古以祈之彼续古以报之
  芟柞是新辟之田盖古者授田有一易再易故也耕耘二者农夫之大要也先举其大要而后乃次第其始末郑氏以此耘在播榖之前故云耘除其根株然耕既泽泽矣岂犹有根株未尽待千耦之耘乎故集注初本亦从郑说后以为未当改之以谓闲民孔氏曰太平之世得有闲民者人之才度等级不同自有不能存立为人所役者望人顺而任之故周礼列于九职以此观之则井田之法虽盛世亦有不能尽通者要在因物制宜而已麃通作藨尔雅云猋藨芀疏云华秀名也姚承庵曰今吴楚之人以苖初放华为放藨据上文之序推之良是若耘之事则前已言之矣朱备万曰飶香椒馨皆酒醴芬芳之气也郝仲舆曰振古如兹谓丰年之庆自古如此惟神降康弗替引之可也
  良耜
  畟畟良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饟伊黍其笠伊纠其镈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宁止杀时犉牡有救其角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此盖冬报社稷也月令孟冬祠于公社祀社必及稷矣序以为秋报或通歌此诗耳孔仲逹云百室盈妇子宁此乃场功毕入十月以后之事也郑康成以月令天宗公社谓即周礼之蜡祭按郊特牲天子大蜡八而猫虎坊庸皆其细者则其大者或在天宗公社之类未可知也故周礼国祭蜡以息老物郊特牲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而月令孟冬亦云劳农以休息之则郊特牲之十二月盖周正与
  赵说文云趋也盖急疾意鵙鸟曰伯赵亦以声之鵙鵙然急疾也荼通作蒤尔雅云蒤委叶又云蒤虎杖按本草虎杖状似大马蓼今与蓼并称当是虎杖矣季彭山曰礼天子祭社稷用太牢诸侯则少牢此云犉牡则当为王者之诗不得为豳颂也
  丝衣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此蜡祭而饮酒也郊特牲蜡有二祭送终之祭皮弁素服息民之祭黄衣黄冠此曰丝衣其紑又曰载弁则为蜡祭之送终明矣若他祭无用此者礼运云孔子与于蜡賔是蜡祭有主賔饮酒之礼也若周礼党正之职曰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此又异日之事非其事也序曰绎賔尸者后世通用之耳至高子以为灵星之尸而何玄子因月令孟冬有祈年天宗之文引以证之谓灵星即天之一宗然天宗之祭不止于灵星而灵星之祭亦何得以素服所谓素服者曰送终盖为百种返土而言耳于灵星何所取义乎详郊特牲略记
  丝衣说文作素衣紑白鲜衣貌尔雅云圜弇上谓之鼒盖鼎之小口者吴陆氏释文云说文作㕦今按说文吴大言也并无㕦字亦无话音徐锴引诗深辟改吴作㕦之谬何玄子曰兕觥以下是方祭时主人与尸宾献酢旅酬之礼也
  
  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𫏋𫏋王之造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序曰告成大武也此颂武王大武之功所以告成者在乎能养晦以俟时故名之曰酌以示后人因歌之以导舞遂以为舞名而此诗实不为舞作也纯熙谓纣恶贯盈周德日盛也尔公言无私之心也无私故能与时偕行而可以为后世法也
  
  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
  序曰武志也此颂武王克商志在安民非利天下也此作诗之本旨序得之矣而先之曰讲武类祃者晦翁以为后世或取其义用之于其事者是也后之序诗者不暇审详因而并记之蔡氏独断但云讲武类祃之所歌不言武志则独断所记皆歌者之所施而非诗之本旨明矣序言武志复列篇名与上文明分两条是歌诗之例窜入古序之一证也
  天命匪解即于屡丰年见之桓桓之武王而能保有厥士者惟此非富天下之志也此志可以格天岂不足以感厥士而谓君臣之间尚有嫌忌乎后世钟室之祸不必言即杯酒释兵其志疑矣非所以位天德而祈永命也皇以间之言君天下以代天理民也若云代商则之字文义不属间训代者多方云有邦间之与此同义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于绎思
  序曰大封于庙也以前后诸篇例之诗中称我当为周公所追述非武王自作也
  我徂维求定言我之心与俱往惟求天下之安定而已于绎思言当体念文王之勤盖将以安定天下非徒树一己之恩私也
  
  于皇时周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周之命
  序曰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孔仲达曰般诗者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之乐歌也谓武王既定天下巡行诸侯所守之土祭祀四岳河海之神神皆享其祭祀降之福助至周公成王太平之时诗人述其事而作此焉经无般字序又说其名篇之意般乐也为天下所美乐苏子由曰般游也曹纯老曰说文云般旋也象舟之旋从舟从殳殳所以旋也今名篇曰般取盘旋之义巡守而遍乎四岳所谓盘旋也郝楚望曰天子巡守按节徐行故谓之般按篇末三句明言朝会序不之及者言巡所守则朝会在其中矣此诗与时迈同旨但时迈作于大告武成之时此为五载巡守之常周公追颂其事耳竹书武王十五年初守方岳盖克商之第四年也
  何玄子曰尔雅云峦山曰堕说文云山之堕堕者公羊传谓山川有能润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此望祀之所以及于堕山也陟其高山燔柴以祭天也郊特牲云天子适四方先柴礼器云因名山升中于天堕山二句望秩以祀山川也按允犹翕河言山川效灵果然泛河水之安流以遍于四岳也裒时之对如修五礼辑五瑞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之类
  鲁颂
  成王赐周公以天子之乐者谓夫升歌清庙下管象武之类耳此其事近于僭成王之赐止于周公亦未为失而后世用之群庙故孔子非之若子孙自颂其祖臣子自颂其君请命天子为之乐章亦犹作器勒铭以扬休命是岂干名越分之事但所颂者僖公非甚盛德恐未足以当此而夫子录之者亦以其所歌之事有先王礼乐教化之遗颂美之中不忘戒勉之意也不列之于风者音律固有不同鲁颂之不可以为风犹敬之小毖之篇不可以为雅也
  𬳶
  𬳶𬳶牡马在坰之野薄言𬳶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思无疆思马斯臧
  序曰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宽以爱民务农重谷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颂
  毛传曰邑外曰郊郊外曰野野外曰林林外曰坰今曰在坰之野者野为大名其远者又别之为林为坰耳毛传曰诸侯六闲马四种良马戎马田马驽马也按周礼校人天子马六种种戎齐道田驽诸侯不言其物传言良马盖齐马也齐以驾斋车戎以驾戎车田以驾田车驽以给使四者不可缺也
  𬳶𬳶牡马在坰之野薄言𬳶者有骓有𬳵有骍有骐以车伾伾思无期思马斯才
  何玄子曰思无期者言所思无期限也上言无疆言无一处之不到此言无期言无一息之不周也
  𬳶𬳶牡马在坰之野薄言𬳶者有驒有骆有駵有雒以车绎绎思无斁思马斯作
  𬳶𬳶牡马在坰之野薄言𬳶者有骃有騢有驔有鱼以车袪袪思无邪思马斯徂
  尔雅马两目白鱼而相马之说曰马目欲黄小而多白善惊畏故孔氏以此章为言驽马然汉西域传言武帝所得骏马有蒲稍龙文鱼目汗血之名则相马之说未足据也无邪即塞渊之义
  有駜
  有駜有駜駜彼乘黄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鹭鹭于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序曰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古籍残缺僖公之善事无所稽据左传有事于太庙跻僖公夏父弗忌曰跻圣贤明也然则鲁人之称僖公为圣贤旧矣夙夜在公邹肇敏曰恪位著以勤其官而因举迨暇之觞也毛传言臣有馀敬而君有馀惠也张元岵曰岁有有谷亲贤乐利之意溢于言外
  有駜有駜駜彼乘牡夙夜在公在公饮酒振振鹭鹭于飞鼓渊渊醉言归于胥乐兮
  有駜有駜駜彼乘駽夙夜在公在公载燕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谷诒孙子于胥乐兮
  何玄子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岁岁有年家给人足是即君子之享有天禄也
  泮水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旗其旗筏筏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序曰颂僖公能修泮宫也言能修其学政也左传僖公十三年会于咸为淮夷病杞也十六年会于淮为淮夷病鄫也齐语桓公谓管仲曰吾欲南伐何主管仲曰以鲁为主淮夷在齐之南是伐淮夷之事鲁主之矣又曰东南有淫乱者莱莒徐夷一战帅服三十一国此虽齐桓之功鲁必与有力焉曰淮夷攸服日狄彼东南盖实录也非溢词也从霸国以征伐归而策功饮至则各自以为功此亦人情之常而说者以十六年之役见止于齐为不足夸夫齐之所以止公为灭项也此特左氏之说耳公羊穀梁皆以灭项为齐事考之良是详见春秋略记左传之说未足据以难诗序也鲁臣请命于天子而作之故称其君曰鲁侯尊天子也许鲁齐引费誓以证此诗为颂伯禽似矣然颂伯禽何得略周公而称烈祖文王哉筏通作斾左传成王分康叔以𬘬筏旃旌是也无小二句想见一时旷举人情快睹之象其不见书于春秋者逸文也若鲁人为长府齐人归女乐皆不见于经传其逸文固已多矣左传载公五年登观台而书云物则视学饮酒之礼亦必连类而举行可知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鲁侯戾止其马𫏋𫏋其马𫏋𫏋其音昭昭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易曰包蒙吉书曰敬敷五教在宽礼学记曰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皆匪怒伊教之义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候戾止在泮饮酒既饮旨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群丑
  何玄子曰长道即泮宫中修明之礼教是也
  穆穆鲁侯敬明其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
  自求伊祜盖自强之谓也僖公之功碌碌因人诗其寓规于颂与韩诗外传引此而释之曰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久
  明明鲁侯克明其徳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
  始作曰作改作亦曰作既作泮宫则受成有地而壮猷出焉献功有地而大义昭焉此服淮夷之本也
  济济多士克广徳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克广徳心者匪怒伊教之效也
  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车孔博徒御无斁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猷淮夷卒获
  式固尔猷盖勉之也春秋书会咸会淮城縁陵皆为淮夷也不以为鲁功而录此诗者以其颂不忘规也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
  禹贡徐州淮夷蠙珠暨鱼则龟象南金皆非淮夷所出縁其地近荆扬其人出没海岛自应有此盖其俗之所贵者故献之此则豫拟之词以为固猷之明效大验将必至于如此亦所以勉劝之也详玩语气既克自是己事卒获自属未然
  閟宫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徳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降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稺菽麦奄有下国俾民稼穑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缵禹之绪
  序曰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齐语曰桓公南伐以鲁为主反其侵地堂潜管子作常潜是常邑之复正在僖公之时春秋桓公元年郑伯以璧假许田穀梁传曰无田则无许可知矣不言许不与许也范甯注云明以许之田与郑不与许邑也是许邑犹属于鲁周公之别庙在焉或久废之后僖公复饬治之故曰复也序独举此一语则此语为僖公之实事矣中间祝愿之词极其铺张终以内治之实为之征验若曰此已有其根本耳虽有溢词归于体要诗之所以见录也
  閟宫所以藏郊祀后稷之主闭而无事故曰閟宫祭统云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明堂位云成王以周公为有勲劳于天下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又云是以鲁君孟春乘大路载弧韣旗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与上之祀周公殊不相蒙其间必有脱简以祭统参之大抵成王之赐止于禘礼而郊礼则赐自康王明矣乃礼运篇述孔子非礼之讥以为周公其衰于是议者纷纷疑郊禘之赐不出于成康且以竹书吕览史记称鲁恵公有使宰让请郊庙之事如成康赐之何至惠公而复请其说信有据矣然明堂祭统之文不足信而史记竹书吕览顾足信耶夫成康之所赐者其禘非禘祭乃时祭而用禘礼也其郊非大郊乃春郊而祈谷也家语孔子告哀公曰鲁无冬至大郊之事降杀于天子盖言其初也其后踵事増华浸淫僭溢至于日月之章十有二旒行以日至终而三望俨然天子之郊矣此孔子之所深讥要其始实未尝有大郊之事而特托之乎祈谷耳夫郊者正祭也人臣不得而干之祈祷之事非正祭也以天子之命为之自无不可成康之赐鲁公之受亦岂为过此诗第曰龙旗非日月之章也第曰后帝不及三望也夫春秋僖公之郊左氏以为常祀则是郊祀不始于僖公可知郊祀不始于僖公而春秋托始于此者以其后时不遵祈谷之制也夫可以后时而四月即可以先时而正月矣此诗之所以见录者盖以其未失时与毛传依文诠义以下有姜嫄遂指閟宫为姜嫄之庙不知其因后稷而溯及姜嫄也康成因之以误释周礼千古相传谓周独祀姜嫄天下岂有无父之人哉余别有辨
  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无贰无虞上帝临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
  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旗承祀六辔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是飨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
  龙旗承祀兼郊庙言之皇祖即指周公
  秋而载尝夏而楅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羮笾豆大房万舞洋洋孝孙有庆俾尔炽而昌俾尔夀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夀作朋如冈如陵
  祭统云大尝禘明堂位则云以禘礼祀周公者盖于大庙尝祭之时用天子禘祭之礼如牲用纯牲烝用全烝以别于群公之祭而已乃纯牲而用白牡已不敢上同于天子全烝而称大房亦必有降杀于天子者所以使周公为可受也若祭统所称玉瓒大圭朱干玉戚之属诗中虽极铺张绝不及此则知祭统所称者盖后世之僭礼也此诗所咏者盖成康之初命也公羊传子家驹曰诸侯僭于天子大夫僭于诸侯久矣朱干玉戚八佾以舞至与季氏之无道相比况则必不出于成康之赐甚章章也祭统及明堂位皆略于所闻详于所见著其礼之所自始不著其礼之所自加是以其言厖杂而无序要非绝无稽据徒为诡词以托于成康者也明堂位云季夏六月者变礼也此诗云秋者初制也独言禘礼者尊其名耳非有加于周之大庙也尝为时祭不止周公故兼言骍刚举鲁公而群公皆祭可知已牺尊毛传曰有沙饰也是但有沙饰而无画故礼器曰牺尊疏布以素为贵周礼作献尊献与牺通明堂位云俎用梡嶡此云大房者制类梡嶡名则大房也周语禘郊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注以房为半体之俎此别而大之当是全烝矣何玄子曰既言以禘礼祀何得仅用半体乎斯确论已万舞武舞也洋洋者言其大也三夀谓夀君夀臣夀民也周晋姜鼎铭曰保其孙子三夀是利其所指者广当不止三卿也
  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増増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俾尔昌而炽俾尔夀而富黄发台背夀胥与试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万有千岁眉夀无有害
  吴草庐云公车千乘九句考其意为周公鲁公言当与土田附庸为连文盖成王锡之以千乘之赋三军之众使之膺戎狄惩荆舒也不然孟子引此何以云周公膺之乎按明堂位云成王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则草庐之说近是所云七百里者谓方百里者七也当时褒功特为异典迨经制既定乃分建诸子而封之凡蒋邢茅胙祭与鲁而七各得百里此孟子王制所据以为说者也司马法地方百里出车百乘既方百里者七则七百乘矣曰千乘者兼附庸言之耳公徒三万据郑氏采芑诗笺引司马法曰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周礼小司徒注则又引司马法曰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今司马法二说皆不载而诗笺所引详见于汉书故诸家多从之然史记云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司马兵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则穰苴所采后世之法必有不同于古者故二说并列贾公彦以畿内采地畿外邦国别之岂大一统之世而违异若此大抵古尚车战故车数常多礼注所引盖古兵法也后世以竒取胜往往汰车而崇卒则诗笺所引盖后世法也管子亦云白徒三十人奉车两器制也此云公车千乘则士万人徒二万人合为三万正与古法相符其周之初制与如据周礼凟乱之文谓侯国方四百里僖公宜有千乘则王制之文封域了然非独孟子述之左传子产亦云列国一同同者百里也岂尽谬说与包氏论语注又以十里为乘信斯言也赋已太重丘甲之作非所当讥矣或以鲁至僖公之时封疆已渐斥大固应有此是礼制所不宜有何足为僖公颂美乎且鲁至襄公十一年季氏始毁乘而作三军则前此未有三军可知孔疏云朱綅赤线也所以缀甲荆谓荆蛮周公之时楚始受封未遂为乱商时自有荆楚盖即殷武所奋伐者舒群舒也春秋有舒蓼舒庸舒鸠舒蓼在今南直夀州舒庸在舒城舒鸠在巢县世本又有舒龙舒鲍舒龚皆偃姓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
  此二章乃祝愿之词亦因淮夷之功稍有端绪故以此为劝勉非徒为夸而已泰山在今山东泰安州司马子长曰泰山之阳则鲁其阴则齐孔仲达曰泰山在齐鲁之界二国皆以为望龟山在今泗水县蒙山在今沂州费县孔仲达曰春秋齐人来归郓讙龟阴之田谓龟山之北田也论语说颛臾云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鲁境内有北二山故言奄有曹纯老曰龟则邹之龟山蒙则费之东蒙山何玄子曰蒙山一名东山孟子所谓登东山而小鲁是也
  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凫山绎山俱在今邹县李迂仲曰禹贡徐州峄阳孤桐此绎即峄阳也王伯厚曰郡县志凫山在兖州邹县东南三十八里峄山一名邹山在邹县南二十二里
  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鲁侯燕喜令妻寿母宜大夫庶士邦国是有既多受祉黄发儿齿
  黄泰泉曰入春秋以来隐及于锺巫桓乘于彭生般弑于圉荦闵戕于卜𬺈弑逆踵继其来甚矣国人饮恨尚未舒也故此诗拳拳以寿考为言其所望于僖公者无非欲其以覆车为戒耳
  徂来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徂来亦曰尤崃在今山东泰安州水经注云邹山记曰徂来山在梁甫奉高博三县界犹有美松亦曰尤崃之山也赤眉渠帅樊崇所堡也故崇自号尤崃三老后魏地形志云鲁郡汶阳县有新甫山今汶上县舄通作斥汉书志终古舄卤兮生稻梁颜师古注舄即斥也斥训大故舄亦为大貌孔疏云桷之与榱是椽之别名庄二十四年刻桓公桷谓刻其椽也舄是角状故为大貌王肃云言无刻饰文章徒见松桷彊大至牢固新庙閟宫也孔疏曰春秋有新作南门新作雉门说者皆以修旧曰新改旧曰作
  商颂
  商颂为商先王之诗鲁语证据甚明而史记宋世家谓正考父作商颂以美襄公其疏谬如此而学者不详察诗词往往据史记以驳诗序何与
  
  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汤孙奏假绥我思成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庸鼓有斁万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怿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序曰祀成汤也
  姚承庵曰奏鼓简简止是鼓今将举祭行礼亦奏鼓三阕岂殷之遗礼与邹肇敏曰磬声非如诸声可以人力高下故依之则为和平此论得之陈晋之谓商乐以磬声为主者妄也万舞武舞也祭统云武莫重于武宿夜故祭之时君执干戚就舞位此言周礼也汤之得天下也与周同故亦以武舞为重
  烈祖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假无言时靡有争绥我眉夀黄耇无疆约軧错衡八鸾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降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序曰祀中宗也
  郝仲舆曰诗云及尔斯所言自汤及太戊也云诸侯来假受命溥将言天命人心表中兴之功也亦犹玄鸟之言四海来假受命咸宜正祀二宗之诗若那祀成汤无庸及此矣按思文之诗称后稷为尔则此诗之尔中宗亦无可疑如指主祭之君则忽尔忽我于文未顺鬷通作緵总也与陈风越以鬷迈之鬷同义鬷假者言合众志以感格也中庸作奏以意改易古人引诗往往有之左传又作鬷嘏岂可强比而同之乎末二句虽与上篇同然其意自别此盖言神之顾予念予为汤孙则亦以汤之所申锡于己者而申锡于今也
  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龙旗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祈祈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序曰祀高宗也诗不称高宗而称武丁者称其字如周之称王季也知武丁为字者汤名履则天乙为字而武丁亦可知也皇甫谧世纪云契之七世孙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
  毛传曰春分玄鸟降汤之先祖祈于郊禖而生契故本其为天所命以玄鸟至而生焉此说甚正崧高之诗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亦犹此也吞卵之事出于传讹屈原寓言不嫌荒忽然犹云高辛之灵晟兮遭玄鸟而致诒则亦谓玄鸟之祥因人而神之非如史记所云也康成取以释经过矣乃以横渠考亭之学而亦信之他又何讥焉古帝谓帝喾也书序云汤始居亳从先王居作帝告釐沃孔氏谓先王者帝喾也则是帝告者谓帝喾之神告之釐沃者谓赐以沃土也此即古帝命汤正域四方之义武王谓武丁也武丁而云肇域者盖汤之时四夷无事所正者四方而已及商道既衰四夷竞起武丁伐而克之故云肇域彼四海景员谓景亳之幅陨也自契至汤凡八迁自汤至盘庚凡五迁迁殷之后数世嘉靖至武乙复迁河北国势遂弱则殷地之宜可知矣故重呼武丁孙子而告之以武王居重驭轻之势自今以后无不宜也景亳因景山而名景山在今河南雎州之北武王盖后世之美称非谥号也故汤与武丁不嫌相袭长发
  濬哲维商长发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序曰大禘也礼大传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但云以其祖配未必止太祖一人以为止一人者自赵伯循之说始也程伊川胡康侯皆不从之况殷礼与周礼未必尽同盘庚篇云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言之享莫大于禘孔氏谓为烝尝恐未必然苏氏以大享为禘是也禘而功臣与祭则群庙之祭亦复何疑说者以殷礼律周固于传无据乃欲以后人之说周礼者律殷而疑诗序为妄说亦未为确论也所可疑者祭法云商人禘喾而郊冥此诗既为禘祭而作何无一语及喾考之鲁语则云商人禘舜韦昭以为喾字之讹盖以舜非商所自出于法不得禘也然据祭法言之舜勤众事而野死宜在祀典而禘郊祖宗无或及之岂以祀舜委之有虞不与于天子之礼与则有虞何以宗尧不但委之丹朱也且史记称商均封国夏后之时或失或续至于周求得其后而封之陈是夏商之间舜几阙焉不祀非义之所安也及读此诗序云大禘而诗中乃以立子生商归德于舜则鲁语禘舜之说又似非误详考其事舜之后封于虞汉志大阳吴山上有虞城皇甫谧以为二女嫔于虞者即此今为山西平陆县其北邻于安邑皇甫谧世纪云安邑之西有鸣条陌汤伐桀战于昆吾亭即史记所云桀败于有娀之墟犇于鸣条者也则有娀之墟为虞之北界明矣当殷之时天子西巡而祀舜于虞此礼之所必有因而指顾有娀追念发祥之始以为商室之兴舜实启之故用禘礼以祀而以契配凡后世显庸伟烈著在此土者皆得从祀焉考荀子及世本皆云契子昭明居砥石左传云相土迁商丘相土为昭明之子是其初年亦在砥石也砥石盖即底柱在平陆东南河中则相土所居为虞之东界烈烈之功必有昭垂于此者汤与伊尹败桀而定天下又适在有娀之墟事迹烂焉与玄王相土望尘接轨密迩遗徽极其发祥之远总不离其所自始诗以歌之明契之食报于天而子孙无负于舜故于汤事尤盛称之耳夫上古礼名浑朴尊亲之典不甚分别虞可以宗尧商何不可以禘舜祭法之禘喾者常礼也鲁语之禘舜者特典也有加礼焉故曰大禘祀于有娀之近境故溯及其幅陨不然契之封商非如后稷之依于有邰也何必称有娀而夸其大哉或以为禘喾之诗立子生商者谓立简狄为妃而生契也岂禹平水土之时帝喾尚在乎或以为祫祭之诗则群庙并祭而独颂三王若冥之配天而郊者亦不之及揆之事理必无是矣惟因地以及人故所祀止此所歌亦止此砥石即今三门山详读书略记
  洪水芒芒数语依然亲履其地抚今追昔之词立子谓立子氏之族也言契之母家方处盛大帝又立我子氏以造商室内外之庥相䕃暎也左传曰天子命德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盖古之姓氏不轻立也史记曰舜命契为司徒封于商赐姓子氏证据的然诸说纷纷总属强解惟以帝为上帝者近是然于立子之解终难通也有娀氏之女乃高辛氏之世妃契非帝喾子详见生民篇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
  拨者拨乱世使之正也受小国大国者敷教之地即为所受之国也竹书帝相元年征淮夷二年征风夷及黄夷七年于夷来賔后汉书风夷黄夷于夷皆东夷之属至殷武乙而迁淮岱则夏时犹在海外或出没于淮者曰淮夷耳其来賔于夏正在相土之时此诗云海外有截相土必与有力焉然羿浞之乱相土不能制之竹书帝相十五年商侯相土作乘马遂迁于商丘乘马者即井田之赋丘出戎马一匹甸出兵车一乘之法也乘马之法行于砥石而遂迁于商丘者当时寒浇处过寒豷处戈过戈在东故东迁以御之与卒无救于夏后氏之亡相土之业为不终矣鲁语商人郊冥而报上甲微相土不与焉即鲁语或有遗误而祭法亦不之及是相土之功德不及冥与微也此诗舎冥与微独举相土岂非因其故居所在故祀之与所以美其初年海外之功而略其既迁以后之事也但云海外不言海内语自分明郑氏不知海外为何方漫云四海率服而后人因之亦未论其世耳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格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陈定宇曰汤之所以圣者敬而已是敬也即契率履不越之心也率履不越之心其即舜命之以敬敷五教之心与
  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何天之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厖何天之龙敷奏其勇不震不动不戁不竦百禄是总
  骏厖荀子作骏蒙古蒙与厖通故𨚍风曰狐裘蒙戎左传作厖茸蒙者覆冒也天下皆赖以覆冒故曰骏厖荀子曰知贤愚能不能之分使人载其事而各得其宜此骏蒙之实也
  武王载斾有䖍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苞有三蘖莫遂莫达九有有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
  按史记称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则此诗所云载斾秉钺乃专指伐昆吾夏桀之事曰韦顾既伐者因昆吾而追数之以明三蘖之数也一统志云直隶滑县古豕韦氏之国山东濮州范县有顾城其濮州之帝丘为昆吾氏所居若安邑之有昆吾亭者太平寰宇记云汤伐桀时昆吾以兵助桀同时而灭于此故有亭也
  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降予卿士言汤屈已以下之也上章所叙一以为汤之显功一以为先世之遗泽若曰此昆吾夏桀之地非即有娀之墟玄王所自出者乎越数百年而君臣一德建此大业玄王亦为增光不负立子生商之德矣今日之祀岂非甚盛事乎
  殷武
  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冞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汤孙之绪
  序曰祀高宗也
  徐元扈曰奋伐者卓然果断人不及谋发不及距也积衰之后稍著因循姑待之意便陵夷而不振矣金仁山曰自豫南偏即逾重山至邓号为山南又渡汉水控引云梦江沱是为重险荆楚在其间一出凭陵则北撼中州东瞰陈蔡此所以易为中国患也夺其所恃自然相率归服故曰裒荆之旅
  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易言高宗伐鬼方此言荆楚非鬼方也逸周书王会解云正西昆仑狗国鬼亲鬼亲当是鬼方耳诗颂武功不叙鬼方者举氐羌以㮣鬼方也汉书贾捐之曰武丁征西戎鬼方三年克之竹书亦载武丁三十四年王师克鬼方氐羌来賔则鬼方即氐羌明矣武丁自有平氐羌之事此独归功于成汤者述武丁谕楚之词则然而武丁继汤之业亦在其中此属辞详略之法也汉志陇西郡有氐道县武都郡有羌道县今陜西巩昌临洮所属之地在晋之时苻秦为氐姚秦为羌盖其种类之遗也
  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予祸适稼穑匪解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夀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是断是迁方斵是䖍松桷有梴旅楹有闲寝成孔安
  凡斩伐曰䖍刘故䖍亦训截










  读诗略记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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