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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诠卷上

葆真子阳道生传本

守纲道人彭定求校正

按《修仙辨惑论》上品丹法,《中和集》最上一乘,与《指玄篇》白雪虚无黄芽圆觉之说,似皆知虚无大道之妙,但见地不彻,想像凑合,上攀性学,不能纯至,下恋命宗,诸喻二俱失之矣。虚无大道,岂容有一毫夹杂哉。忘精神而超生之道。

道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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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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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古蟾《心书》曰:三教之道,同一心地法门。修仙者修此而已,舍此而他求,皆旁蹊曲径,苦己而劳形,终无所成。

夫心先天地而独存,历事变而不朽。先际无始,后际无终。廓彻玄通,灵明虚湛,所谓体也。遍周沙界,所谓用也。运用无方,灵变莫测,所谓神也。又曰:神者,性也。

张紫阳《悟真篇》后序曰:欲免大患莫若体夫至道,欲体至道莫若明夫本心。

按:心者,道之所自生,道之所自成也。人能察心观性,则圆明之体自现,无为之用自成。不假施为,顿超彼岸。奈何世人性根迷钝,执其有身,恶死悦生,卒难了悟。是以黄老悲其贪着,以修生之术顺其所欲,渐次导之。然岂若虚无大道,明心见性之学,为一了百了哉?

淘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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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庵《道德经会元》曰:夫道始于无始,名于无名。拟议即乖,开口即错。若说有道,道是恁么?既不可道,何以见道。毕竟如何,即是须索。向二六时中,兴居服食处,回头转脑处较勘。这个巍巍地,活泼泼地,不与诸缘作对的,是个恁么?较勘来,较勘去,较勘到较勘不得处,忽然摸着鼻孔,通身汗下,方知道这个原是自家有的,自历劫以来不曾变灭。

按:此是了心之功,甚简易直截。譬如失却锁匙,寻来寻去,忽然摸索着,其庆快当何如?

德之一字,亦是强名。不可得而执持,不可得而形容。凡存施设,积功累行,便是不德。若只恁么不修习,不用功,死灰槁木,待德之自来,终身无德矣。信得及的,把从前学解见知声闻缘觉,一切掀倒,向平常践履处,把个损字来受用。损之又损,到损不得处,自然玄德昭著,方信无为之有益。

按:此是治行之功。凡修行须行解相应,若专务较勘,而业习不除,终难入道。盖至道虽无修无证,而尘心要日损日消。

司马子微坐忘论》曰:第一断缘简事。断缘者,断世事之攀缘也。弃事则形不劳,无为则心自安。恬简日就,尘累日薄。迹弥远俗,心弥近道。

或显德露能,求人保己。或遗问庆吊,以事往还。或假修隐逸,惟希升进。或酒食邀致,以望后恩。斯并巧运机心,以干时利,湥妨正业,皆应绝之。

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虽有唱,我不和之。旧缘渐断,新缘莫结。修道之人,莫若简事。知其闲要,识其轻重。明其去取,非要非重,皆应绝之。犹人食有酒肉,衣有罗绮,身有名位,财有金玉。此并情欲之馀好,非益生之良药。众皆徇之,自致亡败,何迷之甚也。

第二治心。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帅。静则生慧,动则成昏。所以学道之初,须要安坐,收心离境。心无所有,因住无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虚无,心乃合道。

原其心体,以道为本。但为心神受染,蒙蔽渐湥,流浪日久,遂与道隔。若净除心垢,开识神本,名曰修道,无复流浪,与道冥合,安在道中。名曰归根,守根不离,名曰静定。日久病消命复,复而又续,自得知常。知则无所昧,常则无所变。出离生死,实由于此。夫欲修真,先去邪僻之行。外事都绝,无以干心。然后内观正觉,觉一念起,即须除灭。随起随灭,务令安静。其次虽非的有贪著,浮游乱想,亦尽灭除。昼夜勤行,须臾不替。惟灭动心,不灭照心。但冥虚心,不冥有心,不依一法,而心常住,法道安心,贵无所著,若执心住空,还是有所,非谓无所。凡住有所,则令心劳。既不合理,又反成病。但心不住物,又得不动,此是真定正觉。用此为定,心气调和,久益轻爽,以此为验,则邪正知矣。

定心之上,豁然无覆;定心之下,旷然无基。

除乱而不灭照,守静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见。

凡心躁静,其来固久。依戒息心,其事甚难。或息之而不得,或暂得而还失。去留交战,百体汗流,久久柔软,方乃调熟。勿以暂收不得,遂废平生之业。

少得静己,则行住坐卧之时,涉事喧阗之处,皆须作意安之。有事无事,常若无心。处静处喧,其志惟一。

此心由来依境,未惯独立。乍无所托,难以自安。纵得暂安,还复散乱。随起随制,务令不动。久久调和,驯熟自得安闲。无问昼夜,行住坐卧,及应事之时,常须作意安之。若心得定,即须安养,莫有恼触。少得安闲,即堪自乐。渐渐驯狎,惟益清远。

如有时事,或然生疑者,且任思量,令事得济。所疑复悟,此亦生慧正根。悟已则止,必莫有思。思则以智害性,为子伤本,虽骋一时之俊,终亏万代之业。

若烦邪乱想,随觉则除。若闻毁誉善恶等事,皆即拨去,莫将心受。受之则心满,心满则道无所居。所有闻见,如不闻见,即是非善恶,不入于心。心不受外名曰虚心,心不逐外,名曰安心。心安而虚,道自来居。

内心既无所著,外行亦无所为。非净非秽,故毁誉无从生。非智非愚,故利害无由挠。实则顺中为常,权则与时消息。苟免诸累,是其智也。若朿心太急,则又成疾,气发狂痴。

心若不动,又须放任,宽急得中,常自调适。

若非时非事,役思强为者,自为不著,终非真学。何耶?心如眼也,纎毫入眼,眼则不安。小事关心,心必动乱。既有动病,难入定门。是故修道之要急在除病。病若不除,终难得定。有如良田荆棘未除,虽下种子,嘉苖不茂。爱欲思虑,是心荆棘,若不除剪,定慧不生。

若心起皆灭,不简是非,永断觉知,入于忘定。若任心所起,一无收制,则与凡夫元来不别。若惟断善恶,心无指归,肆意浮游,待自定者,徒自误尔。若遍行诸事,言心无所染者,于言甚善,于行极非。真学之流,特宜戒此。

有心至道者,深生信慕。依戒修行,在终如始,乃得真道。

第三真观。夫真观者,智士之先觉,能人之善察也。一餐一寐,俱为损益之源;一行一言,堪作祸福之本。虽则巧持其末,不如拙守其本。观本知末,又非躁竞之情。是故息心简事,日损有为,体静心闲,方可观妙。

修道之身,必资衣食。事有不可废,物有不可弃者,须当虚襟以受之,明目而当之。勿以为妨,心生烦躁。若因事烦躁者,心病己动,何名安心?又曰唯有营求之事,莫生得失之心。有事无事,心常安泰,与物同求,而不同贪,与物同得而不同积。不贪故无忧,不积故无失。迹每同人,心常异俗。此实行之宗要,可力为之。前虽断绿简事,若病,有难除者,但依法观之。如色病重者,当知染色都由想尔。想若不生,终无色事,当知色想外空,色心内忘,忘想心空,谁为色主。经云:‘色者想尔,想悉是空,何关色也?’若见他人为恶,心生嫌恶者,犹如见人自刎,而乃引他刀以自割其颈也。他自为恶,不遣我当,何故引取他恶以为己病?故见为恶者,不须嫌。为善者,不须慕。何以然耶?同障道故。此言本体与他人之善恶无异,非以好恶真心为可泯灭也。

业由我造,命由天赋。业之与命,犹影响之逐。形声既不可逃,又不可怨,惟有智者善达之。乐天知命,故不忧,何贫病之苦也?庄云:‘业入而不可舍。’经云:‘天地不能改其操,阴阳不能回其业。’由此言之真命也。有何怨焉?又如勇士逢贼,无所畏惧,挥剑当前,群寇皆溃,功勋一立,荣禄终身。今有贫病恼乱我身,则寇贼也;我有正心,则勇士也;用智观察,则挥剑也,恼累消除,则战胜也;湛然常乐,则荣禄也。凡苦事来迫我心,不以此观,而生忧累,如人逢贼不立功勋,弃甲背军,逃亡获罪,去乐就苦,何足悯哉。贫病交苦者,当观此苦由有我身,若无我身,患无所托。

第四泰定。无心于定,而无所不定,名曰泰定。

制而无著,放而不逸,处喧无恶,涉事无恼者,真定也。不以涉事无恼,故求多事;不以处喧无恶,故来就喧。以无著为真常,以有事为应迹。

第五发慧。庄云:宇泰定者,发乎天光。心为道宇,虚静至极,则道居而慧生。慧出本性,非是今有。但以贪爱浊乱,遂至昏迷。澡雪柔埏,复归纯静。本真神识,稍稍自明,非谓今时,别生他慧。

慧既己生,宝而怀之,勿以多智而伤于定。非生慧难,慧而不用难。自古忘形者众,忘名者寡,慧而不用,是忘名也。

慧而不用,为无道过,故得深证真常。又曰:慧而不用,益资定慧。善巧方便,惟能入定。发慧迟速则不由人,勿于定中急急求慧。求慧则伤定,伤定则无慧。不求慧而慧自生,此真慧也。

慧能知道,非得道也。庄云:古之知道者,以恬养智。智生而无以智为也。谓之以智养恬,智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恬与智,定慧也。和理,道德也。有智不用,而安其恬,积久自成道德。

第六得道。山有玉,草木以之不雕。人怀道,形体以之永固。资熏日久,变质同神,炼神入微,与道冥一。智照无边,形超靡极,总色空而为用,含造化以成功。真应无方,心惟道德。道有深力,徐易形神,形随道通,与神合一,谓之神人。神性虚融,体无变灭,形与道同,故无生死。隐则形同于神,显则神同于气。所以蹈水火而无害,对日月而无影。疾雷破山而不惊,白刃交前而不惧。视名利如过隙,知生死如溃痈。存亡在己,出入无间。身为滓质,犹至虚妙。况其灵智益深益远乎?《生神经》云:‘身神并一,则为真身。’《西昇经》云:‘身神合同,故能长久。’

虚无之道,力有浅深。深则兼被于形,浅则惟及于心。被形者神人也,及心者但得慧觉而身不免谢。何者?慧是心用,用多则心劳。初得少慧,悦而多辩,神气漏泄,无灵光润身,遂致早终。经云尸解,此之谓也。是故大人含光藏辉,以期全备,凝神宝气,学道无心,神与道合,谓之得道。

得道之人,身心有五时七候。心有五时者:一动多静少;二动静相半;三静多动少;四无事则静,事触还动;五心与道合,触而不动心。至此地,始得安乐,罪垢灭尽,无复烦恼。身色七候者:一举动顺时,容色和悦;二宿疾并消,身心轻爽;三塡补夭伤,还元复命;四延数千岁,名曰仙人;五炼形为气,名曰真人;六炼气成形,名曰神人;七炼神合道,名曰至人。虽久学定,心身无五时七候者,促龄秽质,色谢归空。自云慧觉,复称成道,实所未然,可谓谬矣。

按:司马所言事心之功,始终完备,条理精密,虽不如前二段直捷,然循而行之,即入胜定。且无一言及于铅汞龙虎,见趣尤为卓越。岂惟羽流所当宗,亦吾人事心所不可阙也。

盘山语录》曰:修行人当立决定志,时时刻刻精进炼心,不预未来,不可内存胜心,便望超脱。

修行人当观此身如牵牛入屠市,步步近死所。以死为念,事事拼割,虽境物纷华,周匝围绕,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念念尽忘,此身亦舍,何况其他。以此炼心,故见功疾。

修行人每于动处、静处、一切境界里,行住坐卧,念念在道,逢魔不变,遇害不迁,安稳处如此,险巇处亦如此。拼此一身,更无回顾,精进直前,生死不惧,便是个有志的人也。已上言立志。

凡初学修炼,心地须把从来私情眷恋,图谋计较,前思后算,坑人陷人的心,一刀两段著。又把从来所著的酒色财气,人我是非,攀缘爱念,私心邪心,利心欲心,一一罢尽。外无所累,则身轻快。内无染著,则心轻快。内外轻快,久久纯熟,自无妄念。更须时刻护持照顾,慎言语,节饮食,省睡眠,表里相助,尘垢净尽,一物不留。他时自然显露自己本命元神,受用自在,便是个无上道人也。

修行人须把从来心上染习偏重的念虑,著工夫,用气力,煅炼割舍去,乃至此身限到也要舍,况心念上的俱是虚妄,须一一除尽,便无烦恼障碍也。

身外一切事物不足留心,眼前来往与蚊虫相似,拂去则快,便自心上难遣的,猛力遣去,那里便是轮回种子也。

二六时中理会自己心地,看念虑生时是邪是正,邪念即便泯灭着,若正念则当用着。不论昼夜,时时刻刻,动里静里,把这一片顽心裂教粉碎去。

随过即追,追之又追,以至丝毫不存,本源清净。丝毫之过必除,细微之功必积。

一斩齐断,一念真常,永劫绵绵,乃无变坏。已上言治心

若在万尘万境里面往来缚,虽要应和,须作得主,不一向逐之去。如护眼睛,但有纎尘,合眼不受。如此保护,久久见功。但心有受,便被他引将去,便作主不得。

修行人炼心应事,内先有主,自在安和,外应于事,百发百中,粉骨碎身,惟心莫动。至如何者为先,何者为后,俱是假物,有甚定体。心要死,机要活,只就目前𦂳处,应将去,平平稳稳,不动不昧,斯所谓常应常静也。

物来要识破,境到要应过。

修行人外缘虽假,不可不应。应而无我,心体虚空。事来无碍,则虚空不碍万事,万事不碍虚空。如天地间万象万物,各有动作,俱无障碍。若心存我相,事来必对,便有触拨,急过不得,筑著磕著,便动自心,自心既动,平稳不得,虽作苦终日,劳而无功也。居大众中,及有作务,专防自心,不可易动。常搜己过,莫管他非。已上言应事。

{{*|按:栖云所言,刚果决烈,直下一刀两段,大修行人,事心当如 此。若不奋决定志,厉刚果气,只恁悠悠度日,是人虽曰修道, 而抖擞不下,摆脱不开,终为妄缘,绕流入情见,生死轮转 不停,道不可得而成矣。

经云: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惟见于空。

按:此是遣有归空之事。凡人内而心上有许多攀缘妄想,外而形上有许多荣辱利害,远而一切物上有许多贪求染着。著之则为三件,总之著了一个有。所以古仙教人修行,须先去‘有’。若不著在‘有’上,自然是空。‘心无其心’者,一切妄想攀缘算计皆是虚幻,并无实性。从幻缘起,从幻缘消。觅个真实处,了不可得,故曰‘心无其心’也。‘形无其形,物无其物’者,形与物不久败坏,终归于无。此观察之慧也悟也。既能悟则自然离幻境,其诸颠倒妄想不待除而自无,心念皆空,故曰‘惟见于空’。乃智度之事,非寻常沉空,滞寂之学也。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按:此是遣去‘空’字也。当其着有时,要得这‘空’字力,及至能空,则其胸中止有这个‘空’字矣。即这‘空’字,反为吾心之障碍,何也?此所谓执药成病。修行人若执着其空,则与着有的人一般,所以古仙又教学人并遣去这个‘空’字,故云‘观空亦空,空无所空’也。

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按:此是又令遣‘无’也。空既遣去,成一无了。然尚知个‘无’,则这知‘无’的亦是病痛处,所以亦须忘之。盖大修行人,不可有一毫执着。才有执着,不问所着的是‘有’、是‘空’、是‘无’,俱成系缚,故必尽遣之,然后为妙也。

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按:到此则无可遣,纯全一味性真之发,澄澄湛湛,不出不入,故云‘湛然常寂’也。

按:此言论‘空’字功夫,先从慧入,极高玄妙,复提出一‘悟’字,尤得要领,此下二节,𨚫成剩语,不录。

按:已上数章,或繁或简,或浅或深,或缕析条分,或总言统论,或自始至终,或就中阐发,总皆淘炼心性之功,期合虚无大道之妙。志于学者,融会贯通而修之,庶几于道不远矣。

助机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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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尹子文始经》曰:善去识者,变识为智。

张紫阳《金丹直指》曰:以事炼心,情无他用。心不留事,一静可期。

虚靖天师《心论》曰: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念起是病,不续是药。

白玉蟾《玄关秘论》曰:无心于事,无事于心。

邱长春《鸣道集》曰:一念不离,方寸是真空。

《云门》曰:初禅念住,二禅息住,三禅脉住,四禅灭尽,入乎大定,七百年老古锥也,妙哉。

《郝太古语录》曰:静处炼炁,闹处炼神。

刘赤脚《开迷语录》曰:须向一针一草上降伏其心。须要情识两忘,渐归于道。识是生死种子,若心上含着识,则因境生情,若内无境,则外境依何而生?外境不生,则内境不出,内外安静。心杀‘境则仙,境杀心则凡。’

谭长真《水云集》曰:凡人轮回生死不停,只为有心。德山云:‘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若一念不生,则脱离生死。所以悟人修行,割爱弃情,摧强挫锐,勤于降伏。灭除众生不善心,要见父母未生时本来面目。

《刘长生语录》曰:心上通得一物,出得一物壳;通得万物,出得万物壳;方证虚无之道。若不能通,便处无为,名曰顽空。

无垢子《清静经注》曰:聪明上士,猛然省悟。全身放下,如父母未生前相似。一无所着,心源自然清静,真性自然显焕。

王重阳《全真集》曰:‘凡降心之道,若湛然不动,昏昏默默,不见万物,杳杳冥冥,不内不外,无丝毫念想,此为定心不可降也。若随境生心,颠倒寻头觅尾,此名乱心。败坏道德,损失性命,不可纵也。行住坐卧,常勤降伏,闻见觉知,此为病矣。理性如调琴弦,紧则有断,慢则不应,紧慢得中,则琴可矣。又如铸剑,钢多则折,锡多则卷,钢锡得中,则剑可矣。调炼真性者,体此二法。

王栖云《盘山语录》曰:大忌说人长短是非,及人间兴废。有一分功夫,便有一分胜心。有十分功夫,便有十分胜心。既有胜心,即有我相作大障碍,如何到得心空境界?须要重添决烈,把自己身心挫在万物之下,常居人后自念千万不如人,然后可以遣𨚫矜胜之心。

静中境界甚有多般,皆是自己识神所化,因静而现。古人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欲遣识,识神尚在,便化形像,神头鬼面,惑乱心主。若心主不动,见如不见,体同虚空,无处捉摸,自然消散,以无境可魔,无物可坏也。

又曰:寂然不动,岂有魔魅。妄心未尽,故显此相。性体湛然,则自泯矣。

初机出家,磨炼尘心,乍得静境,便生别个景象。神头鬼面,若有承认之心,即便著邪。若不除去,养成心病,无法可疗。

或问出家人学公案及看经书者,云:‘古教中照心是否?’师云:‘修行人本炼自己,从凡入圣,𨚫不肯以为事,只向他人言语上文字里做活计,寻行数墨,费尽工夫,济恁么事?及至阎老来唤,一句使不得,一字也使不得。’又曰:‘只这一点主张,形骸的一点灵明,自古及今,清净常然,更嫌少甚?自己理得明白,便是超凡入圣的凭据。若信得及,便截日下功理会自家公案,更数他人珍宝作恁么?’

《集要篇》曰:试常自审曰‘妄想念息乎?外尘缘简乎?触诸境不动乎?黑白无差别乎?梦想不颠倒乎?方寸恬愉乎?’于是可以测入道之浅深矣。

按:已上并虚静之门户,大道之筌蹄,下手要机,尽言无隐。循而行之,可决日计功,但患志不立耳。人或有病其无所着者,殊不知道本无着,而欲以有着求之,是欲适燕而南行也,愈劳而愈远矣。学人之心,当如虚空,方可入道。但有所着,即成病患。及其厌之而欲去之,挽于已成,倍难为力。故莫若慎于其始,始无着则终无病,正不可苦其难能,而求一枝一节之易为,以自弊也。

或问虚无大道可长生否?予曰:‘老子曰:“生吾者道,活吾者神。若能存神,虽在死气之关,能令七祖枯骨皆有生炁。”文子曰:“太上养神,其次养形,神清气平,百节皆甯,养生之本也。”又曰:“神不注于外之谓神全,神之谓德,由是言之,虚无者,信长生第一义也。然全神而长生自致可也,若求长生则着于长生矣。”老子曰:“我尚自头白,谁能得久全?”刘长生曰:“奈何凭假身以求长生,旨哉斯言,修玄者可以无惑。”’

真诠卷中

按:仙道中衰,正法不振,邪说盛行。初机之士,未知所趋,进而求之人,则真师难遇,以盲引盲,同入火坑。退而求之书,则枝叶蔓延,穿凿日甚,真乘易隐,旁门充塞,遂使进退无据,茫然沮止。亦或轻信妄为,殒身丧性,深可悲悼。今为之扫开陈腐,辟所未辟,使后人豁然知彼为讹谬,此为的切。洞然分晓,从何入手,从何归宿,庶几可以少振宗风,大障狂澜矣。见精神而久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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