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67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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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六百七十二卷目录

 谏诤部名臣列传一

  上古

  东里子      箕文

  夏

  关龙逢      耆艾

  商

  比干

  周

  召虎       臧僖伯

  臧哀伯      竖曼

  东郭牙      鬻拳

  富辰       宋公子目夷

  里革       诸御己

  师旷       晏婴

  白公子张     史䲡

  邮无正      申胥

  狐援       陈举

  庄辛       触詟

  汉一

  汲黯       朱云

  王章

官常典第六百七十二卷

谏诤部名臣列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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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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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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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路史》:“栗陆氏是为栗睦敖昏勤,民愎谏自用,于是 乎民始携东里子者,谏不行而醳之,栗睦氏杀之,天 下叛之。”

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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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帝王世纪》:“诸侯夙沙氏叛不用命,箕文谏而杀之。 炎帝退而修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炎帝。”

关龙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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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新序》:桀为酒池足以运舟,糟丘足以望七里,一鼓 而牛饮者三千人。关龙逢进谏曰:“为人君,身行礼义, 爱民节财,故国安而身寿也。今君用财若无尽,用人 若恐不能死,不革,天祸必降,而诛必至矣。君其革之。” 立而不去朝,桀因囚拘之。君子闻之曰:“末之命矣夫!”

耆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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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路史》:“岑山崩为大泽,水深九尺,山覆于谷,上反居 下,耆艾相与谏,桀以为妖言而杀之。”

比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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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记殷本纪》:“纣愈淫乱不止,微子数谏不听,乃与 太师、少师谋,遂去。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 迺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 心。正义曰:《括地志》云:“比干见微子去,箕子狂,乃叹 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 则死,忠之至也。进谏不去者三日,纣问何以自持,比 干曰:‘修善行仁,以义自持’。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窍, 信诸’’?”遂杀比干,刳视其心也。

按《新序》:纣作炮烙之刑,王子比干曰:“主暴不谏,非忠 臣也;畏死不言,非勇士也;见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 至也。”遂进谏,三日不去朝,纣因而杀之。《诗》曰:“‘昊天太 怃,予慎无辜’。无辜而死,不亦哀哉!”

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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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语》:周厉王虐,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 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 “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 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 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 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赋《蒙诵》,“百工谏, 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师教诲,耆艾修之, 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臧僖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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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左传》鲁隐公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 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 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 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 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 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 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 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 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 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 言远地也。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 于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臧哀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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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左传》,桓公二年,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 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 曰:司马则然,已杀孔父而弑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 之以亲郑,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遂相宋 公。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非礼也。臧 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 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 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 衡𬘘纮𫄧,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数也; 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钖鸾和铃, 昭其声也;三辰旗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 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 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寘其赂器 于太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 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 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 昭违乱之赂器于太庙,其若之何?”公不听。周内史闻 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德。”

竖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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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青州府志》:竖曼,齐人。襄公使彭生贼鲁君,曼谏曰: “贤者尽忠,智者究理。今彭生谀行以贼君,使君失亲 戚之礼,天必祸之,且累于君。”后皆如其言。此可与鲁 申𦈡并传,《左氏》不之纪,《管子》纪之。

东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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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青州府志》:东郭牙,齐人。管仲曰:“犯君颜色,进谏必 忠,不避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以为大谏 之官。”

鬻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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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左传》,庄公十八年冬,巴人伐楚。十九年春,楚子御 之,大败于津还。鬻拳弗纳,遂伐黄,败黄师于踖陵,还 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诸夕室,亦自杀也, 而葬于绖皇。初,鬻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临之以兵, 惧而从之。鬻拳曰:“吾惧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 楚人以为大阍,谓之大伯,使其后掌之。君子曰:“鬻拳 可谓爱君矣。谏以自纳于刑,刑犹不忘纳君于善。”

富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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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语》,襄王十三年,郑人伐滑,王使游孙伯请滑,郑 人执之。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不可。人有言曰: ‘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 御其侮’。若是,则阋乃内侮,而虽阋不败亲也。郑在天 子,兄弟也。郑武庄有大勋力于平、桓,凡我周之东迁, 晋、郑是依,子颓之乱,又郑之由定。今以小忿弃之,是 以小怨置大德也,无乃不可乎?且夫兄弟之怨,不征 于它,征于它,利乃外矣。章怨外利,不义弃亲。即翟,不 祥;以怨报德,不仁。夫义所以生利也,祥所以事神也, 仁所以保民也,不义则利不阜,不祥则福不降,不仁 则民不至。古之明王不失此三德者,故能光有天下, 而龢宁百姓,令闻不忘。王其不可以弃之。”王不听。 十七年,王降翟师以伐郑。王德翟人,将以其女为后。 富辰谏曰:“不可。夫婚姻,祸福之阶也。利内则福由之, 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昔摰、畴之 国也由大任,杞缯由大姒,齐、许、申、吕由大姜,陈由大 姬,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昔鄢之亡也,由仲任,密须 由伯姞,郐由叔妘,聃由郑,姬息由陈,妫邓由楚,曼罗 由季,姬庐由荆妫,是皆外利离亲者也。”王曰:“利何如 而内?何如而外?”对曰:“尊贵,明贤,庸勋,长老,爱亲,礼新、 亲旧,然则民莫不审固其心力以役上,令官不易方 而财不匮竭,求无不至,动无不济。百姓兆民,夫人奉 利而归诸上,是利之内也。若七德离判,民乃携贰,各 以利退,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夫翟无列于王室,郑 伯南也,王而卑之,是不尊贵也。翟豺狼之德也,郑未 失《周典》,王而蔑之,是不明贤也。平、桓、庄、惠皆受郑劳, 王而弃之,是不庸勋也。郑伯捷之齿长矣,王而弱之, 是不长老也;翟隗姓也,郑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 爱亲也。夫礼,新不闲旧,王以翟女闲姜任,非礼,且弃 旧也。王一举而弃七德,臣故曰“利外矣。《书》有之曰:‘必 有忍也,若能有济也。王不忍小忿而弃郑,又登叔隗 以阶翟。翟封豕,豺狼也,不可厌也’。”王弗听。十八年,王 黜翟后,翟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昔吾骤谏王,王弗 从,以及此难。若我不出,王其以我为怼乎?”乃以其属 死之。

宋公子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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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左传》僖公八年,宋公疾,太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 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 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宋襄公即位, 以公子目夷为仁,使为左师以听政,于是宋治,故鱼氏世为左师。僖十九年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 于次雎之社,欲以属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 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 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 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 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宋人围 曹,讨不服也。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德乱而伐 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诗》曰: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无乃犹有 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

二十一年春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

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 后败。”秋,诸侯会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 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冬,会于 薄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二十二 年夏,宋公伐郑。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冬十一月 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 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 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 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 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 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 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 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 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 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 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 可也。

里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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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语》“鲁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其罟而弃之,曰: ‘古者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乎讲罛罶,取名。鱼登 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人,助宣气也。鸟兽孕水,虫 成兽虞,于是乎禁罝罗矠鱼鳖,以为夏槁,助生阜也。 鸟兽成水,虫孕水虞,于是乎禁罝䍡,设阱鄂以实庙 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泽不伐夭,鱼禁鲲鲕,兽 长麑䴠,鸟翼𪃟卵,虫舍蚳蝝,蕃庶物也,古之训也。今 鱼方别孕,不教鱼长,又行网罟,贪无蓺也’。”公闻之曰: “吾过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为我得法,使 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师存侍曰:“藏罟不如寘里革 于侧之不忘也。” 晋人杀厉公,边人以告成公在朝。 公曰:“臣杀其君,谁之过也?”大夫莫对。里革曰:“君之过 也。夫君人者,其威大矣。失威而至于杀,其过多矣。且 夫君也者,将牧民而正其邪者也。若君纵私回而弃 民事,民旁有慝,无由省之,益邪多矣。若以邪临民,陷 而不振,用善不肯专,则不能使至于殄灭而莫之恤 也,将安用之?桀奔南巢,纣踣于京,厉㳅于彘,幽灭。于 戏!皆是术也。夫君也者,民之川泽也。行而从之,美恶 皆君之由,民何能为焉?” 莒太子仆杀纪公,以其宝 来奔。宣公使仆人以书命季文子曰:“夫莒太子不惮 以吾故杀其君而以宝来,其爱我甚矣。为我予之邑, 今日必授,无逆命矣。”里革遇之,而更其《书》,曰:“夫莒太 子杀其君而窃其宝来,不识穷固,又求自迩,为我流 之于夷,今日必通,无逆命矣。”明日,有司复命,公诘之, 仆人以里革对。公执之曰:“违君命者,汝亦闻之乎?”对 曰:“臣以死奋笔,奚啻其闻之也?臣闻之曰:‘毁则者为 贼,掩贼者为臧,窃宝者为轨,用轨之财者为奸。使君 为臧奸者,不可不去也;臣违君命者,亦不可不杀也’!” 公曰:“寡人实贪,非子之罪也。”乃舍之。

诸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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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苑》:楚庄王筑层台,延石千里,延壤百里,士有反 三月之粮者,大臣谏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诸御己 者,违楚百里而耕,谓其耦曰:“吾将入见于王。”其耦曰: “以身乎?吾闻说人主者,皆闲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 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诸御己曰:“若与子同耕,则比 力也;至于说人主,不与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见庄 王。庄王谓之曰:“诸御己来,汝将谏邪?”诸御己曰:“君有 义之用,有法之行。且己闻之,土负水者平,木负绳者 正,君受谏者圣。君筑层台,延石千里,延壤百里,民之 衅咎,血成于通涂,然且未敢谏也,己何敢谏乎?顾臣 愚窃闻:昔者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并之,陈不用子家 羁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并”之;莱不用子猛 而齐并之,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不用蹇叔之言 而秦国危。桀杀关龙逢而汤得之,纣杀王子比干而 武王得之;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诸侯 皆不能尊贤,用辩士之言,故身死而国亡。遂趋而出。 楚王遽而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将用子之谏。先日说 寡人者,其说也不足以动寡人之心,又危加诸寡人, 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说,足以动寡人之心,又不危加 诸寡人,故吾将用子之谏。”明日,令曰:“有能入谏者,吾 将与为兄弟。”遂解,层台而罢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莱 乎,无诸御己,讫无子乎!莱乎薪乎,无诸御己,讫无人乎!”按楚庄王当周顷定二王之时子胥谏吴乃敬王时事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句疑有讹

师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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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左传》襄公十四年:“师旷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 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 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 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 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 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 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故 《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 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 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 不然矣。

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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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左传》,襄公十七年:齐晏桓子卒,晏婴麤缞斩苴绖 带杖,菅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 礼也。”曰:“唯卿为大夫。”襄公二十二年秋,栾盈自楚 适齐,晏平仲言于齐侯曰:“商任之会,受命于晋,今纳 栾氏,将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图 之。”弗听,退,告陈文子曰:“君人执信,臣人执共,忠信笃 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弃也,弗能久矣。冬,会于 沙随,复锢栾氏也。栾盈犹在齐。《晏子》曰:“祸将作矣。齐 将伐晋,不可以不惧。”襄公二十五年夏五月,齐崔 杼弑其君光,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 “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 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 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 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 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 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 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卢蒲癸 奔晋,王何奔莒。叔孙宣伯之在齐也,叔孙还纳其女 于灵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为左相。 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 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昭 公三年,齐侯使晏婴请继室于晋,曰:“寡君使婴曰:‘寡 人愿事君,朝夕不倦,将奉质币以无失时,则国家多 难,是以不获。不腆先君之适,以备内官,焜燿寡人之 望,则又无禄,早世陨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 好,惠顾齐国,辱收寡人,徼福于太公、丁公,照临敝邑, 镇抚其社稷,则犹有先君之适,及遗姑姊妹若而人。 君若不弃敝邑,而辱使董振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 望也’。”韩宣子使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寡君不能独 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俪在缞绖之中,是以未敢请。 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顾敝邑,抚有晋国,赐之内 主,岂唯寡君举群臣实受其贶。其自唐叔以下,实宠 嘉之。”既成昏,晏子受礼,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 “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陈氏矣。” 公弃其民而归于陈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锺。四升为 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锺。陈氏三量,皆登一 焉,锺乃大矣。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 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 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国之诸市,屦贱踊 贵,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 流水,欲无获民,将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 胡公大姬已在齐矣。”叔向曰:“然虽吾公室,今亦季世 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 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 逃寇仇。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 无所依。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 《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 乎!晏子曰:“子将若何?”叔向曰:“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 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 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 岂其获祀!”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 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辞曰:“君之先,臣 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 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 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于是景公 繁于刑,有鬻踊者,故对曰:“踊贵屦贱。”既已告于君,故 与叔向语而称之。景公为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 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 乱庶遄已’。其是之谓乎!”及晏子如晋,公更其宅,反则 成矣。既拜,乃毁之而为里室,皆如其旧,则使宅人反 之。且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二三子先卜邻矣,违 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礼,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 敢违诸乎?卒复其旧宅,公弗许。因陈桓子以请,乃许 之。昭公六年十一月,齐侯如晋,请伐北燕也。士丐 相,士鞅逆诸河,礼也。晋侯许之。十二月,齐侯遂伐北 燕,将纳简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贰吾君贿 左右谄谀,作大事,不以信,未尝可也。”昭公二十年齐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 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 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 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公说,告晏子。晏子 曰:“日宋之盟”,屈建问范会之德于赵武,赵武曰:“夫子 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 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康王曰:“神 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 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 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 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 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寿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 于鬼神。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 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 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纵,肆行非度,无所还忌, 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 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 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 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公曰:“然 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 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 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偪介之关,暴征其私;承嗣 大夫,彊易其贿。布常无艺,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 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 养求,不给则应。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 有损。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 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 公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齐侯至自 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 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 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𬊤之以 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 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 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 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羹,既 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 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 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 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 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德音不瑕。”今据 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 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壹,谁能听之?同之“不 可也,如是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 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 此地,季荝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太 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昭公 二十六年,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祇 取诬焉。天道不谄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 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 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 《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德 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齐 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 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德。”对曰:“如君之言, 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锺之 数,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 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 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 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 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 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 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 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 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 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 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 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 是以先王上之。”

白公子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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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语》:楚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王患之,谓史老曰: “‘吾欲已子张之谏,若何’?对曰:‘用之实难,已之易也。若 谏君,则曰:‘余左执鬼中,右执殇宫’。凡百箴谏,吾尽闻 之矣,宁闻它言’。”白公又谏王如史老之言。对曰:“昔殷 武丁能耸其德,至于神明,以入于河,自河徂亳,于是 乎三年,默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 言,是无所禀令也’。”武丁于是作《书》曰:“以余正四方,余 恐德之不类,兹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梦求四方 之贤圣,得傅说以来,升以为公,而使朝夕规谏曰:“若 金,用汝作砺,若津水,用汝作舟,若大旱,用汝作霖雨。 启乃心,沃朕心。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视地厥足用伤。”若武丁之神明也,其圣之叡广也,其知之 不疚也,犹自谓未乂,故三年默以思道。既得道,犹不 敢专制,使以象旁求圣人。既得以为辅,又恐其荒失 遗忘,故使朝夕规诲箴谏,曰:“必交修,余无余弃也。”今 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恶规谏者,不亦难乎?齐桓、晋文 皆非嗣也,还轸诸侯,不敢淫逸,心类德音,以得有国。 近臣谏,远臣谤,舆人诵以自诰也。是以其入也,四封 不备一同,而至于有畿田,以属诸侯,至于今为令君, 桓文皆然。君不度忧于二令君,而欲自逸也,无乃不 可乎?《周诗》有之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臣惧民之不 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罪也?王病 之曰:“子复语不糓,虽不能用,吾慭寘之于耳。”对曰:“赖 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尽乎?其 又以规为瑱也。”遂趋而𨓆归,杜门不出。七月,乃有《干 谿》之祸,灵王死之。

史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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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孔子家语》:卫蘧伯玉贤而灵公不用,弥子瑕不肖, 反任之。史鱼骤谏而不从。史鱼病将卒,命其子曰:“吾 在卫,朝不能进蘧伯玉,退弥子瑕,是吾为臣不能正 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则死无以成礼。我死,汝置尸牖 下,于我毕矣。”其子从之,灵公吊焉,怪而问焉。其子以 其父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过也。”于是命 之殡于客位,进《蘧伯玉》而用之,退弥子瑕而远之。孔 子闻之曰:“古之列谏者,死则已矣,未有若史鱼死而 尸谏,忠感其君者也,不可谓直乎?”

邮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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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语》: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曰:“必堕其垒培,吾将 往焉。若见垒培,是见寅与吉射也。”尹铎往而增之。简 子如晋阳,见垒,怒曰:“必杀铎也而后入。”大夫。辞之不 可,曰:“是昭余仇也。”邮无正进曰:“昔先主文子,少衅于 难,从姬氏于公宫,有孝德,以出在公族,有恭德,以升 在位,有武德,以羞为正卿,有温德,以成其名誉。失赵 氏之典刑,而去其师保,基于其身,以克复其所。及景 子长于公宫,未及教训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 受先业,无谤于国。顺德以学子,择言以教子,择师保 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刑,有景之教训,重之 以师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难夫!”尹铎曰: “思乐而喜,思难而惧,人之道也。委土可以为师保,吾 何为而不增?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鉴,而鸠赵宗乎?若 罚之,是罚善也。罚善必赏恶,臣何望矣?”简子说,曰:“微 子,吾几不为人矣。”以免难之赏赏尹铎。初,伯乐与尹 铎有怨,以其赏如伯乐氏,曰:“子免吾死,敢不归禄?”辞 曰:“吾为主图,非为子也。怨若怨焉。”

申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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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语》:吴王夫差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吾 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 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谏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忠 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种勇而善 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 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 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 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 归之,年糓时孰,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为虺弗 摧,为蛇,将若何?”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曾足以为 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乃许之。成 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 血未干,足以结信矣;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 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 荒成不盟。 吴王既许越成,乃大戒师徒,将以伐齐。 申胥进谏曰:“昔天以越赐吴,而王弗受,夫天命有反。 今越王句践恐惧而改其谋,舍其愆,令轻其征赋,施 民所善,去民所恶,身自”约也。裕其众庶,其民殷众,以 多甲兵。譬越之在吴也,犹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越 王之不忘败吴于其心也,戚然服士,以司吾闲。今王 非越是图,而齐鲁以为忧。夫齐鲁譬诸疾疥癣也,岂 能涉江淮而与我争此地哉?将必越实有吴土,王盍 亦鉴于人,无鉴于水。昔楚灵王不君,其臣箴谏以不 入,乃筑台于章华之上阙,为石郭,陂汉以象帝舜罢 弊楚国以间陈蔡不修,方城之内,逾诸夏而图东南, 三岁于沮、汾,以服吴越,其民不忍饥劳之殃。三军叛 王于干谿,王亲独行,屏营傍偟于山林之中,三日,乃 见其涓人畴,王呼之曰:“余不食三日矣。”畴趋而进,王 枕其股以寝于地。王寐,畴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觉而 无见也,乃匍匐将入棘闱。棘闱不纳,乃入芊尹申亥 氏焉。王缢,申亥负王以归,而土埋之其室。此志也,岂 遽忘于诸侯之耳乎?今王既变鲧禹之功,而高高下 下,以罢民于姑苏。天夺吾食,都鄙荐饥,今王将狠天 而伐齐。夫吴民离矣,体有所倾,譬如群兽然,一介负 矢,将百群皆奔。王其无方收也,越人必来袭我。王虽 悔之,其犹有及乎?”王弗听。十二年,遂伐齐。齐人与战 于艾陵,齐师败绩,吴人有功。 吴王还自伐齐,乃讯申胥曰:“昔吾先王体德圣明,达于上帝。譬如农夫作 耦,以刈杀四方之蓬蒿,以立名于荆,此则大夫之力 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处以念恶,出则罪 吾众,挠乱百度,以妖孽吴国。今天降衷于吴,齐师受 服,孤岂敢自多?先王之钟鼓,实式灵之。敢告于大夫。” 申胥释剑而对曰:“昔吾先王世有辅弼之臣,以能遂 疑计恶,以不陷于大难。今王播弃黎老而孩童焉。比 谋曰:‘余令而不违’。夫不违,乃违也;夫不违,亡之阶也。 夫天之所弃,必骤近其小喜,而远其大忧。王若不得 志于齐,而以觉悟王心,吴国犹世。吾先君之得之也, 必有以取之;其亡之也,亦有以弃之。用能援持盈以 没,而骤救倾以时。今王无以取之,而天禄亟至,是吴 命之短也。贠不忍称疾辟易,以见王之亲,为越之禽 也。贠请先死。将死,曰:‘而县吾目于东门,以见越之入, 吴国之亡也’。”遂自杀。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见也。” 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

狐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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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吕氏春秋》,狐援说齐湣王曰:“殷之鼎陈于周之廷, 其社盖于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国之音 不得至于庙,亡国之社不得见于天。亡国之器陈于 廷,所以为戒,王必勉之。其无使齐之大吕陈之廷,无 使太公之社盖之屏,无使齐音充人之游。”齐王不受。 狐援出而哭国五日,其辞曰:“先出也衣𫄨纻,后出也” 满囹圄。吾今见民之洋洋然东走而不知所处。齐王 问吏曰:“哭国之法若何?”吏曰:“斮。”王曰:“行法。”狐援乃言 曰:“有人自南方来,鲋入而鲵居,使人以朝为草而国 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齐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 斮之东闾。每斮者,以吾参夫二子者乎?”

陈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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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青州府志》:“举齐宗室子直言正谏,闵王杀之。”

庄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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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战国策》,庄辛谓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 从鄢陵君与寿陵君,专淫佚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 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为楚国妖祥乎?”庄辛 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妖祥也。君王卒 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避于赵,淹留以观 之。”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山、蔡、陈之地。 襄王流揜于城阳。于是使人发驺,征庄辛于赵。庄辛 曰:“诺。”庄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 于此,为之奈何?”庄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兔而顾犬, 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臣闻昔汤、武以百 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绝长续短,犹以数 千里,岂特百里哉?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 翔乎天地之间,俛啄蚊䖟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 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 饴胶丝,加己乎四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黄雀因 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树,鼓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 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己 乎十仞之上,以其类’”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咸。 倏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夫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 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鳝鲤,仰啮䔖衡。以奋其 六翮而凌清风,飘摇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 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卢,治其矰缴,将加己乎 百仞之上,被“磻,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故昼游乎 江河,夕调乎鼎鼐。”夫黄鹄其小者也,蔡灵侯之事,因 是以南游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饮茹溪流,食湘波之 鱼,左抱幼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而不 以国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灵王,系己以朱 丝而见之也,蔡灵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 以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饭封禄之 粟,而载方府之金,与之驰骋乎云梦之中,而不以天 下家国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黾塞》 之内而投己乎《黾塞》之外。襄王闻之,颜色变作,身体 战栗,于是乃以执珪而授之,为阳陵君与淮北之地。

触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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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战国策》:“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 齐曰:‘必以长安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彊谏,太 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 面。左师触詟愿见,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 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 恐太后玉体之有所郄也,故愿望见’。”太后曰:“老妇恃 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 殊不欲食。”乃自彊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曰: “老妇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 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补黑衣之数,以卫 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 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 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曰:“妇人异甚。”对曰:“老 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 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 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 “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 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 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 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 器多也。今媪尊长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 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 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 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 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曰:“人主之 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以 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

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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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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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汉书》本传,“黯字长孺,濮阳人也。其先有宠于古之 卫君也。至黯十世,世为卿大夫,以父任,孝景时为太 子洗马,以严见惮。武帝即位,黯为谒者。东粤相攻,上 使黯往视之,至吴而还报曰:‘粤人相攻,固其俗,不足 以辱天子’。使者河内失火,烧千馀家,上使黯往视之, 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臣过河内,河内 贫人伤水旱万馀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 发河内仓粟,以振贫民,请归节,伏矫制罪’。”上贤而释 之,迁为荥阳令。黯耻为令,称疾归田里。上闻,迺召为 中大夫,以数切谏,不得久留。内迁为东海太守。黯学 黄老言,治官民好清静,择丞史任之,责大指而已,不 细苛。黯多病,卧阁内不出岁馀,东海大治,称之。上闻, 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治务在无为而已,引大体, 不拘文法。为人性倨,少礼,面折不能容人之过。合己 者善待之,不合者弗能忍见,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 游侠,任气节,行修絜其谏,犯主之颜色。常慕傅伯、爰 盎之为人。善灌夫、郑当时及宗正刘弃疾,亦以数直 谏,不得久居位。是时,太后弟武安侯田蚡为丞相,中 二千石拜谒,蚡弗为礼。黯见蚡,未尝拜揖之。上方招 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黯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 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变色而罢朝,公 卿皆为黯惧。上退,谓人曰:“甚矣汲黯之戆也!”群臣或 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 主于不谊乎!且已在其位,纵爱身,奈辱朝廷何!”黯多 病,病且满三月,上常赐告者数,终不愈。最后,严助为 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也?”曰:“使黯任职居官,亡以愈 人。然至其辅少主守成,虽自谓贲、育,弗能夺也。”上曰: “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大将军青,侍中, 上踞厕视之。丞相弘宴见,上或时不冠,至如见黯,不 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见黯,避 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张汤以更定律令 为廷尉,黯质责汤于上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 帝之功业,下不能化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 空虚,何空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而公以此无种 矣!”黯时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愤发,骂曰: “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 足而立,仄目而视矣!”是时汉方征匈奴,招怀四夷,黯 务少事,间常言与胡和亲,毋起兵。上方乡儒术,尊公 孙弘。及事益多,吏民巧,上分别文法,汤等数奏决谳 以幸。而黯常毁儒而触弘等徒怀诈饰智以阿人主 取容,而刀笔之吏专深文巧诋,陷人于罔,以自为功。 上愈益贵弘、汤,弘、汤心疾黯,虽上亦不说也,欲诛之 以事。弘为丞相,迺言上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贵人宗 室,难治,非素重臣弗能任。请徙黯为右内史。”数岁官 事不废。大将军青既益尊,姊为皇后,然黯与亢礼。或 说黯曰:“自天子欲令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贵诚 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 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以朝廷所疑,遇黯加于 平日。淮南王谋反,惮黯,曰:“黯好直谏,守节死义,至说 公孙弘等如发蒙耳。”上既数征匈奴有功,黯言益不 用。始,黯列九卿矣,而公孙弘、张汤为小吏。及弘、汤稍 贵,与黯同位,黯又非毁弘、汤。已而弘至丞相,封侯;汤 御史大夫。黯时丞史皆与同列,或尊用过之。黯褊心, 不能无少望,见上言曰:“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后来 者居上。”黯罢,上曰:“人果不可以无学,观汲黯之言,日 益甚矣。”居无何,匈奴浑邪王帅众来降,汉发车三万 乘。县官亡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 长安令。黯曰:“长安令亡罪,独斩臣黯,民迺肯出马。且 匈奴畔其主而降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 动,罢中国,甘心异域之人乎!”上默然。后浑邪王至,贾 人与市者坐当死五百馀人。黯入请间,见高门,曰:“夫 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举兵诛之,死伤不可胜 计,而费以钜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边人,皆以为 奴婢,赐从军死者家卤获,因与之以谢天下,塞百姓 之心。今纵不能,浑邪帅数万之众来,虚府库赏赐,发 良民侍养,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如边关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 赢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馀人,臣窃为 陛下弗取也。”上弗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 妄发矣。”后数月,黯坐小法,会赦免官,于是黯隐于田 园者数年。会更立五铢钱,民多盗铸钱者,楚地尤甚。 上以为淮阳,楚地之郊也,召黯拜为淮阳太守。黯伏 谢,不受印绶。诏数彊予,然后奉诏。召上殿。黯泣曰:“臣 自以为填沟壑,不复见陛下,不意陛下复收之,臣常 有狗马之心。今病,力不能任郡事,臣愿为中郎,出入 禁闼,补过拾遗,臣之愿也。”上曰:“君薄淮阳邪?吾今召 君矣。顾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重卧而治之。”黯 既辞,过大行,李息曰:“黯弃逐居郡,不得与朝廷议矣。 然御史大夫汤,智足以距谏,诈足以饰非,非肯正为 天下言,专阿主意;主意所不欲,因而毁之;主意所欲, 因而誉之,好兴事,舞文法,内怀诈以御主心,外挟贼 吏以为重。公列九卿,不早言之,何公与之俱受其戮 矣!”息畏汤,终不敢言。黯居郡如其故,治淮阳,政清。后 张汤败,上闻黯与息言,抵息罪,令黯以诸侯相秩居 淮阳。居淮阳十岁而卒。卒后,上以黯故,官其弟仁至 九卿,子偃至诸侯相。

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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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汉书》本传,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少时通轻侠,借 客报仇。长八尺馀,容貌甚壮,以勇力闻。年四十迺变 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 皆能传其业。好倜傥大节,当世以是高之。元帝时,琅 邪贡禹为御史大夫,而华阴守丞嘉上封事言:“‘治道 在于得贤,御史之官,宰相之副,九卿之右,不可不选’。 平陵朱云兼资文武,忠正有智略,可使以六百石秩 试守御史大夫,以尽其能。”上迺下其事问公卿。太子 少傅匡衡对以为:“大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 明王所慎择也。《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 家摇动而民不静矣’。今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欲 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以重国家而 尊社稷也。自尧之用舜,文王于太公,犹试然后爵之, 又况朱云者乎!云素好勇,数犯法亡命,受《易》颇有师 道,其行义未有以异。今御史大夫禹,絜白廉正,经术 通明,有伯夷、史鱼之风,海内莫不闻知。而嘉猥称云 欲令为御史大夫,妄相称举,疑有奸心,渐不可长。宜 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嘉竟坐之。是时,少府五鹿充 宗贵幸,为《梁丘易》。自宣帝时善梁丘氏说,元帝好之, 欲考其异同,令充宗与诸《易》家论。充宗乘贵辩口,诸 儒莫能与抗,皆称疾不敢会。有荐云者,召入,摄斋登 堂,抗首而请,音动左右。既论难,连拄五鹿君,故诸儒 为之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繇是为博士,迁杜 陵令,坐故纵亡命,会赦,举方正,为槐里令。时中书令 石显用事,与充宗为党,百僚畏之。唯御史中丞陈咸 年少抗节,不附显等,而与云相结。云数上疏言“丞相 韦元成容身保位,亡能往来”,而咸数毁石显。久之,有 司考云疑风吏杀人。群臣朝见,上问丞相以云治行, 丞相元成言“云暴虐亡状。”时陈咸在前闻之,以语云。 云上书自讼。咸为定奏草,求下御史中丞。事下丞相, 丞相部吏考立其杀人罪。云亡入长安,复与咸计议。 丞相具发其事,奏“咸宿卫执法之臣,幸得进见,漏泄 所闻,以私语云为定奏草,欲令自下治。”后知云亡命 罪人,而与交通,云以故不得上。于是下咸云狱,减死 为城旦。咸、云遂废锢,终元帝世。至成帝时,丞相故安 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云上书求见,公卿 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 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 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 其馀。”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 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 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 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 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 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 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 而辑之,以旌直臣。云自是之后,不复仕,常居鄠田,时 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薛宣为丞相,云往见 之。宣备宾主礼,因留云宿,从容谓云曰:“在田野亡事, 且留我东阁,可以观四方奇士。”云曰:“小生迺欲相吏 邪?”宣不敢复言。其教授,择诸生,然后为弟子。九江严 望及望兄子元,字仲能,传云学,皆为博士,望,至泰山 太守。云年七十馀,终于家,病不呼医饮药。遗言“以身 服敛,棺周于身,土周于椁,为丈五坟”,葬平陵东郭外。

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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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汉书》本传,“章字仲卿,泰山钜平人也。少以文学为 官,稍迁至谏大夫。在朝廷,名敢直言。元帝初,擢为左 曹中郎将。与御史中丞陈咸相善,共毁中书令石显, 为显所陷,咸减死髡章免官。成帝立,征章为谏大夫,

迁司隶校尉,大臣贵戚敬惮之。王尊免,后代者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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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章以选为京兆尹。时帝舅大将军王凤辅政,章虽”

为凤所举,非凤专权,不亲附凤。会日有蚀之,章奏封 事,召见,言凤不可任用,宜更选忠贤。上初纳受章言, 后不忍退凤,章由是见疑,遂为凤所陷,罪至大逆,语 在《元后传》。初,章为诸生,学长安,独与妻居。章疾病无 被,卧牛衣中,与妻决,涕泣。其妻呵怒之曰:“仲卿京师 尊贵,在朝廷人谁逾仲卿者?今疾病困厄,不自激卬, 乃反涕泣,何鄙也!”后章仕宦历位,及为京兆,欲上封 事,妻又止之曰:“人当知足,独不念牛衣中涕泣时邪?” 章曰:“非女子所知也。”书遂上。果下廷尉狱,妻子皆收 系。章小女年可十二,夜起号哭曰:“平生狱上呼囚数 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刚,先死者必君明日问之。” 章果死,妻子皆徙合浦。大将军凤薨后,弟成都侯商 复为大将军辅政,白上还章妻子故郡。其家属皆完 具,采珠致产数百万。时萧育为泰山太守,皆令赎还 故田宅。章为京兆二岁,死不以其罪,众庶冤纪之,号 为“三王。”

按《元后传》,上即位数年,无继嗣,体常不平。定陶共王 来朝,太后与上承先帝意,遇共王甚厚,赏赐十倍于 它王,不以往事为纤介。共王之来朝也,天子留,不遣 归国。上谓共王:“我未有子,人命不讳,一朝有它,且不 复相见,尔长当侍我矣。”其后天子疾,益有瘳,共王因 留国邸,旦夕侍上。上甚亲重。大将军凤心不便共王 在京师,会日蚀,凤因言:“日蚀,阴盛之象,为非常异。定 陶王虽亲,于礼当奉藩在国,今留侍京师,诡正今常, 故天见戒,宜遣王之国。”上不得已于凤而许之。共王 辞去,上与相对涕泣而决。京兆尹王章,素刚直敢言, 以为凤建遣共王之国,非是,迺奏封事,言日蚀之咎 矣。天子召见章,延问以事,章对曰:“天道聪明,佑善,而 灾恶以瑞异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继嗣,引近定陶 王,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上顺天心,下安百姓,此正议 善事。当有祥瑞,何故致灾异?灾异之发,为大臣颛政 者也。今闻大将军猥归日蚀之咎于定陶王建遣之 国,苟欲使天子孤立于上,颛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 臣也。且日蚀,阴侵阳,臣颛君之咎。”今政事大小皆自 凤出,天子曾不一举手,凤不内省责,反归咎善人,推 远定陶王。且凤诬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乐昌侯 商,本以先帝外属,内行笃,有威重,位历将相,国家柱 石臣也。其人守正,不肯诎节,随凤委曲,卒用闺门之 事,为凤所罢,身以忧死,众庶愍之。又凤知其小妇弟 张美“人已尝适人,于礼不宜配御至尊,托以为宜子, 内之后宫,苟以私其妻弟。闻张美人未尝任身就馆 也。且羌胡尚杀首子以荡肠正世,况于天子而近已 出之女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见,足以知其馀 及它所不见者。凤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选忠 贤以代之。”自凤之白罢商后遣定陶王也,上不能平。 及闻章言,天子感寤纳之,谓章曰:“微京兆尹直言,吾 不闻社稷计。且唯贤知贤,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 于是章奏封事,荐中山孝王舅琅邪太守冯野王先 帝时历二卿,忠信质直,知谋有馀。野王以王舅出,以 贤复入,明圣主乐进贤也。上自为太子时,数闻野王 先帝名卿,声誉出凤远甚,方倚欲以代凤。初,章每召 见,上辄辟左右。时太后从弟长乐卫尉弘子侍中音 独侧听,具知章言,以语凤。凤闻之,称病出,就第,上疏 乞骸骨谢。上曰:“臣材驽愚戆,得以外属兄弟七人封 为列侯,宗族蒙恩,赏赐无量。辅政出入七年,国家委 任臣凤,所言辄听,荐士常用,无一功善。阴阳不调,灾 异数见,咎”在臣凤,奉职无状,此臣一当退也。五经传 记,师所诵说,咸以日蚀之咎,在于大臣非其人。《易》曰: “折其右肱。”此臣二当退也。河平以来,臣久病连年,数 出在外,旷职素餐,此臣三当退也。陛下以皇太后故, 不忍诛废,臣犹自知当远流放,又重自念兄弟宗族, 所蒙不测,当杀身靡骨,死辇毂下,不当以无益“之故, 有离寝门之心。诚岁馀以来,所苦加侵,日月益甚,不 胜大愿。愿乞骸骨,归自治养。冀赖陛下神灵,未埋发 齿,期月之间,幸得瘳愈,复望帷幄;不然,必寘沟壑。臣 以非材见私,天下知臣受恩深也;以病得全骸骨归, 天下知臣被恩见哀,重巍巍也。进退于国为厚,万无 纤介之议。唯陛下哀怜。”其辞,指甚哀。太后闻之,为垂 涕,不御食。上少而亲倚凤,弗忍废,迺报凤曰:“朕秉事 不明,政事多阙,故天变娄臻,咸在朕躬。将军迺深引 过自予,欲乞骸骨而退,则朕将何向焉?《书》不云乎?‘公 毋困我,务专精神,安心自持,期于亟瘳,称朕意焉’。”于 是凤起视事。上使尚书劾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 补吏而私荐之,欲令在朝阿附诸侯;又知张美人体 御至尊,而妄称引羌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遂下章 吏廷尉,致其大逆罪,以为比上戎狄,欲绝继嗣之端, 背畔天子,私为定陶王章死狱中,妻子徙合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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