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第52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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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五百二十二卷目录

 医部总论二

  李杲珍珠囊指掌用药法

  此事难知集医之可法

  罗天益卫生宝鉴福医治病

  朱震亨心法不治已病治未病论 亢则害承迺制论 审察病机无失气宜论

   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论

  王好古汤液本草察病轻重 医之可法

  吕复医门群经辨论古方论

  王袆青岩丛录论医

  比事摘录医孝

  王文禄医先论医

  虞抟医学正传或问

  王纶明医杂著医论

  柏斋三书治疗须法素问

  无名氏原机启微

  医说医药之难 医通神明 医不贪色 隐医 治病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

  续医说处方贵简 医贵权变

艺术典第五百二十二卷

医部总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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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李杲珍珠囊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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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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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用药之法,贵乎明变。如“风会有古今之异,地气有 南北之分,天时有寒暑之更,禀赋有厚薄之别,受病 有新旧之差,年寿有老少之殊,居养有贵贱之辨,用 药之际,勿好奇,勿执一,勿轻妄,勿迅速,须慎重精详, 圆融活变,不妨沉会,以期必妥,药于是乎功成。”惜先 贤未有发明,后学因而弗讲,其悮世也不既多乎。 夫病有宜补以泻之之道,补之。病有宜泻以补之之 道,泻之。病有宜寒剂者,以热剂为向导之兵。病有宜 热剂者,以寒剂为类从之引。病在上者治下,病在下 者治上。病同也而药异。病异也而药同。其义至微,学 者最宜深究。

用药之忌,在乎欲速,欲速则寒热温凉,行散补泻,未 免过当,功未获奏,害已随之。夫药无次序,如兵无纪 律,虽有勇将,适以勇,而偾事又如理丝,缓则可清其 绪,急则愈坚其结矣。

此事难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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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之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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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伏羲神农黄帝而下,名医虽多,所可学者有几人 哉?至于华氏之《剖腹》,王氏之《灸鍼》,术非不神也,后人 安得而效之?非若岐伯之《圣经》,雷公之《炮炙》,伊贽之 《汤液》,箕子之《洪范》,越人之《问难》,仲景之《伤寒》,叔和之 《脉诀》,士安之《甲乙》,启元子之《传注》,钱仲阳之《论议》,皆 其活法所可学者,岂千方万论,印定后人眼目者所 能比哉?其间德高行远、奇才异士,与夫居缙绅隐草 莽者,虽有一法一节之可观,非百代可行之活法,皆 所不取也。岂予好辨哉?欲使学者观此数圣贤,而知 所向慕而已。或有人焉,徒能广览泛涉,自以为多,学 而用之无益者,岂为知本?

罗天益卫生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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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医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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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秋,楚丘县贾君次子二十七岁,病四肢困倦,躁 热自汗,气短,饮食减少,咳嗽痰涎,胸膈不利,大便秘, 形容羸削,一岁间,更数医不愈。或曰:明医不如福医 某处,某医虽不精方书,不明脉候看证极多,治无不 效,人目之曰福医。谚云:“饶你读得王叔和,不如我见 病证多。”颇有可信。试命治之。医至,诊其脉曰:此病予 饱谙矣,治之必效。于肺腧各灸三七壮,以蠲饮枳实 丸消痰导滞。不数服,大便溏泄无度,加腹痛食不进, 愈添困笃。其子谓父曰:“病久瘦弱,不任其药,病剧遂 卒。”冬,予从军回,其父以告予。予曰:“思《内经》云:‘形气不 足,病气不足,此阴阳俱不足;泻之则重不足,此阴阳 俱竭,血气皆尽,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 不复矣。故曰不足补之,此其理也。令嗣久病羸瘦,乃 形不足;气短促,乃气不足;躁作时嗜卧,四肢困倦,懒 言语,乃气血皆不足也。补之惟恐不及,反以小毒之 剂泻之,虚之愈虚,损之又损,不死何待’?”贾君叹息而 去。予感其事,略陈其理。夫高医愈疾,先审岁时太过 不及之运,察人之血“气、衣食、勇怯之殊,病有虚实浅 深、在经在脏之别。药有君臣、佐使、大小、奇偶之制,治

有缓急、因用、引用、反正之别。”孙真人云:“凡为太医,必
考证
须谙《甲乙素问》《黄帝鍼经》《明堂流注》,十二经、三部九

候、五脏六腑、表里孔穴,本草药性,仲景、叔和诸部经 方。又须妙解五行阴阳,精熟《周易》,如此方可为太医。 不尔,则无目夜游,动致颠陨。正五音者,必取师旷之 律吕,而后五音得以正;为方圆者,必取公输之规矩, 而后方圆得以成。五音。”方圆特末技耳,尚取精于其 事者,况医者,人之司命,列于四科,非五音方圆之比, 不精于医,不通于脉,不观诸经方本草,乃以命通运 达,而号为福医,病家遂委命于庸人之手,岂不痛哉。 噫。医者之福福于渠者也。渠之福安能消病者之患 焉。世人不明此理。而委命于福医。至于伤生丧命。终 不能悟。此惑之甚者也。悲夫。

朱震亨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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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治已病治未病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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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盖疾 成而后药者,徒劳而已。是故已病而后治,所以为医 家之法;未病而先治,所以明摄生之理。夫如是,则思 患而预防之者,何患之有哉?此圣人不治已病治未 病之意也。尝谓备土以防水也,苟不以闭塞其涓涓 之流,则滔天之势不能遏;备水以防火也,若不以扑 灭其荧荧之光,则燎原之焰不能止。其水火既盛,尚 不能止遏,况病之已成,岂能治欤?故宜夜卧早起于 发陈之春,早起夜卧于蕃秀之夏,以之缓形无怒而 遂其志,以之食凉食寒而养其阳。圣人春夏治未病 者如此。与鸡俱兴于平明之秋,必待日光于闭藏之 冬,以之敛神匿志而私其意,以之食温食热而养其 阴。圣人秋冬治未病者如此。或曰:“见肝之病,先实其 脾之虚,则木邪不能传;见右颊之赤,先泻其肺经之 热,则金邪不能盛。”此乃治未病之法。今以顺四时调 养神志,而为治未病者,是何意耶?盖保身长全者,所 以为圣人之道;治病十全者,所以为上工术。不治已 病治未病之说,著于《四时调神大论》,厥有旨哉。昔黄 帝与天师《难疑答问》之书,未尝不以摄养为先,始论 乎天真,次论乎调神。既以法于阴阳,而继之以调于 四时;既曰食饮有节,而又继之以起居有常,谆谆然 以养生为急务者,意欲治未然之病,无使至于已病 难图也。厥后秦缪达乎此,见晋侯病在膏肓,语之曰: “不可为也。”扁鹊明乎此,视齐侯病至骨髓,断之曰:“不 可救也。”噫!惜齐晋之侯,不知治未病之理。

《亢则害承迺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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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地人》曰:儒医家者流,岂止治疾而已?当思其不 明天地之理,不足以为医工之语。

《审察病机无失气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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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气各有所属也,常穷其要于前;治法各有所归也, 当防其差于后。”盖治病之要,以穷其所属为先,苟不 知法之所归,未免于无差尔。是故疾病之生,不胜其 众,要其所属,不出乎五运六气而已。诚能于此审察 而得其机要,然后为之治,又必使之各应于运气之 宜,而不致有一毫差悮之失。若然,则治病求属之道, 庶乎其无愧矣。《至真要大论》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 意蕴诸此。尝谓医道有一言而可以尽其要者,运气 是也。天为阳,地为阴,阴阳二气,各分三品,谓之三阴 三阳。然天非纯阳,而亦有三阴,地非纯阴,而亦有三 阳。故天地上下,各有风热火湿燥寒之六气。其斡旋 运动乎两间者,而又有木火金水之“五运,人生其中, 脏腑气穴,亦与天地相为流通。”是知众疾之作,而所 属之机,无出乎是也。然而医之为治,当何如哉?惟当 察乎此,使无失其宜而后可。若夫诸风掉眩,皆属肝 木;诸痛疮痒,皆属心火;诸湿肿满,皆属脾土;诸气膹 郁,皆属肺金;诸寒收引,皆属胃水。此病机属于五运 者也。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呕吐酸,皆属于热;诸躁 越狂扰,皆属于火;诸痓强直,皆属于湿;诸涩枯涸,皆 属于燥;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此病机属于 六气者也。”夫惟病机之察,虽曰既审,而治病之施,亦 不可不详。故必别阴阳于疑似之间,辨标本于隐微 之际。有无之殊者,求其有无之所以殊;虚实之异者, 责其虚实之所以异,为汗吐、下,投其所当投;寒热、温、 凉,用其所当用。或逆之以制其微,或从之以导其甚。 上焉以远司气之犯,中焉以辨岁运之化,下焉以审 南北之宜。使大小适中,先后合度,以是为治。又岂有 差殊乖乱之失邪?又考之《内经》曰:“治病必求其本。”《本 草》曰:“欲疗病者,先察病机。”此审病机之意也。六元正 纪大论曰:“无失天信,无逆气宜。”五常大论曰:“必先岁 气,无伐天和。”此皆无失气宜之意也。故《素问》《灵枢》之 经,未尝不以气运为言。既曰“先立其年,以明其气”,复 有以戒之曰:“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既曰: “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 矣。”谆谆然若有不能自已者。是岂圣人私忧过计哉。 以医道之要。悉在乎此也。观乎《原病式》一书。比类物 象。深明乎气运造化之妙。其于病机气宜之理。不可 以有加矣

《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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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其内者,当以观乎外,诊于外者,斯以知其内。盖 有诸内者形诸外,苟不以相参而断其病邪之逆顺, 不可得也。”为工者深烛厥理,故望其五色,以青、黄、赤、 白、黑,以合五脏之脉,穷其应与不应,切其五脉,急大、 缓、啬、沉,以合其五脏之色,顺与不顺。诚能察其精微 之色,诊其微妙之脉,内外相参而治之,则万举万全 之功,可坐而致矣。《素问》曰:“能合色脉,可以万全。”其意 如此。原夫道之一气,判而为阴阳,散而为五行,而人 之所禀皆备焉。夫五脉者,人之真行血气通阴阳以 荣于身。五色者,气之华,应五行,合四时,以彰于面。惟 其察色按脉而不偏废,然后察病之机,断之以寒热, 归之以脏腑,随证而疗之,而获全济之效者,本于能 合色脉而已。假令肝色如翠羽之青,其脉当微弦而 急,所以为生。若浮涩而短,色见如草滋者,岂能生乎。 心色如鸡冠之赤,其脉当浮大而散,所以为顺。若沉 濡而滑,色见如衃血者,岂能顺乎?脾色如蟹腹之黄, 其脉当中缓而大,所以为从。若微弦而急,色见如枳 实者,岂能从乎?肺色“如豕膏之白,其脉当浮涩而短, 所以为吉;若浮大而散,色见如枯骨者,岂能吉乎?以 至肾色见如乌羽之黑,其脉沉濡而滑,所以为生。或 脉来缓而大,色见如煤者死”,死生之理。夫惟诊视相 参,既以如此,则药证相对,厥疾弗瘳者,未之有也。抑 尝论之:容色所见,左右上下,各有其部;脉息所动,寸 关尺中,皆有其位。左颊者肝之部,以合左手关位,肝 胆之分,应于风木,为初之气。额为心之部,以合于左 手寸口,心与小肠之分,应于君火,为二之气。鼻为脾 之部,合于右手关脉脾胃之分,应于湿土,为四之气。 右颊肺之部,合于右手寸口,肺与大肠之分,应于燥 金,为五之气。颐为肾之部,以合于左手尺中,肾与膀 胱之分,应于寒水,为终之气,至于相火;为三之气,应 于右手命门,三焦之分也。若夫阴阳五行,相生相胜 之理,当以合之于色脉而推之也。是故《脉要精微论》 曰:“色合五行,脉合阴阳。”《十三难》曰:“色之与脉,当参相 应。”然而治病万全之功,苟非合于色脉者,莫之能也。 《五脏生成篇》云:“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夫脉之大小 滑涩沉浮,可以指别;五色微诊,可以目察。继之以能 合色,脉可以万全。谓夫赤脉之至也;喘而坚,白脉之 至也;喘而浮,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黄脉之至也; 大而虚,黑脉之至也;上坚而大。此先言五色,次言五 脉,欲后之学者,望而切之,以相合也。厥后扁鹊明乎 此,述之曰:望而知之谓之神。切而知之谓之巧。得《内 经》之理也。下逮后世。有立方者。目之曰神巧万全。厥 有旨哉。

王好古汤液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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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病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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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欲疗病,先察其源,先候其机。五脏未虚,六腑未竭, 血脉未乱,精神未散,服药必效。若病已成,可得半愈; 病势已过,命将难存。”自非明医听声察色,至于诊脉, 孰能知未病之病乎?

《医之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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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活人》王朝奉、王德孚所论,皆宋人《易》、老、《守真》,皆 金人所用之剂,寒热之不同者,盖本诸此。读此数书 而用之,亦当以地方世代所宜责之。然莫若取法于 洁古,折衷于仲景汤液,则万世不易之大法也。

明吕复医门群经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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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方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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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经》《素问》,世称黄帝、岐伯问答之书,及观其旨意,殆 非一时之言,其所撰述,亦非一人之手。刘向指为诸 韩公子所著,程子谓出于战国之末,而其大略,正如 《礼记》之萃于汉儒,而与孔子、子思之言并传也。”盖《灵 兰秘典》《五常政》《六元正纪》等篇,无非阐明阴阳五行 生制之理,配象合德,实切于人身。其诸色脉病名,鍼 《砭治要》,皆推是理以广之。而皇甫谧之《甲乙》,杨上善 之《太素》,亦皆本之于此,而微有异同。医家之大纲要 法,无越是书矣。然按《西汉艺文志》有《内经》十八卷,及 扁鹊、白氏二《内经》,凡三家,而《素问》之目乃不列。至《隋 经籍志》始有《素问》之名,而不指为《内经》。唐王冰乃以 《九灵》九卷,牵合《汉志》之数,而为之注释。复以《阴阳大 论》托为其师张公所藏,以补其亡逸,而其用心亦勤 矣。惜乎朱墨混淆,玉石相乱,训诂失之于迂疏,引援 或至于未切。至宋林亿、高若讷等,正其误文,而增其 缺义,颇于冰为有功。今于各篇之内,注意与经相类 者,仍断章摘句,而释以己意。冀与同志商确,非敢妄 议前修也。《内经灵枢》、汉、隋、唐《艺文志》皆不录。隋有《鍼 经》九卷,唐有《灵宝注》及《黄帝九灵经》十二卷而已。或 谓王冰以《九灵》更名为《灵枢》,又谓《九灵》尤详于鍼,故 皇甫谧名之为《鍼经》,即《隋志》《鍼经》九卷。苟一书而二 名,不应唐别出《鍼经》十二卷也。所谓《灵宝注》者,乃扁 鹊太元君所笺,世所罕传。宋季有《灵枢略》一卷,今亦

湮没。绍兴初,史崧井是书为十二卷,而复其旧,较之
考证
他本颇善,学者当与《素问》并观,盖其旨意互相发明

故也。《本草》三卷,旧称《神农本经》,《汉艺文志》未详。至梁 陶隐居始尊信而表章之,谓此书应与《素问》同类,但 后人多更修饰之耳。秦皇所焚,医方卜术不与,故犹 得全录。及遭汉献之迁徙,晋怀之奔迸,文籍焚燹,千 不遗一。今之所存,有此三卷,是其本经。然所出郡县, 乃多后汉时制,疑张仲景、华元化所记旧经之药,止 三百六十五种,因而注释,分为七卷。唐李英公世𪟝 与苏恭参考得失,又增一百一十四种,分为二十卷, 世谓之《唐本草》。宋刘翰等又附益医家当用者一百 二十种。伪蜀孟昶亦命其臣韩保昇等以唐本图经 参考增广,世谓之《蜀本草》。至宋,掌禹锡等,补注新旧 药,合一千八十二种,定以“白”字为神农所说,“黑”字为 名医所传。草石之品,可谓大备也。若雷公以下蔡邕、 徐大山、秦承祖、王季璞、郑虔诸公所撰名本草者,凡 三十九部,三百五十卷,虽显晦不齐,无非辅翼旧经 焉耳。近代陈衍作《本草折衷》,王好古作《汤液本草》,亦 删繁之遗意也。窃意旧记郡县,古今沿革不同,及一 物而根苗异名,或同名异质,而主疗互见者,尚须考 定,俾归于一可也。《难经》十三卷,乃秦越人,祖述《黄帝 内经》,设为问答之辞,以示学者。所引经言,多非《灵》《素》 本文,盖古有其书,而今亡之耳。隋时有吕博望注,本 不传。宋王惟一集五家之说,而醇疵或有相乱。惟虞 氏粗为可观。纪齐卿注稍密,乃附辨杨元操、吕广、王 宗正三子之非;周仲立颇加订异,而考证未明。李子 野亦为句注解,而无所启发。近代张洁古注后附药, 殊非经意。王少卿演绎其说,目曰《重元》,亦未足以发 前人之蕴。余尝辑诸家之长,先训诂而后辞意。窃附 鄙说其间。以便后学。未敢以为是也。《伤寒论》十卷。乃 后汉张机仲景用《素问》热论之说。广伊尹汤液而为 之。至晋王叔和。始因旧说重为撰次。而宋成无己复 为之注释其后。安常、朱肱、许叔微、韩祗和、王寔之 流,固亦互有开发,而大纲大要,无越乎吐、汗、下、温四 法而已。盖一证一药,万选万中,千载之下,如合符节, 前修指为群方之祖,信矣。所可憾者,审脉时汨王氏 之言三阴,率多断简。况《张经》王《传》亦往往反复后先, 亥豕相杂,自非字字句句,熟玩而精思之,未有能造 其阃奥者。陈无择尝补三阴证药于三因论,其意盖 可见矣。近人徐止善作《伤寒补亡》,恐与先哲之意不 合。余因窃举大要,以补成氏之未备,知医君子,或有 所取也。《脉经》十卷,乃西晋太医令王叔和本诸《内经》 《素问》、九灵及扁鹊、仲景元化之说,裒次而成,实医门 之龟镜,诊切之指的,自与近代仿托钤决者不同。历 岁既深,传授不一,各秘所藏,互有得失。至宋秘阁林 亿等,始考证谬妄,颇加改易,意其新撰《四时经》之类, 皆林氏所增入。陈孔固、何大任、毛升、王宗卿辈皆尝 审订刊传,今不多见。近人谢坚白以其所藏善本刻 于豫章,传者始广。余尝摭其精语,并引《内经》之辞,作 《诊切枢要》二卷,非敢翦其冗复,间亦补其缺漏,且附 私语各条之下,以与同志研究尔。《脉诀》一卷,乃六朝 高阳生所撰,托以叔和之名,谬以“七表”、“八里”、“九道”之 目,以惑学者。通真子刘元宾为之注,且续歌括附其 后,辞既鄙俚,意亦滋晦。今代王光国删其旧辞而益 以新语,既不出其畦迳,安能得乎原本?馀如青溪徐 裔、甄权、李上交辈,皆自撰著,凡十馀家,亦每蹈袭前 说,在叔和之所不取,读者止记入式歌,以驯至乎《脉 经》可也。《病原论》五十卷,乃隋大业太医博士巢元方 等奉敕撰集,原诸病候,而附以养生导引诸法,裒成 一家之书,醇疵相混,盖可见矣。宋之监署,乃用为课 试,元复循袭列医门之七经,然附会杂揉,非复当时 之旧,具眼者当自见之。吴景贤亦作《病源》一书,近代 不传。《天元玉册元诰》十卷,不知何人所作,历汉至唐 诸《艺文志》俱不载录。其文自与《内经》不类,非战国时 书。其间有天皇真人昔书,其文若“道正无为,先天有 之;太易无名,先于道生”等语,皆老氏遗意,意必老氏 之徒所著,大要推原五运六气、上下临御、主“客胜复、 政化淫正”,及三元九宫、太乙司政之类,殊为详明,深 足以羽翼《内经》六微旨、五常政等篇,太元君、扁鹊为 之注,犹郭象之于南华,非心学之所易晓。观其经注 一律似出一人之手。谓扁鹊为秦越人,则传中无太 元君之号。旧门仿托,率多类此。《元珠密语》十卷,乃启 元子所述,其自序谓得遇元珠子而师事之,与我启 蒙,故自号启元子,盖启问于元珠也。目曰《元珠密语》, 乃元珠子密而口授之言也。及考王氏《素问序》,乃云: “辞理秘密,难粗论述者,别撰元珠,以陈其道。”二序政 自相类。意者元珠之名取诸蒙《庄子》所谓黄帝遗元 珠,使象罔得之之语,则师事元珠子而号启元者,皆 妄也。宋高保衡等较正《内经》,乃云“详王氏《元珠》,世无 传者,今《元珠》乃后人附托之文耳。”虽非王氏之书,亦 于《素问》九卷、二十四卷颇有发明。余尝合《素问》观之, 而《密语》所述,乃六气之说,与高氏所指诸卷全不相侔,疑必刊传者有所误也。原其所从,盖“摭《内经六 微旨》及《至真要》等五篇,洎《天元玉册要言》,而附会杂 说,其诸纪运休祥之应,未必可征,实伪书也。苟启元 别撰,果见于世,又岂止述气运一端而已?览者取其 长而去其短可也。”《中藏经》八卷,少室山邓处中云:“华 先生佗游公宜山古洞,值二老人授以疗病之法,得 石床上书一函,用以施试,甚验。”余乃先生“外孙,因吊 先生寝室,梦有所授,获是书于石函中。其托为荒诞 如此,竟不考。”传狱吏焚书之实,其伪不攻自破。按《唐 志》有吴普集华氏药方,别无中藏之名,普其弟子,宜 有所集。窃意诸论非普辈不能作,邓氏时附别方,而 更今名耳。盖其方所用太平钱井山药者,盖太平乃 宋熙陵初年号,薯蓣以避后陵偏讳,而始名山药,其 馀可以类推。然《脉要》及察声色形证等说,必出元化 遗意,览者细为审谛,当自知之。《圣济经》十卷,宋徽宗 所作。大要祖述内素,而引援六经,旁及老氏之言,以 阐轩岐遗旨。政和间颁是经于两学,辟雍生吴提为 之讲义,若达道正纪等篇,皆足以裨益政道,启迪众 工。馀如孕元立本,制字命物,二三章释诸字义,失于 穿凿。良由不考六书之过,瑕瑜具存,固无害于美玉 也。其论诸医有曰:“扁鹊医如秦鉴烛物,妍媸不隐。又 如奕秋遇敌,著著可法,观者不能察其神机。仓公医 如轮扁斲轮,得心应手,自不能以巧思语人。张长沙 如汤、武之师,无非王道,其攻守奇正,不以敌之”大小, 皆可制胜,《华元化医》,如庖丁解牛挥。而肯綮无碍。 其造诣自当有神。虽欲师之。而不可得。孙思邈医如 康成。注书详于训诂。其自得之妙。未易以示人。味其 膏腴。可以无饥矣。“安常医能启扁鹊之所秘,法元 化之可法,使天假之年”,其所就当不在古人下。钱仲 阳医如李靖用兵,度越纵舍,卒与法会,其始以《颅䪿 方》著名于时,盖因扁鹊之因时所重而为之变尔。陈 无择医如老吏,断案深于鞫谳,未免移情就法,自当 其任则有馀,使之代治则繁剧。许叔微医如顾恺写 神,神气有馀,特不出形似之外,可模而不可及。张易 水《医》如溪之图,太极分阴分阳,而包括理气,其要 以古方新病,自为家法,或者失察,欲指图为极,则近 乎画蛇添足矣。“刘河间医如槖驼种树,所在全活,但 假冰雪以为春,利于松柏,而不利于蒲柳。张子和医 如老将对敌,或陈兵背水,或济河焚舟,置之死地而 后生,不善效之,非溃则北矣。”其六门三法,盖长沙之 绪馀也。李东垣医。如丝弦新。一鼓而竽籁并熄,胶 柱和之,七弦由是而不谐矣。无他,希声之妙,非开指 所能知也。严子礼医,如欧阳询写字,善守法度,而不 尚飘逸,学者易于摹仿,终乏汉晋风度。张公度医专 法仲景,如简斋赋诗,并有少陵气韵。王德肤医,如虞 人张罗,广络原野而脱兔,殊多诡遇,获禽无足算者 耳。

王袆青岩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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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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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之书,自《内经》以下,藏于有司者一百七十九家, 二百九部,一千二百五十九卷而后出杂著者不与 焉。《内经》谓为黄帝之书,虽先秦之士依仿而托之,其 言质奥而义弘深,实医家之宗旨,殆犹吾儒之六经 乎?秦越人,《八十一难经》继作,盖举黄帝、岐伯之要旨 而推明之,亚于《内经》者也。汉张仲景本《内经》《难经》之 旨,著《金匮》《玉函经》及《伤寒》诸论。其论六气之所伤最 为详备。晋王叔和纂岐伯、华佗等书为《脉经》,叙阴阳 内外,辨三部九候,分人迎气口,条陈十二经,洎,三焦 五脏六腑之病,尤为精密。二氏之书,诚千古不刊之 典也。厥后巢元方著《病源候论》,王冰撰《天元玉策要》, 皆有所祖述。然元方言风寒二湿,而不著湿热之说; 冰推五运六气之变,而患在滞而不通,此其失也。至 唐孙思邈出,以绝人之识,笃济物之仁,其列《千金方 翼》,所以发前言,启后学,有功于医道深矣。当时王焘 有《外台秘要》,所言方证、符证、灼灸甚详,然谓“针能杀 生人,而不能起死人”,则一偏之论也。及宋钱乙安 时,许叔微迭兴,庞则囿于准绳尺寸之中,许则务在 出奇而应变,其术皆本于仲景。惟钱深造仲景之阃 奥,建为五脏之方,各随所宜用,谓肝有相火,则有泻 而无补;肾为真水,则有补而无泻,可谓启《内经》之秘。 惜其遗书散亡,出于阎孝忠之所集者,非乙之本真 也。若大观间陈师文、裴元宗辈所制二百九十七方, 则欲以一定之方,而应无穷之病,识者固知其昧于 变通之道矣。金氏之有中原也,张洁古、刘守真、张子 和、李明之四人者作,医道于是乎中兴。洁古以古方 新病不能相值,治疾一切不以方,故其书不传,其学 则明之深得之。明之推内外三阳,尤先于治脾土,其 为法专于补,其所著《脾胃论》,诚根本之言也。子和以 吐、汗下三法,风、寒、暑、湿、火燥六门,为医之关键,其剂 多峻厉。其为法主于攻守真。论风火之病,以《内经》病 机气宜十九条者为原病式,曲尽精微。其治法则与子和相出入者也。张氏一再传,其后无闻。李氏弟子 多在中州,独刘氏传之荆山浮图师。师至江南,传之 宋中人罗知悌,而南方之医皆宗之。爰及近时,天下 之言医者,非刘李之学弗道也。“刘李之法,虽攻补不 同,会而通之,随证而用之,不存其人乎?”

比事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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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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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李元忠,母老多病。元忠专心医道,研习积年,遂 善此技。族弟亦因母病,医为治疗,不愈,遂自精究针 药,母病乃除。隋许道幼亦因其母疾患,遍览经方,得 以究极,世号名医。诫诸子曰:“人子当视膳药,不知方 术,岂为孝乎?”由是世相传授。唐王勃尝谓人子不可 不知医。时长安曹元有秘术,勃从之游,尽得其要。勃 “之所见实同道幼。”唐有王焘,亦因母病学医,因以所 学作书行世。宋高若讷,亦因母病,遂兼通医书,虽国 医皆屈伏。张仲景《伤寒论诀》、孙思邈方书及《外台秘 要》久不传,悉考校讹谬行之,世始知有是。名医多出 卫州,皆本高氏学焉。此以医为孝者也。宋李虚己,母 丧明,虚己旦日䑛睛不懈,二年母目复明。李行简父 患痈极痛。行简吮其败膏。不唾于地。疾寻平。此又以 孝为医者也。

王文禄医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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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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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意也,度时致病者意起之,立方医之,若天时圣 教不同也。罗太无见元世风俗奢靡,丰于滋味,湿热 痰火,致病常多,故授朱丹溪以清金降火之法,乃辟 《和济局方》温补之非,矫之过也。夫《局方》热药固不可, 丹溪专用凉药亦不可,况今元气日耗也。用丹溪法 治者,多坏脾胃。盖痰生脾湿,热生脾虚,必用东垣补 “脾法”为上。是以医贵审气运。察人情。及致病之原。

虞抟医学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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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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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医学源流。自轩岐以来。以医术鸣世。与夫著书 立言。俾后人之可法者,几何人哉?请明以告我。曰:予 尝阅故学士宋公景“之文而得其说矣。请陈如左: 夫《黄帝内经》,虽疑先秦之士依仿而作之,其言深而 要,其旨邃以弘,其考辩信而有征,是当为医家之宗。” 下此则秦越人和缓,和缓无书可传,越人所著《八十 一难经》,则皆举《内经》之要而推明者也。又下此则淳 于意、华佗,佗之熊经鸱顾,固亦导引家之一术。至于 刳腹背,湔肠胃而去疾,则涉于神怪矣。意之医状,司 马迁备志之,其所谓迵风、沓风者,今人绝不知为何 病也,况复求其治疗之深旨乎?又下此则张机之《金 匮》《玉函经》及《伤寒》诸论,诚千古不刊之妙典。第详于 六气所伤,而于嗜欲食饮罢劳之所致者,略而不议, 兼之文字错简,亦未易以序次求之也。又下此则王 叔和叔和纂岐伯、华佗等书,为《脉经》,叙阴阳内外,辨 三部九候,分人迎气口,条陈十二经络,洎夫三焦五 脏六腑之病,最为著明,惜乎为妄男子括以肤陋之 《脉歌》,遂使其本书不盛行于世也。又下此则巢元方 其《病源后编》,似不为无所见者,但言风寒二气,而不 著湿热之文,乃其失也。又下此则王冰冰推五运六 气之变,撰为《天元玉策》,周详切密,亦人之所难,苟泥 之则局滞而不通矣。又下此则王焘、孙思邈。思邈以 绝人之识,操慈仁恻隐之心,其叙《千金方翼》及粗工 害人之祸,至为愤切。后人稍闯其藩垣,亦足以术鸣, 但不制伤寒之书,或不能无遗憾也。焘虽阐明外台 秘要,所言方证、符禁、灼灸之详,颇有所祖述。然谓“鍼 能杀生人,而不能起死人者,则一偏之见也。”又下此 则钱乙、庞安时、许叔微。叔微在准绳尺寸之中,而无 所发明,安时虽能出奇应变,而终未离于范围,二人 皆得张机之粗者也,惟乙深造机之阃奥,而撷其精 华,建为五脏之方,各随所宜。谓肝有相火,则有泻而 无补,肾为真“水,则有补而无泻。”皆启《内经》之秘,尤知 者之所取法也。世概以婴孺医目之,何其知乙之浅 哉!其遗书散亡,出于阎孝忠所集者,多孝忠之意,初 非乙之本真也。又下此,则上谷张元素、河间刘完素、 睢水张从政。元素之与完素,虽设为奇梦异人,以神 其授受,实闻乙之风而兴起焉者。若从政则又宗乎 完素者也。元素以古方今病,决不能相值,治病一切 不以方,故其书亦不传。其有存于今者,皆后来之所 附会。其学则东垣、李杲深得之。杲推明内外二伤,而 多注意于补脾土之说。盖以土为一身之主,土平则 诸脏平矣。从政以吐、汗、下三法,风、寒、暑、湿、燥、火六门 为医之关键。其治多攻利,不善学“者杀人。”完素论风 火之病,以《内经》病机气宜一十九条,著为《原病式》,阃 奥粹微,有非大观官局诸医所可髣髴。究其设施,则 亦不越攻补二者之间也。近代名医,若吴中罗益、沧 洲吕复,皆承东垣之馀绪。武林罗知悌、丹溪朱彦修, 各挹完素之流风。又若台之朱佐、越之滑寿,咸有著 述,未易枚举。嗟乎!自有《内经》以来。医书之藏有司者凡一百七十九家。二百有九部。一千二百五十九卷。 亦不为不多矣。若夫历代名医出处。举其最者言之 耳。岂能悉具于斯乎。

或问:医学授受之源,既得闻命矣,未审吾子之学,何 所适从?《传》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或谓祖父相承,谓 之三世;或谓善读三世之书,则为三世之医。子读三 世之书,欤为祖父相承之家学欤?请明言其故可乎? 曰:草莽之学,其可云乎?然医不止于三世,而其书又 奚止于三代哉?当取其可法者言之耳。予同邑丹溪 朱彦修先生,上承刘、张、李三家之学,而得罗太无为 之依归,以医道大鸣于当世,遐迩咸取法焉。予故曾 叔祖诚斋府君,幸与丹溪生同世,居同乡,于是获沾 亲炙之化,亦以其术鸣世。故予祖父相承家传之学, 有所自来。予惟愧夫才疏质钝,而不能奉扬箕裘之 业为憾耳。奚足道哉。

或问“人之寿夭,各有天命存焉。凡人有生必有死,自 古皆然,医何益乎?”曰:“夫所谓天命者,天地父母之元 气也。父为天,母为地,父精母血,盛衰不同,故人之寿 夭亦异。其有生之初,受气之两盛者,当得上中之寿; 受气之偏盛者,当得中下之寿。受气之两衰者,能保 养,仅得下寿,不然多夭折。虽然,又不可以常理拘泥” 论也。或风寒暑湿之感于外,饥饱劳役之伤乎内,岂 能一一尽乎所禀之元气耶?故上古神农氏尝百草, 制医药,乃欲扶植乎生民,各得尽乎天年也。今野人 有不信医而信巫枉死者,皆不得尽乎正命,而与岩 墙桎梏死者何异焉?或曰:“今之推命者,皆以所生日 时之天上星辰,推算其生死安危,无”不节节应验。子 以父母之元气为天命,恐非至当之语。曰:“天人之理。” 盛衰无不合如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取以画八卦 而成《易》书。凡人之一动一静,与夫吉凶消长之理,进 退存亡之道,用之以卜筮,毫发无差。虽然,圣贤谆谆 教诲,必使尽人事以副天意,则凶者化吉,亡者得存, 未尝令人委之于天命也。《传》曰:“修身以俟命而已矣。” 是故医者,可以通神明而权造化,能使夭者寿而寿 者仙,医道其可废乎。

或问“古者医家有禁咒一科,今何不用?”曰:“禁咒科者, 即《素问》祝由科也。立教于龙树居士,为移精变气之 术耳。可治小病,或男女入神庙惊惑成病,或山林溪 谷冲著恶气,其证如醉如痴。此为邪鬼所附,一切心 神惶惑之证,可以借咒语以解惑安和而已。古有龙 树咒法之书行于世,今流而为师巫、为降童、为师婆”, 而为扇惑人民、哄吓取财之术。《噫邪术》,为邪人用之, 知理者勿用也。

王纶明医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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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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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仲景、东垣、河间、丹溪诸书孰优,学之宜何主?”曰: “宜专主《内经》而博观乎四子,斯无弊矣。盖医之有《内 经》,犹儒道之六经,无所不备,四子之说,则犹学庸、语、 孟,为六经之阶梯,不可缺一者也。四子之书,初无优 劣,但各发明一义耳。仲景见《内经》载伤寒,而其变迁 反复之未备也,故著论立方,以尽其变,后人宗之,传” 用既久,渐失其真,用以通治温暑内伤诸证,遂致误 人。故河间出而始发明治温暑之法;东垣出而始发 明治内伤之法。河间之论,即《内经》五运六气之旨;东 垣之说,即《内经》饮食劳倦之义。仲景非不知温暑与 内伤也,特其著书未之及,河间、东垣之于伤寒,则遵 用仲景而莫敢违矣。至于丹溪出而又集诸医之大 成,发明阴虚发热,类乎外感内伤,及湿热相火为病 甚多。随证著论,亦不过阐《内经》之要旨,补前贤之未 备耳。故曰:“外感法仲景,内伤法东垣,热病用河间,杂 病用丹溪”,一以贯之,斯医道之大全矣。

或问:仲景处方,药品甚少,及东垣用药多至二十馀 味。丹溪云:“余每治病效东垣,用药效仲景,处方,庶品 味数少则药力专。”丹溪何以不法东垣而效仲景耶? 曰:明察药性,莫如东垣,盖所谓圣于医者也。故在东 垣则可多,他人而效其多,斯杂乱矣。东垣如韩信将 兵,多多益善,丹溪不过能将十万,故不敢效其多。 或问:“人言东南气热,可服寒药;西北气寒,可服温药。 然今东南之人常服胡椒姜桂,不见生病,而西北之 人畏食椒姜辛热之物,何也?”曰:“东南虽热,然地卑多 湿,辛热食药,亦能劫湿。西北虽寒,然地高多燥,辛热 食药,却能助燥故耳。”治病用药者,须识此意。 丹溪先生治病不出乎气血痰,故用药之要有三:气 用四君子汤,血用四物汤,痰用二陈汤。又云:久病属 郁,立治郁之方,曰越鞠丸。盖气血痰三病,多有兼郁 者,或郁久而生病,或病久而生郁,或误药杂乱而成 郁,故余每用此方,治病时以郁法参之。气病兼郁,则 用四君子加开郁药,血病痰病皆然。故四法者,治病 用药之大要也。丹溪又云:“近世治病,多不知分气血, 但见虚病,便用参芪,属气虚者固宜矣。若是血虚,岂 不助气而反耗阴血耶?是谓血病。治气则血愈虚耗甚而至于气血俱虚。故治病用药,须要分别气血明 白,不可混淆。”

昔人有云:“我但卧病,即于胸前不时手写死字,则百 般思虑俱息,此心便得安静,胜于服药”,此真无上妙 方也。盖病而不慎,则死必至。达此理者,必能清心克 己,凡百谨慎而病可获痊,否则,虽有良药无救也。世 人遇病而犹恣情任性以自戕贼者,是固不知畏死 者矣。又有一等,明知畏死,而怕人知觉,讳而不言,或 病已重。而犹强作轻浅态度以欺人者。斯又知畏死 而反以取死。尤可笑也。

东垣、丹溪治病多自制方。盖二公深明本草药性,洞 究《内经》处方要法,故能自制。自宋以来,局方盛行,人 皆遵用,不敢轻率自为《局方》。论证治病,虽多差谬,丹 溪曾辨论之。然方皆名医所制,其君臣佐使,轻重缓 急,大小多寡之法则不差也。近见东垣、丹溪之书大 行,世医见其不用古方也,率皆效颦治病,辄自制方, 然药性不明,处方之法莫究,卤莽乱杂,反致生变,甚 有变证多端,遂难识治耳。且夫药之气味不同,如五 味子之味厚,故《东垣方》少者五六粒,多者十数粒。今 世医或用二三钱;石膏味淡薄,故白虎汤用半两,今 世医不敢多用。补上治上剂宜轻小,今不论上下,率 用大剂。丸散汤液,各有攸宜,今不论缓急。率用汤煎。 如此类者多矣。今之医者。若不熟读《本草》。深究《内经》。 而轻自制方。鲜不误人也。

或问:“今人有言,东垣之法宜用于北,丹溪之法可行 于南,如何?”曰:“东垣,北医也,罗谦甫传其法,以闻于江 浙;丹溪,南医也,刘宗厚世其学,以鸣于陜西。果如人 言,则《本草》《内经》皆神农、黄帝、岐伯之说,亦止宜施于 北方耶?夫五行所生异病及治之异宜,《内经异法方 宜论》,《五常正大论》已详言之矣。又如北方多寒,南方 多热,江湖多湿,岭南多瘴。”谓其得此气多,故亦多生 此病,非谓北病无热,南病无寒也。至于治寒以热,治 热以寒,则五方皆同,岂有南北之异耶?但人之脏腑, 火各居二;天之六气,热居三分又半。故天下之病,热 多而寒少。观《内经》至真大论病机一篇可见。又湿热 相火,致病甚多。自太仆注文湮没,以致《局方》偏用湿 热之药,故丹溪出而阐《内经》之旨,辨《局方》之偏论湿 热相火之病,以补前人之未备耳。后人不识,见其多 用芩、连、栀、蘗等苦寒之药,遂以为宜于南,浅矣哉。

柏斋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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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须法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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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人之强弱,必问起居饮食, 暴乐暴苦。病从内而之外者,先治其内,后治其外;病 从外而之内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内。内外不相及则 治主病,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先其所因而后其 所主,补上治下制以缓,补下治上制以逸。大毒治病 十去其六,中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 无毒治病,十去其九;必养必和,俟其来复。”此皆《素问》 之文,而医家之所当知也。不能尽录,姑撮其要,以示 其概云。

无名氏原机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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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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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为儒者之一事,不知何代而两途之父母。至亲者 有疾而委之他人,俾他人之无亲者,反操父母之死 生,一有误谬,则终身不复。平日以仁推于人者,独不 能以仁推于父母乎?故于仁缺,朋友以义合,故赴其 难,难虽水火兵革弗顾;故周其急,急虽金玉粟帛弗 吝。或疾则曰“素不审他者曰甲审,遂求甲者,渠曰乙” 审,又更乙者,纷纷错扰,竟不能辨。此徒能周赴于疮 痍,而不能携友于死生也,故于义缺。己身以爱为主, 饮食滋味,必欲美也;衣服玩好,必欲佳也;嗣上续下, 不敢轻也。疾至而不识,任之妇人女子也,任之宗戚 朋友也,任之狂巫瞽卜也。至危犹不能辨,药误病焉 也,故于知缺。夫五常之中,三缺而不备。故为儒者不 可不兼夫医也。故曰:“医为儒者之一事。”

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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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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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经四部,军国礼服,若讲用乖越者,止于事迹非宜 耳。至于汤药一物,少有乖谬,便性命及之。千乘之君, 百金之长,可不深思戒慎耶!昔许太子侍药,不尝加 以弑君之罪;季康子馈药,仲尼有未达之辞。知其医 药之不可轻也。晋时才人欲刊正《周易》及诸药方,先 与祖讷共论辩释经典,纵有异同,不足以伤风教;至 于汤药。小小不达。便致寿夭所由。则后人受弊不少。 何可轻以裁断。祖之此言。可谓仁识。足为龟鉴矣。

《医通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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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为医者,须略通古今,麤守仁义,绝驰骛利名之心, 专博施救援之志。如此则心识自明,神物来相,又何 戚戚沽名,龊龊求利也。如不然,则曷止姜抚沽誉之 惭,逮华佗之矜能受戮乎。

===
《医不贪色》
===宣和间,有一士人抱病缠年,百治不瘥。有何澄者善

医,其妻请到,引入密室,告之曰:“妾以良人抱疾日久, 典卖殆尽,无以供医药,愿以身酬。”澄正色曰:“娘子何 为出此言?但放心当为调治取效,切毋以此相污,不 有人诛,必有鬼神谴责。”未几,良人疾愈。何澄一夜梦 入神祠,判官语之曰:“汝医药有功,不于艰急之际以” 色欲为贪,上帝令赐钱五万贯,官一员。未几月,东宫 疾,国医不能治,有诏召草泽医澄,应诏进剂而愈。朝 廷赐官、赐钱一如“梦。”

《隐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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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之为道,由来尚矣。原百病之愈,本乎黄帝;辩百药 之味,本乎神农;汤液则本乎伊尹。此三圣人者,拯黎 元之疾苦,赞天地之化育,其有功于万世大矣。万世 之下,深于此道者,是亦圣人之徒也。《贾谊》曰:“古之圣 人,不居朝廷,必隐于医卜。”孰谓方技之中,而无豪杰 也哉?

《治病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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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医之道大矣,自神农、黄帝、岐伯、雷公而下,无非圣 哲开其源,贤知导其流,故能拯黎元之疾苦,赞天地 之生育。世道既降,士大夫以此为技艺,不屑为之,而 畀之凡流。是以至精至微之理,而出于至卑至贱之 思,其不能起人之疾,反以夭其命者多矣。此范文正 公所以自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伊川先生有云:“治 病而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自昔卓然名家者,如 和、缓、扁鹊、淳于意、张仲景、孙真人等,其论医也,莫不 以保养为先,药石为辅。至于察形诊脉,必致辩于毫 芒疑似之末,而深痛夫世之医者,苟简虚㤭,顾乃以 医之伐病,如将之伐敌,当用背水阵以决胜,是徒见 夫华佗之说时出其间。至于剖臆续筋之法。乃别术 所得。非《神农本草经》方条理药性常道尔。今惟仲景 一书。为众方之祖。学者当取法云。

续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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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方贵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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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识脉,方能识病,病与药对。古人惟用一药治之, 气纯而功愈速。今之人不识病源,不辨脉理,药品数 多,每至十五六味,攻补杂施,弗能专力,故治病难为 功也。韩天爵云:“处方正不必多品,但看仲景方,何等 简便。”丹溪云:“东垣用药如用兵,多多益善者”,盖讳之 也。

《医贵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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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忠公云:“李明之弟子多在中州,独刘守真之学, 传之荆山浮屠师,师至江南,传之宋中人罗之悌,而 南方之医皆宗之矣。”及国朝,天下之言医者,非刘氏 之学弗道也。刘李之法,虽攻补不同,会而通之,随证 而用之,不存其人乎?近时吴中称良医师,则以能持 东垣者谓之王道,持张刘者谓之伯道。噫!尧、舜以揖 让,汤武以干戈,苟合道济世,何必曰同。余常病世之 专于攻伐者,邪气未退,而真气先苶然矣;专于补养 者,或致气道壅塞,为祸不少,正气未复,而邪气愈炽 矣。古人有云:“药贵合宜,法当应变。泥其常者,人参反 以杀人;通其变者,乌头可以活命。”孙真人所谓“随时 增损,物无定方”,真知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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