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續卷六

續卷五 大溪先生文集
續卷之六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送金景昌西歸序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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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胡越同聲。禀受類也。長而齊楚異語。風習移之也。局於異者徒知其異之爲異。而不知本同之可反乎同也。余家嶠陽。世遯耕牧。其服也嶠。其語也嶠。其學也亦與嶠士遊。嶠之士載簏擔囊而從家大人遊者日接武。而湖嶺之外。漠然越軌而秦轅。是局於地也。吾友金景昌湖之鎭岑人。客星之記室三年。甞謁大人于浦上。旣又轉于晉。登矗石臨滄海。歸又造大人受時文策。盖其英年逸駕。將以馳驟亨途而不止區區作老學究事也。竊覸其爲人。明悟雅馴。治文嫺麗易知。俱足爲需世之資。詩又爽朗有調響。余於是益知其進業之篤。不畫小就而求問之誠。不以遠近爲異也。然今之以業謁大人者。非以時文爲。而景昌則以是矣。且夫一判翠袂。傾盖無路。景昌之迹亦將異矣。是則異之未始不爲同。同之未能不爲異也。諺曰同心則千里如眼前。異情則對面如秦越。未知景昌此去其終於異而已乎。抑有不同而同者歟。

送金表侄洛初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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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質美而性悟。才氣不齷齪。余喜得君於中表中也。嚮余君年謁仲姑氏。姑氏撫君背而諭余曰吾將托此於汝也。吾旣不男子。不能讀天下書論天下事。惟知文學之於天下莫好也。今世有汝父大手在。可以泄吾恨。而繼吾後者有此子。可以大吾志。汝勿忘吾言。噫嘻日月翻矣。人事異矣。嚮之撫背者。已長大矣。惟余鹵莾無識。只是嚮日余也。顧余旣無以一技先脩路。而惟嚮日一語耿耿在耳間。無已則只爲君誦其語。俾君自感而自力。又俾君視余爲戒。他日余年。不寂寞作今日余也。余聞址大者累必高。期大者到必遠。余以下根。又不能早自開大。以至此沓沓也。君有可大之才之氣。不患不遠大也。但恐世風旣下。習與慧就。無以振作聳發。不自知其局於小昵於細而忘其大也。孟子曰養其大爲大人。大哉大之義也。余以是贈君者。非强爲大也。欲因其可大而大之也。君能了此一義則亦大人矣。君勉哉。

凝山子自號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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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甞問凝山安禧遠曰凝者結而艱通。氣凝則塞。形凝則局。今凝山子敏悟雅麗。䟽而不滯。藉孝友之世。乘開旺之機。刻志攻經。策名通籍。騁修駕睨長途。滾滾不知所止。顧安取凝也。凝山子曰余家凝川。此其所取名也。然則舍川取山又何義。凝山子笑而不言。乃曰請子爲我發其意而詔之。余惟天地萬物。皆凝而成形。而惟山最確。故易曰艮爲山。艮以坤得乾。軆靜而用剛。爲君子止善不易之象。且其高大磅礴。歷千古而如一日。寒暑不能推𭭌。風雷不能撼剝。如端人正士搢笏立朝。望之可畏。非聲色勢利之所移屈。宜凝山子之托意而常目之也。然善觀者不拘其形。以凝觀凝。未盡凝之妙也。今夫山骨其石肉其土。腹金玉銀砂。是其軆之凝也。至若吐雲霧暢草木滋江海走虎象者。其用之不囿於凝也。如用邵子觀物之法。比類長之。則其凝者。山之山也。不凝者。山之川也。反以觀之則川之洋洋流放。以不凝爲軆者。川之川也。而涵育盛載。竟以凝爲用者。川之山也。凝之一也而川轉爲山。其有契於軆用互藏之妙歟。凝山子能堅靜以立志。剛决以果行。不尖尖而爲高。不塌塌而自卑。中植其德義之正而不奪於外誘之私。實蘊其文章之美而不染於浮華之漬。充積旣厚。自然有凝定不動之軆。則其發也必有蔚然之業燁然之光。福澤潤乎身。流惠普於物。異日高山之望。當自擇其歸。而無待乎凝山之名矣。

送李校理鳳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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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甞妄有斯世志。歲上漢師。間從李韋士遊。聞李校理鳳藻博學治古文。尙志喜士。乃江都忠貞公孫也。久之鳳藻持斧湖西。擊貴强跲於時。徐喜受訪余道其故。且曰鳳藻斂華就實。殆古之修也。於是益艶其爲人而歎未之見。壬午夏鳳藻省尊公安義宦所。觀三洞歷伽倻。遂訪吾大人于浦舍。扣問學大指。退與承煕遊。論經術淳駁。治謨緩急。文章世敎。多臻于理。夫鳳藻藉名胄敭顯籍。騁逸才抱明識。足以方駕而槐棘。咳唾而鍾呂矣。顧寄情閑曠之濱。屈意窮畸之士。嚼苦吃淡若嗜欲者。其不安小就而求大成。又可知也。獨恨其平日用力之實。有難盡究其蘊而畢效區區之忠。是則鳳藻之求之人爲甚急。而人之報鳳藻爲可愧也。恭惟吾大人之語鳳藻曰爲學當以實心。鳳藻亦以爲然。夫實者物之軆也。天下之一事一物。無非實者。君子之學。必實辨於正邪是非之間。實祛其邪而非者。實踐其正而是者。以盡其實有之理而已。如世所稱文章之華功名之浮。以及通塞甘苦之變。皆有所不足言者。又或和戰兩間。縫罅補綻。則本領不實。終亦日化而無。鳳藻盖已知所用力矣。承煕不才畸於世。學又迷方。無足爲鳳藻贈者。然於未見也。尙或以遠邪崇正而誦之。今之爲天下憂者益深。而承煕之得鳳藻亦益深。故責鳳藻益大而切。是不直爲鳳藻也。

送張聖維歸濟州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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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在本國。屢更分合。今五百餘年於合矣。俗尙尙或異。是又合中之分也。有張性奎聖維世玉山。中轉漢師。又避地爲濟人且三百年。聖維慨然有北學之志。旣受命二親。浮海走陸二千里。拊桑梓之電躅。合花樹之新歡。遂受朱文公小學於其宗四未丈門下。旣又禀退溪四七分合之說于吾大人。盖將益究其未造。以足其大願。於是始之分以地者。終可以合之道也。但人之於道。亦有分合。同一性情也。主作用者。勒理歸氣而爲一。喜分開者。擡氣敵理而爲二。其見分矣。同一學問也。厲高明者以謹勅爲細而或忽。安順善者以講究爲繁而或略。其入分矣。必細究乎退陶三圖之旨。竪乎竪以立主宰。橫乎橫以見路脉。必躬習乎朱子鹿洞之規。學問思辨而致其知。忠信正明而篤其行。然後可以見吾心統合之妙而爲斯道合一之地矣。聞濟中尙未有作者。政如始發之源。未見別派也。聖維苟合於此而又能與濟之秀共之。濟庶乎大合矣。噫今天下窮髮詭服之地。有萬其種。而舟車織于水陸。信誓編于策書。背道競利。以苟一時之同。固難以斯道之合而望於世也。然利之同合於外。道之同合於心。求天下眞合。舍吾道何以哉。况地由氣分。道以理合。以地矣我國之於天下諸國。奚啻濟之分也。以道矣我國之及天下。奚獨濟之合也。余將以濟觀天下。聖維歸而諗之濟之志道者。

漁岡李士行詩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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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者於水而已。有竊其巧者。或漁利于市。漁名于朝。獨李鐸夏士行漁於岡。世無見其所漁者。日士行出示余漁岡詩藁。余旣卒篇。乃笑曰漁岡子其漁詩者。夫漁岡子少讀書習詞章。旣窮而無所用。枕岡而宅。循岡而耕。起居飮食于是岡。布被睡破。藜羹飽歇。負手散膝。惴然忘適。草木烟霞之色焉而目漁之。鳥獸風雷之音焉而耳漁之。觸乎心發于聲。吟哦旣長。句讀自成。其日日而漁物物而漁者。竟皆融化而詩矣。至其伏枕吟病。萬念如水。則幽愁牢騷之積。一於詩發。見妻子而漁詩。遇賓友而漁詩。事爲而漁詩。喫着而漁詩。有時呼兒攬筆。信口胡叫。無事乎振綱刷目之巧而往往令世之探麗者袖其手。於是漁岡子爲善於漁也。世之漁利名者。漁未必得。得未必美。而不知一岡之內。有此漁之易而又美者。漁亦難矣哉。使天下有大漁者。又或以漁岡之漁。爲未至耶。余又未知漁岡子終能室太虛浮苕霅。以畢其漁乎。抑竿風鉤月。上海板而連六鰲耶。漁之地日廣。漁之術益密。薄暮擧網。執策而數之則如任公之魴而支離之龍者。又幾首也。余姑觀其已漁。待未漁者。

某里紀行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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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里何里也。夫以某求里。將不可得其里矣。然今天下只一某里矣則曰某里亦足矣。嗚乎。何獨某里之爲某里而足。雖使天下而某里亦可也。某年月日。某從某公某友後。講某書于某鄕。遂之某里。有契事。旣禮飮于某堂。盤礴某水某山而歸。族從某君又追記某地某日某事某說。第次而總之。爲某里紀行錄。以是遊之以某里爲盛也。其爲名錄則悉書某姓某名某甲某州某里。只傍注其下而表之。要使某與某皆得爲某里之人。其意良亦苦矣。然謂之某則無名矣。是可名而云哉。必有某里人而後有某里焉。某誠不知今天下爲某世界。今歲爲某甲子。今人有某公卿大夫士者也。又未知某山之巓某水之涯。赤葉滿天。黃花朶地。有戴竹質而大圓。衣三袪而十二幅者。坐雙明之下。讀天皇殉社之史。語及乎汕天暈月之夜者耶。其間有髮直竦而肩欲山。咿唔不能聲。乍起乍坐。忽右手執尺許者。左手拊臍肚之間。噓唏泣數行。旣而蹶起奮臂。四回一揮。拓戶看天。久而無言者。是某里人也。是其心必有所以然者。是可以錄爲哉。然是錄也亦何心哉。其亦有同然而不能已者。旣有錄矣。覽之而感發於其心者。應亦是心也已。嗚乎。使錄中而皆是心也。卽居眞某里也。推之而某鄕某國皆某里。而將天下皆某里也。遊於是乎大矣。某年月日某序。

栗寺同遊錄序𨙒,金聲運,朴致馥,金聲杓,金鎭愚,朴尙台,金聲稷,金鎭祜,尹胄夏,金象淳,河鑽源,尹永性,權相駿,金在淳,許坰,河在聖,朴壽善,朴憲箕,權相邰,金壽老,尹炳謨,李孝基,金基老,許珪,鄭龍和,尹炳純,盧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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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二十七年庚寅。刊許性齋先生文集于丹邱之隱樂齋。人士大和。事以集。粤七月十七日。霪雨新晴。天氣微凉。乃息剞劂氏。約同會長少。遊栗谷之山庵。此地無名山大流奇巖異植足以震曜耳目張皇經誌。是會也屛羶薌之珍。味蒲塞之淡。黜絲竹之繁。代蟲鳥之弄。直與意中之人。作眞率之集。方其素月滿庭。凉颸入樹。或散膝而行。或整襟而坐。論道情素。評確文史。與與閒閒。歡而不蕩。其比名樓畵榭。堆紫駝促錦瑟。極視聽之娛而忘心志之荒者。不幾乎物外之天遊乎。况人寄形宇內。將心爲役。攢眉牖間。其能解顔一笑果幾時哉。今以一日之偶得遂奇逢。究大家之典則。揖高賢之風範。名德滿座。琳琅列裾。盖亦一邦之選而不易易於此世者。不知後之視今日。能不迴徨乎林木泉巖之間。以想像其遺塵也哉。遂悉書其同遊姓氏名字。合爲一錄。以備後考。嗚乎。是亦足以觀性翁之遺韻矣。

送曺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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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生東國。得見南冥先生。足以千古矣。况今天下滔滔惟利名是趨。士子資口耳卑言足恭以爲學。苟焉自欺以欺世哉。嗚乎。先生終不可見也。先生之孫淵兢夫奉先生之書。訪承煕于寒溪之齋。承煕冠帶而讀之。慄慄乎如有臨也。茫茫乎如不見其涯焉。昭乎不可澤而穢也。嵬乎不可𨀣而仰也。噫此先生之心也。夫旣得見先生之心矣。又得先生之典型而髣髴焉。承煕亦不謂不幸焉。然承煕於是。別有感焉。夫先生之心白日也。彼頑雲毒霧或有時而蔽之矣。須臾雲消而霧撤則亦白日而已。先生何與焉。今之因先生之文而見先生之心者。亦不以一點翳間之則庶幾矣。兢夫乎。先生之孫也。其勉之哉。使天下復見南冥先生者。其斯役乎。

送黃正宥炳中遊金剛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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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盡天下好書。識盡天下好人。觀盡天下好山。人之三大願也。我鮮局於地。又拘於習尙而滯耳目。多不能擧其中之所有而盡之。况進於是者乎。光陽黃正宥炳中有志讀書。纔出門遍謁兩湖耉宿而師友之。年二十八。奉其大人公命。東遊楓嶽。路嶺右。遍造名勝。復謬顧余大溪之上。與之論天下書與人。惟折之于理。且曰先寒洲先生論四七理氣。多取農巖先生之說。農翁書晩發。嶺西學者漸嚮信。視古先正大賢之訓。先先生所取非公案耶。炳中今來。多從洲翁之緖而遊之。亦欲以是心也。噫余未知正宥君之所取果得其是否。而是其心可以讀書。可以識人。可以觀山矣。何者。無局與拘之病焉。惟可好是好。卽天下之好書好人好山。皆吾有也。雖有未盡乎讀而識而觀焉者。其理之在我者。已盡之矣。抑復有一說焉。夫吾東居盡山也。必觀金剛而慊焉。以其尤於好也。未知吾子所讀能盡吾東之尤好。而所識者能盡其尤好歟。必得其尤而盡之。如觀之金剛而後爲慊於心。是又在於擇之精。擇之精亦在乎去其所謂局與拘者。而惟善是善。誠求而不已焉。吾子今其觀金剛。又以觀金剛者。盡天下之觀。承煕將見有觀金剛於吾子者矣。

送許士益相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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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於天地間而同其類者。皆可相學而同也。九牧之金。皆可以淬越冶之爐。其從革同也。百閑之駒。皆可以服冀乘之轅。其健行同也。四海之廣。千世之遠。而學聖人者無不同。其明德同也。是不囿於氣質之異也。聖人明其同以變其異。將比四海千歲而同之。今人守其異。昧乎所同。曰地異矣世異矣。又敢抵掌而談曰明德本有異。盖其所見者氣也。朱子曰明德者。人人之所同得。又曰這道理光明不昧。斯言也可以袪其蔽也。許相喆士益。湖南玉果人也。少喜讀書。歲己亥春。年二十九。乃曰士欲讀書爲學。惟道在。何以區域爲。踰大嶺見吾友俛宇子而悅之。秋又出遍于二湖關東名碩。卒又踵俛宇子于星州之三峰書堂。遂與余講明德之說。若有所契焉。臨行語余以所志。且留明春之約。眡其言貌。必以得斯理爲足。是可以語明德者矣。噫天之所以與人以此德者。非有聖凡之別山海之限矣。人不能盡其明而反其同何哉。余無所明於此學。於其行。出示吾先君所著明德說而贈之。抑亦越之冶冀之乘之同其所同者也。士益其肯淬之服之而同之也耶。己亥十月三日。大溪李承煕啓道叙。

許永川東遊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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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天下之觀也。關東之八景隷焉。人於其同域者。宜一遊焉。然天下之觀。必皆有所以觀者。彼曇徒販旅日寢啖於怾怛之巓。舟車於析木之津。非觀也。余謂觀是觀者。其太上心融道妙。與物無障。得之爲仁智之樂焉。次之義理有骨肉。文章有手法然後。可以鼓發其形神。牢籠其色相而爲吾觀焉。我家三世有金剛之緣。惟承煕滅裂矇瞽。白首蹩𰸷。尙無以資是觀也。日江村許丈士咸訪余三峯山下。解槖出一册曰此中有萬二千峯八景四郡之勝。可一言以發之。竊惟丈人蚤歲遊太學。攻藝業有聲。久而蹭蹬。挈家入修道山中。種藷哦詩。晩筮郞署仕京師。値乙未賊臣引日兵犯王宮。明成王后上賓。擧國氣死。丈人抗章請討賊臣復王后位號。於是士大夫一辭義之。久後得一郡。不爲肥己之謀。旣歸買舍江上。樂與兄弟親友醉吟以忘世。是宜有是遊也。今觀其詩文。往往逼境寫眞。其精神格力。能使人身隨句往。目逐文轉。容與鏡浦叢石之間。指點九龍萬肖之上。眞無愧爲是觀也。余不以丈人之能是觀爲美。惟以其能稱是觀爲可賀。且天下義理無窮。天下文章又無窮。而今天下大觀亦不止爲萬二千峯八景四郡而已。人之讀是錄者。可以類廣之而天下之大觀。皆庶幾焉。

河新塘實紀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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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顯晦。有時與命焉。而其理之不可易者。必久而愈章。此天道也。新塘河公當壬辰之亂。奮布衣率家僮。直赴晉陽城中。迫平虜之鋒。何其烈也。爾乃姓名不著於殉錄。褒㫌無干於朝典。內之以台溪翁而從子也。猶邈然杞宋也。惟有誌狀數篇出於後孫。僅作一家春秋。又何其寂寥也。今幸而得數公者於三百年之後。感發於詩文之中。按譜稽誌。闡而章之。晦堂張君錫英之狀旣詳。其一通至約泉金君鎭祜之顯樂石者則又以韓文公所論許遠死事事而徵之。於是乎公之心與跡。庶可一矣。竊意當日纓拾之復旣無地而衣履之藏又靡稽。雖有孝子慈孫。只得嗚咽呑聲。無能名言。及其久也。其貞忠鬱勃之氣之寄在倡義之辭臨命之絶者。終莫之消歇。有足以下千載志士之淚者。而同氣戰亡之痛。旣著於季公之手錄。城陷殉節之蹟。又徵於大宗之敦史。循其理定其跡而自有所不能掩者。此非不可易之天耶。公十一代孫龍杓。錄詩若文。附以誌譜狀銘。爲實紀一册。命承煕置一辭。屢辭而愈懇。盖亦烈士苦心。有薪火之傳者矣。天理旣不可泯則後當有徵於是紀也。

送安國重南歸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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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一治一亂。常在乎此理主宰之立與不立。惟人之身。其修悖亦以之。所謂主宰之理何也。卽此心也。此理主宰乎天地而爲天地之心。主宰乎人而爲人之心。天地之心定而中國道長。三綱立五常明而萬方寧焉。人之心正而吾儒道興。三德行五道達而百軆順焉。此吾聖所以貴心學也。其能使此心自作主宰而不自亂者則曰敬而已。自堯舜欽恭以來。其學之旨炳如也。世衰道微。世之學者好從氣上立見。甚則有曰此心非主宰之理也。惟氣亦主宰焉。忽焉泰西之學風起潮湧。執命於天下。其千塗萬竇。大抵皆氣機之所煽也。吾東尤不能自立而大亂作。民人累足而立。無能保軀命。朋友後生七零八落。多不能自主其心矣。時丁未九月。承煕病臥溪上。枵然若無心。有巴山安友國重鼎呂三舍而至。數日讀吾先君理學綜要理之主宰之篇。煥然不逆曰是眞心學也。出春秋疑義十數條。要余訂之。旣而曰願得一言以服膺焉。顧余口耳四寸。今復舊茫新昧。無以爲林邑之車也。竊惟春秋尊王黜覇。謹華夷之分。是卽天地主宰之心也。吾子讀此已幾矣。今又講主宰之理。此心主資之別。理欲之界。間不容髮而生死人鬼分焉。是又一身之春秋也。天下之理。推之而無不一焉。吾子苟先從此心。明得主僕子賊之分。必求其主宰之眞。惟克敬以奉持之。無時少間。無處少貳。使主宰常立焉。其在吾身。能一治矣。至如天下之亂則亦命焉。然使天下皆同此心焉。又安知不爲一治之兆也。國重敬哉。

祖雲憲陶齋契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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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雲憲陶。齋之名也。未始有齋也。其有契帖者。所以豫乎齋也。吾先君子平生心學。以雲谷陶山爲的。甞得獅子玉印於外氏金公馨直。篆刻祖雲憲陶四字。盖取遠宗近守之義也。旣又倩人寫祖雲憲陶齋五字。思得一屋而楣之以常目焉。不肖淺薄無以成其志也。歲乙丑。與族人志泰,祚鉉共槧。人出百錢而子母之。志不忘也。旣屢歲頗成券。又有同業十數人請續之。約曰無敢膩家私。毋敢資遊娛。須其成而齋之。度可以凉燠。可以飮射。以處學者。藏天下書籍。資其玩讀。儲文房諸具。資其習禮。劃厨庫之供。以資遠朋。凡師門有事。咸盡力焉。約旣成。姑先其小且易者爲之兆。每間三歲則畧具紙筆而業之。冬春讀書則裁定薪油以勸之。于後後生之遊于門者多與焉。俄而風木不停矣。重以世變日劇。士類敗於內。寇賊迫於外。轉眄數十年矣。丙午夏。承煕從達狴還。卽劃契資刊先君所著四禮輯要。庶幾嗣是而齋也而力且末矣。抑又有不可知者。今天下之學。將或非吾道之舊。而吾輩之寄命斯世。亦或無其地矣。嗚乎。事之有成。固有天在。非人力之可參歟。然使吾道而不可絶也則雲陶之學必可講也。使雲陶之學而必可講也則吾先君之心。亦不可熄也。凡諸公之在此案者。旣皆以吾先君之心爲心。則此祖憲之齋。已皆先成於心上。其成之心上者。必有在地上之日矣。其資來學而報師門者。皆擧此心而已。案凡三十四人。謹序次而整寫之。以俟來後。跽而祝曰凡我同案。皆以祖憲雲陶爲心法。世勿替。一惟我先君子之心。

沈月溪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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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天地之間有三事。事之如一。能盡此。方無愧爲人。文章特其餘耳。嶺南之江陽。舊有伊溪祠。祠二沈先生。其一曰松湖。死我恭靖王南漢之辱。忠也。其二曰月溪。松湖之兄。石亭公有氣節。樂善好義。月溪其子也。事親篤孝。疾而禱天請命。歿而廬墓致哀。用能感動于人。熀熀乎數三百禩而不沫也。承煕甞從其薪火之賢。拊遺躅于道川之亭。興慕而歌之。今讀其遺集。又惘然矣。郡有朴无憫先生絪。南冥曺先生之高足。石亭公之切友也。公師事之。生而挈依門墻。講道服義。惟先生之事是事。沒則喪之三年。不御酒肉。爲營築龍淵書院以安享之。凡係追慕而宗述之者。皆盡其誠焉。其生當仁孝顯肅之世。以文章名。庶幾有爲也。而命與時違。抱經不售。然其志未歇也。其殫誠於松翁遺事。斷斷其赤腔也。觀其祭鄭文簡先生文。激慷于綱常尊攘之義。有足想見其肝膽。是則公之未可以篤孝一事而槩之者决矣。嗚乎。今天下鬼魅簧鼓。利慾陸沉。將我先王先聖典章道德而土苴之。其尤欲屈折而滅絶之者。此三事也。仁人君子思欲盡心於强此弱彼者。雖尺木於大廈之傾。所不已也。此集者亦其一歟。公平生著述甚富。幷佚不收。今其傍後孫相吉等。僅輯成二册。將謀所以壽之。使其從姪鶴煥奉書責役於承煕。且請其所以弁其首者。念月溪之孫能世其孝矣。苟又推是而各盡力於忠君敬師之道則是可以讀月溪集矣。此不可以不書也。其詩文之冲澹雅健者則前輩已月朝之矣。戊申暮春。星山李承煕謹叙。

星山李氏續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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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所以原吾之所自。合族而一之。以昭百世之親也。古賢多致力焉。星州之李六而吾宗一焉。始自高麗大匡司空諱能一。考草澗權公大東韵玉載公績。作京山人。京山亦星州舊號之一也。盖猶今六李。均作星州人。非剔其實也。要之前乎公。世代靡考。惟于公始。公初諱能。麗太祖征甄萱。公率崔彥等七百人從之。有大功。麗祖錫以名。妻以大長翁主。胙于星山。吾李遂貫焉。五世而諱堅守官大卿。邑誌載公詩。有三軺四袖之語。盖四子矣。而長諱匡官奉御同正。次直大卿。餘無傳。同正之後至左尹文廣。當麗季。子汝忠知仁州。汝信知金山。汝良左正言。派流始大。仁州之後遷于高靈爲舘洞之宗。分而永川。金山之後仍于星。爲伽佐山派。分而知禮。正言矢罔僕我朝鮮。爲星之大浦派。分而開寧。遷而陜川。此其大也。譜始于英廟丁亥。規模謹嚴。實而不浮。繼而刊之于純廟丙申。式遵無失。漸致其詳。至今太皇帝癸酉而續之。則世日下文日繁。其例或變。其偏或歧。我先考始筆削之。復叙之卷首。旋不能終其事者勢也。距今四十一年而民散無紀。諸宗用爲後嗣憂。謀重續之。起自二十五世。以我五世祖諱碩文抗義隆陵之禍。至去庚子擧追崇大儀而始蒙褒侑之典。昔之微其辭者。今可顯書也。然世益下文益繁。例之變而偏而歧又益多。其爲憾尤豈可勝言哉。藐玆承煕愚魯不文。遭時不辰。漂流異域。不能役硯西。顧諸宗老萬里馳書。責以其序。謹逡而辭之。旣又念今有不可辭者三。始祖公壯蹟經千年而有始徵于今者。而其氏系有不可不白者一也。遯齋公卓節克闡。宗議一於昭載二也。吾先君癸酉顚末。又有不可終略者三也。始之辭固先君之心。終而不能無言。亦未始非先君之心也。繼又有一說。譜于文跡也。不若譜于心之爲實。夫吾宗今數千其夥矣。其顯微隆替雖不一。自吾始祖之心而視之則一也。其數千者之心。雖是非甲乙不齊。其欲原一本合百世又一也。一者何也。卽理也。苟以此心譜焉則右許多不一者。皆可付諸適然之數。而向所謂變而歧者。亦自然消磨如春雪。而一於大正。惟此孝友敦睦之發於天衷而不可易者。自有油然而不可已者。於是乎百世而可一家。千派而可一流。本之爲孝子悌弟。推之爲忠臣義士。積之而道德勳業。皆成名世之實。有以光祖烈而振宗風。吾之譜始大矣。今旣文之其心之而求其一者。承煕竊有禱焉。

星山李氏宗案序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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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之有案。合族也。或因以褒善戒惡。亦史也。吾宗出高麗星山伯諱能一。權草澗文海大東韻玉作京山人。盖京山建府。以公功也。曰京山者。據爾時府名也。猶今六李之幷貫星州也。曰星山者。本封邑而別之也。公世宅在今州治衙南。我韓初後承離析而司倉于墟。惟舊井在傍。甃而閣之曰李公神井。哲廟末。司倉廢墟者葵而麥矣。太皇帝庚子。承煕與宗派裔斗勳議于宗。粤壬寅碑而閣之。虔祀之將歲焉。虛其前。將壇而齋之。宗案之議起焉。忽歧而中廢。已而國家大亂。承煕浮海客萬里。上歲癸丑。再從君澍煕守寒泉之制。與群從說及此事。慨然自任。發文通各派。於是宗子之胤憲昌和而倡之。遂議大合。以其十月。克行祀事。今甲寅遂壇之。塲垣而護之。買祀田定歲祀以寒食。仍第譜次而案焉。註字生爵住子孫別案。同譜而不預是役闕。未譜而明認始祖後者。同是事則附書。於是乎可以選賢能考誠慢以徵後焉。噫凡吾宗之有事壇所者。執爵升馨。撫碑拭苔。僾然如見吾祖。不知百世之爲遠。旣而開席命餕。奉案講誼。宛然一氣之相通。則孝悌之心。自有油然而生者。因之追想太祖勳業。次及諸先。某祖貞忠。某祖純孝。某祖德行文章。講明而發揮之則吾李其庶矣。又由是寓勸懲焉。凡善者標以別之。大者特其席。死者致奠賻。其不善者付罰待其悛。立永世之範則又足以推祖先之烈而裕後昆之謨。不負爲一門之春秋矣。承不肖不能終玆役。僉宗老萬里馳書。徵文序案首。亦所以體祖意而合吾族也。敬附書焉。

後山書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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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梅以南。多峭峯秀巒。獨嘉樹德村之後山。豊脊而平胛。狎之無甚異。右趾彎月而飮流。其腹如有容焉。許公退而先生寓其中。弊廬如燕巢。不能蔽風雨。草生沒階。從之學者無所於處。買一屋於山下溪上。命之曰後山書堂。夫顧而呼之則天下之出地而高者皆後山也。此獨以後名何哉。先生早歲喜學。老而矻矻。方且虛懷自遜。退然若無聞知。性拙於營求。於世間名利。一切逡巡而不敢前。用是放散阨窮而不憫。此數者皆所以後於人。之山也又不高而低。不奇而平。稱其爲後焉。念昔我先君子倡主理之學。世或驟視而駭之。甚則羣起排之。獨公首先從事。篤信而實踐之。至見擯斥而不悔。乃復以所學敎學者。冞致其極而不懈。要之不合於今。寧徵之于後。後之居是堂者。皆能以公之學爲學。公之志爲志。庶幾有辭於來後耶。嗚乎。公盖非今人也。百世後人也。使斯道而果無謬焉。斯堂也亦可以大於後矣。

寒泉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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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昌加祚縣之原泉里。有一小屋。室而不堂。茅覆其頂。編柴而扉之。北距桐溪鄭先生龍泉精舍直一牛之鳴。東望吾道山。若朝暮於寒蠧二夫子之遺塵。南對朴儒山而案之大溪。翁之寓舍也。翁世家新安之寒浦里。癸甲之間。東學之徒大作。柄臣不能討。召兵于倭而委之國。國內大訌。翁携妻子踰伽倻而南。買屋而居。扁曰寒泉。盖晦翁夫子紫陽之意也。加祚四塞以爲固。饒禾麥桑麻。民樸魯力作。士人少外慕而尙古義。泉當上流之會。有衣冠舊俗。翁樂與諸君子共徵逐。其人士亦不相棄。遠方朋舊有至者。隣里共酌。酒設食而邀之。往往爲山亭水榭之遊。講業哦詩。樂而不淫。値風和日暖。或持竿出溪上。穿魚佐飮。適情而止。復有後進蒙士相從講磨。爲義理之說。翁自以不才。爲世所棄。庶幾備伽山木石之一。俛仰今古。以娛餘生。歲丁酉國家幸無見警。翁復有事故里。挈家還浦上。倩人守舍。仍以齋。付讀書諸君子。俾公諸隣里。噫天地大屋宇也。翁寄形其間。無有彼此。况今天下淪沒。無與適歸。亦奚能恒厥家。翁不知寒泉之名。果借寓耶。是眞境耶。又未知是齋果翁有耶人有耶。但恨翁志學而無所成。見義而不能貞。又不能安形匿影。追跡甘遯。區區一屋。無足有無於玆土。但願玆土君子俱能學寒蠧之學。志桐翁之志。居之有業守之有義。俾此間爲有道之鄕。庶翁之復來。有所賴焉。是一小屋亦與有光焉。

虎山書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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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一支。虎踞而東。幾折而爲積石山。又支而爲訪馬峙。又走爲虎巖山。臨東海之上曰鎭海之柿洞。許氏金氏居焉。今上四十年癸巳。建書室于其上。買學田書籍。聚子弟肄業。許明現鎨實長之。歲甲辰露日戰海中。砲聲殷山。明現挈家移晉之濟谷。猶睠睠於斯堂也。托二家子弟曰勿替吾規也。乙巳春。過余大溪上而徵其記焉。竊惟念吾東右文之化。度越百王。大嶺以南。儒賢迭興。項背相望。而鎭之爲邑。僻處東海澨。作者尙寥寥焉。明現公慨然有北學之志。遍謁當世名德。求所以淑諸身。以及乎其鄕里焉。此殆氣機之所發也。易澤火之革曰大人虎變。其文炳也。今於炎徼之南滄海之上。有虎山書室者。非此象耶。使居是室者。能從事於大人之學。推其知以窮天下之理。正其心以立天下之道。以修其身。以齊其家。講究乎治平之務。以及乎國與天下而毋怠焉。則此君子之善變也。向所謂炳然之文者卽此矣。若夫詞章藻繪之文。功利眩鬻之技。一切以之媚世而媒進者。乃畵虎而狗者。奚足尙哉。異日者。余從大鳥而南。循方丈俯天溟。從諸君子之後。自其變者觀之。

兼山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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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梅。域中名山之一也。直三嘉治北四十里。與白桂山幷峙。有里于二山之中者曰幷木。谷邃而野沃。風淳而俗眞。居人力田劬經而忘外慕焉。其陽曰淸州郭氏之閈。舊有三樂齋者在溪上。肄子弟以業。郭徵君鍾錫易而顔之曰兼山。盖取朱子詩中兩山相接之意而美郭氏之善於止也。余惟天下之止者。莫山之若也。君子觀兼山之艮而思不出其位。夫旣止於行矣。又能止於思。止止而不遷。是兼山之象也。試甞論之。凡物于天地之間者。有靜必有動。貞乎根者元乎萌。息乎夜者作乎晝。郭氏肇自王氏之世。迄于我聖朝中葉。文華位望。赫舃照人。南冥曺先生甞道其世曰深山大澤。必生龍虎。夫山之深矣。宜若止焉而禽獸殖焉者動力也。及郭氏之自漢師而南也。若將木石於窮山。淸勤自守。隱德不市者已三百年矣。意其有能動者復胎乎其中。非一於止者也。然此其爲動靜者形也。苟以理矣。善乎止者。無往而不止。止於止止也。動而不失其宜亦止也。使郭氏諸公。必因其位之所居而循乎斯理。居而積業于躬則不以拳石而少之。不以九仞而止之。必極乎其磅礴崇高。屹乎其有立。出而兼善于世則順時而作。若雲雨之畜洩焉。若動植之生息焉。不見其運動而福澤流被。精光暢發。以各極其所止而止焉。斯足以發兼山之義矣。郭君潤正基洙請有以記其楣者。謹書而歸之。

金華小室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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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乎。宋之南之末也。襄陽之榷塲交矣。俄而半閒之羽流肆矣。俄而臨安之市不易而德祐之轅北矣。魯齋王先生之于斯世也。惟金華已矣。夫豈直天山之一肥遯耶。用能使洛閩遺緖。賴而無墜。又有如仁山諸賢者涵泳於麗澤之中。其流寔遠。可謂不負所學矣。吾黨有恩津宋君鎬坤。固窮而篤志。力學而詣理。世家黃梅之陰。梅嘉樹之鎭也。其洞府雄深。泉甘而土沃。令人起王官盤谷之想者曰幷木之坊。梅之一枝。中橫而東斜。臨流而止。其陽厓松竹翳然。閭井鱗鱗乎者曰金巒之里。中有小屋寄林端如鷰棲焉。鎬坤君着膝其中。不以世而易也。約齋宋君秉俊命之曰金華小室。抑因其地名之似而勉之以其人之眞也歟。今光武十一年之秋也。承煕循伽山而南。入君之室。君送我于龍門江外。請所以誌其楣者。噫余可言哉。使士而金華者。其如此世何哉。且天下事不可幾也。伯夷西矣。魯連東矣。金華之豈易得哉。吾固不敢願金華吾子也。苟不得已而金華也。勉之哉。今吾道之憂。浮於屬猪之末也。

學而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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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丹城治東十里而遠。有吾友李都事祥奎之里曰默谷。卽其陽而齋之。命子弟肄業其中曰學而。其占地曠爽。俯吸江瀨。平帶山光。脩竹森擁。蒼松蔭映。齋凡五架四間。室于中央。環而軒之。詩書滿架。花石秩如也。承煕甞舟于汾上。帶月登之。君冠帶迎笑。子弟趨侍。觴而詠之甚悅也。旣而指其楣。命余記之。噫人生有道。近而身而家。遠而國而天下。皆須學焉。旣學矣又須習之。以熟其事而致諸用也。吾夫子下一而字於學與時習之間。所以明所習之必有其學而所學之必資乎習也。然其學與習。又各有方。學之要精密。荒踈則不能硏其理。習之要優游。急迫則無以達其妙。古之學者所以游之於藝而涵詠乎詠歌舞蹈之中者也。且以夫子之學不厭而猶曰樂山樂水矣。曾點曰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則曰吾與點也。彼江山花木之供耳目而怡心體者。盖亦不害爲學習之一助。此又一時字所以弛張其間。卒歸宿於悅者也。今君留心此學。妙臻斯理。其所以漸磨而趨之自得之地者。又靡不周全。盖有得於聖人之微旨矣。抑又有大焉。今天下之學。頭出喙鳴。大抵滅絶綱常。播棄典憲。必將使人類化爲禽獸。而其學非吾夫子也。君名德之世也。自其先梅軒惺齋諸公。已聞道於大賢之門。其於此學。盖有所來。其開示後學。必拈出吾夫子書中第一句語。特揭而明詔之。實董子大一統之義也。余惟此而字。有承接不已之意。使後生之居是齋者。皆能以是心爲標的。而又能密察乎名言之義。不懈而有得焉。則南州異日。吾夫子之學。庶有賴於斯齋矣。

四宜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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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象王之寅有名竹谷而里者。其水曰布川。湍瀑激射。幷山而東者三十里而始有縈紆之勢。呀然見野色而修道之流。與之爲兄弟之遇焉。里人夾其陰陽。皆負山面水。有泉石烟霞之勝。禾麻魚鰕之樂。尤宜竹焉。吾星之李。有故贈工曹參議成立從囊金而下。卜築其中。孫重璧用大年階嘉善。有四子曰道載,弘載,蓮載,春載。始列其戶。今五世而纔數十扉焉。皆秉拙力本。無外慕。子弟事儒學。今上丙午。買其陽一屋。爲追先合族之所。顔之曰四宜。使逌煕,性煕,命煕等謁記余。惟人於天地之間。惟五倫爲大。皆當有以宜之。周氏詩人贊君子之德則必曰宜兄宜弟。曾子從而衍之曰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敎國人。是宜有說焉。夫父子天屬也。本一矣。終亦歸乎一。君臣夫婦朋友雖人屬也。自二而趨乎一。其勢皆宜相宜也。惟兄弟本乎天屬之一。而漸之于人屬之二。及各婦其婦。各子其子。而二之者寢多。其爲宜之之道較難。非君子之篤乎天。不能宜也。人苟能宜之。自兄弟而羣從而族親而推諸同。此天生地育之人而皆亦兄弟已矣。宜其可以國人也。今此四公後承。旣由袒免而將路人矣。不曰路人矣而猶追慕乎四公者之所宜而宜之。其必有所受乎家傳者。斯足與國人道矣。且余知是堂之所在矣。楸柏四邇而蘋藻之宜是潔焉。蹄屧四湊而魚稻之宜是供焉。城市四遠。無榮利奔趨之奪而子弟宜讀書焉。隴畝四平。無襏襫登降之勞而父老宜明農焉。是亦斯堂之四宜而地亦不爲無助焉。諸君益篤乎前四者。擴之五常而盡其宜。又自力乎後四者。推之萬用而得其宜。世之而勿替。則吾見斯堂之將百宜。而竹谷山水。亦宜有光矣。余與竹谷之宗。源其始亦兄弟也。宜樂其宜而書之。

書李鳳藻南宮桂籍序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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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桂籍一卷。不知何氏所刊。而其說曰梓潼帝君一十七世。降爲士大夫。身行陰德於民。卒而神之。與漢關壽亭之尊爲武帝者列之曰文帝。中國家尸之。屢現靈跡。刊行其文者必獲福。往往登桂籍。其恠雜不經。可按而知矣。李校理建昌甞使大國。奉帝君像而歸。又序其書而著之。承煕竊恠夫學士以學識節操名於世。其出爲文章。必有所擬議於心。而顧乃下手覼縷於半竺半瑪事魔諛鬼之一妖言。以張皇其光氣也。抑有激於漓俗之畔理恣臆不顧淫善之報。而故爲此靈異之說而諷切之歟。抑或偶發之文人奇變之手。以供一時之諧謔歟。其爲意俱未可知也。今有瞽者捫一鑰曰是似日也。人必笑之。及離婁見之曰吾見日如是而圓。如是而貼。眞似是矣。人必將疑將信。又將從而和之。學士今之離婁也。讀是者必曰李學士尙稱揚是書矣。是像宜虔奉矣。是書宜信學矣。學士能辭其責乎。爲學士言者。當曰火其像破其刊。顯斥其妖然後。學士之心。可以如白日之可仰矣。承煕於學士不面而名。愛之者名也。惜之者亦名也。未知學士以承煕爲離婁徒歟。爲捫鑰者歟。

書李竹人墨梅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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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李雲翼。骨淸神一。近之若有聞其香者。性癖於詩。又癖於畵。畵則癖於梅。甞手作墨梅八帖。其用力久而用意益妙。始也日臨諸家梅本。刊其葉裒其骨而寫之。不得則罄楮而不懈。至神融手會而其眞乃現。又或有一方一鬢之未逼者。削箋粘畫。殫竭情態。去死存生。必使觀者曰眞梅然後已。復詩而文之。其使意就工一如畵之爲者。音韻結搆。酷肖唐宋品梅家色。而文如詩詩如畵。畵如梅梅如人。五者始一矣。夫雲翼之癖旣一矣。工又一矣。而五者之各一其妙者。咸妙于一。一之功不亦神乎。使世之名大而實小。有志於大道而名利以二之。惰怠以間之。和戰四寸而顢頇無一就者。有感於是。而奮迅一上。直前而不已則雲翼之帖。非直爲八本梅矣。今雲翼亦能移此之一而用之於學道。必能篤志力行。人一己百。而道之萬殊而一者。亦墨梅之一也。雲翼其一之。

書日本竹添光鴻棧峽日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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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竹添光鴻以事住我漢城二年。傳者曰經學文章古人也。又通當世之務。余慨然以爲古人不可見。幸幷世則幾矣。而鰈域一小圄耳。拘人白地而不能一步於外。或偶同此中。又只如隔窓想影而止。是亦眞古人矣。旣而曰古人可以書見。見今而古者亦書乎。遂求其所爲棧峽日記而讀之。盖竹添君甞使中國。歷觀禹域之半。記山川風物之槩于心者。間以論述。發之歌什。編爲一書。其文精而博。其言達而詳。大約有似於古人。信不誣矣。宜李太保以下四十餘家揚扢贊歎之無旣也。但余之求之竹添君。非今人而古人也則當求之古道也。昔孟子適齊梁。劈頭一判。在仁義功利之間。其言曰善戰者服上刑。辟草萊任土地者次之。連諸侯者次之。孟子亦甞曰征伐矣。易田疇矣。交隣國矣。猶且云然。所本異也。本仁義者。雖功利亦仁義也。本功利者。雖仁義亦功利也。差本以毫而其謬千里。今竹添君知義理之可慕而所以爲政化之本則不出於富彊。知祅佛之可惡而所以爲廓闢之本則只在於利害。論交信則禍福彊弱而不斷以德義。論格致則機礦船礮而不究以誠正。類皆垂本擡末。循裔失領。要亦俗士之套眼而去古實遠。惜乎不及孟子之世。得聞義利之辨也。余悲古道之絶於今。而惜竹添君之未爲古人。朝鮮國甲申五月。慶尙道大溪居士李承煕書。

書正蒙類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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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地之一陽。聖東汝吾家之一陽。今日始學。又汝心之一陽。願汝之學。自今日長長。如天地之陽日長長。俾吾家基業亦日長長。聖東孰云。今天地窮陰無陽。試看地底赤炎炎日長長。析木之次。實先受陽。吾家何物是長。聖東君子陽陽。維日長長。戊子南至日。大溪痴傖題。

書先君心卽理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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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以物喩理氣者多矣。如珠水油火之類。最號親切。然細究其妙則皆不得恰相似矣何也。理與氣分之則二物而合之則一物也。盖以無形之物而在有形之物之中。可見者只一物也。惟以意窮之然後可二之也。今只以有形之物而强喩之。畢竟二者二一者一而已。安得見其二而一者乎。今此玉石之諭。盖所以形容此理之在氣中也。探其中而主此理者。如卞和之以璞爲玉。循其外而指彼氣者。如楚廷之以璞爲石。其又合內外而統言理氣者。如曰此玉石也。至如陽明輩之認氣爲理而曰心卽理者則如認石爲玉者之以璞爲玉。其言雖是而其中實非也。此其語脉文法曲盡纖備。而從古心說之同異分合。皆可得以見之。嗚乎媺矣。至如治心制氣之喩。只因此而言其所主之在玉。而本心之不可雜以形氣之私而已。或者執此以爲理在氣中。眞如石中之玉。自爲一物。而人之制氣而明理。眞如斲石出玉之期於無石則乃大誤矣。此前輩所謂理氣無的諭者也。嗚乎。先君當日面命口授若是丁寧。而尙或未盡得其微意也。今復緖言寢晦。或得其主見而反傷於深辨。或昧其本意而浪致其疑端。小子深有懼焉。畧書前日之所面承而得於心者。置之左方。庶幾因此見先君之本意也。庚寅正月。不肖孤承煕泣血敬書。

書曺老稼二詩後山花詩。人皆愛山花。我獨愛其實。觀人不以貌。所貴心如一。知行詩。世人徒讀六經字。終日勞勞費魯魚。知行兼備方爲用。除却義理不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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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物。實而已。不實則無物矣。然旣實矣。華亦不能無焉。如事親誠孝其實也。行成而名立其華也。如讀書義理其實也。理暢而文著其華也。世之人或汲汲乎其名與文者。終至斲其眞喪其實而不知止。噫余讀稼亭公二詩。盖一於實焉已。及其孝親而至於感乎神。積學而有能動乎人。則又不期乎華而華者也。若夫狀而褒之。爵以榮之。又遍求當世君子之文而揄揚之。非公也後人也。噫世之欲知公者。求諸其華而不求諸其所以華者則末矣。此二詩。其公之實錄歟。

書先君四七原委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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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四七理氣之說。竪橫分合。各極其指。竪之而原其本則曰四七皆理之發。橫之而分其類則曰四爲理發。七爲氣發。以發明朱李之旨。此原委說之所以作也。其中夫婦男女之喩。曲折反覆。各極其歸。以破後世君子泥言失意之弊。其言之也詳。故其辭繁而不殺。世之驟讀者。或眩於句讀而迷其本意者。承煕竊甞推原之。其曰理氣之相配如夫婦。夫婦固一軆者。言此心之兼理氣也。曰及其生子女。胎養乳哺。母功較著者。言運用發出之際。氣機用事也。曰男則肖父。隨父於外。女則肖母。隨母於內者。情之原於性命者。義理爲主。生於形氣者。氣機反重也。曰皆曰父生。必擧父姓者。言四七之情。皆自性發也。曰只曰母生。直擧母姓者。言湖中近日一切以氣當情以氣當心。而更不說理發一路。又非栗谷之意也。蓋字以下。重因前說而明其所諭之指。曰以母功較著而謂母之生者。氣發之說也者。明栗谷之發者氣之意。特指其運用之機也。曰男言父之生。女言母之生者。理發氣發之說也者。明朱李理發氣發之意。特指四七貌狀。勢重者爲主也。曰必曰父生必擧父姓者。卽俱是理發之論者。又申明四七之皆本於此理也。曰彼爲從母之說。固不足論者。又申結湖學之末弊也。曰如欲男曰父生。女曰母生而不容其一本乎父者。又歎吾嶺近日只主雙關而不識原本之皆出於理。反涉於二歧之病而實失朱李之旨也。是其節節分段。曉然可見者也。或者以直擧母姓。混看於母功較著之例而爲栗谷說之斷案。以男曰父生女曰母生。不容其一本乎父者。混看於言父之生言母之生之例。爲朱李之斷案。而遂疑先君之指。有疑於大賢成說則誠有所不察者矣。

書姜遲遲堂師碩心學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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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林隱程氏。作心學圖。摠括聖賢論心要語及學者存心治心之方。退溪李子表而著之十圖之中。使學者有所依循以爲着力之方。其旨切矣。近遲遲堂姜公師碩又作心學圖。拈出此心本軆以示人。使有所嚮望。以爲準的之地。其意亦媺矣。夫心者乃程氏所謂一身之主宰也。卽此圖所謂太極也。是極也在天地爲天地之主宰。在萬物爲萬物之主宰。皆任其自然而已。惟人也能因其自然之極而自作主宰。以之而主宰乎天地萬物。以立其極。學者乃其自立主宰之方也。儒者之學。必標準於此極。靜而存其仁義禮智之軆而大本立焉。動而盡其孝悌忠順之用而達道行焉。以之爲視聽言動之則而無不循乎天理之正。以之爲喜怒哀樂之節而無不順乎人道之常。此此圖之意也。由是也操存之不得不熟。由是也克復之不得不密。自愼獨至於不動心。自戒懼至於從心。皆必有其方矣。則程圖之意。亦未甞不提其領而絜其目。有志於心學者。庶可以合二圖而終始焉。第其排列之際。其位置脉絡。或似有未極齊整者。敢略加釐整。使覽者易知。未知不獲罪於良工之苦心歟。噫今之學者。動以此心爲氣邊物事。只知爲精神氣力之所凝聚作用。而不知此太極眞軆。爲一身之主宰。公獨能直拈本原。發明人極之義。其有輔於吾儒心法。抑亦大矣。姑書所感。以俟世之知道者。

心學圖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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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箴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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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基張師龍雲五。歷三百里而踵余門。留數日講大學。跪曰願得一語。爲終身學訣。余辭謝不獲已。乃曰古人敎人。惟大學一書。其劈頭示人。惟曰明明德。乃作明德箴。

於赫上天。其命惟明。在人曰心。爲德亦明。此理無形。所以至明。不以桀昏。不以堯明。惟是形氣。有昏有明。相厥溷濁。用喪天明。維聖斯惻。建學以明。卽物必窮。其知乃明。曰誠曰正。體用俱明。氣根而生。雖昏亦明。拘蔽旣去。遂復本明。雲開日朗。聖天同明。

諸葛忠武侯畵像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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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六月初吉乙未曉。夢一丈夫衣冠甚鮮。擎一裹封。入承煕之室揖之。且道自湖西奉其師命致几下。凡發封三重。見錦粧一軸。乃古漢諸葛忠武侯畵幀也。承煕竦然作曰承煕一生寤寐此老。如見其神彩。今乃審其眞也。仍雙手敬受。居然而寤。肅然如在上也。異哉。承煕每尙論古人。以爲生宇宙間。無所藉而興。無所爲而爲。乘時乃行。如神龍如瑞鳳。卒能展其志於天下。道與身亨。名以業大。以垂諸萬古者。帝王而有三人焉。曰虞帝漢高祖明太祖皇帝。人臣而有三人焉。曰商伊尹周姜太公漢諸葛武侯。虞帝伊呂至矣。漢明二祖。有姿而未學。於帝王之道有愧焉。武侯遭時艱虞。竭忠盡瘁而不能大施。此又宇宙間三恨也。承於侯又有一恨焉。世之論侯者。曰忠義曰智略曰經綸。皆極其至。而未甞及公之學焉。承煕甞求侯平生心法。皆自學問來。侯之言曰諸有忠慮於國者。惟勤攻吾之闕失。又言其昔在隆中。惟崔州平,徐元直知此意。此其進學之實。而與虞帝所云無非取於人者。同一法門者。夫侯豈爲是後世尋章摘句曲拳令色之學哉。惟其所學者大。故能立乎其大者。朱子論孔明無愧爲大人者是也。今觀其出師二表。尤與伊訓丹書之義相發。抑其旨訣有自。不特其出處事業偶相符而已。承煕旣異其夢。遂倩人模侯遺像。撮其所感於平生者以贊之。

敬義之學。文武之鞱。伯仲伊呂。犬彘孫曹。三顧許馳。六征盡瘁。二表有言。終古無愧。

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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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庵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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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夫王中子之有廬蔽雨。盖取容膝之安。鄭先生之扁庵望雲。庸寓終身之慕。匪曰門閭之高大。幸得衣履之瞻依。主人淸儉世規。樸實家計。錫土于鵠嶺之世。逖彼星嶽千年。講道於鷲山之陽。自我月峯八世。川爺之淸文雅操。輿望共推於鄕盟。澗翁之潔行苦心。趨向能保其嶺色。式克至先君子當日。不敢墜吾儒家本風。平生廉介謹拙之規。至今有口者能語。晩暮淸寒棲屑之歎。尙能秉心之無瑕。樹欲停而不止者風乎。奄見墓木之成拱。根旣漑則必食者天也。賁若陰厓之發榮。而申勤屢世基業。遂成就一家門戶。田園林麓之樂志適意。山陽何羡入王門。子孫男女之同財共居。江州所以名義宅。始買同閈之近舍。面局實叶金盞。乃作異時之遠圖。意匠久度木石。粤以黑龍協夬之朔。爰正靑烏負艮之位。大者棟小者櫨。俱出一心一力。凉而軒燠而室。遂拓五架五梁。遺小子籝。不如夫因闢經室於右夾。爲太祝廳。已寬矣幷建寢祠于後傍。何期堂簾之開顔。儼見岡阡之入眼。翼乎如朝暉瑞鳳。山光飛舞於簷端。依然聞夕陽高蟬。風聲戛繞於樹際。峩峩樂石雙柱。於乎皇考陟降之靈。耿耿丙舍一燈。似爲孝子瞻望之思。特以大額扁者。於焉常目在之。莫以翬飛之美焉。于嗟有懷乎不寐。豈不燕翼以貽也。庶幾無忝爾所生。幸接韋氏之芳園。共月規於一會。縱愧張老之善頌。托風歌於六郞。拋梁東。我家峯月古今同。巖角幽棲尙記否。當年耕讀是澗翁。拋梁南。星山秀碧與天參。極底老人明似月。登堂献祝彩袖三。拋梁西。蟬井朝陽一望齊。春秋霜露無窮感。風木人間白首兒。拋梁北。靈山崱屴撑玄極。須從積厚久而悠。惟有窮經勤稼穡。拋梁上。如霧如烟明晃晃。由來和氣積爲祥。長帶興家未艾像。拋梁下。分明階級凈如灑。崇高未可一超升。寄語世家助長者。伏願上梁之後。孝思永言。福物畢至。壽而昌而熾而。爾從玆繼繼承承。藏焉遊焉息焉。斯于時語語處處。

紫陽書堂光明閣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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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須先講朱子之言。大道不出彜則。何地不可揭紫陽之號。寶藏自有光明。居然一日之成。懷哉千載而足。恭惟一部語類。萬世心詮。繼往開來之功。周孔羣聖之正嫡有屬。妙道精義之誨。黃蔡諸公之手錄可證。究索乎天人性命之玄微。極蠶絲牛毛之密。包括乎宇宙事物之常變。致地負海涵之宏。第惟義理無窮。顯晦有數。中州之道學分裂。劇愁百家之莠苗。東邦之書籍晩來。未經羣賢之衡鑑。人綱轉淪於鱗介。那期循環之天。兵燹又蕩於梓梨。遂無印書之地。幸玆一方之公議峻發。大帙之凈本重完。已信嶺表法門讀朱書方是學。可喜汾傍巨室寶黃金不如經。同志同氣同聲。俄聞衿紳之慕義。有人有財有用。已報剞劂之告功。况復靈機有待於人文。經堂允叶於地勝。伊昔金巒古洞。草樹翳荒。忽爾紫山新楣。雲物聳觀。近接龍門方丈。緬想山水仁智之心。遠溯鹿洞滄洲。庶見俎豆絃誦之事。于焉拓地而閣。燭天其光。恠底地燈之發祥。是處有池院異蹟。允矣聖謨之爲寶。厥號仍書厨舊銘。丌上二典之文。虞史有尊閣之道。甕中六經之訓。酉山無刦灰之塵。所以崇護斯文。嘉惠來學。此書如斗在上。人之能見者宗之。吾道似日繞地。傍氣之所到而光矣。笙簧琴瑟之如聞。夜夜經壁遺音。丹漆赤黑之所藏。戶戶儒門物色。敬托張老之頌。助擧工倕之梁。兒郞偉拋梁東。靑皇觀地御長風。由來至訓春噓似。鼓發群生妙不窮。兒郞偉拋梁南。茫茫炎海閩天涵。呑得百川潮腹大。吐心吐膽與人談。兒郞偉拋梁西。赤陸沈沈白島迷。那將三古明明訓。噤盡羣嘷與萬啼。兒郞偉拋梁北。北風裳裂憂何極。恨不當年遂遠遊。圓輿一破西方惑。兒郞偉拋梁上。風霆日月昭垂象。却歎眞宰不能言。苦借先生說得暢。兒郞偉拋梁下。德川遙向洛流瀉。理氣端情分合妙。陶冥一脉開東夏。伏願上梁之後。棟宇大壯。理義同人。智岑屹而心淵淸。長護百代宏構。春陽喣而時雨洽。永作一區考亭。

我石軒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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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不朝山林而已。君子遯肥。我今日泉石居然。棟宇壯吉。介于見幾。基乃肯堂。恭惟我石軒成公。允矣吾嶺表高士。夏山赫閥。肇自侍中公鼎鍾。杜洞賢仍。尙傳縣監君井臼。由來詩禮之相襲。有此仁厚風猷。儘是川嶽之所鍾。禀厥淸遠氣格。粤齠齔而歧嶷。已步趨之超遐。不伏作絲糓生涯。自力文房鉛槧。且俯就塲屋事業。已辨儒門軌塗。早遊當世大方。稔見宮墻之寬敞。晩親吾家先子。熟聞絲毛之純精。噫直道之睽違。奈壯圖之卷退。豈忍蠅營而狗苟。讓頭時輩功名。寧甘鹿友而龜藏。安身本地根脚。天地四方弧矢。已矣男子之初心。詩書六藝飯茶。懷哉古賢之至味。爰有彼園可樂。堪與我石同居。長郊十里之平開。禾稻共飽野老。暮雲千尺之高出。風月閒坐漁人。三郞門戶鋪排。佇異時車駟高大。一區烟霞管領。擬晩境花藥經綸。嗟夫道高而魔已隨。奄此詩成而屋未就。鄭城之書帶一斷。空留春風舊香。謝庭之芳樹雙摧。忽驚秋霜冷景。惟有平泉石誡。第甲依行。况復藍田玉苗。種子仍彩。所謂繼志善者。忽見有亭翼然。十年琴一日茅。于焉昔客而今我。四架屋二間室。足以冬燠而夏凉。上棟下宇壁畫楣題。盡伊孝子誠力。後竹前松架書案史。宛昔居士精神。庸是心法增光。嗣玆翼謨貽世。東南之蹄轍輻湊。咸仰星亭之前光。春夏之絃誦渢洋。如聞笙壁之遺響。縱値螺山蜃海之變。庶見魯殿猶存。斯當翬飛鷰賀之辰。敢效張老善頌。樑之左。牟巖立立臥兼坐。圯橋孺子枉多談。千古黃公我是我。樑之右。七峯羅立珠聯紐。安得兒孫箇箇如。圭光璧彩相奇偶。樑之前。十里長郊一帶川。滾滾勿溪繞院出。當年十八共門賢。樑之後。鵲嶺山前竹數畝。寧遭百折直無撓。居士貞心爾勿負。樑之仰。長天寥廓星文朗。追想平生超世心。雲車風馬翔空爽。樑之俯。花木圖書整有伍。恍見頎然我石翁。峩冠博帶脊梁竪。伏願上梁之後。繩墨世守。風流日長。出有爲入有修。自有一副石畵。子而承孫而述。永顧三字亭顔。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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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族兄進士鼎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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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承煕之於公。豈惟族誼。昔我王考及我先君爰曁公家兩世。風流交暢於花樹。聲光迭映於翰墨。尙塗人耳目。惟公景慕吾先君。氣類有自發於肝膈。世學分裂。猜克闖隙。一攻吾家。翼于兩腋。公如無耳。乃心靡他。竊惟公天植眞淳。機械不入。澹然古井。不浪于風。所以一生長於好善。漆髮可黃而一腔赤子之心。不可易也。末俗便儇。熟知其爲貴也。嗚呼。公八耋於斯世矣。舊巷門柳。春景依然。英年璧沼之籍。亦足以少酬志業。而奈何世事蹭蹬。水流雲變。巖扉野簷。墨突無黔。琴調屢凄。釜塵每生。卒至黔婁短被。不掩足面。一兒靡室。素几無地。天之報善人將何以證。竊以程純公之銘李仲通者推之。氣機旣僿。淳者薄而駁者厚。公之不厚於祿。亦無足恠矣。嗚呼。承煕荷公眷愛。只信兩心。我有橫禍。公縮于眉。公有囏棘。于我以口。明日送公。我心伊何。孑彼兒孫。猶是善種。或値春噓。殘荄復榮。後承講誼。能識此意。此夜一酌。公庶歆之。

判書姜公四世疑墓壇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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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之東。月牙之下釰池之上陶溪之原。有坐艮而壇者。判書姜公四世望墓之壇也。公諱元發。大祖曰高麗殷烈公民瞻。歷太子太師旦,代言輔,左丞貞叶,判三司呂翼,太子詹事元鑑,府使珣,禮賓卿祚,兵帥重璜。至公中生員。仕至判書。有二子仕本朝。長志牧黃州。次毖監玄風。志子休令會原。小山監恩津。毖子自警監比安。自誠脩義副尉。休子闡牧羅州。自警子勖架閣庫丞。自誠子淑良武宣傳。淑恭展力副尉。餘不能盡記。其世譜誌公墓曰陶溪南向。黃州會原羅州三世。皆曰親塋下艮坐。而後承附葬者又多。屢經兵燹。不能識別。澆奠從而闕。且屢百年。今上庚子秋。壇于南向之原。承煕竊惟祭墓以報魄已古矣。望墓設壇。列位合祭。又已有退溪李子所可。夫公四世之墓於是所明也。獨其位有未明者。今從其所明而壇之。因位其不能位於墓者。使幽明之路。不諭而自通。楚楚其陳。秩秩其降。是殆姜氏追遠之誠。有以潛孚於祖考之靈而默牖其通變之善者也。苟推是心以往。此壇此享。可百世而勿替焉。抑後賢有作。或有取於其義。吁可銘。

月牙峨峨。晉水洋洋。姜氏之世。山高水長。釰沼如鏡。背艮有岡。尙書四世。衣履是藏。鐵步何代。深目靡詳。遺裔躑躅。報魄無方。禮以義起。迺壇其傍。同壝分位。伐石安牀。歲一秉祀。悽愴履霜。匪侈于文。天衷是將。川岳無改。薪火回光。惟孝惟誠。百禩彌彰。

墓碣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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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朝奉大夫童蒙敎官孝子鄭公墓碣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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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之鄭有三忠。曰仁祖靖社振武原從勳癸男。曰南漢死敵臣宣傳官夢綽。曰光海廢母時抗義臣司果虎臣。祖子孫也。後移河東則有三孝。諱致德,致道,致行。伯仲季也。奇參奉宇萬三孝閣記可徵也。季公以我正廟丙寅生于栗谷里。天植其孝如二兄。純廟甲辰。遭考僉中樞諱檻之喪。伯公廬墓。仲公奉巾席。母晉陽姜氏老癃。公晝夜護持如嬰兒。少愆輒涕泣洞屬。間則上墓哀臨。哲廟甲寅復宅憂。葬三十里昆陽地。伯公又廬。公每晨往哭墓。夜還筵側。鄰里爲除其途。於是河有三孝洞。昆有孝子路矣。今上己卯八月二十五日卒。葬村後坐酉原。己丑因禮判洪公喆周奏。得㫌其閭。贈朝奉大夫童蒙敎官。公之初祖曰高麗通禮門祗侯侁。曰時泰,元相,再厚。公高曾若祖也。配晉陽姜氏宗洽女。有仁聞。子宗佑,仁佑,斗佑。宗佑男基峴,基榮,基衍。仁佑男基伯,基洙。斗佑男基元,基榕,基弼。仲公之孫基軾謁祖墓之銘。且曰不可二手於公墓。懇辭愈勤。盖知公二祖心者。公性溫而心和。言寡而行方。平生愛竹。手種數畝。屋于其下。扁曰竹隱云。銘曰。

篤于本生必連株。孝子之竹封其後。孝子藏戒勿棘。

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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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均進士晉陽鄭公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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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通禮門祗侯侁。晉陽人。在我朝縣監霑其後也。歷四世有癸男。錄仁廟靖社振武勳。宣傳官夢綽殉死丙子南漢之圍。司勇虎臣不參光海時廢母廷請。世稱祖子孫三忠。至知中樞檻始居河東之栗里。生三子曰三孝。其仲贈監察諱致道。配昌原黃氏鑽女。以憲廟戊戌六月十八日生公。諱文佑。後改必佑。字子益。幼氣宇磊落。鵠峙群中。儕流不敢以非義加之。旣長遇事倜儻。不拘拘於得失。一日請其兄鳳佑遊學四方。與弟善佑躬耒耟爲養。不避風雨。甘辛苦歷飢寒而親極滋味。喪之三年。哀戚如一日。情文兩備。餘哀哭墓。淚流滿席。觀者動色。事叔母姜氏如母。有事必告。出入必面。功服數十家。取公資如己有。公亦不以槩焉。鄕里以孝友敎子弟者必稱公家。其有紛爭。公一發言。如黑夜點火。人莫敢逃閃。自以闡揚先美爲事。甄逢之僕遍國中。竟得完三忠錄券及諸文字。旌三孝而貤之。從兄佑病且革曰無以酬吾弟恩。願以某田祭君身後。公泣辭不得。將歿托從姪曰從兄之賜。吾不敢辭。今吾以其半祭我從兄也。公以辛卯擧進士。甲午六月七日終。葬洞後負丙之原。配姜氏晩機女。男基仁,基敏出后。女河永朝。是能狀公行者。基仁子昭鍾。嗚乎。公篤乎誠者也。誠能動物。爲家而家成。推行而行達。卒能屢動宸衷。發揚世烈。以昭布一時。眞無愧爲忠孝之裔歟。

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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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鄭公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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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鄭公諱宅秀字成道。純祖戊寅生于永耳谷寓第。幼而穎悟。先公諱學贇早世。母夫人鄭氏東信女。公年纔舞勺。告鄭氏擇里而遷。挈其弟宅仁移于盤谷之陽。晨昏有暇。自力治經史。傍及兵流諸家。有志於世。卒不需。躬耕養老。囂囂爲樂。居喪盡哀戚。祭之必誠。季公遘瘵六載。公殫力藥餌。每夜祈天。竟得甦完。六旬聯牀。食同器衣相易。見者感服。今上辛巳八月二十一日終。獻納李公有臣祭之曰訥於言而篤於行。質有餘而文不及。待人也不咈不隨。處事也忠信榦直。人以爲知言。晉之鄭有八派。公之祖曰高麗通禮門祗侯侁。我朝則殿中御史霑,靖國勳世昌著宦業。生員樂眞軒仁平受業李龜巖先生楨之門。石亭弘祚直崔守愚先生永慶之寃。著士林。及第億齡及子曼瑞以孝著。公之六世五世祖也。諱再恒,椅,志億。公高曾若祖也。配晉陽河氏憬女。謹婦道。叔公之病。剪髮買藥。鄕里誦焉。一男濟均使從郭俛宇先生學。人以遠詣期。不幸早卒。其男鍾元。公之葬在士林山亥坐。夫人祔于下。鍾元奉其堂叔父漢均氏之狀請余誌。

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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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士驪江李君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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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諱能爀姓李氏。其鼻祖曰高麗鄕貢進士世貞。驪州人。九傳而進士蕃始宅慶州之良佐洞。生文元公晦齋先生彥迪。寔丁我中仁盛際。嗣子應仁判官。是生無忝堂宜潤。無忝子皗參奉。更歷垙,德咸,兼中,憲天,鼎福。至諱建祥。君王考也。取仲兄逸祥子諱在徵子之。聘同敦寧全州李膺宇女。女士也。以憲廟壬子八月生君。德器豐偉。幼有至性。七歲喪李氏。每思至必痛。繼妣豐山任宅永女。其入母之無所忤。先公性嚴。晩育而不弛敎。命就學于其族祖蒼隱處士南祥。見許以讀書而能尋思也。承煕舘于君叔父進士公之貳室。君晝夜就未常離。見其聞善言必傾耳。其遊戲常能容物而隱人之惡也。旣長以先公命事公車。若將有爲。戊寅赴試漢京。奔任氏喪。痛恨不自勝。庚辰又喪先公。哀毁諭禮。終事惟期於恔。窆永川泛魚山下。距家七十里。朔望必省楸。殖洞契于山下。以資居民。服闋無意榮途。樂意田園。其治家有法。門庭肅然。子弟婢僕怡怡而謹。造次未甞以便褻入內庭。晨興展廟。非疾病未甞一日廢。祭奠皆有定品。奢華玩好。不近於身。惟篤於倫理而惠於貧窮。常居好飮酒善談謔。遇同志則吟詩撒碁。或達夜忘食。良辰美景。邀朋酣暢。歲以爲常。晩旣傳鑰。更不問家事。惟以一馬二僮。惟意是適。凡一省碩德巨家名亭幽刹。殆足遍而目馴焉。今皇帝丁未八月初一日庚申。考終于寢。其在床茲。詔家衆曰吾病殆不起。汝輩奉養無幾。宜盡其力。使無遺憾也。語不及家常生業。惟以奉先以誠。接人以寬。持己以忠。用財以義等語申申焉。十月甲午。葬有琴先壠下。送者數百。沿路人民多助奠者。配廣州李氏。同敦寧相善女。有淑行。一男韶久。繼配咸安趙氏性殷女。二女李寅榮,鄭寅植。一男以久。側室文氏二男幼。韶久生三男。錫河餘幼。嗚乎。君天賦完粹。善善長而惡惡短。其處心坦夷平易。常有餘地。不肯屑屑於得喪利害之機。又不切切於刻意成名之業。方其言議崢嶸。風流迭宕。若將有掀山决河之勢。然其胷中曠然無一物。惟有休休然者存焉。平生所推者。盖多從仁上來。其事親也。養則惟順其意。祭則必致其愨。幼失慈覆而兩姊俱嫁遠地。一窶一寡。君不憚勞劇。源源趨省。慰恤有加。先公旣沒。嫁妹析弟。惟親心是心。從伯兄能𪶙年卲家落。君奉于家。養之如父。値其生日。設酒邀隣。以娛其意。湯爐經年無所懈。沒而衾絞葬奠。不令嗣子憂也。進士公家素裕。後承不能保。賴君爲業而不之間焉。蒼隱處士忌墓之祭必需而躬。沒身如一。凡族人之喪葬冠笄而無資者。必資之曰不可不時也。有欲就課其里而病齎糧者。必舘之曰工不可不勖也。春秋靑黃未交。米鏹遍於遠近。癸卯大麥黃死。慶尤無粒。莩殭相繼。君舊糓已罄。典債屢千金。遍周族姻隣舊。其憐恤之見於色辭者浮於物。人皆感歎。州連値歉荒。剽賊肆行。良佐大里也。排金置砲手以防之。君曰以貰砲之資賑窮貧。賊將不至矣。其後里中賊火連警。而君家獨晏眠。其徒至有以草席沾水掩其屋者。其延婦之日。里民合力貿牛而納之。君固却之乃止。君所交多名士。又未甞於澆俗黨論立標目。一路士友鞍屩而東者。咸以君爲歸。皆盡其歡心。李參奉忠鎬遭外至之禍。潛踪而逬舍者多張儉之。及至見君病欲他之。君曰無傷也。舍之三朔。盖心之仁者。少私慮也。噫世之人或流循以自戕。或標榜以自厲。多非本心之正。惟君腔子裡一團愛物之赤心則月朝家皆一辭焉。不亦君子人歟。君沒發其篋。有蒼村詩稿百許首。此則粗迹也。君甞以先公命將就學吾先子。家婦不淑而君行未果。常以爲恨。又不以承無狀。船長江履大嶺。相顧而不舍也。丁未春。君已憊。猶嗔風涉洛。握手爲歡。其秋竟各天矣。韶久錄其事行。責以狀。嗚乎。余非能壽公之迹者。亦不容辭。謹摭而叙之。庶幾立言者之擇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