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齋集/卷二十七

卷二十六 儉齋集
卷之二十七
作者:金楺
卷二十八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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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箚疑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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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天立極。

中庸開卷。便自天命說出。故序亦自天爲言。

虗靈知覺註。格庵趙氏曰云云。

沙溪所謂此知覺。與孟子註知覺之說不同者。是也。盖註釋之體。因文生義。故孟子旣以知覺分而言之。則註亦分事與理釋知與覺者。固宜矣。若此所謂知覺則一串說下。初無分別。豈可引而同之乎。下文所謂知覺不同者。亦豈識其所以然。悟其所當然者有不同耶。朱子甞謂孟子所謂知覺。與上蔡所謂知覺不同。詳見大全與張欽夫論仁說書。但栗谷所疑衆人禽獸之云。亦恐非本文之義。

而以爲有人心道心之異者註。東陽許氏曰云云。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兩句。本是相對而言。盖曰人心本危。道心本微。非謂其因人心之危然後。道心始微也。今許氏以謂爲人心之危者晦之。故微而難見。若如此說則此兩句只是一義。舜應不以二惟字對說。朱子亦不宜以或危殆或微妙二或字。分明作雙柱說下矣。然則許氏之說。何自而生耶。近日有人釋此兩句曰。以其人心之惟危。故使道心惟微。自以爲深得經文之義。余甞窃笑之而不敢辨。及讀此說。乃知其有本。余之昧陋又可歎也。雖然若論其轉輾相因之病則有之。人心危者。道心不得不微。故人心之危而至於益肆。則道心之微而亦幾乎無矣。盖人欲多則天理少。天理長則人欲退。此又自然之理也。

方寸。

心之形體。竅中而圓外。其方以寸。

不離。

離。力智反。去也。

人心每聽命焉。

道心爲之主宰而人心爲其所御。却循義理。不敢違越。猶卒徒之於聽將命也。

自無過不及之差。

自如自得之自。自然也。若無精一之功而有意安排則非自然也。

其功反有賢於堯舜者。

聖雖不異。功則有異。故曰其功反有賢於堯舜。盖行道之澤。止於一時。明道之敎。垂諸萬世。堯舜之道。不得孔子則後世亦無所據而不傳矣。

及曾氏之再傳。

自孔子至曾子爲一傳。自曾子又至子思。爲再傳。

懼夫。

上文曰子思憂道學之失其傳。此言懼夫愈久而愈失其眞。憂與懼有異。憂憂此道之不明也。懼懼異端之亂眞也。盖懼者對彼而言也。此承異端起矣之下。故曰懼。下文慮字。又兼懼字義在中。

更互演繹。

更猶交也。此言交互而演繹之也。

若合符節。

若合符節。言其同也。符節以玉爲之。篆刻文字而中分之。彼此各藏其半。有故則相合以爲信。盖所謂兵符是也。

歷選。

歷徧數也。選猶考也。

自是而又再傳。

自曾子子思。以至孟子爲再傳。此盖從孟子親受業於子思之說也。

彌近理而大亂眞矣。

彌近理。故非至精不能辨。非至精不能辨。故雖名爲此學者。亦往往陷溺其中而不自知。此所以大亂眞。

不泯。

泯堙滅也。

得有所考。

考謂有明文可考述也。

得有所據。

據謂有準的可依據也。

子思之功。

與上其功字相照應。

微程夫子。

微非也。

得其心。

心心法也。此則程子之功也。

石氏。

名𡼖字子重號克齋。朱子之友也。○𡼖文獻通攷作墪。

門人之所記。

門人。指程子門人。下同。所記。盖程子之言也。

倍其師說。

倍背也。

竊疑之。

盖爲諸說之所亂。故疑之也。

恍然。

猶忽然也。

折其衷。

衷中也。謂衆說有不同者。執其兩端而折其中以取之也。

章句。

章章次也。句句讀也。

論辨取舍。

指會衆說而折其衷也。○謹按此序。以道統之傳。反復推說。爲一篇之宗主。而至其所以相傳者則所謂精一執中者是也。上古聖神。所以繼天立極。孔子所以繼往開來者此也。孟子之後失其傳者。亦失此也。程子以後續其傳者。亦續此也。盖惟精知也。惟一行也。執中則精一之效也。古今論學者。雖千言萬語不一其端。要其歸則不過如斯而已。嗚呼。不有朱子則後之學者。又孰知夫子思之功若是其大也哉。

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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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註。東陽許氏曰云云。

中雖固有二義。但旣謂之不偏則恐不可謂兼動靜。盖纔發時。不偏於怒則偏於喜。故必如朱子所謂不偏不倚無過不及然後。體用兼該。始爲完備。今許氏嫌於程說之不備。而遂謂之固已兼言。則不偏二字。約而盡矣。朱子何必更合無過不及之言而剩爲之說乎。此義或問詳矣。可考。

六合。

天地四方也。

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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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謂性條註。性卽理也。

不曰性理也。而曰性卽理也。卽字甚妙。盖理與性。本是一物。而只以在天在人而異名。故下一卽字。便見是在人者非他。乃在天之理也。譬如井中有水。被人汲來。炊之鼎中則名之曰湯。湯與水。以在井在鼎而異名耳。有人知水之爲水而却不知湯之爲水。則乃曉之曰湯卽水也。其爲一物。豈不易明矣乎。此一句本伊川語。

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

朱子曰性者心之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從而出者也。程子曰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之謂之天。自禀受而言之謂之性。○按天旣是理則何以有二名乎。曰天與理。固是一矣。而自理之有箇主宰底意而爲造化之本者言之則謂之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一段。鄭一蠧疑之曰豈有先理之氣耶。栗谷辨之曰理氣元不相離。卽氣而理在其中。此承陰陽化生之言。故曰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非謂有氣而後有理也。此說精矣。是故朱子曰若論本原。卽有理然後有氣。若論禀賦則有是氣而後理隨而具。故有是氣則有是理。無是氣則無是理。栗谷之言。深得此義。且旣以天以二字。冒陰陽五行之上。則便見是理在先。天字理字。反復相照。其意盖可見矣。

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

自然二字。便見循非用力之義也。

小註雲峰胡氏曰云云。

沙溪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率性之謂道兩道字一也。胡氏分而二之非也。盖一陰一陽之謂道。對却繼善成性而有先後之分矣。統體之太極則不可與各具者。分先後矣。○按胡氏之意。似云一陰一陽之謂道者。以原頭本然之理而言。而天下萬物。同由是出。故曰統體一太極。率性之謂道者。就日用當然之理而言。而事事物物。各專其一。故曰各具一太極。而其所謂各具者。亦只是統體之太極。故曰子思之言。盖本於此。恐不可輕議。章句中各得各循各有諸各字。亦可見矣。且胡氏以易所謂道字。屬統體之太極。子思所謂道字。屬各具之太極。則辨者亦當以一陰一陽之謂道。對率性之謂道。以統體之太極。對各具之太極而論之可也。今於易所謂道字則不對率性之道而却對繼善成性而曰可分先後。於太極字則反相爲對曰不可分先後。亦恐失胡氏之意。

脩品節之也。

近世有人妄以私意。紛改章句。於此乃反從修治之說。殊不知如此則非但失於本文之義也。夫所謂性道敎三字。當兼人物言。而若以修謂治則便脫却物一邊而可乎。其好異亦甚矣。○朱夫子承前啓後。理明義精。積於中而發於外。故其於解釋經旨。凡一字一義。無非衡尺之當。則如至圓不能加䂓。如至方不能加矩。盖集羣賢之大成。而天下之理。於是乎無復餘蘊矣。後之學者。其能者固默而循之而已。其不能者。當反覆硏究。思之思之。必以求合乎其說可也。不可以昬蔽之見。暫而有疑於其心則輒肆然立說。生恠出異。以自陷於無聖之辠。如此者譬如誖道梗化之民也。論以春秋之法則人人得而誅之者是也。嗚呼可勝言哉。邪說害正。如陸氏佛氏老氏之說。其來雖舊。而幸而見正於程朱。故其禍不博。至於此一種求異好奇之論則有足以新一時之聽而適厭常之情。故才高者易惑而卑者又不知所以辨。是以壞人心術於潛隱幽暗之中。而其禍至於猖狂恣睢。無所忌憚而後已焉。學者又不可以不戒。故余因論之。

盖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於天。

上文兼人物言。此處專以人言。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條註。常存敬畏小註。敬謂戒愼。畏謂恐懼。

敬畏似通言戒懼。恐不可分說。朱子甞以畏字言敬字之義。則敬畏只是一義。

而不使離於須臾之頃也。

上文所謂若其可離則豈率性之謂哉。此言人不可離道也。此所謂不使離於須臾之頃者。言道不離於人也。上文主道而言其本有故順說。此則主人而言其工夫故逆說。○或曰道旣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則豈有可離。而何待工夫而後不離耶。曰道固不可離。而但爲人欲之私。昏而蔽之。則日用之間。其所謂不可離者。始不復得而見矣。然則君子安得不常加敬畏之工。使無昏蔽也哉。

莫見乎隱條註。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己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小註三山潘氏曰云云。

潘氏所謂發之旣遠。爲之旣力則心意方注於事爲。精神方運於酬酢。其是非得失。反有不自知覺云者。似甚未安。章句所謂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非謂其才發之時。精神心意尙有所識察。而旣發之後。反有所不能照管也。盖謂人之所知。則或有不能詳悉於眞僞者矣。而至於己所獨知。則乘其隱微。雖若可以罔天欺人。而吾心之靈。無間顯微。故其於邪正之判。毫釐之分。卽無所不燭。反有甚於他人之所知。此其所以著見明顯之甚也。且夫幽暗之中細微之事。有善有惡。其惡者發之遠而益爲私意所蔽。則固有如潘氏之說者矣。若其善者則培養之久。當益精明。豈有如此昏惰不自知覺之時邪。

小註雙峰饒氏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見與顯。皆是此道。

栗谷曰幽暗之中細微之事。有邪有正。烏可謂之皆是道也。退溪曰饒說果爲未安。子思朱子之本意謂道無不在。而隱微之見顯不可掩也。非謂見顯是道也。或曰朱子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是言道之至精至密者。饒說更當商量。○按朱子之言。亦非謂見顯是道也。以其獨見獨聞而終不可掩。此是幾微之際而道寓其中。故曰至精至密者。恐與饒說不同。密語類作極。

喜怒哀樂之未發條達道。

達恐達孝之達。

註其未發則性也。

或謂使心未發甚難。余答之曰未發非難。而發皆中節爲難矣。盖所謂未發者何哉。非謂如枯木死灰。有聲無聞而有接無見也。雖有聞有見有知覺者。而但不隨於見聞知覺。有喜怒哀樂之動。計較營度之思則此心湛然。如水無波。便是未發。而所謂寂然不動者。亦只是七情不動也。今乃不然。欲措心於空虗無用之地。使之未發則此使之之心。其計較亦多矣。故愈見紛紜而卒無安定之時。盖心是活物。豈可以無知無覺乎。必且靠著一處而思慮專在於此。則庶免他移。故禪家遂有看箇話句之法。而旣有思慮則不可謂未發矣。此程子所以有坐馳之譏也。若其恍忽冥冥。專無知覺則此所謂頑空。禪家猶且忌之。况吾儒乎。

無所偏倚。

偏倚於情也。

無所乖戾。

乖戾於性也。

致中和條註。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所偏倚。

戒懼通動靜說。故曰約之以至於至靜。戒懼雖是通動靜說。而言其分則自屬於靜。盖其爲動時之工者。亦所謂靜中之動也。

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

謹獨以審幾言。故曰精之以至於應物。○愼字朱子避孝宗御諱。代以謹字。

此學問之極功。聖人之能事。

學問之極功。新安陳氏甞以由敎而入者。與聖人分二等說。恐未然。竊謂學問之極功。以致中和而言也。聖人之能事。以天地位萬物育而言也。其實學問之極功。是聖人之能事。聖人之能事。卽學問之極功。盖學問之功。至於位育則非聖人乎。或問旣以戒懼謹獨爲由敎而入者之事。而位育乃其效則果可以差殊論哉。

右第一章。子思子述所傳之意以立言。

此篇乃傳道之書。故序文旣已詳論。而於此復特言之。

存養省察。

退溪曰存養專以靜言。涵養兼動靜言。又曰甞觀諸儒說。若言存養以對省察。則分動靜爲兩段事。若只言涵養則兼動靜說處多矣。○按存養持養。涵養完養等說。文雖不同。義則無異。實皆兼動靜而言之。故先儒之論。有曰存養之功。貫乎知行。有曰不愧屋漏與謹獨。是持養底氣像。有曰涵養工夫。實貫初終。有曰完養性情。此其義皆可考矣。朱子於近思錄第四卷。實採論存養之言。而亦多兼動靜說。且子思所謂戒懼旣該動靜而言也。則此所謂存養者。亦應不宜獨指靜時而說矣。退溪之言。恐未深考。○又按退溪以存養涵養分爲二事。而先儒於言存養處。却言涵養。言涵養處。却言存養者多矣。恐亦不可分矣。○語類曰存養是靜工夫。省察是動工夫。當更詳之。見六十二卷三十八板曾祖道所錄。按雖曰存養靜工夫。而其下却以復見天地之心爲言。則似又包過動境界說矣。

註新安陳氏曰中之大本。原於天命之性。

栗谷曰中之大本。卽天命之性。若謂之原。是大本上面又有性也。退溪曰陳說如董子所謂道之大原出於天之意。盖中之大本。以人所有而言。天命之性。自天所賦而言。故可如此說。○按天與道雖是一理。但人所循底非物之道。物所循底非人之道。而其原同出於天。故董子所以有此說也。若夫所謂中者便是大本。而大本便是天命之性。故程子曰中者狀性之體段。觀此則中字只所以形容大本而已。其文義已與董子絶異矣。盖大本字若改作性字看。則其義可不辨而明矣。

楊氏

名時字中立。程子門人。

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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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曰君子中庸條註。唯小註與惟通。

朱子曰惟從心者思也。維從系者繫也。皆語辭。唯從口者專辭也。應辭也。三字不同。然古書多通用之。按此唯字乃專辭則作唯自是正義。言與惟通者非是。後可意推。

小人反是小註。雲峰胡氏曰獨此章與三十章。揭仲尼二字。仲尼曰。仲尼之言也。所言者中庸也。仲尼祖述堯舜以下。仲尼之行也。所行者中庸也。

此說恐太碎。窃意其稱仲尼。子思自述夫子之言行也。其稱子曰。或引他書而存其本文耶。當更詳之。

君子之中庸也條註王肅。

曹魏時人。

隨時以處中。

沙溪曰處留也居也。或云制也。猶制置之意。上釋爲是。鄭愚伏曰或說似是。○按東陽許氏曰應事之時。各隨其事以處乎中。據此則處字似爲留居之意。而朱子曰君子而處不得中者有之。南軒張氏曰權其所宜。悉得其理。乃隨時而處中也。新安陳氏曰隨時而裁處。此中之用。據此則其爲制置之義無疑。盖執其兩端。量度以取中者。卽所以處中也。

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小註。蔡氏曰此章上二句。孔子之言。下四句乃子思釋孔子之言。

按雲峰胡氏曰執中二字堯言之。時中二字夫子始言之。與蔡說不同可疑。但首章下註朱子旣以謂其下十章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終此章之義。則蔡說之誤明矣。

右第二章下游氏。

名酢字定夫。程子門人。

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

之中之中。猶裏也。

小註陳氏曰中庸是兼德性行事相合說。

只以性言不備。盖章句所謂君子之德。以德行言之。二德字皆兼性情言。

小註雙峰饒氏曰此下十章。聖人立中庸云云。

此段所論。與呂氏所謂立喜怒哀樂之中。使學者擇善而固執之說同病。或問辨之可考。

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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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條註。惟中庸之德爲至。然亦人所同得。初無難事。

按孔子之言。非謂以中庸之至而民鮮能也。盖贊美其德而因歎民之鮮能。故朱子於此。下一然字以明之。其義精矣。

論語無能字。

按論語又有之爲德也四字。此皆略之。而但云無能字者。盖或以能久。爲能久於其道。故引論語以證其失而已。

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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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莫不飮食也條註。是以有過不及之弊。小註新安陳氏曰知者氣淸而質欠粹。賢者質粹而氣欠淸云云。

或曰氣質一也。陳氏以知行分之可疑。曰朱子於或問二十章。亦甞分而言之。盖其論生知安行則曰禀氣淸明。賦質純粹。天理渾然。無所喪者也。其論學知利行則曰得淸之多而不能無蔽。得粹之多而不能無雜。天理少失而能亟反之者也。陳氏之說。似本於此。大抵氣陽而質陰。氣動而質靜。氣無形而質有體。凡人之耳目聦明。筋骸堅剛。質之粹者也。知覺妙運。思慮精當。氣之淸者也。古人之論魂魄。其義可見。夫魂者氣之靈也。魄者質之靈也。若知魂魄之有二義。則氣質知行之別。亦將一例推之而無疑矣。朱子曰會思量計度底便是魂。會記當去底便是魄。雖然氣至淸者質無不粹。質至粹者氣無不淸。此章所謂知者雖曰氣淸而未免有所蔽。所謂賢者雖曰質粹而未免有所雜。不然何以有過不及之弊乎。○按栗谷言氣質亦取陳意。見聖學輯要矯氣質章。

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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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舜其大知也歟條註。於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

此善字與擇善之善字有間。盖擇善之善。專以合中者言。此所謂善。兼合中與不合中者而言。如詩云娶妻必告父母。而舜却不告𥌒叟。伯夷言不可以臣伐君。而武王却伐紂之類是。

權度。

權稱錘也。度丈尺也。皆所以量物者也。以比心之應物。

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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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條註。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小註陳氏曰可均似知。可辭似仁。可蹈似勇。

陳氏說可疑。章句旣直以三者爲知仁勇之事。則豈但謂近似而已耶。夫三者知仁勇。而特未能造乎其極者。若果造極。便是中庸。故章句於三者則曰知仁勇之事。而又曰倚於一偏。於中庸則曰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義精知之盡也。仁熟仁之至也。然則三者之於中庸。只是精與不精熟與不熟而已。而謂之似知仁勇。豈章句之意乎。○或曰或問曰三者之事。亦知仁勇之屬。屬字非似字意耶。曰屬者同而未盡之名。似者跡近而實非之謂。南軒所謂曰似則非眞是也。二者固有間矣。

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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衽金革條註。金戈兵之屬。革甲冑之屬。小註倪氏曰衽衣衽也云云。

此段訓釋。與章句別是二義。然未穩。

故君子和而不流條註。抑其血氣之剛。

強與剛有異。此以氣質言故曰剛。

小註雙峰饒氏曰云云。

國無道至死不變。卽所謂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一段。恐未當。章句雖以四強哉謂之中庸。而又以爲擇而守也則是下聖人一等。與不賴勇而裕如者自別。如第六章舜之大知。第八章顔淵之擇中庸及此兩章所言。但就章句反覆玩味則下語極有稱停。所造淺深。可得見矣。○退溪答栗谷曰饒氏以四強哉爲有次第。說得牽強。來說是也。○按語類曰如和便有流。若是中便不倚。何必更說不倚。中而不硬健。便難獨立。解倒了。中而獨立。不有所倚。尤見硬健處。又曰不變其未達之所守易。不變其平生之所守難。考此則似果有差等。饒氏此說。恐未可深非。

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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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依乎中庸條註。不賴勇而裕如。

不賴勇。卽上文所謂非勉焉而不敢廢也。裕如卽上文所謂至誠無息。自有所不能止也。

正吾夫子之事。

上文旣曰吾弗爲之。曰吾弗能已矣。而此條是結語。故知其爲夫子之事也。

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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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費而隱條註。費用之廣也。隱體之微也。

道一也。自其發見於日用事物之間而昭然可見者言之則謂之費也用也。自其默具乎其中而有非見聞可及者言之則謂之隱也體也。所謂隱者。可以心會而不可以言語形容。故章句每以所以然三字明之。可謂約而盡矣。○或有以氣言費者。或有兼理氣而言費者。皆非也。旣曰君子之道費而隱則一道字。其義已明。何可拖引氣字而爲之說乎。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條註。其大無外。其小無內。

此段退溪以道無限量。道無形㨾爲言。恐非章句本意。所謂無外無內。只就大小中。各言其極而已。恐未及於無限量無形㨾之意。按語類曰及其至也。言極盡其量。可以參看。

小註雙峰饒氏曰此章先語小而後語大。大哉聖人之道章。先語大而後語小云云。

沙溪曰此說可疑。○按細考兩章。饒氏說似亦有見。可更詳之。

詩云鳶飛戾天條小註。雙峰饒氏曰若以人來證也不得。若引植物來證也不得。須以動物證之云云。

此說恐誤。朱子甞謂子思此句。與禪家靑靑綠竹。莫匪眞如。粲粲黃花。無非般若之語相似。然則以植物言亦得。以動物言亦得。要之方氏所謂天下萬物皆如此。何獨鳶魚者爲勝。

註程子曰此一節。子思喫緊爲人處活潑潑地。

喫緊猶襯切也。活潑潑自然流通快活之意。言因此而可見道之體用。發見昭著。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則子思示人之意。莫切於此。而眞箇流通快活也。地語辭。

讀者其致思焉。

欲使知其如此而實反於其心也。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條註結上文。

沙溪曰君子之道。托始於近小。夫婦居室之間。乃至理流行至極處。昭著於天地之際。無非此道之呈露。此夫婦與上文愚夫愚婦與知能行之夫婦不同意。朱子以此夫婦居室之道。結上文之意。殊不可曉。○按上文章句曰近自夫婦居室之間。遠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或問又曰卽其近而言之。男女居室。人道之常。雖愚不肖。亦能知而行之。觀此則上文所謂與知能行者。正亦指居室之道而言之矣。而其曰愚不肖者。亦對聖人而爲別耳。顧其本意則不過以夫婦言其近小。以聖人天地言其遠大。以明夫此道之不可離。而此特更擧而結之而已。豈有一章之內。遽生他義。偏枯間斷。以自牴牾乎。反覆深玩。章句之意太煞明白。而尙且有所疑晦焉。則朱子所謂前輩讀書。如何也恁鹵莽者。眞可歎已。○通章說費說隱。都無捉摸。只此一句有以見造端之義。常存敬畏。不敢少慢。則所謂實體備於己而不可離者。而始有下手處矣。此則緫結一章之意也。

第十二章下。其下八章雜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上十章純是孔子之言。下八章或只引一句。或間以它說。不是純全。故曰雜引。

小註雙峰饒氏曰此章論道之費隱大小。以爲下七章之綱領。

但以七章言。與章句不同。○竊以章句之意推之。此篇大綱有三。自第一章至十一章。言中庸之德。自十二章至二十章。言費隱之義。自二十一章至三十二章。言誠之道。皆章各一義。而每於末章必極言以結之。盖分三綱則各自完備。始末不亂。合一篇則實相照應。脉絡貫通。而錯而言之則三綱之中。自有許多條目。間架分明。約而言之則擧而歸於一。故第一章又爲一篇之綱領。而獨三十三章。乃其緫括也。今饒氏只以七章爲言者。甞以一篇分作六大節看。故其說如此。雖似精切。但自二十章至二十六章爲一節。自二十七章至三十二章爲一節。則似以誠聖見別。然三十二章。復言至誠則饒氏亦不得而分焉。且方言天道人道而未卒其意則不宜中分半割。使首尾衡决而語意斷續矣。二十章當爲費隱之末章則亦不可。但取中間論誠一句而反屬下節。使上文之意草略而不盡。下文之意汗漫而不切。凡此豈特文義之差哉。抑又此篇自有一箇凡例。每更他端。子思必自言其義。然後方引孔子之言明之。而饒氏所謂第二節第四節。皆以孔子言爲首。亦恐非子思之意也。按朱子亦甞欲分七節看。而與章句不同。恐未爲定論也。

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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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云伐柯條註。張子所謂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是也。

語類曰此語似亦未穩。○按此似有意而言參看可也。

忠恕違道不遠條註。亦不遠人以爲道之事。

忠恕非道。所以入道之方。故曰事。語意與二十章註未及乎達德而求以入德之事同。

君子之道四條註。德不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

德者成於己。自修之道是也。故曰勉。言者被於人。責人之類是也。故曰訒。

小註雲峰胡氏曰饒氏謂夫子責己而勉人。前四語是責己。庸德以下是勉人。

或問曰以其所以責彼者。自責於庸言庸行之間。胡氏說與此不同。

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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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君子居易以俟命條。小註潛室陳氏曰居易俟命學者事。樂天知命聖人事。

按此段是照顧上文。而素富貴以下。先儒皆以舜文孔子之事證之。則豈直謂之學者而已乎。孟子所謂君子行法以竢命。朱子雖甞以學者爲言。然其文義。與此不同。盖行法與居易自殊。

註徼求也。幸謂所不當得而得者。

此得字。與上文無入而不自得之得。正相反。不願乎外則所得者吾心之德也。行險以徼幸則所得者外物也。徼幸與不願乎外爲對。

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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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妻子好合條註。詩小雅常棣之篇。

常世人多作唐音讀非也。常棣與唐棣不同。朱子甞辨之。○按此段亦造端夫婦之義乎。

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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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之而不見條。小註雙峰饒氏曰此章卽鬼神之費隱。以明道之費隱云云。

此說似若分鬼神之費隱與道之費隱爲二物。恐未瑩。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條註。孔子曰其氣發揚于上。爲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

沙溪曰禽獸草木之死。不應有昭明焄蒿悽愴之氣可疑。甞見花潭集曰雖一草一木之氣。死而終古不滅。常以爲疑。○張谿谷曰百物二字。不必太拘。專指人之死而言。○按人物之生。莫不同受天地之氣。而偏全邪正多少久蹔之不同則又相懸之甚。故其死也雖草木之微。若謂之無昭明焄蒿悽愴之氣則不可。而特草木不如禽獸。禽獸不如人耳。花潭之說。固非儒者之言。人之死也。其氣未甞不滅。况於草木乎。但沙溪引而比諸此段之義則似於夫子之言。反有不能詳悉者。恐有以起後學之惑也。今以金石之頑而其氣尙能昭明顯著。有如龍泉秦璽之類者甚多。何獨於草木而疑之。朱子曰其氣發揚于上。爲昭明焄蒿悽愴。猶今時惡氣中人。使得人恐懼悽愴。此百物之精爽也。詳味此言則其兼指人物者可見。盖旣曰百物之精則謂之專指人言可乎。或有不得於其言而爲之說者曰人之生也。用物多。故其死也。所聚之精。發揚于上。此所謂百物之精也則又錯矣。此盖見子産用物精多。魂魄強之說而傅會太過也。○且如今人入深山窮林。便有淸蕭悽愴之氣。如柳子厚所謂境過淸不可久留者。卽是山林草木之精也。○或曰以龍泉秦璽。明百物之精善矣。而豈無死生之別乎。曰金石草木。自是陰類。故卽其生。亦可以論死。

夫微之顯條。小註雙峰饒氏曰云云。

誠者只是眞實而無妄。故隱是實隱費是實費當通。物則兼費隱說。而如後章所言却是說費處多。恐不可但謂之隱也。昔陳才卿甞謂中庸散於萬事。卽所謂費。惟誠之一字足以貫之。卽所謂隱。朱子曰費中有隱。隱中有費。凡事皆然。非是指誠而言也。○或問於余曰鬼神者。果何謂耶。曰程張之論。旣已精確。而朱子又兼而言之。曲盡其妙。苟以其說。潛心體究。亦可以自得之矣。非後學之所敢容易言者也。曰所謂祖宗之氣。存在子孫身上者。果有一物傅在此處。祭祀之時。便自此至彼否。曰此非有一箇形狀底物。分明可見也。子孫之氣。便是祖宗之氣。故祭祀之時。極其齋潔。如聞其聲音。如見其形容。則一氣感通。便得格來。譬如人盛氣噓之。卽有熱氣可見。噓之才已。旋卽都無了。不是別有一塊熱氣本在身裏。却於噓時推出來。噓之旣已。反復入身去。盖自有而無。自無而有也。抑天地陰陽之體。悉具於吾身。而但求之天地則博而難見。反諸吾身則精而易曉。今試以天地喚作一箇人身相似。勿滯其跡而認取其義則庶幾默會於不言之中矣。

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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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嘉樂君子條。小註東陽許氏曰重明大德必得四者之一節。

此條正是申明天之生物一節。而謂重明大德必得四者。似未穩。盖此章相次發明。觀三故字可見。

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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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末受命條註。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大夫降。

此所謂期。旁親期也。不言天子。省文也。

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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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條註。子姓兄弟羣昭羣穆咸在。

羣昭羣穆。子姓兄弟之昭穆也。

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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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敏政條註沈括。

字存中。宋人。

仁者人也條註。宜者分別事理。各有所宜也。

分別二字。却帶智說來。

小註雙峰饒氏曰等殺是人事。禮是天理。人事之輕重高下。皆天理有以節文之。

若如此說則是有人事而後有天理也。似未安。章句旣以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皆謂之天理。則等殺二字。便是節文之意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條註鄭氏。

名玄字康成。漢人。

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條。小註雙峰饒氏曰仁義之等殺生乎禮。

纔有等殺。便有節文。而若曰等殺生乎禮則却是倒說。此段與等殺是人事。禮是天理一節同病。

天下之達道五條註。勇所以強此也。

強如字。言以此自強也。

或生而知之條註。聞道有蚤莫。行道有難易。

道謂達道。

呂氏。

名大臨字與叔。程張門人。

好學近乎知條註。通上文三知爲知。三行爲仁則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小註節齋蔡氏曰安行者仁之仁也。利行者知之仁也云云。

章句以生知安行爲知。學知利行爲仁。則恐當曰安行者知之仁也。利行者仁之仁也。

齋明盛服。非禮不動條註。往則爲之授節以送之。

周禮有節傳之制。而此只言節者擧一耳。古者衆路所輳之地。立關守之。以察奸宄。有節傳始可度。故授節以送之也。

誠者天之道也條註則必擇善然後可以明善。小註東陽許氏曰云云。

擇善者。謂卽事卽物而察之。去其惡而擇其善也。明善者。謂事物之理無不明。而吾心之知無不至也。擇善是工夫。明善是效驗。盖天下萬物之理。悉具於吾心。故事物之理旣明則吾心之知自至矣。擇是格物也。明是物格知至也。物外也知內也。故曰物我一理。纔明彼卽曉此。此合內外之道也。今許氏以擇善謂格物則善矣。以明善謂洞明吾心之理而但屬知至。不兼言物格則恐未爲完備。

右第二十章。下明其所傳之一致。

照應首章述所傳之意一句。

盖子思刪其繁文。

盖疑辭。

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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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誠明謂之性條註。所性而有者也。

所者自全其天。無所加損之稱。有有之也。

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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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下至誠條註。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

賦者自天所與而言也。此性字就氣質而言其本然也。所謂各具一太極者是也。○或曰此所謂性。固是本然之性。而其曰隨其形氣而有異焉。則又若指氣質之性言者何哉。曰草木之性。非禽獸之性。禽獸之性。非人之性。此則雖若有異。而然自夫隨其所賦而各有當然之理者言之。則不謂之本然之性可乎。如人禀木氣多者仁較多。禀金氣多者義較多。若於此只見其不同。而遽以仁義爲氣質之性則豈不舛歟。曰物之於人則固然矣。人與己宜無不同而不少分別者。抑何哉。曰聖人之性。自然全具。無所不盡。凡人之生。拘於氣質。昬明強弱雖或有異。而其性道之同者則未甞有亡焉。故因其所同而品節之。以復其所得之理。然後可至於誠。此則人己之別。不得不然矣。

知之無不明。

對察之二字。

處之無不當。

對由之二字。處則首章品節之義。

小註陳氏曰此乃有德有位之聖人之事。惟堯舜足以當之。

此說恐不備。如孔子隨人施敎。在子路則退之。在子張則進之之類。非盡人之性乎。如斷一木殺一獸。必以其時之類。非盡物之性乎。有位無位。所及之功雖有多少之分。不可謂有位者獨能之而無位者却不能也。此與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之義相似。而觀朱子一家一國莫不皆然之說則可以旁照。

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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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致曲條註。自其善端發見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極也。

極者誠也。

曲無不致則德無不實。

經所謂曲能有誠者。是言於其偏處。各盡其誠也。章句所謂無不致無不實。則却言一一推致。貫通乎全體也。惟其各盡。故可以貫通。盖章句則承上各造之言。故如此說。其實無二義也。○按語類曰曲能有誠一句。猶言若曲處能盡其誠則誠則形形則著云云也。又一條已見輯註。據則字則此句當說連下意。而諺解以曲便有誠之意爲釋。恐誤。讀者不可不詳之。

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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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者物之終始條註。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爲。故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所得之理旣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矣。

李克欽問太極理也。無終始無死生。通物我兼小大。理無可盡之時。中庸註所得之理旣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然則理有間斷之時耶。沙溪曰理無可盡之時。來說果是矣。然有統體一太極。有各具一太極。所謂所得之理旣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者。指人與物受理氣而生。各具太極也。人物所得之氣旣盡則理亦隨而無有矣。豈有物盡然後其理塊然獨存者乎。若統體之太極則豈有間斷之時乎。○按理者不過曰物之所以然也。有是物則必有其所以有之理。無是物則必有其所以無之理。是故物之將生。必先有生之理然後物得以生。此所謂得是理則有是物也。物之將盡。必先有盡之理然後物隨而盡。此所謂理旣盡則物亦盡也。夫安有物旣盡而理獨不盡者乎。疑之者固疑於不當疑。而沙溪所辨亦有所未穩者。章句所謂物者當兼人物與事物看。此物字貫理氣說。凡言行之類亦是。而獨指人物禀受而言則其於文義。未免乎偏枯矣。當曰理旣盡則物亦隨盡。而今曰所得之氣旣盡。理亦隨而盡則其爲語勢亦似乎倒植矣。且其言太極以統體各具而爲說。則又若不合乎此義而尤可疑。盖此章之意。自其物之終始。無非此理之終始者言之。則理亦有時而盡矣。自其有是實有無是實無者言之則理却無有間斷之時矣。何必遽及於各具統體之說乎。抑旣只以人物之生爲言。則其說有不得不然者矣。

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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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息則久。久則徵條註。久常於中也。徵驗於外也。小註北溪陳氏曰道理眞積力久。充實於內。自然著見於外。

此語有病。所謂久者。只是純亦不已之意。非謂聖人之德。亦積累而成也。若曰眞積力久。充實於內則積也力也皆是用工之事。豈所以形容至誠之道乎。章句常於中之常字可見。下文雖有其積也廣博而深厚之語。乃指其功效之積自然如此。非以充實於內者爲言也。實於內者。若待積而後成則是人道也。非天道也。昔有人作堯舜性仁賦云內積安行之德。歐陽永叔謂積近於學。遂改積爲蘊。亦此意。

如此者不見而章條註。不見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動而變。以配天而言也。無爲而成。以無疆而言也。

上文言其體。此處復言其用。見猶形也。章猶著也明也。二十三章則曰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却待着力而後然。此章則曰不見而章不動而變。却是自然如此。不犯人力。此天道人道之別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條註。卷區也。

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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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條註。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也。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也。

按以心存然後可以致知。可以力行者言則存心實貫知行。而若對知而言則存心是行。致知是知。故語類曰尊德性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皆是說行處。道問學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皆是說知處。朱子曰盡心知性而知天。所以造其理也。存心養性以事天。所以履其事也。觀此則存心之爲行者可知。而雲峰胡氏以爲存心未便說到力行處。又曰不必分知與行。其詳自見輯註。文多不能盡錄。意則雖善而第恐於章句之義。不甚細推也。自古聖賢。言知則便言行。豈獨於此而不然乎。但力行之意。泛而廣。存心之義。約而切。盖力行是兼日用事物當行底說。存心是就其中以操守底說。若曰存心未至於力行之廣則可。若曰存心非行則不可。雖單說存心。若言其分則自是行底事。

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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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下有三重條註。國不異政。家不異俗而人得寡過矣。

國以諸侯言。故曰政。家以庶民言。故曰俗。人則通乎上下矣。寡過是對烖及其身而言。

質諸鬼神而無疑條。小註朱子曰此段雖只擧鬼神與後世言。其實是緫結上四句之義。

知天是兼建諸天地之義在中。知人是兼考諸三王之義在中。故曰緫結上四句。

是故君子動而世爲天下道條。小註雲峰胡氏曰上文言質鬼神俟百世。要其終也。故申言徵庶民之意。原其始也。

按動行言。是本諸身者也。道法則是徵諸庶民者也。盖此段承上知天知人之說。繳結上文。復推言其功效。觀是故字可見。胡氏以爲申言徵庶民之意。而上一節爲要其終。以此一節爲原其始則恐未爲至當也。

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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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條註。此言聖人之德。

此德字兼體用說。如首章章句所謂性情之德也。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條註。小德者全體之分。大德者萬殊之本。

小德猶各具一太極也。大德猶統體一太極也。

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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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條註。言五者之德。充積於中。而以時發見於外也。

時卽時中之時也。按聦明睿知一節。陳氏以爲上一句包說下四句。皆從聦明睿知中細分條貫說來。然則聦明睿知文理密察。只是一箇智。而此言五者之德何也。正如二十七章尊德性道問學是以存心致知大綱說。實包致廣大以下四句。而章句復曰此五句大小相資。首尾相應則又各自爲一義相似。○或曰子謂陳氏眞積力久之云。非所以言天道。而此言充積於中何也。曰眞積帶力久說則却是用工積累之稱。只言充積於中則却是自然充滿之意。文同而意異。

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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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下至誠條註。其於天之化育則亦其極誠無妄者。有默契焉。非但見聞之知而已。

按二十四章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章句云誠之至極而無一毫私僞留於心目之間者。乃能有以察其幾焉。與此段意同。而但二十四章則須待其見乎蓍龜動乎四體而後知之。則尙有見聞之跡。故章句亦以無私僞留於心目爲言。此章則是與天地合德。彼此一致。自然默識。更不待見聞而後知。故章句以非但見聞之知爲言。與聖人能知聖人之知一般。

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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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不顯惟德條註。中庸之極功也。

首章末段致中和章句曰學問之極功。一章之結也。此段則曰中庸之極功。一篇之結也。盖首章之義。言中和而是學問之推。故曰學問之極功。此段之義。言學問而是中庸之效。故曰中庸之極功。合而爲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