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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集古錄目序》
歐陽修

「物常聚於所好,而常得於有力之彊。有力而不好,好 之而無力,雖近且易,有不能致之。象、犀、虎、豹,蠻夷山 海殺人之獸,然其齒角皮革,可聚而有也。」玉出崑崙 流沙萬里之外,經十餘譯乃至乎中國。珠出南海,常 生深淵,採者腰緪而入水,形色非人,往往不出,則下 飽蛟魚。金礦于山,鑿深而穴遠,篝火餱糧而後進。其 「崖崩窟塞,則遂葬於其中者,率常數百人。其遠且難 而又多死,禍常如此。然而金玉珠璣,世常兼聚而有 也。凡物好之而有力,則無不至也。《湯盤》孔鼎,岐陽之 鼓,《岱山》《鄒嶧》,會稽之刻石」,與夫漢、魏已來聖君賢士 桓碑、彝器、銘詩序記,下至古文籀篆、分隸諸家之字 書,皆三代以來至寶,怪奇偉麗,工妙可喜之物,其去 人不遠,其取之無禍。然而風霜兵火,湮淪磨滅,散棄 於山崖墟莽之間,未嘗收拾者,由世之好者少也。幸 而有好之者,又其力或不足,故僅得其一二,而不能 使其聚也。「夫力莫如好,好莫如一。」予性顓而嗜古,凡 世人之所貪者,皆無欲於其間,故得一其所好於斯。 好之已篤,則力雖未「足,猶能致之。」故上自周穆王已 來,下更秦、漢、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澤,窮 崖絕谷,荒林破塚,神仙鬼物,詭怪所傳,莫不皆有,以 為《集古錄》。以謂傳寫失真,故因其石本,軸而藏之。有 卷帙次第,而無時世之先後,蓋其多取而未已,故隨 其所得而錄之。又以謂聚多而終必散,乃撮其大要, 別為《錄目》,因并載夫可與史傳正其闕謬者,以傳後 學,庶益於多聞。或譏予曰:「物多則其勢難聚,聚久而 無不散,何必區區於是哉?」予對曰:「是吾所好玩,而老 焉可也。」象犀金玉之聚,其能果不散乎?予固未能以 此而易彼也。

《張仲器銘》
前人

右張仲器銘四,其文皆同,而轉注偏傍,左右或異,蓋 古人用字如此爾。嘉祐中,原父在長安,獲二古器於 藍田,形制皆同,有蓋而上下有銘。甚矣,古人之為慮 遠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後,埋沒零落,幸其一 在,尚冀或傳爾。不然,何丁寧重複若此之煩也。《詩六 月》之卒章曰:「侯誰在矣?張仲孝友」,蓋周宣王時人也, 距今實千九百餘年,而二器始復出。原甫藏其器,予 錄其文,蓋仲與吾二人者,相期於二千年之間,可謂 遠矣。方仲之作斯器也,豈必期吾二人者哉?蓋久而 必有相得者,物之常理爾。是以君子之於道,不汲汲 而志常在於遠大也。原父在長安,得古器數十,作《先 秦古器記》。而張仲之器其銘文五十有一,其可識者 四十一,具之如左,其餘以俟博學君子。

《前漢二器銘》
前人

右林華宮行鐙銘一,蓮勺宮銅博山爐下槃銘一,皆 漢五鳳中造。林華宮,《漢書》不載,《宣帝本紀》云「困於蓮 勺鹵中」,注云「縣也」,亦不云有宮。蓋秦、漢離宮別館,不 可勝數,非因事見之,則史家不能備載也。余所集錄 古文,自周穆王以來莫不有之,而獨無前漢時字,求 之久而不獲,每以為恨。嘉祐中,友人劉原父出為永 興守。長安秦漢故都,多古物奇器,埋沒於荒基敗塚, 往往為耕夫牧豎得之,遂復傳於人間。而原父又雅 喜藏古器,由此所獲頗多,而以余方集古文,故每以 其銘刻為遺。既獲此二銘,其後又得《谷口銅甬銘》,乃 甘露中造,由是始有前漢時字,以足余之所闕,而大 償其素願焉。余所集錄既博,而為日滋久,求之亦勞, 得於人者頗多,而最後成《余志》者,原父也,故特誌之。 嘉祐八年歲在癸卯七月二十日書。

《古器說》
蔡絛

虞夏而降,制器尚象。後世由漢武帝汾陰得寶鼎,因 更其年元,而宣帝於扶風亦得鼎,款識曰:「王命元臣, 官此物色。」及後和帝時,竇憲勒燕然還,南單于遺憲 仲山甫古鼎有銘,而憲遂上之。凡此數者,咸見諸《史 記》,所彰灼者迨。魏、晉、六朝、隋、唐亦數數言獲古鼎器。 梁劉之遴好古愛奇,在荊楚聚古器數十百種,又獻 古器四種於東宮,皆金錯字。然在上者初不大以為 事,獨國朝來浸乃珍重。始則有劉原父侍讀為之倡, 而成於歐陽文忠公,又從而和之,則若伯父君謨、東 坡數公云爾。初,原父號博雅,有盛名,曩時出守長安, 長安號多古簋、敦、鏡、甗、尊、彝之屬,因自著一書,號《先 秦古器記》。而文忠公喜集往古石刻,遂又著書名《集 古錄》,咸載原父所得古器銘款。由是學士大夫雅多 好之,此風遂一煽矣。元豐後,又有文士李公麟者出。 公麟字伯時,實善畫,性希古,則又取生平所淂暨其 聞睹者作為圖狀,說其所以,而名之曰《考古圖》。傳流 至元符間,太上皇即位,憲章古始,眇然追唐虞之思, 因大崇尚。及大觀初,乃倣公麟之《考古》,作《宣和殿博 古圖》,所藏者大小禮器,則已五百有幾。世既知其所 以貴愛,故有得一器,其直為金錢數十萬,後動至百 萬不翅者。於是天下塚墓,破掘殆盡矣。獨政和間為 最盛,尚方所貯至六千餘。數百器遂盡見三代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