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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而尤不終無也。今陽子實一匹夫在位不為不久矣;

聞天下之得失,不為不熟矣;天子待之,不為不加矣; 而未嘗一言及於政。視政之得失,若越人視秦人之 肥瘠,忽焉不加喜慼於其心。問其官,則曰諫議也;問 其祿,則曰下大夫之秩也;問其政,則曰我不知也。有 道之士固如是乎哉?且吾聞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職 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今陽子以為得其言 乎哉?得其言而不言,與不得其言而不去,無一可者 也。陽子將為祿仕乎?古之人有云,「仕不為貧,而有時 乎。」為貧,謂祿仕者也。宜乎亂尊而居卑,辭富而居貧, 若抱關擊柝者可也。蓋孔子嘗為委吏矣,嘗為乘田 矣,亦不敢曠其職,必曰會計當而已矣,必曰牛羊遂 而已「矣。若陽子之秩祿,不為卑且貧,章章明矣,而如 此其可乎哉?」或曰:「否,非若此也。夫陽子惡訕上者,惡 為人臣招其君之過而以為名者,故雖諫且議,使人 不得而知焉。《書》曰:『爾有嘉謨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內, 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謨斯猷,惟我后之德』。夫陽子之 用心亦若此者』。愈應之曰:『若陽子之用心』」如此,茲所 謂惑者矣。「入則諫其君,出不使人知」者,大臣宰相者 之事,非陽子之所宜行也。夫陽子本以布衣,隱於蓬 蒿之下,主上嘉其行誼,擢在此位。官以諫為名,誠宜 有以奉其職,使四方後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鯁之臣, 天子有不僭賞從諫如流之美。庶岩穴之士,聞而慕 之,束帶結髮,願進於闕下,「而伸其辭說,致吾君於堯 舜,熙鴻號於無窮也。若《書》所謂,則大臣宰相之事,非 陽子之所宜行也。且陽子之心,將使君人者惡聞其 過乎?是啟之也。」或曰:「陽子之不求聞而人聞之,不求 用而君用之,不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變,何子過之 深也?」愈曰:「自古聖人賢士,皆非有求於聞用也,閔其 時之不平,人之不乂,得其道不敢獨善其身,而必以 兼濟天下也。孜孜矻矻,死而後已。故禹過家門不入, 孔席不暇暖,而墨突不得黔。」彼二聖一賢者,豈不知 自安佚之為樂哉?誠畏天命而悲人窮也。夫天授人 以賢聖才能,豈使自有餘而已?誠欲以補其不足者 也。耳目之於身也,耳司聞而目司見,聽其是非,視其 險易,然後身得安焉。聖賢者,時人之耳目也;時人者, 聖賢之身也。且陽子之不賢,則將役於賢以奉其上 矣;若果賢,則固畏天命而閔人窮也,惡得以自暇逸 乎哉?或曰:「吾聞君子不欲加諸人,而惡訐以為直者。」 若吾子之論直則直矣,無乃傷於德而費於辭乎?好 盡言以招人過,國武子之所以見殺於齊也,吾子其 亦聞乎?愈曰:「君子居其位,則思死其官;未得位,則思 修其辭以明其道。我將以明道也,非以為直而加人 也。且國武子不能得善人,而好盡言於亂國,是以見 殺。《傳》曰:『惟善人能受盡言』。謂其聞而能改之也。子告 我曰:『陽子可以為有道之士也,今雖不能及已,陽子 將不得為善人乎哉』?」

《耶律夷臘葛傳論》
遼史

論曰:「『『嗚呼!人君之過,莫大於殺無辜。湯之伐桀也,數 其罪曰,並告無辜於上下神祗』。武王之伐紂也,數其 罪曰無辜吁天』。堯之伐苗民也,呂侯追數其罪 曰『殺戮無辜』。」跡是言之,夷臘葛之諫廩廩,庶幾古君 子之風矣。雖然,善諫者不諫於已然,蓋必先得於心 術之微,而察脈者,先其病而治之,則易為功。穆宗沈 湎失德,蓋其資富彊之勢以自肆久矣。使群臣於造 次動作之際,此諫彼諍,提而警之,以防其甚,則亦詎 至是哉?於以知護思、思溫處位優重,耽祿取容,真鄙 夫矣。若《海璃》之折獄,繼先之善治,可謂任職臣歟。

《論臺諫官言事未蒙聽允書》
宋·歐陽修

臣聞「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為治君而常至於亂,莫 不欲為明主而常至於昏」者。其故何哉?患於好疑而 自用也。夫疑心動於中,則視聽惑於外;視聽惑則忠 邪不分而是非錯亂;忠邪不分而是非錯亂,則舉國 之人皆可疑。既盡疑其臣,則必自用其所見。夫以疑 惑錯亂之意而自用,則多失,失則其國之忠臣必以 理而爭之。爭之不切則人主之意難回,爭之切則激 其君之怒心,而堅其自用之意,然後君臣爭勝,於是 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希旨順意,以是為非,以非 為是,惟人主之所欲者從而助之。夫為人主者,方與 其臣爭勝,而得順意之人樂其助己而忘其邪佞也, 乃與之并力以拒忠臣。夫為人主者,拒忠臣而信邪 佞,天下無不亂,人主無不昏也。自古人主之用心,非 惡忠臣而喜邪佞也,非惡治而好亂也,非惡明而欲 昏也,以其好疑自用而與下爭勝也。使為人主者,豁 然去其疑心,而回其自用之意,則邪佞遠而忠言入, 忠言入則聰明不惑而萬事得其宜,使天下尊為明 主,萬世仰為治君,豈不臣主俱榮而樂哉?與其區區 自執而與臣下爭勝,用心益勞而事益惑者,相去遠 矣。臣聞《書》載仲虺稱湯之德曰:「改過不恡。」又戒湯曰: 「自用則小。」成湯,古之聖人也,不能無過而能改過,此 其所以為聖也。以湯之聰明,其所為不至於繆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