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惜哉!固當匿魄東峰,收魂北極」,豈合虛承廟食, 廣費牲牢。仁傑受命方隅,循革攸寄。今遣焚燎祠宇, 削平臺室,使蕙帷銷燼,羽帳隨煙。君宜速遷,勿為人 患。檄到如律令。
《西亭記》顏真卿
湖州烏程縣南水亭,即梁吳興太守柳惲之西亭也。 繚以遠峰,浮於清流,包括氣象之妙,實資游宴之美。 觀夫搆宏材,披廣榭,豁達其外睽�其中。雲軒水閣, 當亭無暑,信為仁智之所創。原乎其始,則柳吳興西 亭之舊所焉。世增崇之,不易其地。按吳均《入東記》云: 「惲為郡,起西亭、毘山二亭,悉有詩。」今處士陸羽《圖記》 云:「西亭,城西南二里,烏程縣南六十步,跨苕溪為之。」 昔柳惲文暢再典吳興,天監十六年正月所起,以其 在吳興郡理西,故名焉。文暢嘗與郡主簿吳均同賦 《西亭》五韻之作,由是此亭勝事彌著,間歲頗為州僚 據而有之。日月滋深,室宇將壞,而文人嘉客不得極 情於茲,憤憤悱悱者久矣。邑宰李清請而修之,以攄 眾君子之意,役不煩費,財有羨餘,人莫之知,而斯美 具也。清,皇家子,名公之裔。忠肅明懿,以將其身;清簡 仁惠,以成其政。鳴琴「二歲,而流庸復者六百餘室,廢 田墾者二百頃。浮客臻湊,迨乎三年;種桑畜養,溢乎 數萬。官路有刻石之堠,吏廚有餐錢之資。敦本經久, 率皆如是。略舉數者,其餘可知矣。豈必夜魚春躍而 後見稱哉。」於戲!以清之地高且才,而勵精於政事,何 患雲霄之不致乎?清之筮仕也,兩參雋乂之列,再移 仙尉之任,毗贊於蜀邑,子男於吳興,多為廉使盛府 之所辟薦。則知學《詩》之訓,間緝之心,施之於政,不得 不然也。縣稱繁舊矣,今詔升為望,清當受代,而邑人 已軫去思之悲,白府願留者屢矣。真卿重違耆老之 請,啟於十連優詔以旌清之美也。某不佞,忝當分憂 共理之寄,人安俗阜,固有所歸。雖無魯臣掣肘之患, 豈盡子言用力之術。由此論之,則《水亭》之功,乃餘力 也。夫知邑莫若州,知宰莫若守,知而不言,無乃過乎? 今此記述,以備其事,懼不宣美,豈徒愧詞而已哉!
《吳興溪亭記》權德輿
《溪亭》者何?在吳興東部,主人許氏所由作也。「亭製約 而雅,溪流安以清」,是二者相為用,而主人盡有之,其 智可知也。夸目奓心者,或大其閈閱文其節梲,儉士 恥之。絕世離俗者,或梯構巖巘,紉結蘿薜,世教鄙之。 曷若此亭與人寰不相遠,而勝境自至。青蒼在目,潺 湲激砌,晴煙蔭嵐,明晦萬狀,鷗飛魚遊,不驚不喁,時 時歸雲,來冒茅洞。許氏方岸鶡冠,支筇竹,目送溪鳥, 口吟《招隱》,則神機自生,利欲自薄,百骸六藏之內累, 無自而入焉。有田二頃,傳於庭下,鎡基之功,出於僮 指。每露蟬一聲,秋稼成實,倚杖眺遠,不覺日暮。歲食 之羨,則以給樽中。方其引滿陶然,心與境冥,則是非 得喪,相與奔北之不暇,又何可滑於胸中。�夫舉世 狥物以失性,而不能自適,且繆戾於動靜之理。君之 動也,「輟耕筮仕,必於山水之鄉。故尉義興,贊武康,皆 有嘉聞,而無秕政。其靜也,則偃曝於斯亭,循分食力, 不矯不躁,庸詎知今日善閉,不為異時之大來耶?」予 知之深,故因斯亭以廣其詞云。
《五亭記》白居易
湖州城東南二百步,抵霅溪,溪連汀洲,洲一名白蘋。 梁吳興守柳惲於此賦詩云:「汀洲採白蘋。」因以為名 也。前不知幾千萬年,後又數百年,有名無亭,鞠為荒 澤。至大曆十一年,顏魯公真卿為刺史,始剪榛導流, 作八角亭遊息焉。旋屬災澇荐至,沼堙臺圮。後又數 十年,委無隙地。至開成三年,弘農楊君為刺史,乃疏 四渠,濬三池,樹三園,構五亭。卉木荷竹,舟橋廊室,洎 遊宴息宿之具,靡不備焉。觀其架大溪,跨長汀者,謂 之「白蘋亭」;介三園閱百卉者,謂之「集芳亭」;面廣池,目 列岫者,謂之「山光亭」;翫晨曦者,謂之「朝霞亭」;狎清漣 者,謂之「碧波亭。」五亭閎開,萬象迭入,向背俯仰,勝無 遁形。每至汀風春,溪月秋,花繁鳥啼之旦,蓮開水香 之夕,賓賢集,歌吹作,舟楫徐動,觴詠半酣,飄然恍然。 遊者相顧,咸曰:「此不知方外也,人間也,又不知蓬瀛 崑閬,復何如哉?」時予守官在洛陽,君緘書賫圖,請予 為記。予按圖握筆,心存目想,覼縷梗概,十不得其二 三。大凡地有勝境,得人而後發;人有心匠,得物而後 開。境心相遇,固有時耶?蓋是境也,實柳守濫觴之,顏 公椎輪之,楊君繢素之,三賢始終,能事畢矣。楊君前 牧舒,舒人治;今牧湖,湖人康。康之由,革弊興利,若改 茶法、變稅書之類是也。利興故府有美財,政成故居 多暇日,由是以餘力濟高情,成勝概。三者旋相為用, 豈偶然哉?昔謝柳為郡,樂山水,多高情,不聞善政;龔 黃在郡,憂黎庶有善政不聞勝概兼而有者,吾友楊 君乎!君名漢公,字用義,恐年祀寖久,來者不知,故名 而字之。時開成四年十月十五日記。
《白蘋亭記》李直方
新作《白蘋亭,書》時且志政也。梁太守柳惲賦詩于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