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鹿門先生文集
卷之二
作者:任聖周
1795年
卷三

與渼湖金公元行○乙卯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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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病果已差歇。而學業日有進益否。戚下間與養之。會山寺二十日。共讀太極西銘解。雖未及爛熟融會。亦往往見前日見不到處。意思頗覺開豁。只恨不能致執事於此間。與同其樂也。每義理有未透。辨論有未定。何甞不說及也。養之聦明詳密。看文字不費力。固已難得。而又肯留心向裏。擺脫舊習。其進何可量也。幸因書更加策勵。俾益奮發如何。向日事能更無節拍否。朱子甞言。事至不揆義理而胡亂應副。便是無義。旣應之後。留置心胷。不能放下。便是無命。此語極親切有味。伏惟執事於此講之必熟。然或恐不平之氣一毫未去。則不惟遇事觸發。不暇裁度。不能無錯應。抑亦本源擾攘。氣象局滯。大有妨於日新之功也。幸更密察而深用力於涵養工夫。以立大本。而日以文字義理。灌漑培壅。使不平之氣。無得以干乎其間。庶幾內外昭融。上達不已。而事變之來。或有大於此者。皆當應之有餘。無足以動吾心矣。未知如何。

與渼湖金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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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讀至幾卷。有疑義可相示否。戚下數昨纔歸侍。而憊甚姑未有業次。但於日用之間。益覺有不可離者存焉。而謹獨二字。尤爲切實。古人所以心廣體胖。以至於參天地贊化育。都不外此。眼中見得頗了了。而只於己分上未便有得力處。若得因此萌兆。日親勝己。有以啓發之。則庶幾有進。而不可得矣奈何。

答渼湖金公丁巳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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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而無害之害。朱子以無作爲釋之者。愚則以爲極好。盖此章大旨專在養氣。養氣之功。專在集義。集義之方則又專在乎勿忘勿助。故朱子以集義爲養氣之丹頭。勿忘勿助。爲集義之火法。此乃一章之骨子。故孟子固將詳說於下。而先於上文以直養無害。提示大綱。直養卽集義。無害卽勿助。上下文理。一脉貫下。若無暴其氣。亦非專指蹶趍之類。槩言氣之不可不養。集註以致養其氣釋之可見。蹶趍則孟子之意。只從外面易見處。以明其氣之亦能動志而已。雖亦非在養氣之外。而初非此章之宗旨也。多動作言笑。做力所不及。亦只是蹶趍之類。來諭以做力不及。爲助長。恐未然。朱子說有謂只行得五十里。却硬要行百里。此正是做力所不及也。未知如何。

答渼湖金公戊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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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約而言之則只是此心全體。靜而萬理該備。動而四端昭著。光明燦爛。無限量不昏昧者也。專屬氣固不可。專屬理亦不可。謂之合心性則近矣。而語猶未精。必曰此心全體。然後方有統領而絶滲漏矣。賓主字亦欠確。

理固聖凡之所同。心亦何甞有聖凡之異耶。所謂氣有萬殊者。特指魂魄五臟百骸之氣耳。非此心本體之謂也。此心本體者何也。卽朱子所謂莫不得其所以生。以爲一身之主。而與理合一者也。此安得有淸濁厚薄之可言耶。果使此心本體。亦有淸濁厚薄之不齊。則濁之又濁。薄之又薄。至於桀跖則頑愚昏暴極矣。顧何曾彷彿於虗靈洞澈之稱。而豈得謂之明德乎。

心與氣質。謂之二。固不可也。謂之一。亦不可也。何謂不可謂之二也。心者非他也。只是氣質之良能。捨氣質。無別討心處。故心之所以動作運用。全藉氣質。非氣質則心無以發用。故外物一觸。氣機騰揚。則喜怒哀樂。一隨乎氣質。而金氣多者偏於羞惡。木氣多者偏於惻隱。固理勢之必然也。何謂不可謂之一也。心雖不外乎氣質。而旣曰良能則無形可見矣。無聲可聞矣。虛靈不昧矣。神明不測矣。則亦豈氣質所得以囿者哉。是故雖其昏蔽之極。介然之頃。一有覺焉。則良能眞體。卓然現前。據而明之則可以變化氣質矣。擴而大之則可以參贊化育矣。然則以氣拘氣之疑。不辨自解矣。

或者之說。乃鄙說之大槩。夫在天曰神。在人曰心。其實一箇能而已。故以天言之則生長收藏者氣也。而能生能長能收能藏者則神也。以人言之則喜怒哀樂者氣也。而能喜能怒能哀能樂者則心也。是以氣有偏正。而所謂神者則未甞有偏正也。氣有淸濁。而所謂心者則未甞有淸濁也。主宰乎一氣之原而遍體乎萬物之中。昭著乎方寸之內而流行乎日用之間。因依乎有淸濁偏正之裏。而超脫乎無淸濁偏正之表者。無非所謂一箇能也。然則能者果何物也。謂之理耶則理無爲而能有爲也。謂之氣耶則氣有迹而能無迹也。謂之非理非氣耶。則理氣之外。未別有物也。然則所謂能者。果何物也。不過曰氣之靈而理之妙也。理之妙。言理之所以能妙用者也。朱子亦曰比理微有迹。比氣自然又靈。可見別神於氣也。夫天地之生物也。理以爲主而氣以爲材。二者之間。更有所謂靈與妙者。不幾於贅乎。然而理氣交接之際。人物生生之機。其作用關捩。專在乎此。理而無此則所謂理者玄虛無用矣。氣而無此則所謂氣者頑然死物矣。天地無此則無以爲造化矣。人物無此則無以爲知覺矣。此所以鬼神一章。爲中庸之骨子。明德二字。爲大學之宗旨。而朱子之釋之也。乃復以不見不聞。爲所以然之隱。虗靈知覺。爲所以生之體。經筵講義。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爲一身之主云云。則所謂能者。畢竟歸宿。便與冲漠無眹之理。仁義禮智之性。泯然無間矣。盖曰靈曰妙。似若未離乎氣分。而其實所謂靈與妙者。初非有形影可見。聲臭可聞。自然恁地。語類。良能是自然恁地。而兩在不測。橫渠論神云兩在故不測。於氣則有微顯之殊。而於理則無通局之異。故先儒之論。多與理合而言之。周子曰動而無靜。靜而無動者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者神也。神妙萬物。物則不通。邵子曰心爲太極。朱子之說。雖有所謂能所之分。而於或人形而上下之問。終未有指定說得者。大學或問。於性於心。滚下本體字。而不復揀別。於此亦可見矣。旣下合字則能與理。固不能無分別。然所謂合者。與泛言理氣渾淪。煞不同。所以雖屬乎氣而亦未甞不可謂之理也。此處正宜極精妙極活絡看。說得到此。向所謂淸濁偏正。自是不必說者。而來敎中一通一局。殆若理氣之別云者。正是眞際實際語也。復何疑乎。

掉氣質而直指其本體則固虛靈洞澈。無纖毫不善之雜矣。合氣質而泛言其末流則凡其或惡或昏。雖曰氣質之作用。而其所以能如此者。亦不可謂非心之所爲也。以此言之則雖謂之心有善惡。亦可也。但或者以是而遂謂心之本體。亦有淸濁明暗之殊。則大非聖人之意也。朱子一說。有曰不善之發。固非心之本體。然亦是出於心也。又曰心之本體。未甞不善。又却不可說惡全不是心。於此看得定。則橫說豎說。都無所碍。

朱子之訓明德。旣曰虗靈不昧。而又必曰具衆理應萬事。虛靈不昧者。明德之體段也。具衆理應萬事者。明德之實蘊也。合二句然後方爲完備。然約而言之則只虛靈不昧四字。已包下句在其中。靜而萬理燦然者。不昧之體也。動而四端昭著者。不昧之用也。更說下句所以盡其情性功效之實。而使人易曉也。此心之所以爲性情之主。而朱先生釋經之法。有統領而無滲漏也。愚之以此心全體釋明德者。亦庶乎不至大悖矣。近來先輩或欲以靈覺意思了明德。而衆理爲明德中所具之物。其言似乎精妙。而深玩之則偏枯杌隉。大非聖賢之意也。且其本意。固與釋氏不同。而不知不覺。便易有良知氣味矣。如何如何。

能者。氣之靈也。而不隨氣而有等分者何也。盖甞論之。氣者生物之材也。材則有形。能者生物之機也。機字有精粗。此機字當以極精處看。機則無跡。有形者物也。無跡者神也。是故氣之爲物。升而爲天。降而爲地。而天非地也。地非天也。動而爲春夏。靜而爲秋冬。而春夏非秋冬也。秋冬非春夏也。以至人物賢愚。飛潛動植。形形色色。莫有同焉者。無他焉。物則不通故也。若夫能則初何甞有物。只是妙萬物形氣之作用而能然之而已。或升而能然於天。或降而能然於地。或動而能然於春夏。或靜而能然於秋冬。而能然於天者。卽能然於地者也。能然於秋冬者。卽能然於春夏者也。以至人物賢愚。飛潛動植。形色有萬。而能則只一箇能而已。是則神妙萬物者然也。請推而言之。今夫蛇蝎。物之至惡者也。麟鳳。物之至美者也。而物不能自生。必有使之生者存焉。則二者之生。固皆能之所爲。而所謂能者。似亦有美惡也。然而究其本則其所以或美或惡者。氣之爲耳。非能之本體然也。何以言之。夫天地之大德曰生。而能者卽造化生生之機也。故二氣五行。紛綸交錯。飛揚騰倒。而生生之機。常涵乎其中。或偏或正。或淸或濁。形氣之萬變無窮。而所謂生生之機。未甞有一毫之間。亦未有一息之停也。是以氣之至美而此機涵乎此則爲麟鳳焉。氣之至惡而此機涵乎此則爲蛇蝎焉。爲麟鳳爲蛇蝎。惟在形氣之美惡。而其所以生者則只是本然一箇造化生生之機而已。而所以生蛇蝎者。卽所以生麟鳳者也。麟鳳之心。亦未甞不具於蛇蝎也。惟人亦然。爲堯爲桀。固與麟鳳蛇蝎。同一理也。而所以生桀者。卽所以生堯者也。堯之心。亦未甞不存於桀也。故雖其殘暴之極。所謂本然之機。未甞不發見於日用之間。而卽其殘暴而言之。其殘暴者。自是形氣之爲耳。其所以動此殘暴者則固惻隱之端。而生生不已之機也。特爲形氣所揜。失其本體而爲殘暴焉爾。且以喜怒言之。外物乍觸於介然之頃。而喜怒闖發於瞥然之間。其喜怒之或善或惡者。形氣之作用也。其所以動此喜怒者。毋論善惡。其瞥然處。卽皆粹然生生之機也。盖無此機則外物雖觸而頑然無所動。如此則天地生生之理絶矣。動後之有不善。乃形氣用事而機不能直遂耳。非機之本然也。此朱子所以有方動處。是惻隱之說也。是以學者之用功也。據其善端之發而提掇之。以自立其主宰。以變化其氣質。則所謂生生本然之體。渾然復全於我矣。盖有形者有方有體。有方有體則局定而不可易矣。局定而不可易則有萬不同矣。無迹者無方無體。無方無體則神妙而不可測矣。神妙而不可測則妙氣而不涉於氣。在物而不囿於物。而其爲體也。一而已。此乃理之必然者也。然則所謂能者。果可得以等分之乎。

所謂能者。固通三才貫萬物。無精無粗。無限量無分段。而其所寓形氣則自有精有粗。自有限量自有分段。故能之。運用乎此者。亦隨而不能無濶狹偏全之不同焉。是以天地之爲物也。最得形氣之極正極通。而其大無外。故良能全體。無所拘隔。而行四時育萬物。各得其正矣。至於生物之類。則惟人也得天地正通之氣。以爲之形。背陰向陽。端直正平。而心之爲藏。最居一身之中。爲生氣之所聚會。血脉之所湊泊。又其爲物。禀得火精。中空通虗。光明照燭。故良能全體。於是乎呈露昭著。無所不通。由此而酬酢運用。無所不覺。神明知覺虗靈之稱。於是焉立。而廓然與天地同其大矣。若夫禽獸則得形氣之偏且塞者。而心之爲藏。又不能如人之中空通虛光明照燭。故良能全體。雖未甞不具。而爲形氣所隔。其所運用。不過喜生惡死。知寒煖覺飢飽。依俙影象而已。而無以充其本然之量矣。若夫草木則又得形氣之至偏至塞者。又無血脉心藏之可言。故幷與其依俙知覺而無之。而良能之可見者。不過榮悴開落能屈能伸者而已。至若糟粕煨燼瓦壒器皿之類。則又是氣之已死而並與榮悴開落而亦不可見矣。然其中亦自有聚散成壞闔闢動靜。則卽此便是良能全體。不可謂糟粕瓦壒無此心也。盖所謂能者。雖曰靈妙不測。而亦無形象可見。故其發運作用。專藉形氣。非形氣則能無所依着。故有天地之形氣則有天地之運用。有人之形氣則有人之運用。有禽獸草木之形氣則有禽獸草木之運用。有糟粕瓦壒之形氣則有糟粕瓦壒之運用。而或濶或狹或偏或全。於是乎紛綸千百矣。然而其實濶狹偏全者。形氣之爲也。若夫能則依舊是無精無粗無限量無分段。不以濶與全焉而加大。不以狹與偏焉而加小。特拘於形氣。而所運用不能無異同焉耳。苟去其軀殼則天未始不爲人。人未始不爲天。鳶固可使躍。魚固可使飛。而所謂能者無往而不相通矣。語其至大則天地之生成。乃良能之全體也。語其至小則一塵之動靜。亦良能之全體也。以形氣而言之。一塵之於天地。其不相侔何如也。以良能而言之。動靜於一塵者。卽生成於天地者。非有二也。但形氣有大小。故一塵之動靜。只有些子。天地之生成。有許多造化耳。

人之知覺。卽天之良能也。天之鬼神。卽人之心也。知覺與良能。心與鬼神。一而已。然人有血氣運動。故心之知覺。似有影象之可尋。天無血氣運動。故鬼神之良能。尤無兆眹之可指。自古學者。於此每不能無恍惚然疑之。惑矣。然而究其極則所謂知覺。亦何曾有兆眹。其於寂感起滅之際。若有影象者。皆氣質之爲爾。今且泛而言之。外物迭來而喜怒哀樂視聽言動。紛然雜然者。形氣也。其所以能知其可喜可怒可哀可樂。能覺其或視或聽或言或動者。乃知覺也。就心上言之。光明炯發照形燭物者。火氣之光景也。闢闔伸屈藏往知來者。魂魄之作用也。其所以以此光景而能照形燭物。以此魂魄而能藏往知來者。乃知覺也。就未發時言之。宇定光騰。炳然爍然。如燭之籠而輝之濶狹未著。如塘之靜而波之迅慢莫見者。雖極微妙。要其境則是心藏之影也。其於炳然爍然之中。自有能知能覺活化流動之機。默存乎其上。靈靈妙妙神神明明者。乃知覺也。夫炳然爍然與靈妙神明。其形似乎無異。其實炳爍者光影之意也。靈明者能然之狀也。非炳爍則靈明固無所呈露。非靈明則炳爍亦何以照燭乎。是其渾然一境。因依呑吐彷彿玲瓏之中。氣象意思。各有所還。精以察之。乃可見矣。夫喜怒視聽之紛然雜然者。照燭知藏之光明伸屈者。與夫燭籠塘靜之炳然爍然者。語益以精境益以虛。而並皆未離乎影象。而還他氣質界分則其所餘而還於知覺者。自不過一箇能知能覺靈妙神明者而已。而所謂能知能覺靈妙神明者。則又只是天地生生之機。陰陽本然之靈。至虛至微。而與理合一者矣。此安有兆眹之可言。而其於鬼神良能。夫豈有一毫差爽者乎。或疑朱子以心爲禀得火精則似乎偏於一氣而不能無影象之可尋。殊不知所謂禀得火精。正指心藏而言。若其知覺本體則朱子說又有所謂五行之精英者是也。此與陰陽之靈。二氣之良能。正是一般語法。復何疑乎。然則心藏之旣屬火而能運用四德者。又何也。曰五行之氣。雖曰各專其一。其實一行之中。未甞不幷具四者也。况人之一身。血氣經脉。本自貫通。而心之爲藏。又居一身之中。爲百體之樞紐。血脉於是而湊泊。精氣由此而升降。又其爲物。光明炯發。足以管攝形氣。故凡支體之運用。臟腑之動靜。莫不關由於此。而知覺之全體。遂於是而呈露焉。此其所以能該載五性。而發用七情者也。

與渼湖金公庚申閏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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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道先生謂當與元豐大臣共政。朱子論之曰此乃聖賢之用。義理之正。非姑爲權譎。苟以濟事於一時也。其隆之也至矣。然其他日語則乃以爲譬如掩目捕雀。我不見雀。雀却見我。儘是拙謀。至有章惇喫劒之說。譏之斥之。不遺餘力。二說絶相反。未知當從何說。愚意則明道之言。固出於至公血誠。而實非後人之所可學。如孔子欲赴公山佛肸之召。非大賢以下所可效也。苟無明道綏來動和之妙。而遽欲與小人同事。苟以弭禍於目前。正朱子所謂見無禮於君親。袖手坐視而不敢逐。必此言之爲者。而氷炭同器。無以兩全。羸豕躑躅。五龍莫敵。則其所以弭禍。乃所以速禍也。自范忠宣倡爲好還之論。邪說橫流。人不知非。至有小人不可去之說發於函丈。而又謂忠宣所見。與明道合。則其惑可謂甚矣。故不得不就加抑揚。從頭劈破。以曉一世。此後說所以爲尤有功也。學者當於前說者。知明道用意非出利害。後說者知明道之言非後人之所可學。則兩說者初亦不至大相妨也。但明道說中元豊大臣皆嗜利云云者。眞若使術。恐尤翁所謂記錄有誤者是矣。而朱子則以爲不應全誤。至入於淵源錄。未知竟如何也。

劉元城逐蔡確事。語類屢言其不是。大全答鄭景望書亦曰元祐諸人憂確之不可制。欲以口語擠之。固爲未當云云。甞聞之陶翁曰以詩罪人。固非正理。而此則邪正之分已定。且其詩實涉誣悖。雖以此罪之無害。故朱子之論。亦甞許之云。每以此言爲痛快直截矣。今考朱書。未有許之之語。但其非之也不甚譏斥。且多示原恕之意。而至論范忠宣救確之事則曰陰爲自全。又曰見無禮於君親而拱手坐視。極力排之。不少假借。陶翁所云。豈以是耶。抑別有許之之語。而偶未得見耶。王曾逐丁。謂事與元城事相近。而但用機關太甚。此等處又當如何斷定。元城之逐之誠不是。則忠宣之救之當是。而朱子兩非之。然則如何處之。乃爲盡善耶。

與渼湖金公辛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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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論已始課。日用進修。有次第否。戚下老人粗健。連讀儀禮。間又誦習庸學及繫辭。於義理源頭。聖賢門路。似漸有醲郁融釋之味。而但自己分上。居敬集義之實事。未有田地可據。畢竟些少知見。只爲口耳誦說之資而已。信乎至難持者志。至難制者氣。方凜然不知所以自濟也。周易近因讀繫辭。略見義理卜筮貫通沕合處。其喜樂之心。殆不可以言語形容。盖前此於朱先生專作卜筮說者。有所未喩。以爲易若只如此。何異於後世術數之書。如焦氏易林者。而至於程夫子傳則又於陰陽卦爻自然之理。若有所未究者。意於其間。必有妙道精義之蘊。有非後人所可得以聞者。以此意思闌珊。望之而先畏。讀之而無味。今乃見其開物成務之功。感而遂通之妙。雖不能無待於蓍。而至其所以成象效法。廣大彌綸。三百八十四爻之用。常常昭著於日用之間。則君子擬議之功。豈不尤在於平常語默之際耶。盖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此兩句正學易之大方。不可執其一而廢其一也。方欲以此意作一小說。而姑未就耳。朱子之說。初亦未甞偏。前日盖認得錯耳。以此又知聖賢之言。雖不可不篤信。而必須自家先有所見然後方能透得過。不然只是矮人看戱也。然此亦只大綱說。其妙道精義之蘊則又必待逐卦逐爻熟讀詳味然後乃可議也。未知此於聖人之旨。無大悖否。幸有以證敎之也。繫辭第十章。本義以辭與占爲一類。變與象爲一類。恐不若大全以變與占爲一類而屬乎精。象與辭爲一類而屬乎變。見雜著。盖如此然後方與第二章類例相合。而精變兩節。截得齊整矣。未知如何。黃子耕書近更考之。分明是釋有所作係着時說。玆以錄呈。幸以見行或問照證而敎之如何。退溪則正與圃陰說同。甚是奇事。如保赤子。高見幸與之相符可喜。在山寺日。與養友精思屢日而僅得之。自謂透得前人所未到者。而左右乃看作尋常文義。便同芻狗。有智無智。眞不翅三十里也。呵呵。吾輩餘日漸覺不多。而讀書講學。不免悠悠。書牘往來。每多閑漫說話。無的實求益之意。甚非所以進於日新也。觀朱先生書牘。一句一字。無非此事。而至於意見參差處。亦必究竟乃已。此無他。存心處事。頭頭在在。無不浸涵優遊於道理之中。而未甞有須臾之暫忘。故發之言語者。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吾輩正坐無此本領耳。切願自今相與痛戒之也。如何如何。

答渼湖金公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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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字之示。可見邇來進學日就要切。極用歎仰。區區方亦有意此事。而但於勿忘勿助之間。極難致力。且欲之一字甚可畏。使我工夫間斷。根基未定。都是這箇字作孽耳。未知執事於此復如何也。易說亦合鄙意。但又須見得揲蓍所得之卦。卽易書所存之卦。易書所存之卦。卽日用事物之流行變動者。初無二氣。初無二理。而其所謂寂然感通之神。在人在蓍在卦。亦只是一而已。更無彼此之別。此等精微曲折。到底究覈。了然默識。無一毫障碍然後方有以眞見其義理卜筮貫通沕合。而或動或靜。無往而非易之序也。不可只泛然說義理大源中流出來而已。且所謂談卜筮而必原於義理者然矣。論義理而不離乎卜筮者則恐猶有所未盡也。夫論義理而固有時乎不離於卜筮矣。亦何可屑屑然必待於筮而後義理乃見乎。是其廣大彌綸。以言乎遠則不禦。以言乎邇則靜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備者。固自昭著乎日用之間。而該載乎卦爻之中。善學者玩索而有得焉。則一語默一起居。何往而非此事也。但其未至之事。可疑之理。不能自見得出。故不得不就蓍而問焉。則其所貢之義。與自家平常所行胷中所有。又脗然契合。有四體不言而喩之妙。此正聖人開物成務之妙也。如是不已。以至於成變化則我卽易易卽我。無事於蓍矣。是則所謂聦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也。說得到此。所謂易者。雖曰不外乎卜筮。而亦豈卜筮所得以囿者哉。盖伏羲畫卦。固未甞有意於卜筮。而卜筮在其中矣。文王周公始因其卦爻之所自然。義理之所當然。而繫辭焉以定其吉凶。使民揲蓍考卦而决其疑。則雖若專主乎卜筮。而其實所定之吉凶。只是面前道理。事之可疑者。固當揲蓍而考之。其無可疑者。只可觀象玩辭。隨事體行而已。不待乎蓍也。此正緊要着眼處。幸更商而敎之也。勉齋則直以伏羲畫卦。專爲卜筮。此則恐太過也。未知如何。

與渼湖金公壬戌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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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禮往往有不可輕易抹摋者。如玄纁之奠于柩上。先儒多非之。而其實正合古禮。按旣夕禮。公使宰夫贈玄纁。實于盖。註云實其幣于棺盖之柳中。若親授之然。䟽云上文在廟所贈之幣。皆奠於左服。此實於盖中者。彼贈幣生死兩施。故奠於左服。此贈專爲死者。故實于盖。若親授之云云。而經下文窆時只云贈用制幣云云。而不言奠某處者。蒙上文也。故下繼之曰藏器於旁加見。則玄纁之藏於上而不藏於傍者尤明矣。世人以開元禮奠于柩東。爲柩上之東。是則可笑。又如祭時考妣各卓。是家禮文。故先儒皆以同卓爲非。然其實各卓大違禮經之意。祭統曰鋪筵設同几。䟽云人生時形體異。故夫婦別几。死則魂氣同歸於此。故夫婦共几。是故少牢特牲。皆用一尸一几一筵。而鄭康成亦曰配與不配。祭饌如一。雜記男子祔于王父則配。女子祔于王母則不配註。又曰祭於廟。同几精氣合。周禮一敦一几註。此實有精義妙理。存乎其中。今若各設位而享之則烏在其同几之義耶。家禮之意。盖以爲旣以燕器代俎豆。常饌代牲牢。則同卓而祭。有非事死如事生之意。故從書儀而爲之耳。然此等處恐一向用事生之禮不得。當從古禮合設無疑也。但世俗雖同卓而飯羹餠麵則各具。此亦似無意義。然今旣用燕器。而飯羹男女異器。則似難合設。姑依家禮祭初祖例。飯羹各設而餠麵以下則合設無妨耶。又如進炙。今人或以亞終獻所進之炙。添載於初獻之盤。似乎猥屑。而以特牲饋食禮亞三獻之燔。皆加于肵俎者觀之。則正與今之添載同。又如弔而不傷。傷而不弔。今之識禮者祖沙溪說知生而不知死則只慰問而不哭。然曲禮本意。却不如此。弔也傷也。皆謂致辭。非指哭與不哭也。盖古者弔生奠死。各有其辭。知生則致弔辭而不奠。知死則致傷辭而不弔。然無論弔與傷。致辭畢後卽哭。故鄭註曰辭畢皆哭。雜記弔禮有賓主拾踊之節。而亦不問知與不知也。此等處皆不可不察耳。晦可兄鼎俎云云。更考之非是。盖自鑊而升于鼎。自鼎而載于俎。其實只是一物。故鼎三則俎亦三。鼎五則俎亦五。今以魚肉爲鼎。炙爲俎。則鼎與俎判而爲二矣。愚意魚肉是庶羞。故用偶數。盖雖是天産。和以他物而實於籩豆。則用偶數者。見於䟽說矣。郊特牲。鼎俎奇而籩豆偶。註云牲陽也。庶物陰也。䟽云庶物雖出於牲體。雜以植物相和。非復牲之全體。故爲陰也。

答渼湖金公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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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間下䟽。滿紙情眷。伏讀再三。不勝哀感。宜卽奉復。以謝勤意。而顧此哀苦之中。衰病侵凌。凡諸人事。一切廢閣。仍以成習。以此雖於此等不可廢之禮。亦復因循稽滯。以至于今闕然也。時一念至。但切悵愧。禍故以來。萬念俱灰。獨其一念炯炯不能忘者。惟在此朝聞一事。而離羣索居。開發無所。每當憤悱。何甞不馳神座下。晦兄云云。傳之似過。近有意於張子成誦之訓。而多病不能刻苦。已上口者。只繫辭中庸論語。而論語則姑未畢。又方兼看近思錄。頗覺悅豫。所患者不能便有諸己耳。人物五常云云。十數年來。忽於理氣源頭。不無些新見。便覺向來說話太無曲折。只好隔壁聽。盖無論韓與李。其未見道則一耳。廊柱固可戒。而義理有疑。濯去舊見。以來新意者。亦豈非橫渠之明訓乎。此是義理大頭腦。决不可草草結殺。自謂已了。而居之不疑也。如不直加揮斥。許以平心商量。則後當以一二箚記奉禀也。農巖先生雜識中世言理氣二物云云以下四條極好。窮理氣者。不可不熟讀而深味之也。未知以爲如何。

答櫟泉宋兄明欽○辛亥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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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陶丈見敎。中庸最有益。若得屣脫衆累。入深山中。靜坐讀得一兩月。則似大長進。而不可得可恨云云。執事則已一年矣。果有新效如其說乎。又質以戒懼功夫終易間斷如何。答曰須先於道也者不可須臾離處。見得眞切然後戒懼工夫自然不間斷。不然而欲勉強把捉則作輟離合。其勢必然云云。此說似皆親切。故漫爲告知矣。弟固不敢浪過時日。而終是傍無彊輔。苦未有警發處。且念日前言語上意思。勝却涵養底工夫。以此心身顚錯。都不濟事。方欲痛自鐫改。而性質庸下。不能勇往。誠無奈何。論語始工。恰已兩期。而無望卒業。有疑義一冊而未及整頓。從當就質矣。李丈所謂先於道也者不可須臾離處見得眞切云云者。固甚切至。第念持敬之功。通貫于小大學。程子云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盖必先於持敬上用力。然後方有田地可據。頭緖可尋。而於不可須臾離處。看得方眞切。看得眞切則持敬之功。愈益堅密。今不然而遽令初學必俟看得眞切。然後方用力於敬。則未看得眞切時。敬無所用乎。且不敬。又何據以看得眞切乎。此朱先生所以力攻南軒先察識後涵養之說者也。竊意李丈此語。爲吾輩抑揚而發也。然一邊持敬。一邊體認。持敬益嚴則體認益密。體認益密則持敬自然不間斷。不似當初強勉之時矣。此則其言外之意也。如何如何。

與櫟泉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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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果能浹洽爛熟如誦己言。如朱子所云。無可復讀乎。日用工夫。亦有進步處乎。近思之爲學之要。別無奇特道理。立志務要堅固專一。涵養務要平實純熟。窮理務要明白自得。如是積累。優游厭飫而勿正勿助。則自見意味深長而欲罷不能矣。不然而苟且急迫以求之則决無可成之理矣。明知其如此。而氣質卑弱。不能痛自收拾。只若存若無而已。每想高風。不任慚歎也。

與櫟泉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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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禮祠堂條附註。又有有大宗而無小宗者。皆嫡則不立小宗也。有有小宗而無大宗者。無嫡則不立大宗也。此段源流所引註說甚多。而皆似未安。其中大全本註及輯覽說最爲可通。然其於有大宗無小宗之義則終未覺端的。且不合於本文。皆嫡則不立小宗云者。竊甞以臆見推之。盖謂君之昆弟皆嫡而無庶則皆立爲大宗之祖。此所謂有大宗無小宗也。君之昆弟皆庶而無嫡則皆不得爲大宗之祖。而各自爲小宗。此所謂有小宗無大宗也。盖諸侯之嫡昆弟然後方爲別子。庶兄弟則不得以別子稱也。此說似於文義襯當。但無古據。且與先儒說不合。不敢自信。玆試錄呈。乞取源流諸說。更加詳證以敎如何。且旣曰又有則與上文諸段不同可知矣。恐不必互相牽合也。若如本註之說則魯季友之事。卽有大宗無小宗者也。如何如何。程子說恐又未安。

與櫟泉宋兄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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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與呂子約書曰示諭日用工夫甚善。然亦且要見得一大頭腦分明。使於操舍之間。有用力處。如實有一物把住放行。在自家手裏。不是漫說求其放心。實却茫茫無把捉處也云云。所謂大頭腦果何物。盖必如此然後方能行著習察。而實有日新之功矣。

與櫟泉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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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康成曰冬溫夏凊。四時之法也。昏定晨省。一日之法也。夜卧當整齊床衽。使親體安定之後退。至明朝旣隔夜。早來視親之安否何如也。呂東萊曰孝子以親之心爲心。親之體爲體。故昏晨晦明之變。不忘其親。而尤加意於其間。昏時則安其父母。晨時則鷄鳴而起。問其安否。此兩條極痛切。可以動頑夫。其中旣隔夜早來視親安否云者。尤摸出孝子之心。偶讀至此。不覺惶感。盖大學修身。論語時習。孟子集義。其實用力處則不過在此等處。吾輩漫說爲學。而於此至近至切處。往往忽略。不惟於人倫上有欠闕。心地之所以不能深厚誠實。言行之所以不能懇惻細密。工夫之所以不能接續活絡。意味之所以不能深長醲郁。皆由於此。欲自今痛加鞭約。而或恐不能篤確也。玆以書及。求有以提警耳。

答櫟泉宋兄甲寅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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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不相聞問。溯仰恒切。意外華翰忽墮於深山寂寞之中。披復慰聳。何異親拜。弟前月初。來棲華陽讀中庸。更三四日可以訖功。於道字所見。頗覺親切。不似向時之摸捉不得。異日相見。庶或有尺寸之進耳。但無明師友相警發者。不能無間斷時。收拾捏合。甚覺費力。每想高風。只自悵然爾。山寺之約。無日不懸懸。而訖未能遂。豈勝歉恨。頃有一朋友云作聖亦關數。非人力所能爲。某謂凡事係他人者。方可以言命。此事則只在我。我欲仁。斯仁至矣。君子有不命者焉。所不可知者夭壽耳云云。近以目疾讀事不如意。此約又將不成則有數之說。無乃亦有理耶。

與櫟泉宋兄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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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熱。伏惟侍歡學味超詣。弟留驪兩日。聽伯春議論。向者仙庄講論之說。亦得聞其一二。甚是孤陋之幸也。伯春言晦可收束撿制處。非吾輩所及。而見處不能圓活踈通云云。此恐於執事身上警得襯切。故先及之。自餘便遽不盡宣。欲復讀中庸。人馬如有隙。當踐前書之約。而日熱漸劇可慮。

與櫟泉宋兄乙卯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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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旬對榻。講論之益。固已不淺。而猶未若得於相觀者之爲多且實也。歸來點撿。若有所進。古人所謂垂槖而往。稛載而歸。殆非虛語也。區區筆札。豈足爲謝。下惠序文。久看愈覺其有味。而於弟身上尤爲襯切。敢不蚤夜佩服。以毋負勤意也。弟之所欲言者。已悉於四條之說。今不容更贅。惟異日相見。各執左券以相證耳。但數日來。於實字偶有所感發。意思頗切。此固前日所熟講者。而聊更奉聞。幸試復加。意當自別也。士能近相見否。其議論復如何。此友勇敢直截。實非吾輩所及。而所欠者精詳耳。故其所見往往偏滯。此病不改。恐妨進道。乞痛與戒之。此正朋友所當盡心處也。時偕以如許好資質。乃坐於疾病。不能勇進。豈不可惜。然聖賢之書。異於史遷。苟能愼思善養。循序漸進。則豈至有害。亦乞頻加提警。同升大道。庶愚迷者有所嚮望。得免於倀倀爾。千萬切祝。

與櫟泉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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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愈甚。學味超詣。中庸想已訖功。所見果復如何。弟歲翻後溫尋詩經。間亦有感發處。而終不若得於四書者之爲有力。操存省察之功。不敢以閑居而自廢。而終不若對朋友警飭之時。追思向來講論之樂。何甞不憧憧也。愼獨二字。乃執事所從事而得力者。愚昧於此。亦未甞不反復。而近尤覺其至要至切。天理人欲消長之幾。都在於此。朱子所謂生死路頭者。眞非虛語。苟非至明至剛。未易見功。執事天命流行之云。固甚有味。而但不可全然靠此而不做克己工夫也。向者愚之議論。亦每歸重於知此意固好。而恐亦微有偏僻病患也。如何如何。幸以日間所用力者詳細示及。俾有以警發。千萬望也。

答櫟泉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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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能酬酢說話。極令人悵然不已也。世衰道微。所望於渠者不少。政宜虗心恭己。互相磨切。以究遠大。今便自主張如此。直以聖賢自處。氣象輕淺。志量狹少。正使其言皆是。只此已非聖賢有若無實若虛望道如未見底䂓模。已非大承當大進就死而後已之㨾子。况其未必是者乎。且所謂一貫地頭。若只如此而已。則古來聞道者多矣。孔門弟子聦明穎達者何限。而乃獨於曾子一人乎。甞愛語類答陳安卿一段極好。盖安卿問語極鋪張天命人心大本達道。而自以爲有見於一貫。如水到船浮。先生默聽良久曰如此說得甚易。旣而曰却恐墮在無涯可測之處。仍語之曰吾於論語。甚不喜說一貫與點等章。盖學者當先就零碎去處一一理會。久後自當有脫然貫通處。今不理會貫處。便儱侗先說箇一。於道有何交涉云云。在語類訓門人篇。夫以北溪聦明。爲朱門之子貢。其所見誠亦高矣。而先生猶且不與。不惟對自家如此。其對他門人。亦爲之累歎。其所見之將誤則一貫地頭。果可以想像揣度而知乎。某之愚。固不足道。向在華陽。靜處屢日。往往有超然默契怡然自得處。便自喜樂。以爲天下之理。果不外此。旣而偶閱語類得此段。不覺惶汗浹背。到今雖若存若亡。而比前頗似平實。愈往而愈無窮。無許多病敗者。當日之力也。夫大學知至。卽論語一貫。而所謂知至。必待格物。物者天下萬物萬事之理也。士能果能於天下萬物萬事之理。都無所疑碍乎。不然則其所謂一貫。恐只是朱子所謂大本達道之影象。不宜遽然自信也。此理甚明。非所難見。以士能見識。豈有終迷之理。幸亟與痛辨。

與櫟泉宋兄丙辰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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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改以後。愈覺日月之易邁。義理之難尋。慚憤憂懼。實有不能自已之意。誠願捨置萬事。與師友相從。專心致志。以冀免於小人之歸。盖吾輩雖名爲學。終是悠悠。都不濟事。此與一時意氣不同。切願勿加鄙夷。有以提挈而辱敎之。千萬幸也。承從李先生聽講數日。令人馳羡。恨不能預知耳。况所聞益親切之敎。尤用欽歎。此正所謂年愈高而德愈卲。盖苟有實用力處。未有不進之理。此實吾輩所當自反者也。䂓模之狹。俗習之染。前此亦甞屢聞。中間頗費矯治。而終未有以大段變化。往往有莫可奈何處。其將終於此而已乎。願推先生之意。明示用力之方。至祝至祝。見諭立處頗有力。見處頗脫然。可見所造之日深遠矣。然石火難恃。舊染易汨。此實弟所甞飽經歷者。深願毋以得小爲足。益有以開廣而恢拓之也。程子謂學至於有諸己。然後方可以自信。此意甚好。不可不知也。弟近於戒懼謹獨二事。頗覺有味。視前泛然說過時。亦似不同。比敬義二字。較益親切矣。但未敢自信耳。

俗之一字。乃弟之所深惡而痛斥者也。而卒未免躬自蹈之。甚可畏也。然有意免俗。反近於俗。而改得一事。又有一事。實亦有不勝改者。惟脫然以聖人立志。勇猛奮躍。專以致知力行爲務。使心目高大。立脚堅確。而世俗意態。無得以容於其間。則久久自當有不期而然之效矣。而䂓模亦自然廣大矣。如何如何。第未知先生本意如何耳。豈謂所學未能純正。有陷於俗學之慮耶。抑謂俗習已痼。容貌辭氣之間。自有不可掩者耶。願詳示之。俾得以自新也。

與櫟泉宋兄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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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義本以東萊所定古易而作。而今所刊行。乃散付於程傳之下。故往往有牴牾不堪讀處。且十翼類編於經文者。亦是漢晉以來諸儒所亂。故欲依東萊本更定書出。而只附本義於下。以觀聖人之本意。功才始而又如是奔走。可恨。

與櫟泉宋兄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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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谷讀書。果能如計。而孟子已訖講否。有新意可相示否。弟去冬在壽村。與養之會山寺二十餘日。共讀太極西銘解。雖日子忩迫。不暇細繹。亦往往見前日見不到處。意思頗覺開豁。只恨不能與執事共之也。歸後擾擾。不能嚴課。近被伯春再書。促中庸疑義。不免專意修正。仍加諷誦。兼將通書。略略讀過。亦不無新意。而但以眼疾不能無作輟。又無師友之助。隨得隨亡。終不濟事。奈何奈何。鬼神章近復細看。於理氣混融處。益覺分明無可疑。盛論雖似圓活。終有說不去處。已於疑義中極論之。早晩當登徹。此不復論也。養之聦明詳察。看文字不費力。又肯留心向裏。極不易得。所少者只奮發二字耳。大抵吾輩之不能長進。都坐乎少此二字。日月不住。老大將至。每中夜以思。不覺太息。繼之以憤慨也。太極圖雖若高妙。而實極親切。苟能善讀。日用動靜。無非這箇。但未易據作己物耳。日用工夫。近復如何。願聞一二。

與櫟泉宋兄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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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燠異常。不審僉侍中學履益膺多祉否。弟侍側粗安。而眼疾近又添劇。不能刻意看書。所始孟子。亦復廢去。全無接續醲郁意味。如是可望進益耶。只自悼歎而已。執事近日用功在何書。日用處果漸覺有逢原之妙。如延平所謂賴天之靈。常在心目間者耶。近思之。吾輩學問䂓模。雖未甞不以高遠自期。而終是世俗一副當悠泛意態。苟且㨾子。脫落不得。故知亦知不徹。行亦行不徹。因循擔却。進寸退尺。都不濟事。雖知其如此。而亦未易有道理一躍躍出。朋友星散。又未能極口講討。臨書爲之太息也。

與櫟泉宋兄戊午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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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獲拜仲氏。細聞侍奉起居之詳。講讀應酬之節。怳然若接淸眄而聽雅議。不復覺山川之爲隔也。弟今夏以來。病不離身。又有應接之煩。衣食之憂。不能刻意課書。間只諷讀大學。溫繹舊聞而已。絶未有新功別課可以仰報朋友。每想吾執事靜坐深山。必有嚴功程大事業。聳動懶廢者。恨不得趍進與聞矣。玆聞仲氏所傳。亦爲事故所奪。不能如意勤做云。此實意望之外。不勝歎惜也。豈所謂有數在者。眞箇不虛耶。吾輩年紀已老大。來日漸覺無多。如是因循。豈能有所成就乎。浩歎奈何。前示正心說。大體明白。但伯春所疑。正以不得其正之正。旣是偏言用處。則正心之正。亦當偏言。盖正字只是一箇正字。今若以正心之正。爲兼體用。其正之正。爲單言用處。則文字意脉。參差不齊整。其說亦自有理。幸更於此商量示之如何。然伯春今則似改前見。姑未及細扣耳。明德說昨秋被伯春以所爲疑問一通相投。俾下答語。執事想亦得見矣。間以擾攘。不能留意。近始下筆。而於其所問之外。亦頗有所延蔓。玆以錄呈。伏望詳加評量。如有未是。一一指摘見敎。千萬千萬。其中亦有頃年所未及究底說得郞當者。未知竟如何耳。絜矩說。以矩絜之之義。在大全周舜弼書。與江書逕庭。似有初晩之異而然也。今當以章句或問參驗。以定其孰爲定論也。如何如何。

與櫟泉宋兄己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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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鶴泉之遊。聞執事晩至。不能爛熳。亦甚可惜。然想不無一二所聞。何不相示也。前示南塘心說。僅已覽悉。傳聞頗改舊見。其經義錄亦多修潤。意謂雖不能頓然脫灑。或有漸次歸一之望。今得此大失所圖。夫以其過人聦明。何膠滯若是。無或吾輩所見自不能無誤耶。甚可懼也。

與櫟泉宋兄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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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來日寒猝酷。起居復何如。近讀何書。金君言案上有中庸。未知方理此書否。所得比前果如何。無由參聞。甚以爲欝。弟秋來連讀大全。而往往不免爲俗累所撓。作輟無常。以此尙未了汪,張,呂,劉問答。日月踰邁。甚可悶懼爾。間亦不無好意思。視前稍覺親切簡要。庶幾有進步處。只傍無嚴師友。苦無警發處。收拾倍覺費力耳。心說承印可甚幸。向示某友。以爲此說比它說最無窒碍。但洩露天機太郞當。鄙意亦自覺如此。致令知者厭不知者惑。方自默省。以遵程門涵養之訓矣。來敎又如此。謹當加勉耳。士友有志者。弟亦未能多聞。金謹行乃春榜及第金善行之兄。元靈以爲篤學罕比。而弟則未識其面。此鄕有林配垕者年方二十二。文藝夙就。又能銳意向學。但才氣太露。器量狹小。未易大受耳。大抵年少有志。不爲無人。未見有卓然可望者。吾曹其敢不自愛耶。

與櫟泉宋兄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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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今所講何書。日用工夫。亦何如。能有日新上達之味否。弟數昨始了汪,張,呂,劉問答。欲姑置之。再繹論語。僅數課。目疾大作。遂廢卷兀坐。命也奈何。近覺所講所聞。與日間行事。頗相湊着。不似前孟浪。但此心猶未堅定。蹊徑猶未活熟。乍出乍入。或助或忘。不耐收拾。方欲用力於靜坐存養之功。盖所謂敬者。實萬事根本。有無窮之妙。與言語文字。儘不干事。程子所敎聦明睿智。皆由此出者。眞箇是如此。用力於此而根本旣立則以之窮理以之應事。此心卓然。隨所處而無不利矣。見得頗似分明。而傍無師友。終未有起發處。用功終覺孤單不浹洽。何由得從執事作旬月會。以相印證。以相鞭警耶。如有疑義可示。幸敎及。心說亦願卒聞之。

與櫟泉宋兄辛酉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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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聞問頓阻。未審新年起居如何。所課讀方在何書。有可相示否。弟隨伯父返虞入京。留數日歸。卽憂患浹月擾攘。近始少定。而歲色遽新。默數其年。心寒舌吐。中夜以思。直欲鑽地以入也。葬前略讀儀禮數篇。粗有端緖。捨去可惜。遂謀卒業。先取續編。從頭勘過。纔了喪服。而於聖人制作之意。略似有開眼處。且與日前所讀諸書。若有所會通融貫者。其味殆不可形容。若使讀得終篇。盡覩其宮室之美百官之富。則其樂又可勝言耶。有意於聖人之學者。眞不可不汲汲乎此書也。近於日用之間。天理人欲幾微之際。看得漸似分明。若將有頓進之效。而但家間冗擾。苦無已時。工夫不能接續。意思不能凝聚。不能透脫得過耳。蟾村閔丈亦讀儀禮。許以疑義相質問。極可慰幸。此丈樂善好學。出於天性。實有不可及者。令人欽服。近幸所居不遠。以時相從。多所感發。甚可喜也。

與櫟泉宋兄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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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春來連看儀禮。間又誦習庸學。近又承以繫辭。並已成誦。盖以儀禮爲主。而或恐有枯燥之患。更以舊業中一件文字。量立課程。曉夕諷誦。庶幾精粗本末。交養互發。而日用之間。亦有眞實用力處矣。繫辭訖則欲誦魯論。以及孟子。不知竟能遂願否也。中庸別無新得。但如十八十九二十八九章之類。前日每患扞格難讀。今則幾乎泯然一色。此或有少進而然耶。大學正心。圃陰說終覺有味。大全答黃子耕書中。或問別本。前蒙諭以爲定論。愚意恐是初本。盖先生此時正以有所作係着看。後覺其誤。改定今本也。幸更考之如何。退溪之意。正與圃陰同。見經書辨疑及答趙士敬書。亦望檢看。自欺之義。亦似有可言。而姑未定。不敢立說矣。絜矩亦恐江書爲定論也。儀禮喪服。多所箚錄。方在閔丈所。徐當取呈也。繫辭亦見得大意。頗覺悅豫。然姑未有大段疑處可奉告也。惟是日用語默處。正人獸之所以分。而默自點檢。未有纖毫得力之可言。以此凜然寒心。實不知所以自濟也。其他一知半解。何足爲有無也。未審執事近日所得果如何。何不一賜諭及。以警此昏惰也。

與櫟泉宋兄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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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示喩。區區慰滿。殆不可以言語形容也。弟儀禮纔了喪禮。論語誦到七八篇。而近因苦熱。不能接續。只隨力溫習其已誦者耳。然此不過略自提掇。不至昏憒而已。何能大有進益耶。每讀來書。不禁愧赧爾。前諭本領云云。極善極善。弟亦有意此事已久。而不能眞實用力。以致若存若亡。且於勿忘勿助之間。極難致力。未知執事所經歷復如何。願一聞之。周易亦覺切於日用。向與伯春有所往復。今未暇奉聞。而大抵先於義理卜筮貫通爲一處看得分明。然後羣聖所敎。皆有下落。而三百八十四爻。始有着實受用處耳。未知如何。朱先生發揮出卜筮一段。眞可謂透得前人所未到者。而但一向以此爲主。鮮不陷於器數之末。而反失先生之意。如勉齋乃以伏羲畫卦專爲卜筮。此豈不大有違於聖人之旨耶。

與櫟泉宋兄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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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除固知爲早晩事。然自此責任轉大。自處轉難。前頭事當亦不止於此。出處之義。不可不預講。未知果何以爲計耶。大抵近世儒者。專以不出爲道。使道但如此。亦何難焉。其中固必有天理人欲同行異情者。然大槩是藏拙意思多耳。孔孟程朱以來。所以處乎此者。自有正法。政當詳考而深思之。不宜一味退縮。以諧俗自便而已也。但漆雕開一段事則不可不念。惟及此閑暇。着實用力於明理克己之功。養之深而積之厚。庶幾出可以應世需。處可以補世敎。上不負朝廷禮待之意。下不孤朋友期望之誠。無往不恢恢然耳。信筆及此。不知盛意以爲如何。

與櫟泉宋兄丙寅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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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不幸。陶庵先生奄棄後學於險川村舍。山頹梁壞之痛。尙復何言。弟雖未曾執贄請業。出入門下數十年矣。有疑則質。有事則禀。其得之觀感者。亦不淺矣。情誼之篤。無間骨肉。今忽至此。其將何所依仰乎。喪出於去月二十八日。成服於今月初三日。而路次狹舍。凡百不成貌㨾。無可以慰四方之觀瞻。尤可痛歎。初一夜始至喪側。昨日參成服。而拘於事勢。不得隨櫬至泉上。中路辭歸。悲悵之懷。無以自抑。奈何奈何。伏惟執事遠外承訃。未卽奔哭。尤何以爲心耶。仍念人生如隙駒。以陶庵氣質之淸明。工夫之專篤。享年六十七。尙多有餘憾。况氣質下此而壽命又不可期。其可以或作或輟之工。而或冀其有成乎。且老先生在時則禀問有所。論議有主。故後生輩亦得有所恃。自今以後其將喙喙爭鳴矣。吾輩政宜捨置他事。專心致志。以下百千之功。又宜深自愼重。使世道有所望。斯文有所賴也。出處之說。儘有合商量。不可草草結殺。亦非卒乍可論。故今不更煩。而除是明理克己四字。盡力辦下。則以出以處。無復難事矣。然明理則固在讀書講學與朋友商確。至於克己一事。只在自家勇懦之如何而已。不知年來所得果如何。幸因來詳示其用功節度。俾得以警發。如何如何。辭免文字。愚意本亦以狀爲得。近始聞官卑者不得呈狀。故頃年閔丈之爲持平也。不得已將陳䟽云。若然則陳䟽之外。無他道。故昨與仲氏有所酬酢矣。今見成父所示。初無不得呈狀之事。但不敢用奴名耳。果爾則用己名何妨也。成父又慮政院不知而退却則無緣上徹。然此則退却後更議未晩。且政院有相識者。亦不妨爲之周旋。朱先生書牘可考也。

與櫟泉宋兄戊辰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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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親候近幸粗安。而海信絶不聞。昨日押去禁郞始復命。細聞三月十日以前消息。慰喜不可言。舍伯書中又備道風土民俗種種奇恠之狀及竹籬四圍。橘柚滿前。坐卧琴書。隨遇以安之意。怳然若身到其中。而亦足以寬千里憂戀之情也。出陸之報。計於去十三四間可達。不知何間能得還渡之報也。

與櫟泉宋兄己巳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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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得來知德易註。其言往往有穿鑿牽強處。亦或有首尾不相應處。然大體極有意思。參考以究。極多啓發處。盖其人乃萬曆時人。自言靜坐深山中。精思三十年而後。乃得契悟。其用功節度。極令人聳動。吾輩讀書。都無此般精采。如何濟得事。使聖周無家累俗冗。得以堅坐着工則今雖衰暮。豈無一二窺觀處。爭奈左右牽掣。擺脫不得。意思都不接續。精神都不貫穿。些少所得。亦終歸於若存若亡。天豈不欲遂吾願乎。思之痛歎而已。

與櫟泉宋兄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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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暑伏惟侍歡增福。所用力方在何書。拜違顔範。已近十年。區區慕仰。實不能自堪也。弟奉老粗遣。而眼疾遇暑添劇。捐書兀坐。頓無意味。欲一意用功於本源上。而亦每爲浮念所攪擾。苦未見虛明氣像。可悶。且如義理大頭腦。舊日所自謂脫然無疑者。往往更生疑惑。不得通曉。此豈舊見本是再數廊柱而然耶。抑亦積思頗久。將或有尺寸之進耶。殊不勝憤悱。然姑不可形諸紙墨。若或賴天之靈。幸有彷彿契悟處。則當具說以奉禀也。感興詩集覽。草草輯錄。想多踈繆。承蒙籤敎。欣幸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