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郎潛紀聞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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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士鋐不畏強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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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徒嚴廉訪士鋐,令四川華陽時,甫蒞任,而西藏廓爾喀兵事起。貝子福文襄公為大將軍征之,軍事絡繹於道,自成都至打箭爐,皆設軍需局,公言於布政使英善曰:『大兵大役,聖人所以綏遠人、靖邊陲,內地民人,尤宜愛護。兵部勘合頒行在案,凡有為百姓撙節者,所以仰體皇仁,有借端需索征求無厭者,必痛懲之。』會總督和琳傔從入局苛索夫馬酒食,勢囂甚,廉訪立擒治,申請遞解回籍,眾為之肅。潼川商納貲為職道而負鹽課,鹽道林俊為之調停,其人抗不服,大府以委廉訪,申其罪,請褫革加桎梏焉,別簽商人如原議。此非所雲不畏強禦,不侮矜寡者歟(按:嘉慶間教匪之役,公嘗從將軍德楞泰大營,請招團練為鄉導,募鄉勇萬人,而以桂涵、羅思舉為隊長、進討。比有功,桂、羅皆以剿賊勞,官至提督。然則公之韜略可想矣)。

列聖呼范文肅官而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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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肅公文程在盛京時,列聖皆呼其官而不名,以其形貌頎偉。御賜衣冠,皆出特制。蓋其時漢臣在班列者尚寥寥,公獨受股肱心膂之寄也。

世祖起復劾馮銓諸臣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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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初,睿親王攝政,凡言官劾大學士馮銓者多降革。九年十一月,范文肅公乃匯原疏進呈,世祖覽畢問曰:『諸臣所劾誠當,何為以此罷?』公對曰:『諸臣疏劾大臣,無非為君為國,皇上當思所以愛惜之。』遂命俱以原官起用。我朝直臣輩出,權貴不敢奈何者,由此舉開其端也(按:公平居言:治天下惟在得賢,庶官有才者不以一眚掩,湔除拔擢,時為奏請焉,真休休宰相之度)。

聖祖書三藩及河務漕運三大事於宮中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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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祖皇帝初親政,以三藩及河務、漕運為三大事,夙夜廑念,愛親書大略,懸之宮中柱上。至三十一年諭旨述及之,猶雲至今尚存。聖人之宵旰勤民,即此可見。

靳文襄與廷臣治河議論之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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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文襄公靳輔,任河事最久,其受人傾軋亦最多。康熙二十四年,上念高郵、寶應諸州縣湖水泛溢,民田被淹,命安徽按察使于成龍經理海口。旋召公及成龍至京匯議,成龍力主開浚海口故道,公仍初議,築長堤束水敵潮。時大學士九卿從公議,而通參成其範、給事中王又旦、御史錢玨,均是成龍。寶應人侍讀喬萊,亦奏輔議非是。乃命尚書薩穆哈等勘視,奏稱:海口不必開。會湯文正以巡撫入為尚書,獨奏下河宜浚。卒以廷臣異議,命侍郎孫在豐往董其役,未嘗專從公策也。二十六年諭,又詢下河田畝,何策可紓水患,公仍主築堤減水之說。時成龍撫直隸,上以輔疏示詢,成龍仍言下河宜開,重堤不宜築。詔遣尚書佛倫、侍郎熊一瀟與總督董訥、總漕慕天顏、孫在豐會勘,惟佛倫奏應從輔議,天顏、在豐議均與公左。明年正月,御史郭劾公糜費帑金,攘奪民田,橫取米麥越境貨賣。科臣劉楷、臺臣陸修祖,復交章劾之。天顏、在豐,亦疏論公屯田累民,及阻撓下河開浚事。公自請入覲,上御乾清門,命輔與成龍、各陳所見,卒允九卿議,停築重堤,革公職。後又命學士凱音布、侍衛馬布、尚書張玉書、圖納等先後往勘,均稱公治河功。二十八年正月,上南巡閱河,輔從行,上親見堤工河道,始褒輔實心任事,勞績昭然,復原品。三十一年,復任河督,而公不久逝矣。逾年,召見河督于成龍、原署河督董訥,責以排抑靳輔。諭大學士曰:『于成龍曾奏河岸未見靳輔栽柳,及朕南巡指詢,成龍無辭以對。董訥亦曾言之。彼時九卿皆言靳輔當從重治罪,若即誅輔,則死者可復生平?』成龍、訥皆叩首。自來勞臣任事,異說朋生,因而毀成功、沮大計,或且殄身其中者何限。以聖祖之明,公之忠勤結主知,而湯文正、于襄勤、郭總憲諸公又皆公忠耆碩,非有一豪妨賢害正之心,而時會所遭,乃至千挫百折,含訧忍詬,幾幾喪生平之實望,而是非功罪,後人亦莫可與明,益嘆功名之地之不易處也。

洪稚存奏劾諂事和珅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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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稚存劾竇諸城於身後,小峴侍郎紀之,衎石侍衛辨之,余前卷述衎石之言而疑之,謂小峴與竇、洪皆故交,必不以一言誣兩友也。茲恭繹仁宗諭旨,知稚存書內所稱諂事和珅者,實孫士毅、竇光鼐、李綬、吳省欽、蔣賜棨、韓鑅、吳省蘭、胡長齡、汪滋畹諸人,時孫、李及竇公已物故,此外羅列貪黷諸臣,則諭旨未為宣著,蓋上亦嫌其所言之過實之,衎石生平留心掌故,乃遽信洪幼懷之一言,不及詳稽檔案,何歟?

張文端兩次奏請聖祖多留江寧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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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四年南巡,駐蹕江寧,將啟駕矣,以在籍諸臣籲請,允留一日。時桐城張文端公英已以大學士致仕,迎輦淮南,隨至金陵,亦以為請。得旨:念老臣懇求諄切,準再留一日啟行。四十六年,文端迎於清江浦,仍隨至金陵,上亦允公奏,多留一日。初文端予告時,瀕行,御書『篤素堂』三字以賜。在淮安則御書『謙益堂』及『葆靜』匾額,在江寧則御書對聯及『世恩堂』匾額,他所賜賚,不可勝書。黃幄戊校之尊嚴,止玉輦以片語;綠野午橋之清閟,曜奎章於四隅。史乘傳流,有餘寵焉。

陳鴻應詔陳言之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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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登極之初,下詔納言,一時上書者多務剴直,而錢塘陳參議鴻所言尤切中。其論聽言、用人、理財疏云:『聽言有三:曰虛受,曰聰聽,曰明辨。用人有三:曰隨時保舉,曰破格擢用,曰即事考核。』其請復日請以畿輔營田、水利二大端,亦為世所傳誦。嗣請復兩浙鹽制,裁鹽政歸巡撫,遂為營私者側目。及稽查銀庫,籌杜積弊諸私,人尤多不便,屢龁之。雖賴聖明曲賜保全,而參議已不安其位。然未幾,假照截留之獄起,其弊皆由銀庫,連染者至千餘人。吏臨刑有嘆者曰:『使陳公在,何至此。』亦足見參議之居官,去削棱劃崖、隱釀巨禍者萬萬矣。

聖祖察熊文端遺疏薦熊本之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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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感熊文端相國引退後,初留京師,嗣疏辭食俸,歸老於江寧。康熙四十八年卒,遺疏至京,其同姓編修熊本竄入薦己語。上覽疏諭廷臣曰:『熊賜履學問既優,人品亦端,此遺疏內薦舉其姪熊本,必系虛偽。』命總督噶禮確察。噶禮取其疏草以進,果無是語。下法司鞫勘,論熊本罪如律。或曰:噶禮迎合忮忌,所呈疏草,未可據。然而仁皇帝聖人也,明良一德,與文端相知契久矣,熊本何人,能欺聖人乎?此之謂自作孽,不可逭。

張文端為王敦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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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張文端公英母太夫人,嘗夢有異人自稱王敦至其家,覺而生子,命之曰敦哥。數歲夭,母慟甚,夢異人復至曰,吾終為夫人子,遂產文端,名以敦復,長遂為字。小說家紀述其事,略有異同,康祺以為皆妄誕也。偶見漁洋《居易錄》,稱文端為夢敦。姬泉姚先生《惜抱軒集》,有《香亭得雄於其去年所失小郎有再生之徵識異》一絕,下二句云:『正似吾鄉張太傅,再招東晉大將軍。』自註極詳。姬泉恪守洛閩,乃亦信佛家輪回之說,固知茲事之有征。惟敦與文端忠奸不倫,蓋在衰世則為亂臣,生熙朝則為良輔,人才代出,仍隨氣運為轉移,此身異性存之一轉語也。

姚立德協守東昌府之鎮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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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甲午山東王倫之亂,姚公立德方官河帥,值東撫徐公績剿賊不克,退駐東昌府城,公與之協籌守禦。府東門外人煙輻輳,為南北往來水衢,賊傳檄某日攻城。先一夕,東廂火起,撫軍疑賊至,登城促令放炮。公曰:『事未得實,萬有一誤,則城外生靈塗炭,民心惶變,恐失城不待賊至矣。』相持不已,撫軍欲手自然火,公從後掣其肘。未幾報至,則民居失火,非賊也。撫軍揖謝公,公曰:『君志在急滅賊,不暇思耳。』人服其雅量。

畢秋帆力保張回子之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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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秋帆制府撫陜時,甘肅回人不靖,阿文成公奉命督師往剿。省垣有張回子者,為內地回人之望,擁貲百萬,尚書素知其人。一日,方與兩司議籌防,有飛騎傳軍報至,尚書啟視,即置靴中。兩司退,召巡捕曰:『汝持我名柬,即邀張回子來。』張至,以軍報與閱,張皇遽伏地,請收付獄。尚書曰:『我欲收汝,不汝邀矣,我固知汝必不反也,我將以全家百口保汝。』張叩頭出,後知文成營中獲一諜,親訊之,指張為謀主,諜固嘗傭於張,以盜牛逐也。文成已入告,馳書陜撫密收,尚書亦即拜疏,以全家保其不反,事遂得寢。然其時方修城,回人之居內地者,不下數萬,張素任俠,為族屬所信向,諸回多伺其動靜以為從違,設非制府之推誠布公,後患殆不可料也。制府歷官之政跡,傳聞異辭,是舉從容鎮定,弭亂無形,蓋猶從讀書稽古來矣。

邱象昇為刑官時之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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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邱公象昇官止大理寺寺副,仕雖不大顯,而其亭平鉤考,頗有足述,蓋亦本朝刑官之表表者。吳三桂反,有逃人來歸,吏以叛逆論,事下三法司,公執定律議減罪二等。江南所上獄,有大盜支家科在逃,而其黨五十人皆議斬。公閱卷太息曰:『烏有盜首未獲,而從皆決,是屬豈無冤乎?』明日,昌言於三法司,三法司不能難,遂緩死。時長安為之語曰:『邱公為理,民無冤死。』旗人有與父異居而鄰人通其後母者,其父病不能制,憤曰:『兒代我斬淫人。』旗人受命,殺二淫於床,自歸有司,論以大逆,法司奏當。公爭之曰:『《春秋》書夫人孫於齊,不稱姜氏,絕不為親禮也。夫絕不為親,即凡人耳。方諸古義,宜以非司寇而擅殺當之(按:孔季彥嘗有此議),不得以逆論也。子思子曰:不為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旗人從父命,殺父仇,自拘司敗而以大逆論之,無乃非《春秋》之義乎?』遂以兩議上,詔從末減。大學士高陽李文勤公曰:『朝廷須用有經術士。』諒哉!

比翼朝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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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煦齋協揆以道光三年冬充冊封佟雅皇后持節使,其夫人薩克達氏先奉諭旨,徑詣後宮行家庭禮。屆期,協揆偕夫人同入東華門,觀者羨之。程春海侍郎方為編修,舉唐權文公與縣君同朝興慶宮故事,取其詩句,請公為《北翼朝天圖》,以紀其盛。

鄒宏志上拒賊復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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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逆反於閩,其黨分陷浙之遂安,教諭鄒儒與其子宏志,有拒賊復城之功,抑而未上,時康熙十三年也。越三十年,聖祖南巡,宏志於吳江道中具本啟奏,並繪圖四幀,摹當年戰守狀,乞請旌表。內侍傳呼幫上船來,召見宏誌,以圖中有宏志冒死救父、逾城斷齒事,上親驗視,遂邀褒諭,命入宋金元明四詩館效力敘官。宏志後官山西岳陽縣知縣,增補六圖,遍徵題詠,王漁洋、毛會侯諸君皆有詩(按:漁洋詩不見本集,《國朝詩別裁集》,稱為桐城方式濟作)。

劉文清姬人精於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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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清公立朝謇諤,風骨棱,世幾以笑比河清之包孝肅相擬。王惕甫《淵雅堂集》有句云:『詩人老去鶯鶯在,甲秀題簽見吉光。』自註:『石庵相國有愛姬王,能學公書,筆跡幾亂真。』惕甫蓋嘗見姬為公題《甲秀堂法帖》簽子也。耆英老輩,偶露風懷,正見理學名臣,其真性情去人不遠。

監挑大臣器度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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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舉人惲敷,乾隆某科就大挑。監挑大臣某公,以揮音呼其姓,惲復朗聲自呼以正之,某公內愧其誤,而惡惲之不為掩覆也,屏不入選。越數年,復赴大挑,主事者為成親王,見惲姓即驚喜曰,是南田先生後人耶,亟子一等。同一貴人,而雅俗之相區至此。

彭兆蓀不徒以文字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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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祺弱冠學為駢體,於本朝則極喜謨觴、卷葹、儀鄭三家之文。謨觴詩學尤瑰奇孤秀,世之能文章者,無此兼長也。顧其人亦非文士,少隨父官山西,即神雋有聲,出應鄉試,諸公卿爭欲羅致。嘉慶丁卯,所知者主江南試,尤欲得君。君聞之,遂不復應,其集中所為貽友人書者也。父兄沒後,家貧甚,債集其門,議斥產以償。人曰:得彭君一言,毋問舊事。君獨破產盡償所負,而自鞠幼弟,只身客遊以為養。諸大吏多資其才,傾身納交,君未嘗有所私請,於義所不可,嶷如也。胡侍郎克家為江蘇布政使時,總督以國用不足,議加賦,君力贊侍郎白大吏寢其事。曾侍郎燠轉運兩淮,尤重君,君一至邗上,詩文外無他語。兩侍郎平居議論頗不合,於君皆無間言。道光紀元,例舉孝廉方正,太倉以君名應詔,君力辭。未幾,赴修文之召矣。康祺歷考近人書,始知君蓋古畸人貞士之流,其才可能,其品不可幾也。君名兆蓀,字甘亭,所著集名《小謨觴館》。

趙清獻折獄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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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浙閩總督鐵嶺趙清獻公廷臣,惟良折獄,摘發如神,其最傳人口者數事,杭人至今猶能道之。有盲者與屠者善,一日入屠室,虛無人,手纂中有錢五百,懷之走,屠者覺而追於途。盲者撫膺叫曰:『天乎!吾辛苦積此錢,乃欺吾瞽而要劫乎?』眾皆憤憤,公過,為遮訴焉;屠者亦泣陳。公笑命吏取盆水,投錢其中,浮脂熒熒也,乃斷歸屠者。法司鞫殺人者,既自承矣,公見所上牘而疑之曰:『傷不及寸而刃盈尺,此必冤。』後果獲真盜。夏大旱,山中人相驚以旱魃,頳顏赤{髟思},絳衣冠,猝入人家,壯者逸,弱者匿,魃去而財物空矣。公曰:『吾當禳之。』密戒邏者,分伺掩捕,果獲暴卒,伏法焉。馮山公記此三事,謂古人有行之者,如張舉、余良肱、張田之屬,載在前史,公殆學古有獲。康祺竊謂清獻三事,皆牧令所應為,前史相類,亦不止如山公所援引。且人即不讀書,其稍具吏才者,似尚不至妄斷斯獄。乃自古迄今,已翕然歸以神君之譽也,亦可嘆矣。

孫襄武之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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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孫襄武公思克,三等男得功子也。初剿厄魯特,繼平吳三桂,嗣征羅卜藏,皆獨領偏師,積功最偉。最後同撫遠大將軍費揚古進討噶爾丹,至昭莫多,大敗之,奏捷,召赴京,命侍衛迎勞,賜袍褂靴帽等物,御製詩,有『膺揚資遠略,宿望在西郵』之句。入覲暢春園,賜御書綏懷堂額,及端罩、四團龍補服、花翎、朝帽、朝衣、朝珠、鞍馬,命還肅州提督任。康熙三十九年,卒於官。櫬還京師,自甘州至潼關,沿途軍民無不號哭相送。上聞之,諭曰:『誠可謂將軍矣。』晉一等男。雍正朝,入祀賢良祠。乾隆朝,詔予一等男世襲罔替。是亦國朝一名將,其戰績不亞趙良棟、王進寶諸公,而其名稍晦,故載之。

熊一瀟停改授並關卡之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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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初,投誠武職,許自請改文職,以參議、僉事、同知、通判等官用。南昌熊大司空一瀟,時官臺諫,疏言:『巡道寄方伯、連帥之任,同知、通判分兵刑錢谷之司,此等不文不武之輩,一經改授,罔知愛惜功名,覬覦營私,情未可定,請停改授之例。』從之。又其時榷關林立,部曹奉使監稅,亦無定員。公奏:『關稅原有定例,一持籌記策之人,自可勝任。今員數繁多,恐新員差出、舊員未歸之時,將有一司無一官者。且一城數關,亦應酌並。至京師左右兩翼,較在外各關錢糧更少,今滿、漢兼差,亦可裁汰一員,俾綜部務。』部議不準行。得旨:『各省相近之關,應否一處兼管,由督撫察奏;兩翼稅差著再議。』尋議:『兩翼應裁漢缺,江寧西新關並入龍江關,蕪湖工關並入戶關,廣東遇仙橋浛光廠並入太平關。』俱如一瀟所議(按:其時淮安三關先經漕臣帥顏保奏請裁並,從之)。公所上諸折,有益於官方民命,大率類此。康祺竊謂多設關卡一端,徒累民生,無益國帑,在今日尤當務之亟也。

甘莊恪以強項受知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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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八年,三等侍衛畢裏克練鷹至淶水,時知淶水縣事者奉新甘莊恪公汝來也。畢裏克強宿民舍,毆傷人,莊恪拘訊之。事聞,交部質審,議革知縣職,而侍衛僅罰俸。特旨:畢裏克革職,汝來免罪。是時莊恪直聲聞朝野。雍正三年,遷廣西臬司,明年擢巡撫,距部議斥罷僅五載也。受知兩朝,遂躋極品,強項令果何憚而不為乎?

直省明倫堂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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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直省府縣學明倫堂,均懸『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聯語。按:陸以恬《冷廬雜識》稱,系遂寧張文端鵬翮所題。惟原題上聯首句有『先聖道並乾坤』,下聯首句有『今皇教同堯舜』各六字,不知此聯因何通行,更不知首句因何刪節。

韓文懿自陳無政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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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懿公以時文受聖祖特達之知,通籍後即奉諭作時文二首進呈,旋奉命悉呈平日文稿。聖祖嘗諭大臣:『韓菼天下才,風度好,奏對亦誠實。』又諭:『韓菼學問優長,文章古雅,前代所僅有。』又諭:『韓菼文能道朕意中事。』至晚年寵眷驟衰。康熙三十九年官大宗伯,自陳無政事才,請解部務。四十三年復以病求免,得旨:『韓英以工於時文,屢經擢用至禮部尚書,前掌翰林院事時,於庶吉士不勤加教習,每日率領飲酒,至九卿會議之處,不為國事直言,惟事瞻徇,所行殊不逮所學。今自知其非,引病求罷,殊屬不合,仍留原任,嚴飭行。』是公之遭際承平,罕所建立,固不能曲為之辭。然自知政事非才,一再引退,謙光讓德,恂恂足多。以視今之貴官,所處非康熙全盛之世,所挾並無韓公文字之長,衰病侵尋,久尸大位,尻高項短,頑然若不知妨賢溺職之可羞者,其度量之相去又何如耶?

史文靖奏請溧陽縣改隸鎮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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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史相國文靖公,雍正七年以山西巡撫署福建總督,明年調署兩江,公以本籍疏辭,詔勿許。案:近年籍隸兩江者,惟合肥伯相嘗持鄉節,然合肥猶地屬皖省,不過歸制軍兼轄,若溧陽則其時正屬江寧府,近依馬足也。是年六月,公遂奏請以溧陽改隸鎮江府,從之。康祺考溧陽唐分溧水縣地置,屬揚州,後改屬宣州、升州,從無屬潤州者,此舉殆出自文靖之避嫌。

曾文正加惠皖中經學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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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正駐師祁門,狂寇環攻,儲胥奇困,為其一生行軍最苦之境。乃手寫遺屬,帳懸佩刀,神誌湛然若無事。一日,忽憶及皖中多經學大師,遭亂顛沛,存亡殆不可知,遂遣人四出存問,存者貽書約相見戎幕,亡者恤其細弱,索其遺文。如桐城方宗城存之、戴鈞衡存莊,歙俞正燮理初,黟程鴻詔伯敷諸家,皆借以得脫於險,公真佛菩薩心腸也。

曲沃裴氏兩世以貲郎致貴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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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沃裴公𢕑度,由附貢捐納主事,雍正間,官至江西巡撫。子宗錫,由監生捐納同知,乾隆間,歷撫安徽、雲南、貴州。兩世均以貲進,而均著名績,蓋漢貫世家中所僅有者。

裴中丞增開黔省鉛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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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裴中丞署貴州巡撫時,黔省每年額辦京、楚白鉛七百餘萬斤,鉛廠僅三處,開採年久,物力漸絀。中丞察知上下遊附近水次,地均產礦,飭屬試辦,增新廠二:一為松桃廳屬巴壩山,歲可得鉛二百餘萬斤;一為遵義縣屬新寨,歲可得鉛百餘萬斤。分撥京、楚兩運,每歲獲節省銀四萬三千八十兩有奇。疏聞,得旨嘉允。是二廠不知今何如,仿西法試之,當工省而效倍。其上下遊水次之礦,可開者亦當不止二廠也。康祺每論滇、黔二省山川盤亙,礦產必多,在昔日珍奇捐棄,辟如藏富於民,在今日戶牖綢繆,轉恐慢藏誨盜。況黔為天下瘠,戍防正亟,餉餫無資,地不愛寶,當軸者宜略更成策矣。

高文恪奏進漁戶所獻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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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十月,高文恪公其位奏進黃浦漁船所網得雙夔龍紐、未鐫玉印,時公提督江南、駐節松江,漁戶詣轅所獻也。諭曰:『此事若出自他人,非卿奏聞,朕不信也。卿乃忠信老成封疆大臣,斷不致捏造虛誕,以阿諛取容。今賜卿數物,以示嘉悅。』世宗是舉,既以慰耆臣忠愛之忱,又足杜奸回符瑞之說;至人作用之神,即此可管窺已。

李穆堂陣法槍制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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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李穆堂閣學撫粵西時,疏陳練兵事宜五條。第二條云:『陣法各有所宜,四門方陣止可施於平原曠野。而廣西援剿嘗在山溪之間,背山而戰用一字陣,山曲用三才陣,夾溪用雙龍陣,八面受敵用八門陣,四面合攻用圓陣,亦曰風雷掃地陣,羊腸鳥道用山路連環陣,宜令演習如式。』第四條云:『瑤僮土苗所用鳥槍,較營槍更長,可及百五十步,惟炮可以制之。五子炮施放更利,宜增制。』閣學秉性忠直,必非襲陳言,以師恩眷。其所論陣法槍制,邊州山縣,皆可仿行,當不止粵西為宜也。采之,以代洴方。

世宗加恩陳時夏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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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元謀陳閣學時夏以御史授河南開歸道,仍帶臺銜。四年,署江蘇巡撫。世宗念時夏母老家居,以道遠未迎養,特命南督撫資送至蘇州,復賜人參,以慰高年行役之勞(康祺案:閣學撫蘇三年,興修水利以外,無甚政績)。恭讀雍正六年上諭云:『汝自蒞任以來,盜不能緝,吏不能察,承追錢糧不及完二十分之一,蘇郡大開銅鋪而不能禁止,河工遲誤而不能勸懲,惟令戲班減少大半,緞鋪關閉十家,僧道數千百人還俗,祠廟數處改為書院。在汝意以王道變化風俗,但不知實有益於生民處何在。』旋降授營田觀察使。然亦可見閣學之當官,雖儒緩寡效,而志在休養生息,返樸還醇,才不足而德有餘,不得謂非留心國是,宜其蚤邀殊眷,寵及慈庭與。

聖祖賜蔡升元葬親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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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伯德清蔡公升元,康熙二十一年一甲一名進士,由修選遷中允後,即請終養。四十二年迎駕嘉興,奏對御舟;翼日得旨:『蔡升元在講筵甚久,家計甚貧,賜銀六百兩為葬親費,事竣即來京。』時行在侍臣,有感泣者。

聖祖加恩范承勛之優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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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鑲黃旗范大司馬承勛,開國名相文肅公第三子,閩督殉難忠貞公弟也。康熙三十二年冬,以雲貴總督陛見來京師,值上謁孝陵,因迎至米峪口。上見公,天顏和霽,諭曰:『爾盛京舊人,爾父兄累朝效力,爾兄又為國盡節,朕見爾,思及爾兄,心為慘切。不見爾幾八九年矣,爾鬚髮皓白如此,郊外寒冷,今將貂帽、貂褂、白狐腋袍賜爾。此時更換,恐受風寒,明日可服之來謝恩。』並賜御書『世濟其美』額。自古君臣定分,廉遠堂高,即軫念賢勞,推恩勛舊,亦必無綸音愷惻,浹沁心脾,至於此極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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