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先生眞文忠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一

卷第四十 西山先生眞文忠公文集 卷第四十一
宋 真德秀 撰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四十二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第四十一

 神道碑

  劉文簡公神道碑

上更化改元之九秊二月工部尚書劉公薨詔

以光禄大夫告其第十四年六月有司按謚法

慱聞多見曰文正真無邪曰簡請謚公曰文簡

従之其孤垕以前尚書郎三山陳公孔碩之

狀来謁銘徳秀従公㳺有年凡其修身立巳正

君端朝之本末實具知之顧常竊論公平生大

節雖未易以一善名然遡其學問之源流與夫

見諸謀謨事業則惟正之一言足以蔽之蓋公

皇考銀青府君蚤受學於屏山劉先生藉谿胡

先生盡得理義精㣲之藴公㓜在家庭耳濡目

染少長府君授以河南程氏書曰觀此可以爲

學矣晦菴先生朱文公以道徳爲學者師公出

入其門切磨講貫者數十年眡他従游之士爲

最乆而𠩄造爲特深刖其學固巳粹然一出於

王矣公之天資厚重而不浮純一而弗雜又甞

用工於致知力行之地故其言必正言行必正

行確然自守以終其身晚登朝廷致位侍従

未及盡行其志而𡚒忠陳謀𧦴㣲慮逺汲汲於

扶持天下之正論而詭隨迎合以售其𥝠者一

亡有焉故徳秀以爲正之一言足以㮣公之平

生者詎不信夫今明詔用有司之議以正直

邪謚公其可謂不虚羙矣蓋正者直之所自出

直者正之所自形二字之褒傳信百世奚復以

鉻爲㢤垕曰古者有誄有銘銘不可以誄廢也

君其勿詞廼即陳公之狀剟取其要而書之公

諱爚字晦伯蓋漢之胄出有諱𡺳者遭五季之

亂自光州固始遷焉遂爲建陽后山人十世至

銀青府君以絫舉恩入官終於朝奉大夫致仕

公其長子也以乾道八年進士主紹興府山隂

簿再調饒州録事參軍於郡政禆賛㝡力同僚

有忌公者械公之吏以求其𥝠卒毫髪無所得

後其人以他故抵罪遭按問惶駴失措公攝其

官反營護之使免人謂公爲長者調連城令邑

居臨汀竆僻處民力困而上供煩公首損令添

給與凡例所當取者歳爲錢㡬千緍撙節他費

尤多繇是得以稍蠲民間無名之歛汀人至今

徳之新其縣之學而敎諸生以入徳之方士爲

翕然知郷改宣敎郎知福州閩縣事清靜平易

有古循吏風邑有洲田因潮耗息有寓公素貴

欲奪數十下户田公援前帥奏請折其妄民得

安業帥守諸臺聮章論薦秧滿至都時朝多君

子皆知公欲留之且諸臺之薦固嘗有㫖陞擢

矣公自謂與丞相趙公有連當避乞通判潭州

以歸上新受内禪公寓書丞相曰前日之事如

病寒𤍠一旦解散即無所苦至於蠱毒中人初

不自覺觸物而發必死矣孔子曰抑亦先覺者

是賢乎蓋指韓𠈁胄也其後迄如公言丁外囏

服除主管都大坑治司文字知徳慶府至郡葺

學宮練軍實蜑户舟船有禁爲亟除之且罷两

邑科敷之不正者受代入對言前者北伐之役

執事者不度事勢貽陛下憂今雖從和議可無

虞乎願益恐懼修政以強國本開言路以廣忠

益閳公道以進人才飭邉⿰亻⿱龷甸 -- 僃以防虜詐時執政

議欲留公宰臣陳自強曰斯人閩縣之政吾知

之然真是僞學侂胄誅自強逐遂以公提舉廣

東常平茶塩事既至首覈諸郡儲偫之實復白

于朝欲令守臣歳以新陳相易常存其半以⿰亻⿱龷甸 -- 僃

緩急監司積弊乆逋亭户緍錢十萬漕司五萬

公痛加裁約以身先之未㡬悉償前所負十五

萬者奏請廣南諸州凡夏秋之賦即郡以輸者

雖外縣官奉廪亦當從州給又言仕乎南者多

自爲禆販奪州縣征商之利請凡仕廣而商者

轉販所經許州郡沒入其貨嘉定二年召入對

曰人君代天理物聖人憲天聰明故典禮討命

皆歸之天示不以𥝠意參焉所以不言而信不

怒而威天下定于一苟有𥝠意形於朝廷則朝

廷各有心形於天下則天下各有心矣人各有

心以事其上亦曰殆㢤此古聖人所懼而不敢

肆也方今承凋𡚁之餘履艱難之運天下之𫝑

不可謂安所恃者人心天下之心固未易一所

恃者公道公道明則人心自一朝廷自尊雖危

可安也公道廢則人心自貳朝廷自輕雖安易

危也願陛下主此公道不用一毫𥝠心不聴左

右𥝠言大臣奉行公道進一人退一人皆采天

下公議而無作好惡至於一號一令莫不皆然

陛下主張公道而大臣有不欽承刖天下之惡

皆㱕之矣大臣奉行公道而小臣猶不精白亦

明時所不容也如是則言而民信動而民從盗

賊不作水旱飢饉之憂可消矣時江湖峒㓂方

警公言弭盗之䇿當精擇帥臣而重其貴俾視

守臣之不勝任者易之兵官之非其才者汰之

許以辟置選㭪使帥臣重千一路耳目不蔽姦

宄具知必能潜消隠伏剪除萌穿不至上煩宵

旰除吏部郎中時詔中外各陳錢幣利害特命

公與劉彌正詳擇其當以聞既共條五說上之

而公之意以爲終非乆計獨上言救天下極𡚁

不可守天下常規凡内庭冗費願委信臣特加

裁削爲外庭倡外庭冗費責之大臣更加裁削

爲天下倡取裁削之數專置一司隨月椿收然

後詔天下監司郡邑各具常費若交承迎送増

𣸸俸給賓客饋遺之屬委漕臣裁損椿管專爲

收禇之用行之三年必有成效後因𥙊對又取

淳熈故事以進其略謂孝宗於楮幣流通之時

尚出内帑金銀收之爲今日計亦不過漸收之

而巳若歳收三百萬十年亦三千萬時朝廷以

楮幣日輕爲憂獻議者爭以新竒自售公之持

論獨如此識者以爲不可易轉對言陛下即位

之初首重講讀十有六年未嘗厭倦不如聖躬

内省亦有日新之益乎觀理道亦有日新之效

乎曏臣兩對清光陛下臨朝淵嘿法天無言今

蒙收召復望清光而淵黙無言猶昔陛下臨朝

不與羣臣言𨓆而與言者何人邪臣願開張聖

聴於經筵講讀大臣奏對反復問難以求義理

之當否與政事之得失則聖學進而治道隆矣

旣又言廟堂之上毎一官闕躊躇四顧有乏才

之歎其患在於取人之道未廣用人之意未洪

願詔大臣體蕩蕩平平之義惟賢是任惟能

使去好惡之𥝠絶黨偏之蔽則野無遺賢而庻

績熈矣匃外除提㸃浙西刑獄大暑隆寒廵按

靡倦歳薦唯才是予至所舉劾雖權要弗避也

有殺人而匿䝿𫝑家者吏不敢㭪公移文以索

曰不出當聞諸朝於是罪人斯得其行部不以

吏卒自隨吏受民錢五百亦付獄治罪嚴陵有

重囚久不决公𧦴其故乃本司吏首受脙俾緩

其事公立黥之夏出慮囚徃来䑓治下家以小

喪聞不一入視聞者歎曰真監司矣杭嚴水災

朝廷獨閣桐廬稅而建徳淳安冨陽未𬒳恩䘏

公力言之且乞量蠲夏賦又論平江和糴之擾

常州諸縣科買馬草之𡚁匈蠲除之召爲國子

司業始見諸生首誨以立身行巳爲先母顓意

程試汲汲利祿進對言治道原於士風士風本

於學術古者司徒之職典樂之官今樂官之任

也周衰孔子取先王之大經大法與其徒誦而

傳之雜見於六經自漢以来雖曰崇儒然漢儒

之陋訓詁益詳而義理益晦故韓愈原道曰軻

之死不得其傳謂其精㣲之㫖不傳也藝祖皇

帝於干戈甫定之餘召處士王昭素講易禁中

絫聖相承以爲先務治敎休明儒宗間出然後

六經遺㫖孔孟微言復明於千載之後天下學

者誦而習之以論語孟子爲門大學中庸爲凖

故其事父則孝事君則忠世之所謂道學者也

慶元以来權佞當國惡人議巳指道爲僞屏其

人禁其書十餘年間學者無所依向義利不明

趨向汙下人欲横流廉耻日喪望其旣仕之後

職業修名節立不可得也乞降明詔慶元以来

名以僞學而禁其書指揮更不施行息邪說正

人心使學知本原士風歸厚實宗社之福又言

舎法兼取行藝今但放其藝而略其行致學者

自放於規繩之外故待講朱熹守南康日於白

鹿洞書院揭示學規皆聖賢敎人大㫖學者立

身之要謹録以進請攽下兩學爲諸生齋規與

舊學規並行齋規示以進修之方學規正其不

修之罪従之時有司檢㑹慶元章奏將議施行

而執政有任言責時亦嘗論列者事雖寑而太

學諸生稍務以道義相勉而知竆理居敬之說

𥘉公在廣東嘗冨書今丞相史公言昔先正魏

王再相日語呂郎中石編修曰某老矣勉強再

来蓋事有未竟者第一欲起朱元晦次薦引諸

賢令二公先以書抵朱文公道此意未㡬除文

公守南康後又盡薦諸賢今文公徃矣然其所

著書天下誦之願丞相更承先志言於上取其

所著中庸大學論孟之說以⿰亻⿱龷甸 -- 僃勸講正君定國

慰天下學士大夫之心蓋公在山隂時聞其說

於沈公煥如此後在成均遂以數書鋟於胄監

俾學者誦習焉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

官充接伴金國賀正使歸對言淮東地愽而腴

有陂澤水泉之利而荒蕪者多其民習於戰闘

而安集者少誠委州縣招誘散亡立頃畞之限

而授之田濬溝洫以儲水因可防戎馬驅突之

患給田器貸種糧爲室廬使相保聚什伍而敎

之此管仲内政宇文泰府兵遺法也又條李泌

復府兵張全義在河南事上之進國子𥙊酒兼

侍立修注官數月兼權兵部侍郎改刑部進對

言陛下臨朝淵黙無言必謂大臣進呈不待咨

度羣臣獻言當經中書然講讀之際則又不同

當欵接以求多聞問辯以求當理今經筵所見

無異臨朝講讀進退姑⿰亻⿱龷甸 -- 僃故事雖聖性自得黙

而識之然臣願益廣聖心少加咨訪孝宗每對

羣臣多所訪問講讀之臣多得聖語間因内𪧐

賜以面對此陛下家法也權刑部待郎兼𥙊酒

時朝廷用人多以才選公言臯陶九徳乃知人

之法而不及才蓋才即徳也魯史克所謂八才

即臯陶所謂徳者後世離徳而言才以才取人

故名奉法者或至於殘民善理才者不免於聚

歛䏻治獄者不免於深文古今治少亂多皆用

才之𡚁也兼太子左諭徳同修國史實録院同

修撰上䟽曰舜九官濟濟和之至也然孔子曰

君子和而不同晏嬰曰和與同異蓋和者可否

相濟同者隨聲是非近𡻕士大夫隨聲是非之

患多可否相濟之義少其平居苟且依違患失

則其言事必無犯顔逆耳之忠臨難必無伏節

死義之操願詔大臣奨忠讜以作士氣戒䛕佞

以肅其僚宗社幸甚時廷臣爭務容黙有論事

稍切者衆輙指以爲異故公言及之十月雷公

請遴選監司以察貪吏求民瘼又言虜運巳衰

我之邉鄙冝過慮者三盗賊乗間姦雄崛起外

夷猖獗是也⿰亻⿱龷甸 -- 僃之之䇿惟在得人旣選㳂邉守

臣佐之者亦不可不擇臣謂文臣如職曹官武

臣如兵馬都監之屬冝許守臣𧦴其不足仗者

易之帥臣制司𭔃任尤重參佐謀議或非其材

亦許辟改庻謀慮有人足支緩急又乞申儆諸

帥各舉將才帥守監司亦得論薦其說甚僃旣

又取歐陽修軍中求將之法上之又言中原雲

擾使命不通或敗兵奔突或流民来附皆不容

⿰亻⿱龷甸 -- 僃若民兵措置有法則邊境守禦自安蓋㳂

邉之民習不畏虜少少結約皆足自固臣昨接

伴虜使至盱眙見龜山二三百家獨不經兵火

問其父老自言長於刼寨虜兵畏之因思彼財

二三百家恊力巳足自固况衆於龜山又有官

兵爲之援乎願下邊郡條其事冝以聞又取歐

陽修論西北虜事以獻曰契丹爲元昊所敗人

皆以二虜拏兵爲喜修獨憂其爲將来之患蓋

爲國者習安則人材難見有事則將帥自出變

驕心爲憤志化惰卒爲精兵則二虜交兵乃虜

之利非我之福也今夷虜相攻戰爭方始拿兵

不解強者爲雄鄰有強國非我憂乎華亂未定

盗賊將起姦雄乗之我能獨安乎戰敗之兵衝

突而南兩淮單弱何以待之中原遺民流徙而

南拒之不忍容之又難可無慮乎然則固藩籬

選諸將擇元帥今日尤不可緩同知七年貢舉

始公以文𡚁爲請朝廷旣施行之至是多得老

成重厚之士物議稱𠃔集英䇿士公援淳熈故

事請令後省或館學取進士所陳切於利害者

𩔖聚以聞俾人知陛下不以空言取士時虜酋

以弑殞韃師乗之燕城彼圍乆我之使人留境

上不得報中原遺民日相帥南向公言髙宗當

夷虜方盛之時勉従和議後虜敗盟欲增築邉

城竟牽和議而止今虜運旣衰信使不通七八

十年来僅得此機㑹臣謂凡今極邉州郡之未

城者當城之至於邉邑之可控枙應援者亦冝

以時修築又言臣所謂未城之郡盱眙是也或

曰盱眙不必城有急以天長六合爲固審爾是

棄淮也又濠梁安豐雖頗有城然可以禦盗而

不可禦敵謂冝増築且創置樓櫓大略如楚州

然後守⿰亻⿱龷甸 -- 僃可固既又取姚襄歸晉侯景附梁事

以進其略謂金虜危亡爭立或以欵塞爲名或

遣使索幣皆當有以應之或其勢既分各来索

幣亦當思所以答或邉塵有警將孰可用財孰

可取城孰可守守孰可固凢此皆當豫圖母謂

虜方多事我得以自安也未㡬虜果移文對境

邀我正旦生辰使者公言東晉至陳三百秊間

雖經略區區僅全呉楚然未嘗求和於北皆足

自立今地兼呉蜀當虜㓕亡之時正我立國之

日竭民膏血以奉垂亾之虜固不可彼方据吾

故都尚遣使以賀可乎願移屯以壯邊𫝑且責

帥守豫爲之防使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亻⿱龷甸 -- 僃彼欲以虚言恐喝

不可得也時中原旱饑遺民歸附日衆邉臣處

置失冝公言紹興間僞豫遣兵犯漣水韓世忠

迎擊殪之得脫者什一二高宗諭曰淮北之民

皆吾赤子可令埋瘞御史周秘請還虜俘復諭

曰朕痛念西北人民進爲主帥所戮𨓆爲劉麟

所殘不幸至此所獲餘虜當給錢米遣之高宗

兼愛南北之民如此烏乎仁㢤則彼之飢荒流

離而無告者固冝一視而同仁也願詔邉臣以

祖逖羊祜陸遜爲法使仁聲仁聞播於華夷民

心旣歸恢復在其中矣除刑部侍郎進言河北

方張之虜山東崛𧺫之盗乗女真衰㣲各謀吞

併我若復通女眞輸之歳幣旣失大國之體復

啟取侮之端彼二㓂將曰女真將亡我猶事以

幣帛設若先以嫚書因而求釁邀我金幣何以

待之况河朔創殘河南飢饉彼知淮甸豐稔江

浙殷冨垂涎妄動其將若何爲今之計必得聲

實兼全使莫敢侮予而後可所謂實者建制司

於淮上移兵屯於要地是也所謂聲者罷通賀

女真之使是也或謂遣使子幣可使爲吾扞禦

此乃迎合之論彼方奔竄不暇何扞禦之足言

或謂使華不遣恐啟兵端此亦未之思耳彼其

肘腋之盗尚不敢圖其敢復爲我敵乎使吾固

守之計不足以扞殘虜異時方張之敵崛起之

盗何以禦之今縱不能如晉人焚幣斬使亦可

諉以道路未通幽都未返遷延其詞以答之況

我巳嘗遣使而彼不受又嘗遣迓而彼不来足

以有辭矣遷延年歳我於其間亟修固守之實

則非惟示威於女真又可以伐二㓂之謀㝷又

上䟽其略以爲今虜酋奔竄河北山東盗賊縦

横韃人夏人攻擊未巳使遂㓕亡則中原雲擾

姦雄乗之必若符堅之時萬一稍能自立則狼

子野心必未可保將若逆亮之時皆可深慮願

深味孔子逺慮之言力行仲舒強勉之說與大

臣圖之又言臣前建議置制司於兩谁之中移

屯兵於要害之地近聞使虜而歸者亦獻此䇿

臣敢復詳言之蓋今擇守繕城募兵選將雖皆

⿰亻⿱龷甸 -- 僃邉良畫然竆邉之守責其持乆全頼應援置

制司於兩淮之中所以爲邉城之援也議者必

曰两淮重鎮各有帥臣復建一司責任不專臣

謂合肥雖淮西重鎮然地在極邉可以自守而

不䏻援他郡維楊雖淮東重鎮然地在江北可

蔽南徐而不能援邊陲無援而責以死守此廵

逺之所以敗也議者謂金陵巳建制司江北不

可復建臣謂金陵所以制㳂江兩淮所以制㳂

淮責各有歸則緩急可恃且兩淮之地歴陽居

中内蔽采石外接淮堧若顓建一司惟此地爲

冝使兼轉輓則兩漕可省併領和州則兵民可

一置營栅立倉儲徙㳂江諸軍三萬人以𨽻之

無事則按閱如都統之法有事則調發以援邉

城之急兩淮利害一切使之商榷廢置朝廷委

任而責成之可無北顧憂矣時江上諸將多以

㣲文細過坐黜雖嘗有功邉鄙者或不免吏議

公取曾鞏政論言藝祖置將皆冨之以財其說

曰待武吏與待文吏不同文吏取以㢘耻責以

廉耻武吏取以材䏻責以材䏻文吏任州縣以

節用愛人爲先武吏任將帥以醲賞得士爲先

我藝祖任將之道可以爲法將帥在邉欲其間

諜精明士卒用命非財不可顧可使之嗇於財

乎臣願一以太祖爲法四月旱有詔求言公上

䟽曰臣聞知之非艱行之惟艱陛下更化之𥘉

嘗下求言之詔而深慮逺謀忠言鯁論未嘗施

行所行者目前之細故近歳以来星變日蝕冬

靁皆可畏之變也今農事方殷旱旣太甚天變

見於上人情動於下雖因邇臣之請降詔求言

臣不知陛下誠意在於聞闕失而正厥事乎抑

用人言以應故事乎若徇人言應故事則天固

不可欺也不正厥事人可欺乎天下之事當與

天下共之不可以一人𥝠之事之是非至於義

理而止臣願陛下與二三大臣至公無我躬𭣄

中外書䟽付之給舎俾條上所當行者講䆒而

施行之則人心恱而天意解矣巳而不雨至于

八月公言禮記秊不順成天子素服素車食無

樂又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謂冝下詔罷今

年瑞慶節錫宴示懼災憂民之意且以爲謝絶

虜使之名事雖不行時論韙之權工部尚書兼

太子右庻子仍兼左諭德初公旣與宫僚即匈

免𥙊酒請專意輔導嘗取文公所釋論孟等書

以獻曰此講學之要也苟明乎此則他可迎刃

而解矣公於講說不爲文采至其切於修身正

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必反復開陳之嘗進哲宗

避蟻故事曰避蟻宮中事也而外庭無不知詩

曰鼓鍾于宫聲聞于外聖人修徳不以隠顯二

其心後世人君謂宫庭燕𥝠之間舉動不謹人

不得見言語不擇人不得聞而不知無隠不彰

載之信史者雖床第之言無不書也故中庸曰

莫見乎隠莫顯乎㣲君子謹其獨講易天行健

章則曰天之所以健者其體陽其徳剛也君子

觀其象則當自強不息然一屈於物欲則不能

剛故孔子曰棖也欲焉得剛蓋剛能進徳慾能

喪徳二者相爲消長而况富有四海聲色貨利

易動其心便僻側媚求中其慾一屈於慾則𥝠

意横生理爲慾奪又焉得剛所貴於自強不息

者蓋有一息間㫁刖物慾乗隙而𭠘之雖有志

氣不能自爲主宰安能法天之徤乎講孟子養

心章則曰心者神明之舎所以酬酢庻事經緯

萬方者也常操而存之然後定而能應易曰寂

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操而存之何

所用其力㢤去其爲心害者而巳雖物慾爲害

之時亦豈無仁義之心特牽於慾而不自覺故

曰養心莫善於寡欲多欲則欲爲主寡欲則心

爲主然人有形色即有欲非可絶也口之於味

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

無非欲也惟君子之欲有則而不過則心常爲

之主此舜禹所以有天下而不與焉也至仁宗

講損卦懲忿窒慾則曰人之接物易以忿害物

人之處身易以慾害身七情之中其難制者忿

慾爲甚人䏻於忿怒之時稍息其怒而觀理之

是非則不至於害物矣人能於嗜慾動時靜而

止之思害身之可畏則不至於害身矣仁宗曰

人之情慾皆出於隂陽而損之在人是正得損

之道也至講詩終篇刖又進說曰詩三百篇周

南后妃之徳先王修身正家之效也召南夫人

之徳諸侯修身正家之效也先王之身修故后

妃化之而無險詖私謁之心諸侯之身脩故夫

人化之而能循法度推之國而國治推之天下

而天下平下逮國風之變在衛則綠衣燕燕之

詩作凱風谷風之刺興至於墻茨桒中之醜則

其亂也未嘗不起於閨門祍席間詩所以首二

南者豈非求諸巳而後求諸人治其内而後治

其外㢤故周之興也以大姒其衰也以豔妻讀

詩者可以鑑矣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

思無邪此又讀詩之要也先正其心而無邪思

則以之讀詩古人是非得失了然目前知所以

爲法戒矣公毎講讀至經史所陳声色嗜慾之

戒輙懇切再三及是敷陳尤力嗚呼倘天假之

年使終任輔翊之責其所以成就儲徳者顧可

量也㢤公既遷宮庻不復與講東宮特請于上

俾公仍兼講公以年過七十屡請謝不𫉬自是

章凢二十上而拜不允之詔七至引趙抃留歐

陽修等事以諭公比疾又懇祈卒不獲命公雖

疾猶黽勉輔導不怠故疾間復作遂不起享年

七十有三積階大中大夫爵建陽縣開國子食

邑五百户以通奉大夫致仕遺表聞贈賻如式

公爲人簡質端重而天性孝友尤篤少習家訓

長得明師又及見四方前修鉅儒如南軒張宣

公東萊吕成公皆與徃復講論其學以不欺爲

主其接物夷易温然可親然欲干以𥝠者皆莫

敢出口與人言心平氣和語簡而當聴者心服

稱人之善無溢羙其惡恶亦無深疾毎病學者

空談無實甞爲天台學四先生祠記曰學者當

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若趨其名以爲

高入耳而出乎口皆四先生之辠人也蓋其平

生所素戒在此故時方歆慕道學公欿然無所

喜及以僞學而禁公亦㤗然無所懼居家儉約

雖巳貴如𥘉仕毎曰先人家法不敢過也仲氏

炳擢戊戍第與公接武登朝叔季子姪相⿰糹⿱𢆶匹 -- 繼

儒科或聮貢于郷建人語家學之盛必曰劉氏

云公賙内外屬人之貧終始不少倦㓜而孤

男則敎之學女則擇所歸歳饑輙發粟平價以

濟郷里其接引後進所以𭄿諭開譬者⿰亻⿱龷甸 -- 僃至當

官取子一介不妄安於義命未嘗輕求人知爲

政以風化爲重尤惡異敎害俗在番陽日泉使

憫遺骸不揜議欲塟之水火公言人死魂升魄

降形氣各反其𥘉西方法非是使死者有知禍

亦酷矣毎夜歛祍黙坐虚心省𧦴常曰不於定

靜時體𧦴則應事接物或至有差嘗取節孝徐

先生帖敎子弟其言曰日入之後至於夜中事

物俱靜志氣俱定是君子思慮經綸之時畫之

所行夜之所思也其事君以不欺爲忠至爲侍

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薦賢舉善不進不止然

其人皆莫之知平生論著有奏議史藁經筵故

事東宮詩解禮記解講堂故事若干卷雲莊外

藁若干卷藏于家夫人李氏武節郎晋明之女

奉議郎宗思之妹先公八季卒贈碩人子垕今

爲奉議郎知建康府江寧縣事女三人陳擇詹

樞𡊮冝中其壻也孫男一人欽宣義郎監福州

嶺口監倉孫女一人適太學生江淵先六年卒

曽孫男一人尚㓜其孤以十年十月庚戍⿱苑土

於邵武軍邵武縣仁澤郷桂林之原銘曰

  聖學失傳  天啟濂洛  有開斯人

  如𥧌之覺  吾道之南  世有宗工

   集厥大成   則惟文公  公生同時

   而又同里   少登師門  以迄莫齒

   孰疑弗剖   孰蔽弗祛   晝講夜思

   歳充月餘   發而施之   或或

   惟正是繇   母或有二   曰此文公

   實以敎予   厥臨孔威   其忍畔諸

   遂登禁途   遂𫝊儲極   惟一其心

   以輔以翼   直辭婉賦   杜漸防㣲

   思公之忠   可爲涕洟   蠢玆孽酋

   逃犇如䑕   狃于虗憍  猶索我賂

   衆謂可與   公曰不然   願輟金繒

   移以實邊  新狄鴟張   羣雄蠭起

   擾擾中原  如𪔂斯沸   衆謂無虞

   公獨深憂  願飭邉臣   固圉是謀

   必重制垣   必徒兵戍  必絶虜交

   聲實廼副   公沒㡬時   羽檄四馳

   疇昔之言   亶猶蓍龜  天子念公

   嘉名是錫   其義維何  曰正曰直

   文公之門   今存者誰   不負所學

   如公其㡬   曕彼桂林   有菀其麓

  我銘匪誣  千載可復

  故資政殿學士李公神道碑

嘉定四年有詔前參知政事李公某復中大夫

提舉洞霄宮公頓首上書祈𥨊(“爿”換為“丬”)恩命某月某日

詔曰朕惟公論所在未有乆而不明人林實難

不忍使之終棄蓋以𥙿陵之待蘇軾者待公也

又曰處羣小横流之中而有隂扶善𩔖之意當

大權倒植之際而有密制元惡之謀况其遄返

於虜庭嘗欲挽回於兵釁謂世讎固所當復而

邉事豈可遽興至今斯言猶在朕聴迨𡚒投龜

之决迄成解瑟之功稽其忠勤厥有本末是又

發公之心迹以示人也公讀詔感泣不復敢辭

蓋嘉㤗開禧間韓侂胄乆顓國三邉守將日以

虜庭多故聞導䛕者因𪫟侂胄治兵圖恢復侂

胄然之自是薦紳大夫士之嗜進者與乆廢而

思用者爭抵掌言兵事矣安豐守言北境飢民

流徙在唐鄧頴蔡夀亳間者數十萬人淮西帥

以聞上命兩省侍従䑓諫雜議公時爲禮部侍

郎直學士院獨謂間者使人之歸雖言虜亂形

巳見而法制猶行國中不應遽至是且彼方與

韃交兵𭛌壯者既悉驅以北安知非故捐󠄂老弱

以甞我受之則耗資糧困根本不受則使中原

遺黎有讎我心或謂吾方有事中原因其來收

䘏之其名豈不甚羙顧吾之力有限而彼之來

無竆門庭一開後將有不勝悔者是謂以空名

受實患爲今計獨有遣重師簡良將増屯廬楚

間屹如臣防列據要害使兵威震疊敵人望而

畏之設流徙果有来歸則諭之曰吾非忘爾民

者柰兩國和好何或分集而来不可遏則諭之

曰大兵不知将疑汝爲㓂而加僇焉吾不䏻汝

救彼亦豈不知避仍檄其境守者告以民饑當

䘏邉事貴靜之意理直詞順虜必媿服未㡬以

公爲賀金國生辰使時虜方移文吾三省樞宻

院問㳂邉增戍等事公白侂胄謂慶暦中契丹

以本朝益戍守浚塘泊爲問當時答之之語雖

務委曲㴠容然亦未嘗以其言遽自撤戍也今

我増兵淮甸蓋防彼境流民事發有因非出無

故且彼巳置元帥於㱕徳治行省於汴都簽兵

刷馬絲然並舉在我豈容無⿰亻⿱龷甸 -- 僃今答之之辭冝

曰増戍之事本朝豈有他心大國自爲過計今

欲撤去夫豈其難弟湏元帥行省悉命收還剋

日同時彼此俱罷庻㡬兩無疑阻用固𭭕盟至

於規恢自是素計惟當𮗚釁而動出於萬全要

必濟之功無輕發之悔既次鎮江聞有朱𥙿者

謀襲漣水不克公以書白侂胄請誅之以做來

者次楚州申言之謂此不懲必啓邉釁且絶江

以来具見防秋鹵莾狀山陽乃昔人家計處而

單乏尤甚今輕啓敵疑萬一乗吾之虚猝然豕

突何以應之将度淮又以告朝延不得巳如公

言虜遣其臣喬宇逆公並轡行道中宇言和議

不可輕變公曰本朝家法一本仁厚於民命尤

所重惜其肯輕用兵乎惟北朝勿聴間諜之言

自今各崇信義則浮論自息既至燕虜遣其臣

李著館公著謂其主即位以來專行仁政未嘗

妄戮一人公亦具道本朝之所以得天下與上

之所以守天下者曰今聞大金皇帝之徳如此

兩國之民幸甚著以増屯戍納叛亡爲問公曰

日者兩境姦民互爲出沒本朝皇帝以邉臣之

失職也既絀降之又頒黄牓以約敕之且戮生

事之人于境上北朝視此可以泮然無疑矣彼

姦人撰造語言何所不至疑之一字讒間之媒

疑心一生姦邪将乗之而入非兩國之利也公

與虜言皆披露肝膽而隂有以服其心故虜君

臣稱南人之忠信者必曰李公云公之来㱕虜

疑頓釋召其臣之宣撫河南者還而罷簽刷兵

馬當是時邉患㡬息然侂胄意銳甚鄧友龍輩

従㬰不休公深憂之見上具言臣踐虜庭見

其民心日益渙散若朝廷以去歳舉兵出其不

意雖犂庭掃穴事亦非難而邉頭小人𥘉無逺

慮輕出鈔掠以警𮗜之我謀既洩彼遂生心非

虜無可圖之釁乃吾未得制虜之術也臣謂今

日進取之機當重發而必成母輕出而苟沮漢

高帝燒絶棧道人謂無復東意一旦席卷三秦

遂開帝業越懷㑹稽之耻三欲出師范蠡以爲

未可洎時既至蠡以爲請卒禽勁呉何則慮之

精而發之果也惟陛下焦勞憤悱以感天人之

心䇿勵振作以鼓忠義之氣内之圖回審固靡

毫髪之或遺外之彌縫周宻泯形迹而莫見母

急近功輕撓成筭大數旣得機㑹可乗然後焱

逝電發㱕清河洛退見侂胄亦貇貇言之㑹虜

使来賀正旦朝見失儀喜事者因以激怒朝廷

而陳景俊使北還贊舉兵甚力於是荆淮宣諭

之使出公勸參政錢公象祖力遏其議錢公得

罪貶公以邉事將作請令近臣條晝利害詔如

其請公謂先發制人雖貴神速兵應者勝亦存

謹重向使邉鄙小人不妄動驚敵而我先發可

以成功今虜在在𪧐師人人建畫開河除道治

舟積糧王師一日首𡍼彼豈不知動息設或

壁清野據險設伏以佚待勞此聖慮所冝深軫

也及論蜀襄陽形勢甚悉而𭰹以腹心爲憂終

欲待其先發然後應侂胄意不恱㡬逐公四川

荆淮各置宣撫使而兵出矣公顧力不能遏則

追眨秦檜以作士心王師所至犇潰公薦丘

公崈可付重𭔃遂以代友龍又請追囬諸道兵

專意守僃以彊弩扼清河舟師拒海口而命諸

將審間諜逺斤候以防賊之遽至運兩淮金帛

分貯姑蘇金𨹧募舟師閩廣以護江面田琳軍

雖潰然冐矢石㧞重圍戰甚苦冝撫慰之孰倬

李汝翼縳邉將田俊邁𢌿虜人冝置詔獄鞫其

罪事多施行一日侂胄留公屏左右曰蘇師旦

負恩蒙蔽將逐之公以謂如何公慮其意未决

也則極言師旦怙𫝑招權其門如市使明公負

謗天下敢怒而不敢言若止奪節奉祠未足以

當其罰且㫁蛇弗殊事愈可憂侂胄問何以處

之公曰非竄籍不足以謝國人弭謗論侂胄喜

以草奏属公明日師且貶且没入其家貲海内

稱快公又歴言邉事欲繕光濠等處守⿰亻⿱龷甸 -- 僃閱戰

艦罷糧夫諭散卒之復收者令以忠義報國録

韓世忠楊存中破敵事戒勵諸將囬海道之師

使駐料角以精兵數千人循江上下用僃不虞

時邉兵新衂大敵且奄至上下皇駴莫知所爲

公晨夕殫慮所以區畫者有方上遂命公與政

郭倬具獄来上將議薄責之公言仁祖時黃徳

和特以不救劉平石元孫又誣平降賊至坐腰

斬倬汝翼之辠浮於德和其可輕貸乃卒論如

法虜既犯淮公請發椿積緡錢百餘萬遣使犒

師以作其氣諜報虜壻挾田俊邁在𪧐州公請

遣俊邁子允修赴宣司爲異時通信張本及薦

丘公冝督視軍馬皆從之居無何虜遣韓元靚

來丘公以書來告謂虜𫝑尚強在我且當遵餋

彼既先發其端豈容不領其意欲遣人護之以

歸將必大得要領公深然之和議之端實肇於

此既而丘公以書幣自通于虜帥虜帥復書專

以首謀指侂胄而廬和六合皆告捷侂胄遂不

復以和爲意公憂且憤因記張忠獻公符離師

潰後有論和事䟽及與虜帥書命吏錄之示侂

胄且曰張公平生以討賊復讎爲巳任泊隆興

𥘉事勢未舉亦權冝就和苟利社稷固難執一

惟公以魏公之心爲心庻干戈早戢南北再安

公旣親草虜帥書將自督府以遣而侂胄復中

變改命知院張巖督視而召丘公以歸言者復

論丘致書議和爲辱國語併及公蓋丘之進實

公所薦方韓元靚來丘以書白侂胄謂和議可

成然與虜徃來文書當暫去平章衘庻㡬虜必

聴侂胄大怒謂其摇撼朝廷丘之迹既危而公

亦數求去時蜀𬒳攻急宣撫使程松與其副呉

㬢不咸公自請出任西事侂胄既許之又迫衆

言而止未㡬呉㬢以蜀叛公謂惟和議亟成則

西事不勞而定又擬進㫖揮付安丙等使圖之

居亡何丙果殺㬢擢丙以端明帥西路兼宣撫

副使下詔慰安全蜀赦興州軍民與興元金州

兩軍之脅從者遣官告呉璘廟以其忠勞特存

其後命従臣宣諭且勞其師下制總司條寛恤

蜀民事士大夫不幸詿誤者釋其罪其耻従

命而去者許還故官凡皆公所建白也王喜李

好義賞未頒公屡言之喜遂除節度使㬢之叛

也割階成和鳯遺虜㬢誅而四郡未復朝廷以

爲憂公言蜀天險兵又素精曏者㬢與虜通故

爲敗撓今元惡授首將士人人用命四郡不患

不復未㡬如公言公乞顓降徳音慰安勞来而

亟選守令以拊之在廷蜀士少公薦楊子謨等

十三人皆一時選張嚴求罷甚力公復引丘公

任江淮事不従而以殿帥趙淳制置兩淮令諸

將皆禀節度公言淳與田畢故等夷今使受節

制必不服又不従先是㬢既誅具得通虜本末

歳月在交兵前公請下詔𭧂其狀以示兵端非

專自我出庻速其和上命公擬進詞㫖痌切讀

者感𡚒然侂胄怙權遂非日益甚公雖骫曲調

護迄不能囬天下大𫝑浸以岌岌公忠憤填膺

思爲國家翦除禍本㑹今丞相史魯公密奉宸

㫁徃来締議公深贊其决遂訖天討公既兼行

二府事方建白正儲闈召故老開言路盡下情

凡大命令多公所自草庻㡬滌除秕政䟽瀹治

原而言者以傅㑹詆公斥使居外矣論者雖共

惜之然惟幄事秘公之謀議始末四方有未之

知者及辛未詔書出然後公之心迹昭然𭧂白

而天下至今稱爲名臣公字季章𦙄之丹𨹧人

曾祖夙贈太子太保妣郭氏濟陽郡夫人祖中

故左朝奉大夫知仙井監贈太子太𫝊妣史氏

東萊郡夫人考燾故敷文閣學士修國史贈端

明殿學士太師益國公謚文簡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氏益國夫

人公以父任授承務郎監鳯州比較務主管刑

工部架閣通判永康軍文簡公薨終䘮仍通判

永康以導江縣竹佑錢最重力請于諸司以聞

得㫖均之諸邑以詞賦冠𩔗省明年賜第于庭

除將作監簿丞相留衛公以恬靜不競薦命召

試館職對䇿凢五千言自人主至大臣臺諫以

及權偉後宫皆深議無隠除正字以益國夫人

䘮去服除召赴闕抵建康奉夀皇諱驛上皇帝

書曰天下不幸陛下新罹大憂向者定省之禮

有愆群辯爭甚切臣獨謂眷明豈不知此所

以然者心懐疑疾有以亂之也昔英宗亦以疾

事太皇小有不至諌官奏䟽東朝謂豈可責有

疾之人以無疾之禮其後英宗清明既復母子

之愛歡然如𥘉今天降割于我家聖心未及改

爲而夀皇奄忽不待側聞閔凶之𥘉尚以疑疾

不及視歛陛下試思此身乃夀皇遺體此位乃

夀皇付託追報之義所當如何而五十年父子

之至恩數千載綱常之大義特以一疑字壞之

惟因此大憂醒然覺悟追執䘮紀内盡哀敬如

此則雖不正於始猶可正於終彛倫尚存未至

全泯再除正字時上巳御極公對謂夀皇在殯

太上以疾未能執䘮陛下柩前即位素幄御朝

寔伐聖父行禮惟厥𥘉觀聴所屬冝以追慕爲

先引見群臣及發𭈹施令詞氣之間皆當寓國

家艱危不得巳爲宗廟社稷勉膺付託深致慘

戚之意而内庭燕處起居膳服之節悉從貶降

務使情文相稱以盡孝思又謂天位至重守之

至艱後世辟王或汰然以位爲樂此昏明治亂

之所由以分也陛下聖敬日躋臣謂冝正固君

徳先誠其意自古人主或徒善口耳而心未必

治㦯暫䏻戒懼而乆必怠荒故可𧰼之儀止見

於當宁之嚴而輕佻之度或發於宮壺之邃此

由意之未誠無正固之徳故也臣願稽古問學

必明於道徳之歸克巳治心必根於惻隠之實

坐朝入宮無莊肆之異自家形國循先後之冝

使表裹無貳始終無閒如此則天質日茂聖功

純熟形於運用隨寓皆應侍講朱公熹以内批

出守公言陛下始𥘉臨御召熹勸講聞者無不

興起蓋以熹海内鴻碩學術醇正足以輔導聖

質開廣徳心向者或疑其過於恭勁必將以難

行之事強人主而熹自入朝温㳟守道愛君憂

國造次弗忘間有論奏詞氣忠懇不失臣子之

禮今在朝甫四旬得望清光密輸忠欵未數數

也而命忽中發不由中書何陛下始者召之之

勤而今者去之之亟也祖宗立國全在紀綱維

持命令必由三省墨敕專行乃是衰亂之事陛

下始𥘉清明豈得效尤側僻盡棄家法班對謂

陛下起潜邸履尊極雖祖后神謀與中外推戴

之力然原其所自實由太上與子之志素定於

清𠂻竊聞先有宸翰降付中書其語有云歴事

歳乆亦欲退閑太皇因之亟决大計𮗚此則内

禪本末蓋出於夀康而成於慈福臣伏見髙宗

皇帝常宣示上皇親書八字内有便可即真等

語宰臣李綱奏曰此乃陛下受命道君冝藏之

宗廟以示萬世臣愚以爲太上向愆和豫不得

與於哭泣之哀事有不幸人子至痛致陛下即

適當洶洶之時深恐天下後世所傳異詞或

不知太上之實有疾與陛下所以勉承大寳本

由親意萬一流言訛舛有失事實殆非所以宣

昭至心篤厚人紀也今幸有當時神筆具存謂

冝特賜宣取如李網言藏之宗廟以示萬世從

之除著作佐郎兼權刑部郎官請外知閬州以

旱請于制置使得米五千石賑飢民始制司置

廣恵倉于諸州而利路獨無有公謂本道蓬閬

等處皆山田磽瘠民生㝡艱請眎三路置倉爲

儉歳⿰亻⿱龷甸 -- 僃制司従之得錢引萬五千䊮米三千七

百餘碩至今頼焉知漢州提㸃䕫路刑獄召對

除祕書少監權中書舎人以家諱改直舍人除

遷宗正少卿仍直院都城災有司方竆治火所

自起逮捕騷然公白侂胄曰天聖明道中玉清

昭應宫及禁中火皆置獄竆治諌官御史言此

實天灾若反以罪人恐重貽譴怒又言火起無

迹安知非天意獨冝修徳應之仁宗惻然並薄

其罪今當眎以爲法上以災變令百官條闕失

公言聖人之道不過得中天下之事不可極意

君父之眎臣子𥘉起有彼此厚薄之間㦲特臣

下以好惡之私互相傾迫理或至於過中事或

病於極意此漢唐以来禍階覆轍所以相㝷而

狎至也臣竊見二十年間士大夫各懐異趣議

論紛紜是非不公彼此過當譬如人家子弟自

爲爭闘父母亦隨以不寧而家事之當葺者顧

弗暇恤豈理也㦲比者甄叙人物不問舊新中

外職司惟賢是用徳意孚洽羣情歡䂊宗社之

福也臣聞天下大器有同一舟舟平則安舟偏

則危元祐紹興之間姑置勿論止以仁廟時賈

昌朝范仲淹两黨言之其間固多君子惟其一

存偏陂遂至黒白不分頼神文至仁如天輔以

韓𤦺之忠品飾扶持融攝和㑹兩黨之隙帖然

自消故天下之才不卒至於䥣傷破壊而皆爲

國家用陛下大度明恕同符先朝朝廷大臣追

蹤前烈皇極之建與天爲謀日者起從臣於久

廢恩遇甚渥以是知前日人才之放弃豈陛下

本心㦲然十年之間壯者老老者病收之桑榆

固巳晚矣臣願益堅此意以凝治功均眎舊新

之人才深鑒黨偏之害國使羣下私意左右奸

言不得以奪之則天下幸甚自慶元黨論起至

是始寖平故公力陳以堅上意權兵部侍郎俄

改權禮侍兼内制同知開禧九年貢舉時皇嗣

未立公首白發其端是歳五月立恵國公爲皇

子兼樞密副都承㫖十月使北還明年五月權

禮部尚書八月參知政事明年十一月侂胄誅

兼同知樞宻院事丐罷除職𢌿郡以殿中侍御

史奏降二秩居撫州嘉定二年令自便越三年

復元秩奉洞霄祠八年以御史奏削三秩仍罷

祠越四載乃復明年虜大入梁洋公乞下詔撫

將士曲赦㳂邉民又言鳯州推官姚辛罵虜不

屈死沔州通判李耆壽耻汙賊手舉家自沈于

河冝見褒録東西兩路兵失亡過半宜選募軍

中子弟及死事孤以𥙷之上𠋣公爲重除端明

殿學士知遂寧府未至而潰兵張福等入益昌

𢦤王人略閬剽果蹂蓬溪徑抵府下公前巳稱

詔遣人持檄諭福等累數百言福等讀之泣下

曰李公正人我亦知之即約日解甲以降㑹官

軍至挑賊賊忿盡燔官寺邑屋至府治則曰李

公且來居此吾不忍毀公復馳書大將張威使

卷甲以西且諗成都諸司調嘉定𥠖雅寨丁牌

手来㑹戰賊時退據茗山意叵測公與東川侍

郎𡌴數以逆順禍福譬之賊遲疑未决間張威

以大兵至夜遣人叩府門求藥物曰賊壘堅不

可破將選死士梯而登以火攻之公曰審爾必

多殺士卒SKchar若㫁賊汲路與餉道使不得食即

成禽矣以長圍法馳授之賊遂平賊始授縶自

言我本自飛鳥走成都李參政誤我然公本志

實欲不煩兵而下非怵之也公始至戮惡少年

之爲賊郷導者數人有進士王洋女爲賊所得

洋徃救死之女亦不屈自投于池水賊傷其腦

不死公賞以冠帔又奏封孺人贈洋通直郎民

居未完復貸緍錢使築之日發藏粟以飼餓者

繕城郛閱禁旅百廢具興明年引疾求奉祠報

可去之日送者傾城邑父老至泣車下以明堂

恩封通義郡侯十五年六月薨于家年六十有

四始屬疾即親草遺表援張方平奏仁宗語陛

下猶天地父母豈與大豕豺狼較勝負今臣剽

聞虜用事臣侯姓者嘗引王猛符融言告其主

曰國家本戎狄江東中華正統天意必不絶之

使其果有此言亦望略示善意使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少安民

得休息除資政殿學士通奉大夫致仕訃聞輟

視朝一日贈金紫光禄大夫十七年三月某日

⿱苑土于丹稜龍鶴石巨原夫人張氏絫封通義郡

先公若干年薨子銓某官鑄某官鏻某官女適

某官虞香孫寅老惟眉山自蘇氏父子以文章

冠㝢内而潁濱遂踐政席爲元祐名輔臣甫若

干年而文簡公出以海含山負之學松勁玊剛

之節標式當代公之兄弟皆世其學文采議論

震耀一時公亦與聞國政人謂有光蘇氏然潁

濱之執政也朝廷清明衆正在列志同而道恊

故其用力也易雖時論中變身弗見容而大節

瞭然士無異議公之進也不幸當姦臣竊柄憸

夫壬人參錯要𡍼隂拱旁伺前䟦後疐故其用

力也難方事之殷客有諷公曰嘻是吾心也然

國病矣我去誰適謀此彼荀慈明王子師温太

真何人㢤公念回幹事機非人莫可二三年間

孜孜汲引布列中外殆不可勝數其大者則主

丘公崈使顓閒扳錢公象祖復與政後卒𫉬其

助又惟姦臣死黨師旦最其魁桀不去之則事

不可圖故乗機排擊靡遺餘力方是時猶凝氷

凍雪天地慘烈而潜嘘㣲陽默導生意戞戞乎

其難迹不晦則身危㡬不宻則事敗故公之低

眉抑首若無所違拂者是乃深爲宗社計也持

此濟事而欲人人察其肺腑顧不愈難乎此公

與潁濱之所以異也雖然公之行事本末亦可

攷巳後之君子其必有以處之公清修峻㓗雖

在廊廟而風致超逺如山澤間人憂時憫世鬱

然見於眉宇平居鞠躬履地退然若不勝衣至

義所當爲焱厲迅發雖賁育莫奪也除姦之日

再拜辭家廟而出曰不幸則以死⿰糹⿱𢆶匹 -- 繼之平生嗜

學如飢渇羣經百氏搜討弗遺於本朝故實尤

所綜練國有疑議旁摭廣引如指諸掌其爲文

本於至理而逹之實用浮滛佹麗之作未嘗輙

措一詞少而好詩晚謫臨川箋王文公詩爲五

十卷至懷清⿳亠口⿱冖至 -- 臺明妃曲等篇則顯譏之不置也

其所自作知詩者謂不减文公有㕍湖集一百

卷内外制二十卷臨汝閑書百五十卷援毫八

十卷㳙塵錄三卷中興戰功三卷𥘉趙忠定鎮

蜀輯國朝奏議為若干卷公與討論晩又編中

興奏議若干卷經筵奏下本州錄以進御蓋𭰹

有𥙷治道云某之少也以文墨小技辱知於公

雖登門之日未乆蓋庻乎所謂知公之心者况

嘗與修史牒於開禧時事頗究顚末而銓等以

銘識爲請義不得辭銘曰

  君子之道  或或處   夫豈一端

  惟義是主  雖不亂羣  乃否之亨

  遯或可爲  亦與時行   哀㦲斯人

  如堕𩰿炭  不有君子   孰任其患

  納溝之責  豈不在子   褰裳濡足

  其得巳諸   郿塢未夷  允若耽位

  蕪湖未討   嶠若求媚   方其濡忍

  賢哲猶疑   及其夬决  世俗亦知

  吁嗟孽臣  以國爲戯   黨論未銷

   更稔兵議  縹焉高逝  兹惟厥時

   李公之智  胡寕昧斯  有梟有狐

   閃腅清晝   儀儀鳯麟  可與並囿

   始議北伐  旣弗苟隨  迨使而歸

   又獻厥疑  維道之常  弗合則去

   冝去而留  公獨奚慕  國旣病矣

   予去何之  及今有爲  猶可扶特

   鞠躬盡力   成敗孰計  惟一廼心

   庻克有濟  拔其角牙   俾日以孤

   窒其耳目   俾日以愚  而我之交

   氣𩔖環合   剨如迅霆   震此枯枿

   皇綱之整  公翊其成   和議之復

   公啓其萌   億萬維生   再安祍席

   身雖排根   曾豈是慼   揆諸三賢

   事或不同   濡跡救時  則同一忠

   我銘斯石  一語敢謬   欲知公心

   天子有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