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行程記
行在吏部驗封清吏司貟外郎陳誠

苑馬寺清河監副李暹

西域行程記 據明鈔本影印 國立北平圖書館善本叢書第一集

永樂十二年正月十三日巳時,出行。由陝西行都司肅州衞城北門外,過澗水八九𠁅,約行五里,度一大溪,北岸𥙊西域應祀之神,以求道途人馬平安。𥙊畢安營,住二日。

十六日,晴。早起,向西行約有七十里,至嘉峪山關近安營。

十七日,晴。過嘉峪關,關上一平岡,云即古之玉門關,又云榆關,未詳孰是。關外沙磧茫然。約行十餘里,至大草灘沙河水水邉安營。

十八日,晴。早起,向西行,南北皆山。約行七十里,地名回回墓,有水草𠁅,安營。

十九日,晴,大風。明起,向西行約五十里,地名騸馬城,安營。

二十日,晴。三更起,向西行約九十里,有古城一所。城南山下有夷人種田,城西有溪水北流,地名赤斤,安營。

二十一日,晴。四更起,向西北行。渡溪水,入平川。當道盡皆沙礫,四望空曠。約行百餘里,有古墻垣,地名魁里,安營。

二十二日,晴,大風。平明起,向西北行。道傍有達達帳房。約行五十里,有古墻垣,地名王子莊,安營,住一日。

二十四日,晴。早起,向北行。途中有𣗳,枝榦似桑榆,而葉如銀杏,名梧桐𣗳。約行七十里,地名蘆溝兒,安營。

二十五日,晴。早起,向北行。一路沙磧高低,四望空曠,惟南有山。約行一百餘里,有夷人種田𠁅,富水草,地名卜隆吉,安營,住二日,大風。

二十八日,晴。平明起,過卜隆吉河,向西北行,入一平川,四望空曠,並無水草,惟黑石磷磷。沿途多死馬骸骨。北有遠山。白日極冷。約行百餘里,不得水,止路傍少憇一宿。

二十九日,晴。早起,向北行約五十餘里,始盡平川。有小澗凍氷𠁅安營。鑿氷煑水,以飲人馬。

二月初一日,晴。早起,向西北行。一路沙磧高低,絶無水草。約行七十餘里,至小溝凍氷𠁅安營。鑿氷得水,飲馬。

初二日,晴。早起,向北行。一路岡源高下,並無水草,亦無凍氷,人馬不得飲食。約行五十里,至晚,於沙灘上空宿。

初三日,晴。早起,向北行,入山峽中,山粗惡,中道有小氷窟,不能周給。通行百五十里,有氷池及泉孔𠁅,地名斡魯海牙安營。

初四日,晴。早起,向西行,四望空闊。約有五十餘里,有泉水一𠁅,地名可敦卜剌安營。

初五日,晴。平明起,向北行,山道崎嶇,絶無水草。約行一百餘里,至晚於山谷間安歇。

初六日,晴。早起,向北行,過一平川,渡一大溪,名畏兀兒河,溪南有古寺,名阿里忽思脫囙。有夷人種田,好水草,係哈宻大烟墩𠁅。約行七十餘里,安營,住一日。

初八日,晴。早起,向西行,過一平川,約行一百三十里,方有水草,安營。哈宻遣人來接。

初九日,晴。明起,向西北行,皆平川。約行九十里,至哈宻城東南果園邉安营,住五日。

十五日,晴。明早起,由哈宻城東門外渡溪水,向西行,皆平川。約行有七十餘里,有人烟好水草𠁅安營。

十六日,晴。明起,向西行,有古城名臘竺,多人烟𣗳木,敗寺頹垣。此𠁅氣候與中原相似。過城通行九十餘里,好水草,安營。

十七日,晴。早起,向西北行,高低沙磧,絶無人烟,路逕粗惡。約行九十餘里,畧有水草𠁅安營。

十八日,晴。早起,向西北行。上坡下坡,盡皆黑石。約五十餘里,地名探里,有少水草𠁅安營。

十九日,晴。明早起,向西北行,入大川,絶無水草。午後至一沙灘,上有梧桐𣗳数株,云是一站,亦無水草。行至中宵,又到一𠁅,有土屋数間、小水窟三二𠁅、苦水一池,云是一站,人馬難住,仍行。

至二十日巳時分,又至一所,有土房一二𠁅,小水窟二𠁅,略飲人馬。復行至一沙灘,有小泉孔三四𠁅,少供人飲,於此少息。中夜復行。 至二十一日巳時分,至一大草灘,傍有小山,山下有大泉,山上有土屋一所,地名赤亭。自十九日起入川行,經二晝夜,約有五百里,方出此川。於此安营,住一日。

二十三日,晴。早起,向西行,中途有古城一𠁅。約行九十里,有夷人帳房𠁅,地名必殘,安营,住一日。

二十五日,晴。早起,向西北行。道北山青紅如火焰,名火焰山。道南有沙岡,云皆風捲浮沙積起。中有溪河一泒,名流沙河,約有九十里,至魯陳城,於城西安營,住四日。

三月初一日,晴。明起,向西行,中道有小城,人烟甚富,好田園。約行五十餘里,至火州城,於城東南安营,住三日。

初五日,晴。明起,向西北行平川地,約有七十里,至土尔番城,於城東南安营,住一日。

初七日,晴。移营於城西三十里崖兒城邉水草便𠁅安营,住十七日。

二十四日,晴。明起,由崖兒城南順水出峽,向西南行。以馬哈木王見居山南,遂分南北兩路行。約有五十里,於有草𠁅安营。

二十五日,晴。明起,向西行平川地,約行五十餘里,有小城,地名托遜。於城東南水草便𠁅安营。

二十六日,晴。明起,向西行,約行五十餘里,於人家近𠁅安营。

二十七日,晴。明起,向西行,約有三十餘里,有水草𠁅,地名奚者兒卜剌,安营。

二十八日,晴。中宵起,向西行,經一平川,約行一百五十餘里,有一大烟墩,地名阿魯卜古蹟里。過此入山峽中,沿石澗西行,至晚,於澗邉路傍安歇,馬食枯葉而已。

二十九日,晴。明起,沿澗水向西行,四面皆石山,路逕崎嶇,約行六十餘里,於石灘上安歇。

三十日,晴。明起,沿澗水向西行,約有五十餘里,一草灘上安歇。

四月初一日,晴。五更,沿澗水西行,過石崖四五𠁅,路稍寬。約行一百餘里,於草灘上安营。

初二日,晴。㣲明起,向西北行,過高山二𠁅,第二山上有水一泓,地名窟丹納兀兒。下山度一平川,約有九十餘里,於南邉山傍,地名哈喇卜剌安營。是夜,大雪,住三日。

初六日,晴。明起,向西北行,過高山三𠁅,路逕崎嶇。約行九十里,一高山慱脫禿,於下山峽中安歇。

初七日,晴。明起,向西南行,順三峽而出,復西北行,盡平川地,約行七十里,地名點司禿营。夜,大雪。

初八日,雪,晴。早起,向西北行,路上雪深数尺。午,至一石崖下,名塔把兒達剌。復大雪,約行九十餘里,於原上雪中安营。

初九日,雪,晴。明起,向西行,平坦路,多澗水。約行七十餘里,地名尹禿司安营。

初十日,晴。早起,向西南行,度平川,多澗水。約行百餘里,近川口北山下安营,地名斡鹿海牙。

十一日,晴。早起,向西南出峽口,山根亂泉湧出,地多陷。出峽,復向北行,又一大川,約行百里,於山坡安营。夜,大雪。

十二日,雪。明起,順行。向西北行約七十餘里,於山坡雪中安营。

十三日,晴。明起,向北行,過阿達打班,山高雪深,人馬迷途。先令人踏雪尋路,至暮方得下山。約有五十餘里,亂歇沙灘上。

十四日,晴。明起,向北行,皆平地。約行五十餘里,有青草𠁅,地名納剌禿安营。

十五日,大雪,午後晴。起北行,過一山,約行五十餘里,下山。東西一大川,有河水西流,地名孔葛思安营,住一日。

十七日,晴。明起,向西行約有五十餘里,地名忒勒哈喇,近夷人帳房𠁅安营。馬哈木王遣人來接,住一日。

十九日,晴。明起,順河西下,行五十里,近馬哈木王帳房五七里設站舍處安营,住十三日。

五月初三日,晴。起营,順川向西行三十餘理安营,住一日。

初五日,晴。明起,向西行,順平川約有五十餘里,地名迭力哈剌安营。

初六日,晴。明起,向西行,度一大溪水,沿途有種小麥地。約行五十里,於溪邉安营。

初七日,晴。明起,向西順川約行五十里,於沙灘上安营。

初八日,晴。明起,向西南過長山,約行七十里,地名阿剌石,河邉人烟𠁅安营。夜,雨,住二日。

十一日,隂。晴起,向西行,渡山河二𠁅,水勢衝急,俱於岸窄𠁅石崖上架木爲橋,約行七十里,地名忒哥橋安营。

十二日,晴。明起,向西北行,度長板,下平川,約有九十里,近衣烈河邉有人烟𠁅安营。

十三日,晴。明起,向西行,約有七十里,近河邉安营。

十四日,晴。明起,向西行,過矮山三四重。約行九十里,近過渡𠁅安营。

十五日,晴。明起,向西行。順河而下,約行九十里,於河邉安营,住一日。

南北路皆至此河兩岸安营。差百戶哈三進馬囬京。

十七日,晴。明起,順河西下,約行五十里,於河岸安营。

十八日,隂雨。早起,順河岸向西行約九十里,近水邉安营。

十九日,晴。明起,順河西下,約行五十里,於阿力馬力口子出,至河邉渡頭安营,住一日。

二十一日,晴。早起,向南山下行,約一百三十里,至山近有人烟種田𠁅安营。

二十二日,晴。早起,向西南入山峽中,過巷里打班,山逕崎嶇,雪深数尺。約行九十餘里,下山,有青草處安营。

二十三日,隂。明起,順山澗水向西行,約有五十餘里,有夷人帳房𠁅安营。

二十四日,大雪。早起,約行有五十里,於松山下安营。

二十五日,晴。明起,向西行,順流水平川,約有九十里安营,住一日。

二十七日,晴。明起,向西行,平川地,水東流。約行七十里,安营。

二十八日,晴。明起,向西行。度平川,轉西北行,約有八十里,地名闊脫禿,人烟多𠁅安营。

二十九日,晴。明起,向西行,入山坡中,有水一大池。路北邉有石一大堆,若矮山,地名𠁊塔石。過此通行一百餘里,於山川中安营。

六月初一日,隂,大風㣲雨。明起,向西行平川,道北山甚高。約行七十里,於草灘上安营,住一日。

初三日,隂雨,午後止。起,向西行,約有四十里安营。

初四日,明起,向西行平川地,有一海子,南北約百里,東西一望不盡,名亦息渴兒。約行九十里,於海邉安营。

初五日,晴。明起,向西行,沿海岸約行五十里,於岡山安营。

初六日,晴。明起,向西行,沿海岸約行七十里,於有草𠁅安营。

初七日,晴。明起,向西南入山峽中。約行九十里,於山坡上安营。

初八日,晴。明起,向西行。過長山,約一百二十里,下山,於草灘上安营。

初九日,晴。明起,向西南行平川地,約九十里,於山下安营。

初十日,晴。早起,向西南行。上高山,名塔兒塔石打班,石逕崎嶇,高百丈,雪深数尺。約行七十里,過山,於草𠁅安营。

十一日,晴。明起,順川水向南行,約五十里,近夷人帳房,地名哈剌烏只,山坡上安营。近頭目忽歹達帳。住三日。

十五日,下雪。明起,向北行。過山下平坂,復向西行,約有五十餘里,於草灘上安营。

十六日,晴。明起,順川流西行,度水七八回,水勢衝急。約行九十里,於草灘上安营。

十七日,晴。明起,順山峽西行。復北向上一高山,路逕嶮峻,人馬不得並行。約五十餘里,下山安营。

十八日,晴。早起,入山峽中,向西北行。過山,下平川,約有百餘里,於川中安营。午,雨雹。

十九日,晴。早起,向西行,順川過水,入峽中。約行百餘里,於水邉安营。

二十日,晴。早起,順山峽逆流向西行,過打班,約行一百五十餘里,於山下安营。

二十一日,晴。早起,向西行,平川,路多溪水。上坂下川,通行一百五十餘里,於岡上安营。

二十二日,晴。早起,向西入山。大溪水東流,經平川,通行一百五十里,於山邉安营。

二十三日,晴。早起,向西北上山,過坂,下山順川西行,約一百里安营。

二十四日,晴。早起,向西行,出山口,一大平川。約行一百五十里,於川中有古墻垣𠁅安营。

二十五日,晴。早起,順川西行,約有一百五十里,於河邉安营。

二十六日,晴。早起,向西行五十餘里,至養夷城邉息馬。午後復行,至晚,通行一百五十里,於有草𠁅安营。

二十七日,晴。明起,向西行,皆平川地。約行一百里,有回回阿兒哥𠁅安营。

二十八日,晴。明起,向西南行,約一百五十里,於原上安营。

二十九日,晴。明起,向西行,一路平坦。約行七十里,地方哈卜速安营。塞藍頭目差人來接。北路亦先至此相會,住一日。

七月初二日,晴。早起,向西行約五十餘里,過塞藍城西邉,近水𠁅安营,住二日。

初五日,晴。早起,向西行平坦路,約行一百里,有水草,地名月都孤兒巴,安营。

初六日,晴。中夜起,向西南行,約有一百五十里,人家近𠁅安营。撒馬兒罕差人來接。

初七日,晴。早起,向西行,約四十里,近達失干城東田中安营,住二日。

初十日,晴。早起,向西南皆平路,約有一百里,地名渴牙兒安营。

十一日,晴。早起,向西南行,經平川,約行七十里,至一渾河,地名大站,有船五六隻,可渡行李。馬由水中渡,泥陷,死者甚多。住一日。

十三日,晴。分人去沙鹿黑業,賞賜頭目也的哥兒哈班。午起,向西南行,入一大川,並無水草。約行三百里,至有人家𠁅,地名底咱安营,住一日。

十五日,晴。早起,向西南行,皆平地。約行九十里,地名米咱兒安营,住二日。

十八日,晴。中宵起,向西行,經一石峽,約行七十里,地名多礴安营。

十九日,晴。五更起,向西行,皆平地。約行七十里,地名石剌思安营。

二十日,晴。早起,向西行平川地,約行七十里,地名哈剌卜蘭安营。

二十一日,晴。早起,向西行,過大溪水,灘淺而寛。約行四十餘里,至撒馬兒罕城東果園安营,住十日。

八月初一日,晴,大風。明起,向西南行,約有三十里,地名米昔兒安营。

初二日,晴。向午方起,向西南行。度小岡,約行三十里,有高土屋一所,居石山上,舊時帖木駙馬所築,地名塔達哈剌赤安营。

初三日,晴。午後起,向西南入山峽中,山逕崎嶇。約行七十里,天晚,於山上亂宿。

初四日,晴。明起,向西南下長扳,至一大村。約行六十里,地名沙李三安营。

初五日,晴。明起,向西南行十餘里,近渴石城邉安营,住一日。

初七日,晴。明起,向南行。度平川,約有五十里,地名脫里把剌鎮安营。

初八日,晴。早起,向西南行,皆矮上。約行六十里,地名火進滿剌,小河邉安营。

初九日,晴。早起,向南行。度平岡,復向東行,約七十里,地名大亦迭里,河邉安营。

初十日,晴。早起,向南度山,約行一百里,地名白阿兒把,山上安营。

十一日,晴。五更起,向南行,入山峽,或東行度一石峽,名鐵門関。出関渡小河,約行七十里,於草灘上安营。

十二日,晴。早起,向南行。渡一石橋,約行百里,地名屑必藍安营。

十三日,晴。早起,向南度山,經一大村。約行六十里,地名鸚哥兒安营。

十四日,晴。早起,向南行,復東向,經大村,約有六十里,地名阿必阿母,人家近𠁅安营。

十五日,晴。早起,向南行,經大村,約行五十里,至一河邉,河名阿木,有小舟七八箇。東岸有城池,名迭里迷,於河岸上安营。住二日,過渡。

十八日,晴。渡人馬至晚,連夜就行。向西南過沙川,無水。至十九日早,通有一百五十里,至大村中,地名斜吉兒安营。

二十日,晴。早起,向西南行。經大村,約行六十里,近八剌黑城東北安营,住二日。

二十三日,晴。早起,向西行,或西北行。四面空闊,維南有遠山。約行百里,渴石安营。

二十四日,晴。早起,向西北行,皆大村。約行五十里,有山,河水,駕石橋過,地名孛里哈荅,於橋頭安营。

二十五日,晴。早起,向西北行,一路平坦。約行一百里,地名奧禿安营。

二十六日,晴。早起,向西行。一路平坦。約有六十里,地名都克安营。

二十七日,晴。向晚起,西行。過沙川,無人烟。行至二十八日早,約有一百餘里,近俺都淮城東安营,住三日。

九月初二日,晴。早起,向西南行,一路軟沙。約行一百里,地名奧赤下兒山,河邉安营。

初三日,晴。早起,向西南行,平沙地。約行九十里,地名哈令卜板,有人烟𠁅安营。

初四日,晴。早起,向西南行,皆平岡。約行九十里,地名巴里暗安营。

初五日,隂。早起,向西南行。度山峽,出大村,約行九十里,地名買母納安营。住三日,以同行之人多病。

初九日,晴。早起,向西南行。度山峽,出大村中,約六十里,地名丫里馬力安营。

初十日,晴。早起,向西南上山,度峽,約行六十里,地名納隣安营。

十一日,晴。早起,向西行,上山下坂,出一大村,約行四十里,地名海翣兒安营。

十二日,晴。中宵起,向西行,度山峽,至一大村,約行一百里,地名車扯禿安营。住半月,候沙哈魯出征回。

二十八日,晴。早起,向西行。經平川,約行七十里,地名跛看安营。

二十九日,晴。早起,向西行,度南邉山坡,出大村中,地名馬剌奧。約行七十里,於田中安营,住一日。

閏九月初一日,晴。天明起,順河西行,度山峽,出平川。約行五十里,地名骨里巴暗,田中安营,住五日。

初七日,晴。明起,向西北行,約十餘里,地名馬剌綽,人家多𠁅安营。

初八日,晴。日中起,向西南入平山,順峽西南行。至初九日巳時分,方出山。約行二百餘里,至村中,地名色忒兒革,河邉安营。

初十日,晴。四更起,順川向西南行,約有八十里,地名吐端,人家近𠁅安营,住一日。

十二日,晴。四更起,向西南行。度矮山,約一百三十里,地名扎剌等吉安营。

十三日,晴。三更起,向南行,入山峽,路逕崎嶇。約有一百二十里,地名脫忽思臘巴兒,山下安营。

十四日,晴。明起,向西南度矮山。行約三十餘里,出山口,近哈烈城東邉安營。計在途九匝月,尚在哈烈。陳公出使𥙊告始末,載《淵鑒類函》。

右《西域行程記》一卷,明陳誠、李暹《明史》作李達,詳下文。撰。是書爲明鈔本,每半葉九行,行十九字,有「秀水朱氏潛采堂圖書」、「朱昆田曾觀是書大略」朱文印。《千頃堂書目》作三卷,葢合《西域番國志》而言也。明成祖以武定天下,欲以威制萬方,遣鄭和等乘槎南洋,復遣傅安、陳誠、李達遠撫西域撒馬兒罕、哈烈等國。誠以永樂十二年正月十三日,由陝西肅州衞首途,至是年閏九月十四日經撒馬兒罕至哈烈,在途凡九閱月。耳目所及,筆之於書,成《西域行程記》一卷。哈烈在撒馬兒罕西南三千里,去嘉峪關萬二千餘里,凡山川道里羅列無遺,其功業亦可謂偉矣。《明史》不爲陳誠立傳,李暹作「中官李達」,陳誠、李達事實僅《明史‧西域傳》四可略見其行事,茲分別記之於后︰

撒馬兒罕 永樂十三年,遣使隨李達、陳誠等入貢。曁辭歸,命誠及中官魯安偕往賜其頭目兀魯伯米兒咱等白銀、綵幣,其國復遣使隨誠等入貢。

沙鹿海牙 永樂間,李達、陳誠使其地,其酋卽遣使奉貢。

達失干 李達、陳誠、李貴之使,與沙鹿海牙同。

卜花兒 永樂十三年,陳誠自西域還,所經合烈、撒馬兒罕、別失八里、俺都淮、八答黑商、迭里迷、沙鹿海牙、賽藍、渴石、養夷、火州、柳城、土魯番、鹽澤、哈密、達失干、卜花兒,凡十七國,悉詳其山、人物、風俗,爲《西域記》以獻,以故中國得考焉。

別失八里 命中官把太、李達、劉帖木兒齎敕,戒以審度而行。馬哈麻卒,十四年春,使來告喪,命(傅)安及中官李達弔祭。

八答黑商 十二年,陳誠使其國。十八年,遣使來貢。

失剌思 命李達、陳誠等齎敕偕其使往勞。

如《明史》所言,則陳誠於永樂十二年奉使西域,其事確鑿有據。李暹或爲李達之誤。當時同行者,尚有李貴,而出使西域者並有傅安、中官把太及劉帖木兒等人,並皆習於西域風俗者也。世徒知鄭和之乘槎南洋,而不知陳誠、李達之奉使西域,其功不減於和。近人張星烺君撰《中西交通史料匯篇》,雖引其書,而國人注意及之者尚鮮。亟爲影印,以公於世,庶可備研治西域史者之探討,而陳誠、李達之功庶可大彰於世矣。安陽謝國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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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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