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齋先生續集
卷一
作者:李德弘
1829年
卷二

論語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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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李先生答李德弘書曰。讀論語。跨涉兩年。不無久於一書之病。恐或久而無得則爲病耳。論語大旨。或以爲操存涵養。北溪陽村。皆以仁爲言。雖皆大槪近似。然此書乃出於一時門人雜記。聖門師弟子問答言行之類。裒集爲之。其妙道精義。頭緖多端。何可以一二字判斷得下乎。范氏因孔子思無邪蔽三百之詩。而以毋不敬蔽三千三百之禮。詩固主勸懲。禮固主恭敬。此兩說皆非牽强也。朱子以誠爲中庸大旨者。子思作此書。始一理。中萬事。末復合一理。其主意本如此。故因而爲說。亦非附會而云也。大學或問之首。以敬爲小學大學之本。蓋敬固聖學之所成始成終者。非專以是爲小大學書之大旨也。今人徒見此數書有大旨大要之說於論語散記。亦必以一二字求大旨。無乃近於牽强而附會耶。言仁處。求仁之理言義處。求義之理。言孝悌忠信處。求孝悌忠信之道。逐處硏窮。逐事踐履。積久漸熟。以至於融通發見。則所謂大要大旨者。將不待作意求索。而自得之矣。不然。其於句讀文義。猶未窺藩籬。而先以一仁字。包籠一部書。爲其要旨。吾恐所得非眞要旨。而反失正意。終無實得也。昔有人請楊龜山當讀何書。龜山曰。讀論語。其人問論語中何者爲要切。龜山曰。皆要切。但熟讀可也。朱子每稱歎此語以勸學者。又襲蓋卿朱門人也嘗言。向於長沙郡齋。隨諸生聽講。或問向蒙見敎。讀書須要涵泳。因看孟子。千言萬語。只是說心。七篇之書如是看。是涵泳工夫否。先生曰。某說涵泳。只要子細尋繹。令胸中有所得爾。如吾友說。又襯貼一件意思。硬要差排。看書豈是如此。自今觀之。七篇之書。固多說心。然而非說心處。亦多有之。此人必欲以心之一字。包籠孟子一書。又以涵泳二字。準擬爲言。故朱子斥之。來喩所云。無乃有類於此人所見乎。南軒類聚言仁說者。正欲於言仁處求仁。非以是爲論語大旨也。

世家。委吏。司委之吏。積穀之名。多曰委。小曰積。音玆。司職。司畜之官。職與樴同。使仲由爲季氏宰。夫子欲以義理感激三子之心。故使仲由爲季氏宰。而季氏先墮其城。此聖人過化之效。廬於冢六年。今人疑子貢爲非禮。恐不然。蓋子貢愛慕聖人無窮。故因住密邇先師。未忍便歸。安有徑情直行而更喪三年之理乎。但不見於先儒之說。不可質。

學而。入道之門。大學。言德而道在其中。論語。言道而德在其中。逆而難。我有善而人知。在理爲順。人不知。在理爲逆。處逆易至於愠。故其不愠。難。程,謝,尹諸說不同。或有所見稍異處。或有各是發明一義。而同歸一理處。難以一槪斷也。道生。道指凡事之道。仁道居其一也。愛理心德。愛言其用。理遡言其體。心之德。卽其全體。孟子則論性之體。故訓仁。先體而後用。論語則言仁之用。故先用而後體。如言性情情性之類也。謙退。言謙遜退托也。順德。此德字。非心德之德。乃泛稱之德。德有本。德非性之德。乃德行之德。卽行道而有得於心之德也。曷嘗有孝悌來。來不必釋。語錄。致飾悅人。致飾於外。則心已馳於外。而務以悅人。則本心全不在。何以爲仁。守約。約對博而言。知欲其博。行欲其約。制度。制有裁斷檢正禁止之義。度卽禮之度數。天子八。諸侯六。大夫四。士二之類。是也。暇日。非暇全日也。一日之內。小有餘暇。皆是暇日。成法。聖賢成法。凡聖賢垂世立敎者。其流。流猶言末流也。不誠。誠卽實心也。樂告。與忠告之意有間。親炙。炙。之石切。炮也。炮。字書曰。裹物燒也。俗通云赭。非也。炮肉日炙。之夜反。儀刑。儀。威儀也。刑。法度也。禮之爲體。體非體用之體。卽形體之體。離。睽離也。不可行均矣。言過嚴與過和。均於不行也。亦可宗。宗猶尊字之意。

爲政。北辰。凡曰辰者。天壤無星之處。日月相會之所曰十二辰。日月每月一會。辰本音申。十二辰中。辰與申同音。故讀曰眞。守處務。守。心上說。處。身上說。務。事上說。思無邪。思卽情也。無邪卽正也。言情之正也。若此之明。此卽思無邪。念。從今從心。言今心之所在也。故曰念玆在玆。當然之故。故。所以然之義。無所違逆。無違逆於理也。成章。凡文理成就。有可觀者。謂之章。以水言之。旣盈其坎。或大或小。或圓或方。或深或淺。或止或波。皆章也。學之成章。亦可以此類推知也。優游。優者。寬裕不迫之意。舊說。漢唐之儒訓魯論者多。不知何人之說。承順。承猶藉字之意。退而省。延平先生說。以退爲夫子退也。朱子初從其說。故小註朱說。有與延平同者。其後改之。故曰非夫子退也。乃顔子退也。行其所爲。言所爲之意在爲己。則無所爲而行之。其意固善也。若求知於人而爲之。則其意不善。察。察與審意。大同小異。察字。包審而辨之之意多。審字。包察而謹之之意多。才藝。才。才能之謂。藝。六藝之藝。不可渾看。近理。佛者之說。玄虛而似是。故溺者多。楊墨之說。淺近而無理。故惑者少。故曰其害尤甚。程子曰彼與吾。句句同。事事同。然而不同。朱先生引此說曰。吾嘗見佛者之書果若此。如欲專治。必陷於其中。譬如深淵在彼。溺則必死。不可不避。駸駸。馬前進也。其餘。闕其所疑而愼言其所不疑之事。闕其所殆而愼行其所不殆之事。至情。猶言衆人常情。居敬。公羊傳曰。君子以居敬爲大。所以明心之德也。君子能居敬以明其心。則如鑑照物。姸媸莫遁其形。所勸。勸卽民自勸勉也。任載。載其任之車。任如今之卜也。夏禮。禮字兼損益意。三統。統卽絲之總結頭也。夏尙尙文。忠主心上說。質主體上說。文主采上說。蓋當時未有此名字。而後人理會見得如此。天地氣數。自然浸盛。故以周觀殷。殷朴於周。以殷觀夏。夏朴於殷。而凡百制度。至周極備。故夏曰忠。殷曰質。周曰文。小註律歷志。律。十二律。歷。歷數也。記漢一代律歷之書也。讖緯。讖。言讖詩讖之類。緯。其人自以此書爲聖經之緯書。小註壓勝。如秦時東遊壓氣之類。鎭壓以勝其氣也。風角。角。謂風之所自。以風之角。爲卜之兆。故曰風角占。漢時張角。敎授此術。

八佾。後素功。功。成素之功也。小註血膋。膋音聊。腸之脂也。天卽理。在天之理。卽在我之理。天人物我。靡有二致。故此心小違於理。則便得罪於天也。鄕射。儀禮篇名。周公所作。特羊。特。獨也。大牢。用牛羊豕。此獨用羊。故曰特。立社。社。土神。土生萬物。大有功於生民。故自上至下。皆得而祭之。予不知立社之本意而妄對也。局。器局也。韻會。局外有垠咢周限。故謂人才爲幹局也。封而植之。封兩國之境。植立標以別之也。韶武。問堯有大章。湯有頀而獨稱韶武。何歟。曰舜以聖紹聖。治化光於堯。故獨擧韶而稱其盡善。湯之數桀。恭。武王之數紂。傲。其德有間。故獨擧武而稱其未盡善。○湯優於武。朱子語類。有此說。

里仁。處樂。樂。卽逸樂之樂。非眞樂也。所理。理。謂治也。斯不亡。斯虛字。非指心與理也。安仁則二。安仁。心卽仁。仁卽心。卽所謂一。利仁。心與仁猶有間。故曰二。過擧。擧。猶擧事之擧。不以其道得。前道字。是好底道。後道字。是不好底道。貧賤不以其道。黃氏所謂博奕鬪狠奢侈淫肆之類。皆所以取貧賤之道。無此等事。而爲水火盜賊詿誤。陷於刑戮。以致貧賤是也。今人不察此意。直作貧賤當不去看。然則雖鬪狠而得貧賤。猶不去乎。無時無處。時謂終食之間。處謂造次顚沛之際。時直說處橫說。欲之則是。是卽仁也。我欲仁。斯仁至矣之義。問志氣以力而言乎。曰。凡用力於仁。志與氣而已。志不篤則氣亦怠。苟志之能至。氣安有不至者乎。苟得聞之。聞義所包甚闊。如曾子聞一貫。子貢聞性與天道。皆可謂得聞也。生順。本於西銘存吾順事。沒吾寧也。皆實理。皆字。所包亦闊。凡天下事事物物。皆是實理。若盡知其理而信之。則可謂聞道矣。信字。與漆雕開斯未信之信同義。無適。問無適無莫。是體。義之與比。是用否。曰。無適無莫。非言全體也。就全體中發而應用處言也。讓以心言。讓是謙遜之心。由於中而應於外者。故曰以心言。一以貫之。問小註曰。一卽體。貫卽用者。何歟。曰。朱子語類曰。一體貫用。譬如貫錢。一卽所貫之絲。貫卽錢也。無餘法。釋而已矣三字。若以學者忠恕言之。則不可謂無餘法。此借學者忠恕。言聖人之忠恕。故曰無餘法。見志。志。父母之志。

公冶長。縲絏。縲音尼。俗云縲。非也。反切雖曰力追。然追字。吾亦不曰累而曰尼。縲與追二字。俱見於支韻。可知縲字尼音也。若累云則固不在於支字無疑也。此時俗音韻之不能分辨處也。兄之子。兄卽孟皮。問叔梁紇與顔氏禱於尼丘。旣有子則何以禱之。曰。家語云紇喪妻而晩得顔氏。以此推之。雖有子於先妻。而嫌無子於顔氏故禱之歟。全體而不息。當從陳饒說看。已見大意。問開已見大意。則疑已到信處。曰。見大意。豈可謂便到信處。必須足目俱到。如顔子所見卓爾。曾子聞一貫方始信。此開未到處。大意卽源頭處。敝賦。爲他邦人言。故曰敝賦。利害怨悔。問利害。其身之利害。怨悔。爲崔子而怨悔乎。曰。怨悔。亦以其身之事言之。謂悔恨也。夷齊怨乎之怨。亦悔也。無私心。無私心。仁之一端。非全體也。孔子於仲弓諸子未許者。卽仁之全體也。三仁,夷齊,子文,文子。或許或不許者。仁之一端也。苟難。蓋子文,文子之事皆苟難。而子張亦悅於苟難底人。故以此疑其人也。羈靮猶是。如以安之待老者而不以施少者。以懷之施少者而不以待老者。此以御馬不以制牛之譬也。人皆知老者安之。少者懷之。人所當爲。而不知安之懷之底道理。所生由於老者少者。此知羈靮之作在人。不知羈靮之生由馬之譬也。惟如此。故聖人物各付物。

雍也。要直。要約而直也。多一簡。多與剩同。有餘也。一簡字。卽居簡之簡。慊。音歉。上聲。恨也。少也。小註。言不足於心是也。儲精。儲卽太極圖說所謂妙合而凝之義。精所謂二五之精。言精而無極之眞在其中也。性鑿。信。情之鑿其性。猶鑿之鑿物也。哀懼。問子思曰哀樂。而此着懼字。何歟。曰。此本禮記語。適各擧而言。然着懼字。似尤備。其餘。問曾子亦與此乎。曰。曾子以後進而年少。必不與也。循循。循之爲義。如緣物。又有次序貌。言直從仁而不違也。幾非在我。卽大可爲也。化不可爲也之義。轇轕紛沓。轇轕。交加也。沓。雜亂也。樂處。樂處。以地言。所樂。以事言。局藝。局。抱而止也。讀法。法。如今大明律大典之類。古之鄕人。以時行讀法禮。故人皆知法制也。切問近思。近猶類也。如言孝處求弟之道。言忠處求信之道是也。切히問ᄒᆞ며近으로思ᄒᆞ다。不憚所難爲。先其事之所難爲而不憚。則後其效之所得。在其中矣。從簡。簡。略也。遺王道之委曲節文而徑情直行故曰從簡。緩急。使夫子見用而施爲。則於齊必先禮敎信義。變其功利夸詐之習。而後漸及於先王之道。於魯則先修擧廢墜。以復先王之道。先者爲急。後者爲緩。聘君。劉勉之隱居。時君以幣聘之。而終不起故云。聘君與徵君之義同。今人不知此意。婦翁皆稱聘君。非也。汗漫。無所依據之貌。莊子指空中曰汗漫。己欲立。立字達字。朱子謂兼麤細說。麤細猶言精粗也。蓋此二字。就事爲之粗處說。亦得就義理之精處說。亦得只如本註上段朱子兼內外說處甚分曉。中庸律天時襲水土小註內外本末之說。與此同。認得。認。辨而識之也。得。語辭。

述而。大戴禮。戴德所作。折衷。折半而取其中也。脡。脯之條也。命不足道。命卽天命。不待決於命而後安也。若是我。若是二字近虛。馬遷之文燄也。名物。天下之物有名者。皆謂之名物。今之籩豆簠簋。皆是名物也。俯就。俯而就其所可及者告之。體道。體卽骨子。言幹於道也。不保。如俗云證保之保。信也任也。

泰伯。難處。父子兄弟之間所處有難於處君臣之間。先後。指禮字。程子言一箇序是也。不校。如橫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也。百里。國之大者。如齊魯是也。會束。會與束。指人之體骸支節之間肉理叢聚。筋骨結絡處而言也。行禮習熟。則會與束。牢固不懈弛也。唱和。如今之歌曲。一人先發便是唱。衆人隨續之便是和也。消融。融亦消也。與昭融不同。昭融。卽明之盛者。采色。樂器及歌舞人服飾之采色。卒章。孔子未刪之前。此篇上當有樂譜。如投壺魯鼓薛鼓之類。而此爲卒章。旣刪之後。此特爲風始。準則。準。水準之準。言平等也。劉侍讀。宋人。名敞。慶曆間。擧進士。累官知制誥。奉使契丹。及還。知楊州有惠政。徙鄲州。道不拾遺。遷翰林侍讀學士。侍英宗講讀。每指事據經。因以諷諫。學問淵深。爲文尤贍敏。有集行于世。唐虞於斯。言唐虞之際。盛於周時也。斯指周也。

子罕。命之理。命卽天命之命也。空空。空空不可作自虛說。朱子答門人問曰。聖人不以其無所有而略之。無所有。卽解空空二字。語上遺下。問上下理物之意。曰。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此以道與器爲兩端也。天下萬物。莫不有理。此以物與理爲兩端也。文明。易乾卦之辭。禮樂文章。煥然昭著。故曰文明。枲著。枲音施。以麻作牛衣之物。著音底。言置也。置枲於衣裏也。郁李。山櫻

鄕黨。拘拘。有繫累勉强之意。緣物。敬其所尊。足不高擧。如人濟徒杠時。恐或墜落。足徇杠木。略不擧踵之狀。衣以裼裘。言裏着裘。而其上加單衣。以裼其色同裘。欲其內外相稱也。但覺軒蔡氏謂中衣外裘。已爲可疑。又云。緇衣羔裘之上。必用布衣爲裼。此說不可曉。深衣。深。邃之意。要半下。齊倍要。要譬於下齊則狹。故曰半於下面齊也。齊譬於要則闊。故曰倍於上面要也。吉月。月朔更新。取吉祥之義。聶而切。聶肉之大片。卽牒也。先牒而後切之也。胙。胙與祚同。侑食後凡祭物皆受而嘗者。受福之義。肺。五臟之浮虛者。氣之出入者也。仁君惠。仁卽愛也。石經。漢靈帝時。病經籍旣經秦火。多出於口授。襲謬踵訛。莫適所從。使蔡邕正其舛錯。刻之于石。立于鴻都門外。

先進。窮乏得我。言爲彼窮乏者感得恩意於我而爲之也。原始反終。始卽稟賦之初。終卽氣散之日。約之於義理。約。斂束也。方六七十。四方皆六七十里也。祓除。祓音拂。本除惡祭名。又潔也除也。拂除。不祥也。悠然。深遠自得之貌。規規。韻會。規。求計也。優柔厭飫。優柔與優游同。厭飫。是滿足之意。

顔淵。歸猶與也。與猶許也。復禮之機。機。發動所由也。能勿則勝私復禮。不能勿則不能勝私復禮。是以勿爲之機也。閑邪。閑。止馬出入之木。言防閑其邪心也。守之於爲。志士不能誠之於微動。故至於當爲而能察守之。使不流於惡。習與同歸。性指氣質之性。諸註云。習之久而與性俱化。則賢亦聖矣。此說不是。蓋我之習熟。與性俱成。則與聖賢之事同歸矣。及其成功則一也。膚受。膚卽愬者之膚。言愬人者。以己切身之事愬之。剝床以膚。剝。刻割也。床。臥床也。古人坐臥。必於床上。自床足漸剝。至床板則近膚。故曰切近災也。同溝共井。同溝。孟子所謂貢法。共井。孟子所謂助法。周之徹法蓋如此。又逐畝。公田之外。又逐其私畝。計取其一。爲什而取二矣。軍國之須。須與需通。用也。待也。二字各有二義。如昏需喪需之類。征斂無藝。藝。準也。自克。克。猶克己之克也。自牧。牧。養也。取善輔仁。取人之善。以輔吾仁也。

子路。尊師重傅。敎之以道曰師。付之以德義曰傅。如幾如式。幾。期也。式。法也。直在其中。直是一箇是處。父子之間。恩重於義。不以義害其恩。此所謂直在其中。有所不爲。此孟子之辭。引之以釋行己有恥。中道。中於道也。夷考不掩。夷。平也。齊等也。其言高矣。以其所行與所言。齊等而考之。則行低而言高。故不相掩。懇到。到。至也。

憲問。改紀其政。紀。綱之小者。管仲子産。問通鑑論曰。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然則管仲爲小人。而子産爲君子乎。曰。此槪論二人才德分數多寡。非以此分二人爲君子小人也。舊約。約。與朋友相結信之言也。蓋不復之固。使子路有前日聞斯行之之勇。則聞夫子成人之論。必奮發直前。以爲己任。而行之惟恐不及。今以夫子之言。爲太高不可及。而自退托於其次曰。今之成人。何必然。似以其次者。爲己終身誦法之事故云。聲勢相倚。言陳氏倚三家。以張其聲勢。三家亦倚陳氏。以張其聲勢。究汚。究。窮盡也。爲己。問學者盜名之罪。出於有爲人之心。曰。此說甚當。然學而欲盜名。亦不足謂之學矣。南冥不分其人之誠僞。而槪欲訶止之。此雖憤世疾邪之心。其言亦有病耳。栖栖。不得志。到處彷徨之貌。孔子曰。此特以孔子曰稱之者。尊微生有齒德之故。愛憎取舍。問於其所怨。何以有愛。曰。如唐李光弼,郭子儀。平時相怨不合。當公事則解仇而共濟。蓋雖有私怨。而愛其才也。下學言表。問何以意在言表乎。曰。下學人事處。可以言傳。上達天理之妙。不可以言狀。只是力久功深而自上達耳。故曰意在言表。殆以爲。殆。庶幾也。謙若不敢知之之辭。禮達。達。謂足於此而通於彼也。體信達順。體其信而達其順。猶致中和之意。事天饗帝。天。以形體言。尊之之意爲多。故祭於郊而以始祖配之。帝。以主宰言。親之之意爲多。故祭於明堂而以文王配之。

衛靈公。鞭辟。辟與驅辟同。言鞭驅放散之心而近裏。裏卽腔子裏也。明得盡。明屬知。知之明也。渾化却。言査滓渾化而無也。査滓渾化。乃行之之效。却。語助辭。俗讀却與天地云。非是。實理得非。言得之於心者與不得於心者。不同也。窮理而極其至。實見得是非不可易處也。然程子此言有小可疑。所謂實理。是言理之自然誠實處。其下乃曰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則是以人所見得言之。上下不相應。朱子嘗疑之。以爲是記者之誤也。一箇是。是卽是非之是也。夏小正。記夏時月令之書也。等威。等。等級。威。儀制。祭服之冠。古人服其服。必以其冠。故有祭服。亦有祭冠也。有旒。旒。貫玉垂下之絲。法外意。告禮樂而以放鄭聲。遠佞人繼之。此非三代爲治之法。故曰法外意也。義者制事。義根於心而制事者。如利刃在身。件件剖兩片去者。故爲制事之本。心能弘人。人與心。有運用能作爲。性與道。無運用。無作爲。故張子解孔子此言曰。心之虛靈知覺。可以能盡性命之理。蓋心之所能。卽人所能也。性理之自然無爲。不能檢制夫心之出入變化。蓋性不柰心何。道不奈人何也。

季氏。齊論。齊人所記之論語。祿。祿猶言威福之福。不存者寡。存。以理言。不存者寡。則存者多矣。亦祗以異。異。異於人也。

陽貨。性兼氣質。性非有二。只是不雜乎氣質而言。則爲本然之性。就氣質而言。則爲氣質之性。倚仗。仗猶倚也。人倚仗我也。前後文體不相似。此文體相似處。季氏篇多有之。集註已別以季氏爲齊論矣。其他魯論中。絶無此等文體。其緖餘。緖與餘同。其字指詩而言。資猶助也。總屬。總。總領。屬。卒徒。無實盜名。無實。釋內荏。盜名。釋色厲。柞楢檀。柞卽櫟也。楢。雜木。檀。紫丹香木也。受以成布。受。如交代也。言麤布與成布相交代也。要絰。絰之爲言。實也。表孝子哀痛之實也。微子。福州。在福建路。古閩地也。意義。意卽其人之意。義。凡理之宜者也。祼以爲飾。祼體上略有衣飾。接引之意。於接輿。欲與之言。於沮溺。惜其不喩己意。於荷篠。使子路反見之。皆接引之意。

子張。合理。凡物之是底。卽是理也。形而上形而下。見易錄。學其末而本便在此。非謂灑掃應對之末。是天理本源。但學其灑掃應對之末。而天理本源在此矣。可及其餘。在學則仕爲之餘。在仕則學爲之餘也。聖而知者。聖是極至之地位。而有不可知之妙。卽神也。

孟子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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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丑。必有事焉。此乃事事之事。正是着工處。且必有事焉。勿正。心勿忘。勿助長。當作四項看了。有事一也。勿正二也。勿忘三也。勿助長四也。不忍人之心。朱子曰。不忍人之心。卽惻隱之心。又曰。仁包三德。惻隱貫三端。故因此悉擧之。此章。孟子善形容心統性情者也。惡其聲。聲。不救之惡聲也。四端。問有是四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斯已說盡。而繼言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何歟。答曰。人修己而後推行之先者。事君也。時人多以爲吾君不能故孟子嘗言其非。而今發此語。幷及之耳。知皆擴充。言知四端之發。而皆卽之以擴充之也。知。知行之知。卽知擴充爲行。故黃氏曰知是理而充之云云。○擴之以充四德之量。四德之量。本與天地同大。不可限量。故其效足以保四海也。理無形無限。故仁義禮智之性。無限量。其發而爲用。亦無限量。惻隱之發。不但盡其道於一事。於天下之事所當惻隱者。欲其一一推廣而充滿其無限之量也。羞惡辭讓是非亦然。非指惻隱之一端。只就一端推而充之也。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達之於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爲。達之於其所爲。義也。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勝用也。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無所往而不爲義矣。矢人。先言矢人,函人,巫匠者。猶詩之興也。以曉人必擇仁義而爲之術。擇不處仁。孔子言擇里而居焉。孟子引之。以明人擇術而學焉也。良貴。良者本然之善。

告子。牛山。齊都之東南山。郊。邑外爲郊。十里之外也。郊外爲牧。牧外爲野。野外爲林。濯濯。光潔貌。山無草木故濯濯。仁義之心。德有四。而特言仁義者。何歟。曰擧斯二者而其餘在其中矣。朱先生曰。禮。仁之著。智。義之藏也。於此可見其義。不足以存。氣以盛理。存乃存得仁義之良心也。氣若牿亡。理隨之而亡矣。性情。見原集。同然。然卽然否之然。蓋人心之所同以爲然者。必是當於理者。故以仁義之心。爲人心之所同然今有無名。有字不釋。兼所愛。兼ᄒᆞ야愛ᄒᆞᄂᆞᆫ배니。體有貴賤。見原集。樲棘。小棗。非美材也。

盡心。人物所命。人物賦命之定於初。亦有說。古語云。麋鹿走山林。其命固有所懸。朱子曰。木生於山。取之或貴而爲棟樑。賤而爲厠料。皆其生時所稟氣數。如此定了。以此觀之。獸之被獲。木之見伐。皆定於稟命之初。可知人事之不期然而然。莫之致而至。亦豈不定於初乎。然此亦不可以一槪斷。或問於朱子曰。如數家之學。康節之說。謂皆一定不可易。如何。答曰只是陰陽盛衰消長之理。大數可見。然聖賢不曾主此說。蔡九峯亦曰。氣有醇漓。故數有得失。一成乎數。天地不能易之。能易之者人也。然則命之在物。固不可易。其在人也。有可易之理。至盡其道而不免。然後始可委之於命。故孟子有正命非正命之說。又有有性不謂命之論也。莫善於寡欲。欲如中庸序所謂人心。生於形氣之私。人所不能無。但道心主宰。則欲不過則。故孟子下寡字。雖有存者寡。天理人欲。相爲消長。欲寡則天理雖有不存者。不存者少。言存者多也。欲多則天理雖有存者。存者少。言不存者多也

中庸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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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人心道心。問人心處道心之先者何歟。無乃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故然歟。曰。人於日用之間。易發而最先者。莫如人心故云爾。豈舜分理氣之先後而發是言乎。理氣先後。特後賢發明先賢言外未發之義耳。不可以此解之也。虛靈知覺。虛靈。心之體。知覺。心之用。理與氣合。所以有虛靈知覺之妙也。惟理故虛。惟氣故靈。虛者。心之寂。靈者。心之感。惟寂而能感。故有知覺之妙。○問至寂而能感者何歟。曰至虛之中。有至實之理。至靜之中。有能動之幾。故能隨感而動耳。非若老佛之只寂滅而已。形氣之私。形。形質。氣。如俗言氣運。形質陰而氣運陽也。此言先顯而後微。故言命性。先性而後命。言形氣。先形而後氣也。○眞西山曰。私。猶言我之所獨耳。今言私親私恩之類。非惡也。問此所獨之說。似未瑩。奈何。曰。私親私恩之私。豈非指吾所獨而然耶。性命。見原集。所以爲知覺者不同。朱子曰。只是一心。知覺從耳目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又曰。道心是義理上發出來底。人心是人身上發出來底。今以此等說推之。則所謂人心。七情是也。所謂道心。卽四端是也。人欲之私。胡雲峯曰。此私字。方是不好底。○人心之中理中節。爲好底。反是。爲不好底。能精能一。則不畔於道心。而不流於人欲矣。程子謂人心爲人欲。朱子晩覺其說猶有未盡。故不得不改從今說。斯。指精一。

第一章。中庸言第。只分章之次第。大學言傳。所以別經文耳。天命之謂性。天命之謂性。體也中也仁也隱也。卽大學明德。率性之謂道。用也和也智也費也。卽大學明明德。修道之謂敎。亦用亦和亦智亦費。卽大學新民。又云。性道敎之理。卽大學至善。自强於三者。卽勇。今按此數說。今人皆謹守之無異辭。然謂性爲體爲中爲隱。謂道爲用爲和爲費。謂敎亦爲用爲和爲費則然矣。若智仁勇。子思所稱。乃是指知行處言。安可幷牽而附會於此乎。性不知檢其心。而仁則屬乎修行。然則配仁於性。非也。朱子曰。率性。非人率之也。又曰。此率字。不是用力字。又曰。循字。非就行道人說。乃是人物各循自然之性之謂也。而智則屬乎知。乃擇乎中庸之事。然則配智於道。亦非也。至於以敎爲智。雖與成物之智相近。然彼對成己之仁而言。與此意不同。而三者皆非人修德行道之義。又安有不息爲勇之義乎。且以此三者。分配大學三綱領。尤無理。其謂性爲明德雖近。然性者。人物所稟公共之理。明德乃指人之所得虛靈不昧之名。則理雖本同。而所以得名者。不無小異。若率性則非有明之之功。修道之敎。又非有新之之意。性道敎之所以得名。皆平鋪地義理。則與止於至善無所不用其極者。義亦不同焉。又以存養爲仁。省察爲智。自强於二者爲勇。此則似然矣。但子思本意於此。未有三達德意思耳。大抵義理本同一源。若取其依俙相近者而說。合之則何所不合。第其所以立言本意。文義旨趣。各有攸當今人必强其異者。合而同之。是以愈鑿愈乖。紛挐晦蝕。而反失大義也。又以首三句爲天道。戒懼愼獨爲人道。於此亦不當分天道人道也。陰陽五行。見原集。不可須臾離。蓋此道字。卽上文率性之道。不可離。非就行道人說。若曰離此道不可云。則是就行道人戒飭之辭。非本旨也。若從本註及或問。若其可以暫離暫合云云。則當釋曰可離則非道也。若從或問下小註藍田呂氏說。道之在我。猶飮食居處之不可去。皆外物也云。則當釋曰可離者非道也。兩存其說可也。不睹不聞。見原集。喜怒哀樂。見語錄。

第二章。變和言庸。游氏說詳之。蓋只以性情言。而不及德行。則不得該貫天下之事理。故變以言之。

第三章。問中庸以道言。故無之爲德也四字。章句有德字。何如。曰。論語。夫子本文。此是子思隱括處。蓋論語則以有中庸之德者少言之。中庸。以能知行此道者鮮明之。但章句德字。猶言性情之德。鬼神之爲德也。德卽中庸。非言爲中庸之德者也。大文雖不言德。而德在其中。故章句以德明之。

第十章。抑其氣血。氣血。猶氣質也。氣陽血陰。先陰而後陽。是循環無端之義。先陽後陰。就氣質中已成者言之也。

第十二章。鳶飛魚躍。見原集。潑潑。問潑潑。東坡註。月光照水浮動貌。然否。曰。不見本註。不知其義如何。但釋氏亦用此語。其學則知有心而不知有理。東坡此註。蓋爲釋氏主心而發也。釋氏云。心有光爍爍地。小不合於子思本意。嘗考韻會。潑。棄水也。蓋水棄之則散。散之則分。此旣疊說。則其分散之甚可知。然則可見衆理散在事物。各有條別。上天下淵。無不昭著之義也。曰。潑潑。或云天理流行。無所滯礙之妙。然否。曰。此活之義。非潑潑之義。曰。然則所謂活潑潑地地語助辭者。非釋氏之意耶。曰。朱子曰。此俚俗之常談。釋氏蓋嘗言之。而吾亦言之耳。況吾之所言。雖與彼同。而所形容。實與彼異。若出於吾之所謂。則夫道之體用。固無不在。鳶而必戾于天。魚而必躍于淵。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止其所而不可亂也。若如釋氏之云。則鳶可以躍淵。而魚可以戾天矣。是安可同日而語哉。且子思以夫婦言之。所以明人事之至近。而天理在焉。釋氏則擧此而絶之矣。又安可以同年而語哉。此說的確。宜深味之也。

第十八章。祭用生者之祿。祿多則祭隆。祿少則祭殺。故曰祭禮殺於下。天子諸侯。君也。父母之外都是臣。叔不得姪其君。姪不得叔其君。君亦不得私其親以服。自期以下。絶而不服。故曰喪禮略於上也。呂氏曰。期喪有二。爲祖父母及長子。正期也。爲世父母叔父衆子昆季。旁期也。正期不降。旁期。絶而不服也。

第十九章。春秋之禮。此兩節。各兼繼述之義。蓋修陳說薦。豈獨祖父之事而非其志。宗廟之禮。亦豈獨祖父之志而非其事乎。故朱子於踐其位章句曰。此結上文兩節。皆繼志述事之意也。初不分別言之。俗儒或從饒氏說。以上節爲述事。以下節爲繼志。恐或非是也。饒氏只分此一節。言非分屬上二節也。子姓。姓。生也。孫是子之所生。故謂孫爲子姓。

第二十章齋明盛服。小註折送錢。折。定。所送之錢。考其弓弩。折定以給廩也。箭幹。卽矢之幹也。如今之箭竹也。其制如符。用布一尺。中書一大字而中折之。一留此。一許行者以送。所以信之也。如漢之用繻也。

第二十一章。自誠明。見原集

第二十六章。昭昭之多。昭昭。小明。是一處。多。是各處小明者多也。

第二十七章。洋洋于天。註云。此言道之極於至大而無外也。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註云。此言道之入於至小而無間也。發育峻極。豈非以其統體一太極爲大耶。三百三千。豈非以其各一太極爲小耶。總而言之。莫大於三百三千。分而言之。莫細於三千三百。○道之燦煥明盛。可指而易見者。莫過於禮。故獨以禮言之。註理義。在物爲理。處物爲義。節文。節。節目也。文。文章也。居上不倍。上下先後之異。未必別有他意。但先言爲下不倍。而後言居上不驕。則與其下極言至聖至誠經綸配天等處。相接語順矣。不然。中間挿入爲下不倍一段。則語有斷續而不順矣。

第二十八章。以愚自用。見原集。今天下。子思之時。戰國分裂。而曰車同軌。此必以大綱。言周之混一天下也。○古人制器。皆有法象。而車制尤所愼重。周禮考工記一篇。可見也。故特擧而言之。

第三十章。幬。見原集。

第三十一章。溫柔發强。訓義大槪近之。但柔。順從。當作巽順。强。有力。當作有勇。

第三十三章。肫肫。見原集○首章。先言體。戒懼存養存天理後言用。愼獨省察遏人欲末章先言用。潛蜼伏矣省察後言體。相在爾室存養

大學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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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氣稟不齊。陰陽升降。而有元陽元陰之異。五行流行。而亦各有淸濁純駁之雜。紛綸交錯。其端千萬。人物稟受之際。得二五之淸純則爲上智。得二五之駁濁則爲下愚。適子。三代之時。敎適子於太學。則衆子蓋別有所學之地也。衆技之流。流卽類也。如水衆派之同流也。

經一章。明明德註復其初。復其初之明德。氣質物欲未拘蔽之時。卽是明德之初也。知止而後有定。問此一節。與八條目工效相發明。知止有定。格致之事。靜安。誠正之效。慮得。修齊治平之效否。曰非也。朱門亦有如此看者。朱子深斥之。蓋知止定靜安慮。格致之效。所謂格物致知則知所止者也。旣窮天下之理。而眞知至善之所在。則志有所定向。爲子而向於孝。爲君而向於仁之類。至於事事物物。無不皆然。則內而心靜。外而身安。處事接物。無不精詳矣。能得。誠正修齊治平之效。卽所謂意誠以下。皆得所止之序也。○問或問訓定字曰。能知所止。方寸之間。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章句曰知止則志有定向。所訓不同。何也。曰。或問則泛言物各有定理。章句。須言得字之旨。故曰志有定向。互相發也。所厚者薄。或比吳起殺妻求將。然於此薄字着不得。物格。見原集記善錄。

傳六章。己肺肝。皆指小人。曾子曰。曾子所嘗誦戒之辭。故門人特加曾子曰三字。以爲萬世之警策。十目十手。十人之視。十人之指。言其視聽者衆也。

傳七章。心不在焉。或云在軀殼內。或云在視聽上。○今按此兩說。當通看。蓋心在軀殼。方能在視聽上。乃主於內而應於外。非兩在也。若心不在軀殼。則未有能在視聽上之理。心已逐物而不能主宰故也。故明道先生曰。與其是內而非外。不若內外之兩忘也。細玩本意及章句心有不存之說。釋云若不能存心未穩。當云心若不在可也。古亦有此釋。蓋此乃直指心失主宰之時而言其病耳。初非戒人不能操心而致此病也。故章句。只以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直解正意。而繼之曰。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云云。至是方推本文言外之意。使人加省察操存之功。以求免夫心失主宰之病。章句之精審如此。○又按通考。吳季子曰。攫金而不見市人。心不在市人也。聽古樂惟恐臥。心不在古樂也。當食而失匙箸。心不在匙箸也。由是觀之。欲修身者。其可不收斂此心。而使之在吾方寸間乎云云。以此證之。上所謂主於內應於外之說。當益信矣。必察乎此。此字指心不在之病處也。按朱公遷曰。伯兄克履云。大學。經言正心。是兼體用言。傳言所以正心之道。專以用言。蓋制於外。所以養其中。雲峯胡氏則曰。在正其心。此正字。說正之之工夫。蓋謂心之用。或有不正。不可不正之也。不得其正。此正字。是說心之體。本無不正。而人自失之也。羅整庵困知記。又謂此章所謂不得其正者。似只指心體而言。章句以爲用之所行。不能不失其正。乃第二節事。似於心體上欠却數語。蓋心不在焉以下。方是說應用之失。胡羅二說。異於朱說如此。○又按徽菴程氏曰。章句曰。用之所行。或失其正。或問曰。此心之用。不得其正。未嘗言體之不正也。惟經之或問有曰。不得其本然之正。曰。心之本體。物不能動而無不正。或者遂執之。以爲正心乃靜時工夫。如中庸未發之中。太極圖之主靜。而經之所謂定靜安。傳之心不在焉。乃心不在腔子裏時也。殊不知聖人敎人。多於動處用功。格致誠正修。皆敎人用功於動者。定靜安。亦非但言心之靜也。若靜時工夫。戒愼恐懼而已。不待乎正其所不正也。聖賢之動。固主乎靜。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而誠正修云者。誠通之事。旣誠正而修矣。始有誠復之明。明字恐誤若當誠意之後。厭動而求靜。收視反聽曰。吾將以正此心。此乃異端之事。非吾儒之事也。況心不在焉。亦曰心不在視。則視而不見。心不在聽。則聽而不聞。豈靜在腔中之謂哉。或問所謂本然本體。亦指此心之義理而言。孟子言本心。亦指仁義之心而言。豈一於靜之謂乎。某謂人心未發之前。體之不偏。固可謂之正。已發之後。用之各當。獨不可謂之正乎。故章句。以用說不得其正之正字。朱克履所謂專以用言者。正得其義。徽庵所譏或者之說。卽雲峯整菴之意也。徽庵力辨或說之誤當矣。卽雲峯整菴。皆謂誤矣。愚見竊恐徽說。亦不能無病。蓋不當引誠之通復爲證也。且以或人心不在腔子裏之說爲非。而必曰心不在視聽。則不見不聞。此亦恐徧也。蓋未有心不在腔裏而能在視聽之理也。唯是或人意。只謂靜在腔子裏。而不知通看主內應外之理。則果爲誤耳。敬以直之。經傳不言敬。而章句發之。則開示正心之要法。警策後學之意至矣。敬之體用。見原集。

傳十章。絜矩。見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