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猶堂全書/第一集/第十卷

第九卷 與猶堂全書
第一集第十卷
作者:丁若鏞
1938年
第十一卷

原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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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養父母謂之孝,友於兄弟謂之弟,敎育其子謂之慈,此之謂五敎也。資於事父以尊尊,而君道立焉,資於事父以賢賢,而師道立焉,茲所謂生三而事一也。資於事兄以長長,資於養子以使衆。夫婦者,所與共修此德,而治其內者也,朋友者,所與共講此道,而助其外者也。然唯慈者,不勉而能之,故聖人之立敎也,唯孝弟是訓。《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樂之實,樂斯二者是也。智之實,知斯二者,不去是也。」由是言之,《大學》之『明明德』,明此二者也,《中庸》之『自誠明』,誠此二者也。忠之爲言,盡此二者而實於己也,恕之爲言,推此二者而及於物也。格物致知,格此二者而知所以先後也,窮理盡性,窮此二者而盡吾之性分也。二者誠乎心,謂之正心,二者誠乎身,謂之修身,昭明二者,以順性命,謂之事天。「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敎。」敎也者,五敎也。

原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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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也者,正也。均吾民也,何使之竝地之利而富厚,何使之阻地之澤而貧薄?爲之計地,與民而均分焉,以正之,謂之政。均吾民也,何使之積土之所豐而棄其餘,何使之闕土之所嗇而憂其匱?爲之作舟車謹權量,遷其貨得,通其有無,以正之,謂之政。均吾民也,何使之強而恣其吞以大,何使之弱而被其削以滅?爲之張皇徒旅,聲罪致討,存亡繼絶,以正之,謂之政。均吾民也,何使之欺凌頑惡而安其四體,何使之恭勤忠善而福不加及?爲之刑以懲,爲之賞以獎,別罪功以正之,謂之政。均吾民也,何使之愚而處高位,以播其惡,何使之賢而詘於下,以翳其德?爲之祛朋黨恢公道,進賢退不肖,以正之,謂之政。濬畎澮興水利,以平其澇旱,樹之松ㆍ柏ㆍ椅ㆍ桐ㆍ梓ㆍ漆ㆍ楡ㆍ柳ㆍ梨ㆍ棗ㆍ柹ㆍ栗之屬,以興宮室,以供棺槨,以助五穀,畜之牛ㆍ羊ㆍ驢ㆍ馬ㆍ雞ㆍ豚ㆍ狗ㆍ彘,以壯兵農,以養耆老,虞以時入山林,畋獵猛獸美禽,以遠害毒,以布皮味,工以時入山林,采金ㆍ銀ㆍ銅ㆍ鐵ㆍ丹砂ㆍ寶玉,以長貨源,以給諸用,醫師講究病理,辨別藥性,以禦疫癘夭札,此之謂王政。王政廢而百姓困,百姓困而國貧,國貧而賦斂煩,賦斂煩而人心離,人心離而天命去,故所急在政也。

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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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命與道,有性之名,因己與人,有行之名,因性與行,有德之名,徒性不能爲德也。己之與人,必由親親,親親者,孝弟也。之峻德,孝弟之行也。孝弟也,故峻德克明而九族以親也。得一家之歡心,以事其祖先,得一家之歡心者,本之孝弟而親其九族也。是之謂明德。故曰:「黍稷非馨,明德唯馨。」言神之歆格,在一家之歡心也。仁義禮智,謂之四德。然有子曰:「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仁爲四德之統。然孟子又以四德之實,歸之孝弟,則是孝弟之外,德之名無所立也。門四科,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而此四子者,皆以孝聞。孔子曾子曰:「先王有至德ㆍ要道,以親百姓。」其云至德者,孝也。《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故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及觀『其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孝ㆍ弟ㆍ慈而已。故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故曰『徒性不能爲德』。

原赦本入《餛飩錄》中,升之爲原赦,故文體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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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漢臨終,以『愼無赦』三字,告于光武,後世皆以言爲得,以余觀之,此大不仁,兼之不智也。刑罰之義,在疾惡其人,欲其痛楚之歟?將苦之痛之,使之改過遷善也。苟終身不赦,其人一陷刑辟,便當自暴自棄,名雖不死,實與死等耳。況其人罪狀,未必皆眞實無疑,或有因讒誣而得罪者,或有激怒蹈機而陷刑者,苟皆一一而無赦,則其人豈不含冤乎?吾聞聖人之於刑也,其唯曰『欽哉欽哉,唯刑之恤哉』,未聞曰『愼無赦矣』。唯赦有可議者,每國有慶幸,必大赦諸犯,或重罪新配而卽蒙放還,或輕罪久滯而未逢昌期,法之不均,莫此若也。今宜改定律文,自徒一年,至徒九年,分等定限,至期赦還,而以一朞爲一年,計日爲朞,冬至後幾日,立春後幾日也未滿限者,切勿放還,因慶頒赦之法,永行革罷,則民畏法不敢犯,旣陷不徼幸,大罪止於九年,則望恩不絶,而遷善者有之矣。

原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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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何爲而作也?舞者,象成者也。〈樂記〉文象成也者,何也?象祖考之功成ㆍ德成也。故其功德盛者,其舞行綴遠,其功德小者,其舞行綴短。見〈樂記〉故雖天子之樂,未必皆八佾。《記》曰:「八佾以舞〈大夏〉,朱干ㆍ玉戚,以舞〈大武〉。」〈祭統〉文〈大武〉者,六成之樂也。見〈樂記〉舞之奈何?武之方綴也,嗣天子冕服,執朱干ㆍ玉戚,就舞位久立,以象武王見〈祭統〉其一人發揚蹈厲,以象太公,其四人執戈矛,夾振駟伐,以象同德之臣,其二人分之爲左右,以象周公召公已上,見〈樂記〉象諸侯者幾人,倒載干戈,以象將帥之士者幾人,裨冕搢笏,以象虎賁之士者幾人,饋醬酳爵,以象三老五更者幾人,象箕子者一人,象商容者一人,象黃帝之後者幾人,竝據〈樂記〉以推之各執其器,各象其容,象其始而始之,象其終而終之,以顯其功,以崇其德,茲所謂率其群臣,以樂皇尸者也。〈祭統〉文唯韶亦然。耕于歷山,陶于濱,漁于雷澤,旣而二女降于潙汭,九男從于畎畝,旣而賓于四門,納于百揆,納于大麓,旣而黜四人而遠之,進二十有二人而用之,巡于四岳,禋于六宗,頑父嚚母,罔不諧協,天地神祇,罔不昭假,〈韶〉之九成,蓋所以象此者也。故夫子於韶曰:「盡美盡善。」降及後世,〈九功〉ㆍ〈七德〉之舞,猶用象成之法。故魏徵俛首,不視〈七德〉。意者,〈七德〉之中,有象建成元吉之事者也。苟使僛僛傞傞,左蹲右蹈,無所象而爲之,則夫子何以謂盡善,魏徵又何必俛首哉?中國〈連廂〉之詞,吾邦打令之戲,皆舞家之濫觴,而世莫之或察也。嗟乎!宗廟之祭,非樂不享,升歌之詩,猶或有之。如〈夢金尺〉詩下舞則闕如也,非曠典乎?我太祖南有荒山之捷,西有威化之誓,攘除禍亂,安撫百姓,象成之樂,所不可無也。或曰『非天子,不作樂』,非也。『諸侯,六佾』,斯有舞矣,旣有舞矣,必象成者也。有象成之樂而後,知王業之艱難,而孝敬之心,必油然而生矣。舞可少之哉?

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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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不慈,子怨之,可乎?曰未可也。子盡其孝,而父不慈,如瞽瞍之於虞舜,怨之可也。君不恤,臣怨之,可乎?曰未可也。臣盡其忠,而君不恤,如懷王之於屈平,怨之可也。『父母惡之,勞而不怨』,而子謂怨可乎?曰此萬章公孫丑之所嘗惑,而鄒夫子之所已辨者也。瞽瞍日以殺爲事,且恝然而莫之愁曰:「我竭力耕田,恭爲子職而已矣。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則冷心硬腸,視父母如路人者也。故號泣于旻天,怨之慕之,天理也。幽王褒姒宜臼宜臼方且恝然而莫之愁曰:「我無過失也。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則宜臼冷心硬腸,視父母如路人者也。故垂涕泣而道之,不似人之關弓然者,天理也。懷王惑於嬖佞,放逐屈平且恝然而莫之愁曰:「我盡言不諱,恭爲臣職而已矣。君之不悟,於我何哉?」則冷心硬腸,視其君如路人,視其國之亡,如奕棋之偶輸者也。故憂傷惻怛,彷徨眷顧,爲〈離騷〉ㆍ〈九歌〉ㆍ〈遠游〉之賦,而莫之知止者,天理也。故孔子曰:「詩可以怨。」當怨而不得怨,聖人方且憂之,故察乎詩道而樂詩之可以怨也。司馬遷曰:「〈小雅〉怨誹而不亂。」孟子曰:「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怨者,聖人之所矜許,而忠臣ㆍ孝子之所以自達其衷者也。知怨之說者,始可與言詩也,知怨之義者,始可與語忠孝之情也。若夫好貨財私妻子,竊訕於閨房之內者,與夫無才無德,遭棄捐於淸明之世,而啁啁然好謗其上者,悖亂之行也。何數焉?

原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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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爲民有乎,民爲牧生乎?民出粟米ㆍ麻絲,以事其牧,民出輿馬ㆍ騶從,以送迎其牧,民竭其膏血ㆍ津髓,以肥其牧,民爲牧生乎?曰否否,牧爲民有也。邃古之初,民而已,豈有牧哉?民于于然聚居,有一夫與鄰鬨,莫之決。有叟焉,善爲公言,就而正之,四鄰咸服,推而共尊之,名曰里正。於是數里之民,以其里鬨,莫之決。有叟焉,俊而多識,就而正之,數里咸服,推而共尊之,名曰黨正。數黨之民,以其黨鬨,莫之決。有叟焉,賢而有德,就而正之,數黨咸服,名之曰州長。於是數州之長,推一人以爲長,名之曰國君。數國之君,推一人以爲長,名之曰方伯。四方之伯,推一人以爲宗,名之曰皇王。皇王之本,起於里正,牧爲民有也。當是時,里正從民望而制之法,上之黨正,黨正從民望而制之法,上之州長,州上之國君,國君上之皇王,故其法皆便民。後世一人自立爲皇帝,封其子若弟,及其侍御ㆍ僕從之人,以爲諸侯,諸侯簡其私人,以爲州長,州長薦其私人,以爲黨正ㆍ里正。於是皇帝循己欲而制之法,以授諸侯,諸侯循己欲而制之法,以授州長,州授之黨正,黨正授之里正。故其法皆尊主而卑民,刻下而附上,壹似乎民爲牧生也。今之守令,古之諸侯也。其宮室ㆍ輿馬之奉,衣服ㆍ飮食之供,左右便嬖ㆍ侍御ㆍ僕從之人,擬於國君,其權能足以慶人,其刑威足以怵人。於是傲然自尊,夷然自樂,忘其爲牧也。有一夫鬨而就正,則已蹴然曰:「何爲是紛紛也?」有一夫餓而死,曰:「汝自死耳。」有不出粟米ㆍ麻絲以事之,則撻之棓之,見其流血而後止焉。日取筭緡,曆記夾注ㆍ塗乙,課其錢布,以營田宅,賂遺權貴宰相,以徼後利。故曰『民爲牧生』,豈理也哉?牧爲民有也。

誠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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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字偏旁之義,《三倉說文》未有明解。余謂誠者物之終始,始於修身,終於治人,不誠無物,斯之謂物之終始也。《易》曰:「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又曰:「成言乎艮。」誠者,成言也,成言者,物之終始也。斯其義也。

靉靆出火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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靉靆之火,太陽之煖也。太陽之煖,不烈以熇,雖盛暑之日,令民可堪也。令民可堪者,不焦以焚也。假有一楪,其圓如馬蹄之大,則其所受太陽之煖,亦馬蹄之大也。有術焉,馬蹄之大,約之爲菉豆之小,則其所受馬蹄之煖,亦約之爲菉豆之小也。布於馬蹄而溫者,聚於菉豆,不大熱乎?大熱所觸,火於是發,此靉靆所以出火也。又凡物受照之法,彼大此小,而此體正圓,則其受照之脚,皆自外向內,此本理也。太陽之大,萬萬倍於靉靆,故其受照之脚,皆自外向內,此靉靆所以出火也。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09 010.jpgFile:ITKC MP 0597A 002 0209 020.jpgFile:ITKC MP 0597A 002 0210 010.jpg如上圖,甲,太陽也,乙ㆍ丙ㆍ丁,靉靆之上面也。其受照之脚,乙與子直射,日在東,則靉靆之面,亦須向東,故乙與子直射也壬ㆍ癸之脚,微斜而向子,戊ㆍ己ㆍ庚ㆍ辛之脚,益斜而向子,丙ㆍ丁之脚,大斜而向子。於是乎馬蹄萬脚,束聚於子心,以成菉豆之熱。熱之所聚,是名爲火,以艾承之,火乃然矣。而此照脚,旣過子心,丙向卯去,丁向寅去,戊向巳去,己向辰去。萬脚交斜,以子爲腰,腰之所束,火所發也。如云不然,試將笄子一枚,從丙ㆍ庚ㆍ戊上罩入之,則其黑影必從卯ㆍ未ㆍ巳邊衝入焉,若將笄子從丁ㆍ辛ㆍ己上罩入之,則其黑影必從寅ㆍ午ㆍ辰邊衝入焉。斯可爲萬脚交斜,以子爲腰之明驗也。或曰:「有靉靆出火者,有不出火者,何以哉?」曰:「其面圓突者,出火,其面平碾者,不出火也。」曰:「若是奈何?」曰:「其面圓突者,其出火之理如前圖。其面平碾者,萬脚直射,不成交斜,不成交斜,則不成腰束,不成腰束,則馬蹄之大。仍是馬蹄之大,安能大熱?不能大熱,安能出火?如上圖,乙ㆍ子相直,丙ㆍ庚相直,丁ㆍ辛相直,自無出火之理也。」曰:「艾黑者易燃,其白者遲鈍,何以哉?」曰:「黑者,閣住照脚,不令透漏,其白者,明光下洩,減其熱力,故遲鈍也。」

漆室觀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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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於湖山之間,有洲渚ㆍ巖巒之麗,映帶左右,而竹樹ㆍ花石叢疊焉,樓閣ㆍ藩籬邐迆焉。於是選晴好之日,閉之室,凡牕欞ㆍ牖戶之有可以納外明者,皆塞之,令室中如漆,唯留一竅,取靉靆一隻,安於竅。於是取紙版雪皚者,離靉靆數尺,隨靉靆之平突,其距度不同而受之映。於是洲渚ㆍ巖巒之麗,與夫竹樹ㆍ花石之叢疊,樓閣ㆍ藩籬之邐迆者,皆來落版上,深靑淺綠如其色,疎柯密葉如其形,間架昭森,位置齊整,天成一幅,細如絲髮,遂非之所能爲,蓋天下之奇觀也。所嗟,風梢活動,描寫崎艱也。物形倒植,覽賞恍忽也。今有人欲謀寫眞,而求一髮之不差,捨此再無良法。雖然不儼然端坐於庭心如泥塑人者,其描寫之艱,不異風梢也。

碗浮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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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揜日爲日食,地揜日爲月食,吾旣得而聞之矣。日月俱在地平之上,而猶有月食,安在其地揜日爲月食也?曰此積氣之所映浮,非眞月也。月食於地平之下,而其形上浮,人見其影而爲眞也。其驗安在?余友李德操之言曰:「磁碗之內,有靑圈在底,人坐碗邊,不見其靑,取水一鍾,灌于碗,靑乃宛然。」斯其驗也。靑在碗底,而浮之使高者水也。月在地平之下,而浮之使高者氣也。

桅端滑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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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水鄕,慣作舟行,嘗見桅端滑車,頗非東俗,未知始自何代。偶閱叢書,嘉祐中,蘇州崑山縣,有一船桅折,風飄抵岸。船人衣冠如人,繫紅鞓角帶ㆍ短皁布衫,見人皆痛哭,自出一書,乃天授中,告勅屯羅島首領陪戎副尉之制,又有一書,乃是上高麗表,亦稱屯羅島,皆用漢字。崑山知縣,使人治其桅,桅舊植船木上,不可動,工人爲造轉軸,敎其起倒之法。按,屯羅乇羅之譌,天授高麗太祖年號。《高麗史》肅宗十年,改乇羅耽羅,而人不知高麗年號,故認爲武后天授也。則桅之有滑車,蓋濟州人漂至蘇州,始得學來者也。

觀雞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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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子觀雞雛,記者曰仁也。余家京城之中,猶歲養雞一群,樂觀其雛。方其新說于卵也,黃口脆輭,綠毳蒙茸,片刻不離母翼,母飮亦飮,母啄亦啄,和氣藹然,慈孝雙摯。稍長而離母,則又弟兄相隨,行卽同行,棲卽同棲,狗唁則胥衛,鴟過則相聲,其友愛之情,又油然可觀。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歟!汝等雛之稍長者也,雖不能專愛于父母,顧不欲篤情于兄弟,反爲彼至卑至微之物所笑而賤之也乎?吁!

用人理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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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平天下』章,極論用人理財之道,反復不已,二者之爲治平之大綱,居可知矣。余謂國朝於此二者,有古今之殊,於用人,則用偏黨未出之前之法於偏黨旣痼之後,於理財,則用錢幣未出之前之法於錢幣大行之後。故二者偏枯而膠滯。銓柄之一委宰相也,館閣之選之一委本署也,遭一彈駮而引義不出也,皆偏黨未出之前之法也。今公論不張,得無偏枯乎?土物貢獻之千里遠輸也,賦稅米布之不得防納也,或本地刁騰,而京師豐賤,則宜許防納,而不許之皆錢幣未出之前之法也。今輕重不權,得無膠滯乎?偏黨之出,今二百年,錢幣之出,今百數十年,行古之法而不少變通,誠可憂也。然法則美矣善矣,偏黨可破也,錢幣可變也,宜鑄小爲大法不可咎也。

地毬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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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居離問於曾子曰:「敢問天圓而地方,有諸?」曾子曰:「若天圓而地方,是四角之不掩也。」《大戴禮》朱子於二儀之說,皆從沈括之義。地體之圓而毬,聖賢之所共言也。唯是蒙騃初學之士,剙聞是說,疑信相半。今論南極ㆍ北極出地之度,及東徼ㆍ西徼亭午之分,地勢之圓而毬者,暸然無疑。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14 010.jpg如上圖,甲爲北極,乙丙爲地平,丁爲穩城,戊爲咸興,己爲漢陽,庚爲康津,辛爲濟州,而甲乙相距,約爲六十四度,則丁人測之,北極出地爲六十四度,戊人己人測之,仍爲六十四度,庚人辛人測之,亦只是六十四度。何者?地面平碾也。今也不然。北極出地,南北絶殊,自北徂南,每二百五十里,必差一度,穩城北極出地最高,至咸興已差五度,至漢陽又差四度,至康津又差三度有奇,至濟州又差三度。若是者何也?豈非地圓之明驗哉?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14 020.jpg如上圖,甲爲北極,乙爲北極之下,丙爲穩城,丁爲咸興,戊爲漢陽,己爲康津,庚爲濟州,則自北而南,地勢圓轉,其已過之地,圓隆凸起,而北極出地之度,漸漸低下,此所以二百五十里每差一度者也。斯豈非地圓之明驗哉?又如東徼ㆍ西徼亭午之分,尤易知也。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15 010.jpg如上圖,圓蓋天體也,方底地體也。辛日本也,壬東萊也,癸海南也,子中國南京也,丑襄陽也,寅西蜀也,卯天竺也。凡人皆以日至頂上爲亭午,則辛人必以日至甲爲亭午也,壬人必以日至乙爲亭午也,寅人必以日至己爲亭午也。若然壬人之國,午前極短,午後極長也,寅人之國,午前極長,午後極短也。今天下萬國,午前之晷與午後之晷,其長短皆均,此曷故焉?豈非地圓之明驗哉?地苟圓矣,則天下之人,雖皆以日至頂上爲亭午,而午前午後之晷,必均分矣。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15 020.jpg如上圖,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地面所立東西各國之人也,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太陽周天東西所至之度也。各國之人,皆以日在頂上爲亭午,而午前之晷與午後之晷,其長短皆同。豈非地圓之明驗哉?

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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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小學,專習字書,字字講究象形ㆍ會意ㆍ諧聲之所以然,無不暸然於心目。方屬文而爲篇章也,字字鳩合,用適其宜,故其文不相蹈襲,新嚴警發,,各成一體。後世不習字書,直讀古文,故文字之在心目者,皆連二字三四字,多至數十字,而各字各義,都囫圇不明。及其發之於篇章也,古文全句,隨手使用,其中字義,有逈與事情乖戾者,而亦罔覺。故文皆陳腐,不切事情。

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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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醫學,專習《本草》,凡草木之性之氣之毒之變之制,無不講究認明。臨病用藥,或病有一祟,可以一性一毒療之者,則用一料,或病有多端,纏結難解者,卽用諸料,劑合相濟,故術精而效捷。後世不習《本艸》,專誦古方,如八味湯知爲溫補,承氣湯知爲凉瀉,直擧全方,如使一料,安得一一中病哉?故曰『小學廢而文章不作,《本草》晦而醫技不精』云。

種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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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字典》曰:「神痘法,凡痘汁納鼻,呼吸卽出。」余嘗疑之,知有妙法,而不傳我邦,爲之悵然。嘉慶己未秋,茯菴龍灣還,義州府尹,遞來其胤子滄溟云:「人入,得種痘方來,其書不過數葉。」亟求見之,其法曰:「取聖痘玉成者之痂子七八粒,細者十餘枚放磁鍾內,用指爪取淸水滴一點,次用堅物如刀柄者,研泥爲汁,勿稠勿潮。稠則痘氣不發,潮則痘氣太洩也。另用新纊蠶絮也捻作棗核大,次用細絲紮定,以其硬頭,蘸汁納鼻孔,男左女右。左右孔假如子正納之,至午正拔去之。每用六時,用半日斯氣透臟矣。旣數日或二三日,或三四日,其出多不齊便覺本孩見微有痛氣,而頷下頸旁,必有氣核凸起,大者如鳥卵,斯其驗也。旣而面部及身體,發出三四顆痘粒,多者十數粒,亦無傷也。不數日,起脹貫膿,收黶而落痂矣。或有雜症帶出,隨照本科治法,對症投藥,不至費力,百種百活,千種千活,無一敗者,此其大略也。其大意如此,今不詳記至庚申春,適朴楚亭檢書相過,朴齊家見是書,大快云:「吾家亦有此方,曾於內閣藏書中抄錄之。但其書太率略,無以按行。今與是編合觀,庶得其要領矣。」旣歸卽遣人致其家所藏,亦秪數葉。余遂會稡二書,通作一編,其或奧義難通者,略用箋譯,兼有術家不正之說,竝行劈破。如觀本日干支,卽用絲異色書旣成,以寄楚亭楚亭復過余而言曰:「按本書,種子在盛寒時,旣落十五日,種之可出,若盛暑經五六日,已成陳舊,種之不出。今唯北京有種痘,若要傳種我邦,雖於盛寒之月,自北京取新落之痂,飛騎傳遞,及至我邦,已成陳種,已過十五日不可用也。」又其書曰:「兒穉稀少,或痘種中絶,另欲從新取種,須取玉成者,照前落種。然須過三四傳以後,方成聖種。若一傳再傳者,或遭病敗,其驗在頸核,一傳再傳者,頸核微小,須過三四傳以往,其核分明凸起,此其驗也。」余與楚亭商議,不決而罷。楚亭時知永平縣,悵然赴縣。後數旬,楚亭再來,欣然語余曰:「痘種成矣。」余曰:「何以哉?」楚亭曰:「我至縣,語此事於掾屬。其爲吏房者,慨然求一玉成者。先種其兒子,核雖微而痘則良。再傳于官奴之子,三傳于楚亭之姪,核漸大而痘益聖。」於是召醫師姓者,授之方,令持種子入京城北坊,薦紳家多種之者。是年六月,健陵陟遐。厥明年春,余謫長鬐楚亭慶源,而有憸夫陷醫,誣以時議,栲椋幾死,痘種遂絶。越七年丁卯,余在康津,聞尙州有醫師種痘,百種百活,大獲其利,意其方復行于嶺南也。余所編本方,逸于難,茲記顚末,以示兒曹。

楚亭云:「北京諸醫師種痘者,各專一坊。或甲坊之師,潛至乙坊種痘,卽乙者起訟,官治其罪云。」

居官四說興陽縣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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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言叔明金熙洛出知興陽縣,余病不能送。余唯送之以面,不如送之以心,謹寫鄙心所自勉,以赴其席。

今人做守令,輒云:「此地人心惡。」此一言而失千人之心也。東海西海,心同理同。故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闕里之黨,亦有狂童。古人以,亦殊多事,覺得,方纔合理。吾友!凡遇頑民猾胥,罵云:「興陽本善俗。汝何浼之?」興陽之人悅。若云:「興陽之人,皆如此。」卽興陽之人懣。

世稱:「悃愊政拙,顚倒才優。」都不曉事官長,據高座見府中,率屬頫首曲脊,奔奏承命,便把作一蟲看,謂:「那肚皮中,都無五臟。」不知靈心慧性通才達識,隱伏在裏許,兼又閱人多,務承人意,故窺測如神。安得入吾顚倒中?且以至誠待之。

案上置《大典》一部ㆍ《大明律》一部,凡處置一事,須點檢此事不犯何律令,方纔施行。

朔望行望闕禮。旣升香,須俯伏暫刻,默念近日所爲,能無愧無懼我君上。

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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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竊念城之役,費鉅而務繁,時詘而擧贏,聖念憂勞,廟議歧貳。第惟經始之初,商確宜密,臣謹摭舊聞,猥貢愚見。一曰分數,二曰材料,三曰壕塹,四曰築基,五曰伐石,六曰治道,七曰造車,八曰城制,至於車制,略用圖寫,以便淵覽。臣無任戰悸之至。

一曰分數者,今此新邑之城,其圍約三千六百步,竝曲城計之可以苟容,其崇約二丈五尺,女墻不在計可無踰越。凡石材及工役容費,竝以此爲準。

二曰材料者,今議有甓城ㆍ土城等說。然東人不嫺燒甓,且難辦薪,甓固非計。土城雖曰外面築灰,三物交合云土之與灰,不相膠附,凍之方融,土根隨陷,雨之所泐,灰面多觖,土漸內脹,灰則外落,必不可用,莫如仍用石材。

三曰壕塹者,凡城內外夾築,固爲大善。今茲未能,內必依山,平地起土,土將何出?《易》云:「城復于隍。」盖掘土爲壕,土則爲城,濠乃成隍,故城之旣壞,得稱復隍。兼又城而有壕,以守則固,因利乘便,土自易辦。啖梨磋齒,奚費兩勞?今宜掘壕,取土而用之。

一。掘壕之地,若太逼城,土漸崩下,城根不固,宜離城三四丈許,方許跑地。此于運土,雖病稍遠,不足恤矣。

二。掘壕之深,約一丈五尺,其闊于地面,約闊七丈,以漸而窄,令至壕底爲三丈許。勢若峭急,又易圮易塡此內所掘之土,以之爲山,足以配城。

三。掘壕之器,大鐝反土,鐝,俗名光屎尖鐝拔石,俗名直光屎而至於放土之器,須用大鍬。鏵屬也頭屬鐵刃,其圜如半月,尾屬長柄,其勢令仰卷。刃如半月,則不似尖刃之礙土而餂土敦闊,柄勢仰卷,則不似直柄之木強而送土豪遠。健男操柄,左右各輓二索,則五夫之力,足以連用。

四。旣已取土,堆積須循城址,其背須令平坦,石材旣輸,列置土脊。盖石從下縋上難,從上縋下易,故令稅石于此也。

四曰築基者,宮室ㆍ城郭,惟基是重。築基不固,卽雕墻粉堞,雖美何賴?大石固善,工費不給。嘗見府內川邊,盡是白礫,水磨石沿流拾取,不可勝用。今宜循址闕坎,約廣一丈,令過石限,而深四尺,令過凍限,又每一步立一表木,分作三千六百段,次募役夫,令負川礫,每塡一段,給雇幾錢,則渠自爲計,愈負愈利,力作疾趨,不日可塡,比之計日給雇,費省而功遄矣。坎旣平夷,衆杵亂擣,不拔之基,朝暮可成。

五曰伐石者,石材無論某山,旣伐,宜令石工,卽其本地,草草攻治,以減其重,便於載輸。又其石體之大小,分爲數等,斲截有制,大者一顆一車,其次兩顆一車,小者三顆或四顆,每輸一車,令供城一步之用,卽三千六百車,可供一周一層。石之幾顆,雖無定數,一車一步,令無贏縮,如此然後,工費役雇,俱有分數,不至濫雜。方其築城,大者用于下層,中者中層,小者上層,大小以漸,材亦中用矣。

六曰治道者,將欲行車,必先治道,今宜起自石所,至于城所,極意除治,如砥如矢,驅車策牛,方免摧敗。此雖細節,所先務也。

七曰造車者,今議有大車ㆍ雪馬等說。然大車其輪已崇,載石旣艱,其幅又弱,摧敗則易,兼且費鉅,不可多造。雪馬全身至地,推輓費力,雖用散輪,輪旣庳小,遇坎則陷,遇突則礙,苟非冰阪,無以運行。今宜剙造一車,名曰游衡。制詳下圖比之大車ㆍ雪馬,費省而用利矣。

臣嘗見《武備志》,載諸車制,其中或有輻如井文者,盖亦臨難急造,欲以省費之意也。今游衡之車,亦倣是而爲之。謹將圖本,開列如左。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22 010.jpg如上圖,全徑三尺五寸。甲乙爲轂,制與轂殊,姑借名轂廣一尺,長無定度。惟其兩頭抵輞,輪圍郭其末入輞者,又各幾寸。厚八寸而兩頭近輞處,漸殺爲三寸,與輞平。丙爲蜂藪,轂空壺中也蜂藪徑三寸五分。以水銕爲之丁戊己庚爲輻,丁戊爲一,又己庚爲一兩輻通貫轂身,各廣二寸,厚如之,長無定度,惟其兩頭抵輞。四頭入輞者,又各幾寸辛壬癸子爲輞,輞厚三寸廣六寸,合四象限,凡全圜四分之一,爲一象限爲全圜。每合縫作凸凹,以相持固之。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23 010.jpg上圖,丑寅爲軸腰,在兩輪之內軸腰須方,方各五寸,長二尺五寸。卯辰爲轊,軸端貫轂者轊須圜徑,各三寸五分弱,令容於蜂藪。長各一尺,以其八寸貫轂,餘二寸鑿孔下簪,令持轂不脫。另碎水鐵作片釘,遍著轊身,如秤有星,而釘頭勿令凸起,以礙蜂藪。巳午爲凹,凹所以安伏兔見下圖者,兩凹之外,餘地各五分,兩凹之內,繫兩條麻索以輓之。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24 010.jpg上圖,半圜形爲伏兎,制亦差殊,今借名伏兔所以下接軸上承輿者,崇一尺八寸,弦二尺五寸,厚三寸。未爲尻,尻所以安於軸凹者。軸凹與兔尻,各深三分半申酉爲角,角所以入于輿股者。輿兩股各有二孔戌亥爲弰,兩弰各長數寸。兔弦上配輿股,另作鐵篐,篐于弰背,令之緊接。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24 020.jpg上圖甲乙丙丁爲輿股,制與輿殊,今借名兩股各長十二尺五寸,而前五尺須方,崇各四寸五分,廣三寸,三寸以應兔弦之厚平分五尺之長,各橫鑿四孔,以待橫木之端,股頭餘地五寸,其形如牛舌,以便餂石,見下文股之後七尺五寸,須以漸而圜,其端如轎股,以便把握。四橫木各廣二寸五分,厚二寸,八頭各貫股孔,而頭皆稍銳,以防內游,其出股外者,皆鑿孔施簪,以防外脫。兩縱木,在輿股內者皆背圜底平,以配橫木,長各四尺七寸,脊厚二寸,底廣三寸。其與橫木交加處,各施鐵釘,釘頭勿令凸起。戊己爲限表,限表崇三寸餘,所以限石,令不得踰者。說見下

若夫造車之材,轂ㆍ輿ㆍ股ㆍ伏兔,竝用松木,輻ㆍ軸ㆍ橫木,竝用橡木,而縱木用生橡,脫皮令滑,以利流石。輞用松之備瓦薪脊瘻而體癭者,瘻則木理繞輞,其受磨軋適均,癭則木性堅硬,其受磨軋不甚也。朴素如此,約錢十二兩,可辦一車,卽車七十輛所費,不過錢八百四十緡。

右車諸法,各有其故。輪全徑之三尺五寸者,欲崇庳之得中也。轂ㆍ輻之一縱二橫,圍輞之合四爲一者,他車諸輻湊轂,多牙輪之瓣成輞,故艱造而易敗,此欲省費而牢實也。轊之著鐵星者,欲其不受磨軋,堅硬而耐久也。軸上之豎伏兔者,一爲增車之崇,使輿載高出輪上也。輪全徑三尺五寸,而車之崇,合爲三尺七寸五分一爲游衡之用,使前後迭相軒輊也。輿股之前短後長者,欲其如衡載物,隨意游弄也。股兩間,相距之窄者,欲其力專而能勝任也。縱木之背圜者,欲流石之不礙也。詳見下輓索之繫軸者,欲輿之隨手俯昂,不似轅軛之強項也。此車旣成,驅至石所,燕尾纔擧,牛舌至地,衝入石根,勢若千金,千金,支來也愈動愈衝,如舌餂取。餂石旣全,乃抑其尾,前高後低,勢如下阪,言石流如此縱木圜滑,石流至限,限表也迺整迺縛。爰策我犍,後勢旣重,伏兔仰臥,蹴輪前輾,機激奮迅,且擎且抑,寸跼尺進。盖其重心,擧重家有全論倐前倐後,常欲得平,車以輕快,登阤則擎,走阪則抑,不曳不駛,輿面平直。及到城所積土之脊,縛解石瀉,不費人力,每一車兩牛輓之,數夫推之,可以行矣。若其工役,則城一周一層,約入石三千六百車,卽九層所需,爲三萬二千四百車,今車七十輛,每一日三次運石,則計一百五十四日零,可以畢輸矣。

八曰城制者,城之易壞,其腹飽也。作法於平,其弊猶飽。今宜講行一法,參分其城之崇,方其築時,下二分,城若九層,則下爲六層漸引而內之,每層差以一寸,使其勢若縮,上一分漸引而外之,每層差以三分,使其勢若頫。城旣完築,其腹如枵,斯良法也。下所差若磴,則無以潰圮,上所差若簷,則無以踰越也。嘗聞鏡城之城,其制類是,閱累百年,無一崩頹,此必當取法者也。至若曲城ㆍ譙樓之制,文忠公柳成龍言之旣詳,門樓漏槽之法,茅元儀《武備志》說之亦備,皆當按法而行之也。又此諸法固多便利,第其車制無甚省力,比之擧重家諸器,不啻霄壤,宜取擧重諸說,益加推究,講行其法,雖得糟粕,其爲益且不淺鮮矣。惶恐附奏。

書旣徹,御批隆重,亟求甕城ㆍ砲樓ㆍ懸眼ㆍ漏槽之制及起重諸說,仍降內藏圖書,集成一卷,卽《奇器圖說》也。令臣參考其制,臣謹依聖旨,溯攷古法,爲諸圖說,以進如左。

甕城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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甕城,所以備門也。守城必備門,其故有二。門有樓,易被火攻,有關,難禦椎碎,不若城之石築,一也。門占地多在平衍,失守卽通坦路,不若城之據險,二也。故敵之所趨,每先門後城,而知兵者,必於是致力焉。《易》曰:「重門擊柝。」重門已甕城之意,而至孫權潤州城,號稱鐵甕,則之際,早有其制也。我國唯興仁之門,特有甕城,而但此無門,蓋賊入甕中,四面受攻,有門亦可,無門亦可爾。然甕制本有二門。茅元儀曰:「甕城或圜或方,視地形爲之,高厚與城等,唯偏開一門,左右各隨其便。」然此唯通都大城宜然,故其券門之制及《堡約》所載,竝止一門。今參考諸制,令作甕城,每門各置甕一面,面各一小門。如戰棚ㆍ露屋ㆍ方眼ㆍ橢眼ㆍ花窓ㆍ角臺之制,甕制旣小,茲不採制。詳下圖。

砲樓圖說敵樓敵臺鋪樓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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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樓等諸樓諸臺,所以禦賊之附城也。其制不等,其爲雉制則一也。古者有城必有雉,故《春秋傳》曰:「城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蓋自夏后氏而來,從未有城而無雉者,特其制降而漸備。然陸璣云:「洛陽城周公所制,城上百步,有一樓櫓。」卽周公之時,已有樓櫓矣。意其諸雉,或只作角城,或間置露臺,唯百步千版之中,或崒起樓櫓,以備瞭望,以發號令也。故《公羊傳》注曰:「天子之城千雉,高七雉,公侯百雉,高五雉,子男五十雉,高三雉。」其所云高幾雉者,卽樓櫓之謂耳。我國舊無雉制,柳文忠成龍〈戰守機宜〉,盛論無雉之不可守城,而砲樓之有大利益。今晉州兵營之城,多設砲樓,卽亦制也。蓋雉頭突出城外,城面却在眼前,兩雉對峙,丸矢互及,賊不近附,列垛晏然,洵妙制也。茅元儀〈城制〉曰:「凡城上皆有女墻,每十步及馬面,皆上設敵棚ㆍ敵團ㆍ敵樓。敵樓必自城墻,直起磚砌,不拘幾丈,必不可用簷,窓用方闊,可出兩人之身。樓制或方或長,或數層,每層板相去必九尺,以施矢石火器,前眼下窓臺貴矮,非矮不得展布。」又曰:「弩臺上狹下闊,高與城等,上通闊道。臺上架屋,三面垂以濡氈,以遮垂鍾板,內容弩手幾人。棚上三面,亦立牌遮箭,上容弩手幾人,常置旗ㆍ鼓ㆍ弓ㆍ弩ㆍ檑砲ㆍ火鞴之屬,寇至擧旗爲表。」又曰:「每對一雉爲一鋪,因雉出頭,城面加寬,不礙建鋪。若城狹加臺不便,或爲騎城ㆍ走馬鋪,外面照敵樓,用磚直起,開箭眼,內面開綺戶,穿城爲磚券,可以騎乘而過,或上加一樓板。」鋪如我都城之城廓,而城皆夾築,故對雉方纔建鋪也。今旣不夾築,卽隨處可建,茲移作雉製郭子章〈城書〉曰:「城墻正面,不便俯視,恐其矢彈正面對攻,雖鎗筅亦上刺有餘矣。全仗高臺,兩邊顧視夾擊,賊不得直至城下,又不能屈矢斜彈,謂之敵臺。敵臺之制,身貴長出,不貴橫闊。臺上左右,各開三垛口,墻脚中央,各開一孔眼,以便放打。上蓋瓦屋,使兵夫得以安身,火器得蔽風雨。」今左考右據,酌古參今,集衆善而採諸美,令照法作雉,每雉或起砲樓,或起敵樓ㆍ敵臺ㆍ鋪樓ㆍ弩臺等制。詳下各圖。

砲樓七北門左右各一,南門左右各一,將臺之南二,西門之南一

敵樓四北門左右各一,南門左右各一

敵臺九南北門各左右各一,東西門各左右各一,東郭門之北一

鋪樓二北門之西一,東門之北一

弩臺一將臺之北

角城七東暗門之北二,東郭門之南二,東門之南二,西門之北一

懸眼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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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眼,所以視賊之附城也。其制不過垛眼之濫觴,然爲用滋切爾。《釋名》曰:「城上垣,謂之睥睨,言於孔中睥睨非常也。」睥睨卽今之女墻,而其孔卽垛眼。垛眼,每一垛三眼,然眼勢或平或陂,平者只可遠遠瞭望,其陂者亦唯察數十步以外。故呂坤以爲『垛不用眼,無賴窺賊』。蓋凡目道所及,有直無迂,而況從垛眼視賊,譬如從玻瓈窺月,必也,人目與玻瓈與月,連成三直,然後方免違避,則垛眼所視,庸詎周乎?況賊密附城根,或用鑺錐罨梁,鑿穴壞城,或用皮車ㆍ雲梯,塡壕登城,我軍旣未下視,安能防禦?欲立垛口,則賊又叢銃與矢,伺我伸頸出手,此懸眼之所以作也。其法每垛當中,自城面平爲孔,照號燒磚,層累彎縮,賊到城下,一見無遺,矢ㆍ石ㆍ銃桶,無所不施,固爲美矣。而呂坤天井之制,亦頗類是。其說以爲『垛口墻根,留天井一箇,一眼直看城根,可容使槍噴糞,賊卽上城,先投井中。此眼平日,但可流水,留蓋門扇,防我失脚』。城本夾築,城上値雨水,宜有洩,故云流水也今參考諸制,令作懸眼,然兩雉相對,丸矢互及,則垛面雖疎,賊不敢附。柳成龍所謂『一置砲樓,不須懸眼』者,此也。故今但於甕城及諸雉城前面,各置眼幾箇。制詳下圖。

漏槽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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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槽,所以備賊之焚門也。尹畊《堡約》曰:「民堡之破,半咎於陴,半咎於門。」何者?鐵裹,以禦火也。今鐵葉至薄,不禁薰灼,鐵熱木焚,爲力不難。而門上無漏槽以下水,千人擲草,草且成丘,發火焚門,無不鎔壞,門壞則垣無及矣。呂坤《實政錄》曰:「城門之上,以磚砌五星池,狀如猪槽,長通兩扇門面,賊以火焚門,可以下水,可以放快鎗,可以射箭,可以檑石。」今參驗二說,令作漏槽,其制則五星也。然正門旣有甕城,卽不容賊來縱火,故只於甕城門上作之。制詳下圖。

起重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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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以石築,所須唯石。非石之囏,唯起石與運石,洵費力而糜財,以其重墜之性,強擧之使高也。昔之盛,武王遷九鼎于洛邑宣王樹石鼓于鳳翔。之二器者,其鉅重無比。彼以其仁且智,將汗民之肩,絶民之臏,竭九府之財而爲是哉?《禮》所云『引重鼎,不程其力』者,殆非然矣。古之聖人,觀鴟尾以造舟,觀飛蓬杓觿以造車,必其有製器便用,以惠來後,而惜乎無所傳也。應劭言『泰山武帝時石,五車不能載,因置爲屋』,則西京以來,已弗能然歟?今其遺意,唯舟人之用滑車因是已。蓋帆重桅高,數夫起之,非有竿頭滑車圜轉遞授之力,惡能免礙滯中絶哉?今取古人遺意,參以新制,製爲起重小架,俾用于城之役。茲蓋千鼎之一臠,九豹之一斑,然猶機神用捷,愚駭智惑。至若城門兩旁之石,俗號懸端石重各數萬斤,千人之所不能動,百牛之所不能輓者,兩夫操橛,不煩呼邪,擡起半空,如勝一羽,徒不病喘,帑不損費,其益不亦弘多乎?若更無祕蘊奧,稍費工力,以之爲輪爲旋,使之相通相撥,卽小孩一腕之力,可起累鉅萬之重,萬萬非常慮所能測也。然役小物輶,何用焉?姑取其粗淺易知者,聊試之矣。茲開列作圖如左,一曰架,二曰橫梁,三曰滑車,四曰簴簴,安鼓輪ㆍ轆轤而其用全矣。

臣謹按,內降《奇器圖說》所載起重之法,凡十一條,而皆粗淺,唯第八ㆍ第十ㆍ第十一圖,頗爲精妙。然第十圖,須有銅鐵螺絲轉,方可爲之。今計,雖國工不能爲銅鐵螺絲轉,至於銅輪之有齒者,亦必不能。故只取第八ㆍ第十一,參伍變通,制如左。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32 010.jpg如上圖,四足形長架,甲乙爲架梁,丙丁戊己爲礙角,卽簴見下之所倚,令礙著,另用聯結,免致捱脫也。架之崇幾丈幾尺,隨所用之高下增減之。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33 010.jpg如上圖,庚辛爲上滑車橫梁,用鐵造之而圜其背將以配架梁之腹者,壬爲鐵環,將以跨垂索條者,癸子丑寅爲鐙痕,鐙見下令各稍瘦以安鐙,略有活動而不至越界也。○卯辰爲下滑車橫梁,用木造之而方巳午爲鐵鉤,將以鉗懸重物者,未申酉戌爲鐙跡,令各凹陷以沒鐙,欲其摏定而不得游移也。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33 020.jpg如上圖,載圜鐙者,是上滑車。甲爲輪,乙丙爲軸,丁爲虹鐙。虹鐙將以貫懸於上橫梁者,欲其活動,故令圓也。○垂方鐙者,是下滑車。戊爲輪,己庚爲軸,辛爲函鐙。函鐙將以絜鎖於下橫梁者,欲其堅持,故令方也。○上下各輪,以堅木爲之,而每腰圍視兩頭稍瘦,令繩索免致外脫。上下各軸,以剛鐵爲之,而每軸身要方,與輪摏合,軸頭要圓,令旋轉也。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34 010.jpg如上圖,轆轤所以橫設於簴下,簴見下以受鼓輪所傳之索條者也。竝見下子丑爲轆轤之轊,軸頭也寅卯辰巳之橛,午未申酉之橛,爲轆轤兩端之十字橛。人在左右,欲轉轆轤者,各執十字橛以轉之也。竝見下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35 010.jpg如上圖,甲乙丙丁爲簴,戊己爲兩立柱,所以安鼓輪者也。庚爲鼓輪,形如腰鼓,所以遞受索條而遞傳于轆轤者也。辛爲鼓輪之軸,軸之一頭,隱而不現也所以安鼓輪於立柱者也。○壬癸爲轆轤之轊,已見上子爲其腰,中細處所以受鼓輪所傳之索條者也。丑爲索條之已纏者也。寅卯辰巳之橛,午未申酉之橛,爲轆轤兩頭之十字橛,所以受人力者也。○戌爲索條之方來者,卽自長架上滑車而傳來也。竝見下○簴左右各一。

File:ITKC MP 0597A 002 0236 010.jpg今有鉅重之物,欲起之使高,先立四足形長架,次取上橫梁,仰配架梁,用鐵繩,或用鐵簪,以配之於橫梁,貫懸滑車四具。次取下橫梁,鉤連重物於橫梁,絜鎖滑車四具而排安,上下滑車,令各違避,無作對眼。以八繩皆直垂,成垂線爲度次取兩簴,倚竪於長架外左右。次用索一條,跨垂於上橫梁鐵環,令索兩頭,分向左右,左頭從甲滑車轉繞,歷乙歷丙歷丁,至左簴,糾繞鼓輪,傳至轆轤上,右頭從戊滑車,歷己歷庚歷辛,至右簴如左例。次用人力,轉動左右轆轤之十字橛,則八繩齊縮,而重物自起矣。

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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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念用滑車運動重物,其便有二,省人力一也,重物不致于崩墜二也。論省人力,蓋凡人之起重,必力與重相等,方得起動,如一百斤之重,必須一百斤之力,始足以當之。今法止用一具滑車,則能以五十斤之力,起一百斤之重,此以力之半,抵重之全也。若用二具滑車,則能以二十五斤之力,起一百斤之重,此以力之四分之一,抵重之全也。三具四具之遞加其力,皆倣此例,每加新輪,遞加倍力,其理則然也。今此上下八輪之倍力,爲二十五倍,斯亦雄矣。

論重物不致于崩墜,蓋物之輕重不等,繩之圜徑有限,以一定之繩,閱不齊之重,其勢不能持久。偶有脫手,重大之物,必崩墜觸傷。今用上下八輪之法,則一繩屢纏,其力相連,此一股單繩,能當二股之繩。八重之力,以起數萬斤之重,而猶有餘力,豈有崩墜之理乎?○又凡重物之垂壓向下者,其墜勢之緩急,隨其體重之多少,其時刻之幾何,係乎斤兩之幾何,物若鉅重,則其墜勢益急。然今用八輪之法,則繩旣屢纏,不能驟開。設有脫手之患,必有先後漸次之頃,可以扶救也。

凡用滑車運動最重之物,必須轆轤架,所以倍加其力也。假有兩對之滑車于此,各有四輪,則四十斤之力,能動一千斤之重。若又添轆轤架,而其轆轤柄于其轆轤柱之徑,爲十與一之比例,則以四十斤之力,能動二萬五千斤之重。用十字橛,則橛之長于轆轤柱之徑,與此同率故轆轤架與滑車,互相爲力,所以能起重也。右所論倍力之比例,具有專門,不具陳也。

此法在起重家最爲粗淺者,然省人力亦多。若用大小輪相通相撥之法,則天下無重物矣。至於螺旋轉彼此相撥之法,亦可使小孩一手之力,起數萬斤之重。然今此築城石材,無甚重大,割雞無用牛刀也。

京畿暗行御史論守令臧否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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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曰,糾檢守宰之臧否,廉訪閭里之疾苦,御史職耳。衣繡章其寵也,持斧尙其威也。近或直指諸路,人多不稱其職,夫豈專責於人者?責在朝廷之未能擇人。若因其職之不稱,而不之派遣,則予在九重,何以察看眉?況今邦畿千里,歲云荒矣?惠不得下究,弊不得上聞,村狗不釐,澤鴻將集,則民之懸懸以望者,惟御史,官之睍睍以瞿者,惟御史,朝廷憑問而勸懲之者,亦惟御史之言,是信是驗。於是乎有分命爾等之擧,而聞見之專也,蹤跡之秘也,莫如一人無過數郡。栍列下方,自可按知。爾等愼乃所職,出沒於官府ㆍ場市ㆍ村落之間,細加採摭,還朝時一一條列以啓。除非印ㆍ簿之見執,無或輕先封庫,凡有裨於荒政,而未及施者,亦爲探聞。無負特簡之意,俾稱厥職。來月初八日復命

栍邑積城麻田漣川朔寧往由楊州,還由坡州馬牌如非不得不出道處,勿用私持,馬仍騎。

書啓曰,臣於十月二十九日,伏奉聖旨,爲京畿暗行御史,親授封書一度,暗行條件ㆍ蠲恤條件各一道。臣雙手擎奉,震惶靡措。竊伏念臣素無才識,且乏經歷,叨承重任,僨誤是懼,惟以不擇夷險,殫竭微誠,爲萬一報效,卽出江村,翌日登途,而臣所受命,不過數邑,所當專精熟察,無負至意。先自積城,至于朔寧,出入坊曲,混身氓隷,另加廉探,得其情實,或出道而查櫛,或潛蹤而再察,然後栍邑守令,昭詳論列,沿路諸邑,約略枚擧,是白乎旀暗行條件中事及漣川民瘼,別錄於原單之外,仰備睿覽爲白齊積城縣李世胤,爲治醇謹,持己簡約,聽斷雖欠剛核,撫摩去益勤孜。抄戶則不憚再勞而始錯終平,俵災則自削二結而裒多益寡,至於稷還之取剩,恕在所用之非私是白齊麻田郡守南履範,聽理剛明,處事綜密,罪汰奸鄕,已見百姓之稱快。棍治餉吏,先察升斗之或濫,饒戶拒納之類,催科不懾於荒年,貧灶殘丐之民,抄錄期合於實狀,簽額之殆過民口,思祛宿弊,還穀之必令精簸,預慮春糧,莅任二載,政成制定。惜乎!游刃之手,處此如斗之邑是白齊漣川縣監李可運,瞿瞿小心,孜孜奉公,初頭聲譽,有若大寒之易春,溢目民憂,猶恐餘毒之難蘇。空石收價之法,永革鄙習,糴包補柴之例,又觸貧廩。班逋莫收,雖欠彈壓之力,族徵多冤,方思摞理之策,荷擔將散之民,必欲安集,納賂差任之類,請令簽補。若加振刷之工,可別盤錯之利是白齊。前縣監金養直,五載居官,衆惡俱備,昏憒兼事觴政,貪墨又緣房嬖,許多犯法,罔有紀極,十手所指,一口難說是白如乎,三千五百石之還穀擅分,耗條盡歸私用,五十一結零之災結偸食,實惠不能下究,七百五十一石何穀之加留,而取耗太過,二千一百餘石未收者虛留,而瞞報無難。至若賣任而肥己,免役無數,縱婢而索鍰,遺臭無窮。此而不嚴懲,無以保民,其罪狀令攸司稟處爲白乎旀。前後道臣,若能以時察飭,或趁卽貶罷,豈至於此?此亦不可無警是白齊朔寧郡守朴宗柱,自來淳謹,兼之勤勵,奉行朝令,猶恐不及,係關民事,無不親執,貧富旣別於春糶,而抄戶不患稽滯,虛實易混於火粟,而執總最爲精約,定式捐廩,香蔬易採,無時點吏,眠狵不吠,米蜜則廉價而代斂,刑杖則準式而修飭,換遞有警,民恐或失是白齊。前郡守康命吉,老饕無厭,鄙吝太甚,民訴官務,掉頭不管,廚支廩俸,摑掌橫斂,表節祠會減之穀,峻價勒收於富民,山火田濫稅之法,高總益增於歉歲,鄕任則賂門常開,歸橐則土船失利,吏怨民咨,至今未已,遞移雖久,不可無罪是白齊。以上栍邑楊州牧使韓光近,緝盜雖疎,束吏頗嚴,收糴有平斛之頌,點兵得省費之方,道路所傳,有譽無毁是白齊坡州牧使趙宅鎭,志雖自勵,事多不振,荒政旣無可聞,姻武或有干政,若要撫民,宜勉束濕是白齊高陽郡守王道常,治有氣力,政多修擧,吏憚民懷,行路稱頌,荒歲孔道,字牧得宜是白齊。以上沿路邑

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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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曰,一,荒歲俵災,實難如數及民,守令之私用,吏鄕之偸竊,另加探察。一,山火田濫稅之弊,無處不然。向因完伯狀本,嚴飭諸道,果有實效與否,各別廉探,犯者隨現論啓。一,向於賑恤廳草記,以遺棄兒收養事,有嚴飭京外之命矣。爲守令者,果然盡心對揚,而公家飼饋之穀,而不至於中間消瀜乎?此亦各別廉問。一,今番停ㆍ代,一從抄戶而爲之。若或當入而不入,不當入而入,貧富相混,虛實相蒙,則是豈抄戶ㆍ停ㆍ代之本意哉?潛行坊曲,先問某戶之入於尤甚ㆍ之次間何等,而其停ㆍ其代之爲如何,較看於蠲恤條件,以爲考察論啓之地。

啓曰,臣竊伏見暗行條件四條,是我聖明察隱之至意,恤孤之盛德。臣仰體德意,另加採探,玆敢據實陳達,至若漣川一邑,新經墨倅,民情有切急者,亦敢附陳,以備睿裁是白齊。一,俵災事朔寧則邑規無書員踏驗之法,各其田民與有司ㆍ面任,眼同錄災,自官初無成冊,只據此報營,若得準題,則依數布施,或有減削,則等分均減,自前別無奸弊是白遣。其餘三邑,雖無此規,而今年執災,本官皆親審精抄,依數分俵,實無中間竊偸之弊是白齊。一,山火田濫稅事積城麻田,本總不過五六結,差增差減,俱不大段。漣川北面火粟,本屬順陵香炭,其外本官所收各穀定例,不過二十八石零,今年則又減三石。朔寧則元總爲一百七十結零,每結代錢六兩,合錢一千三百餘兩是白加尼,今年則不定監官,使起耕民人自納手記,比之元總,所減爲五十結零,俱無濫稅之弊是白齊。一,遺棄兒收養事,自營門果有關飭,而鄕俗異於京城,路傍遺棄,自來罕有,故守令初不求覓,但於朔末按例報營是白遣朔寧則果亦數次求覓,而終未得之云。故一二邑倅處,申申飭托,令自今勿求路傍,而求諸村里,或有父母俱沒,又無姑婆姨姊之可以收養,而隣里憐而育之者,此亦遺棄兒收養,自官各別飼餽,無負至意,仍令轉告隣官,使之共對揚恤孤之聖念是白齊。一,停ㆍ代ㆍ抄戶事,綸音到付,爲日雖久,抄報自有退擇,節目近始下來,自本官今纔抄錄各戶,考其當納數爻,停ㆍ代分排,書出把掌,故自爾遲滯,初五六日以來,始爲出付面任。臣於潛行坊曲時,雖欲較看於蠲恤條件,各戶民人,渠亦姑未知入於某等,故無以詳知是白乎旀。抄戶則遲滯,而還上則催督,已納之民,入於停ㆍ代,則民本無識,未知查實之方,吏緣爲奸,把作料理之資,容有其弊是白乎矣。大抵四邑抄戶,不用吏鄕,使各其坊里任,從公論分等後,守令親自抽栍摘奸,或有虛實相蒙之戶,則上下其等,俾各知悉,貧殘之戶,擧蒙惠澤。語及綸音,尺童皆知感祝是白遣,饒戶之不入停ㆍ代者,亦皆稱頌是白齊。一,今年年事,四邑之中,漣川爲最甚,而況自金養直貪虐之後,其許多遺毒,至今孔酷。蓋別還請受者,無非窮班乞氓,而急於加分,有訴輒許,到今班戶則椎剝無出,民戶則逃散相繼,胡亂多端,指徵無處,假立名目,轉及族里。而新官雖已枚報,監營姑無題辭,虛留之還,新舊無當,雖値曠典,停ㆍ代無望,催督日急,流散在卽是白乎旀,所謂加留穀,公然賣食之後,渠自分排,勒令充補。由吏幾石租,倉吏幾石稷,什佰其數,準報乃已,破家鬻田,猶患不足,吏亦民也,胡寧忍是是白乎旀?一夫陞鄕,九族免役,故賣鄕以來,饒戶富民,身著儒衣,名除軍案,而黃口白骨之弊,彌滿一境。此雖通患,大邑猶有變通,小邑尤無闊狹是白如乎。臣於出道之日,卽令本官成出完文。凡納賂差任者,一倂收帖付火,勿論其本身與親屬,隨闕簽補,一以懲賄賂之猾習,一以除黃白之痼弊是白乎矣。至於還穀,非臣所敢擅裁,故邑民盈庭呼訴,遮路懇乞,臣皆以歸告孔邇之父母爲答。今宜令道臣,別定查官,更爲詳覈養直之純然賣食者,計數徵出,其外指徵有處者,今年折半,或三分二停退,仍令本官宣布朝廷德意,以謝漣川之民,恐爲安集之方是白齊

進史記選纂注啓戊午春在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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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於辭陛之日,伏奉《史記選》纂注之命,臣惶懼感激,仰領恩念。第緣莅任以來,民事紛沓,未能覃精選述,今始卒業,謹將《史記選纂注》十卷,仰塵乙覽,竝其凡例,開列如左。臣無任戰悸之至。

一,注釋只有一家說,或諸家說相同者,不標人名書名,諸家說不同而所爭不大者,只云『一云如此』,所爭不小,聚訟不決者,著其人名書名,云『服虔曰』,『《索隱》曰』。一,地名每初出處略解之,再出以下不復論。他訓詁亦然一,如『趣同促』ㆍ『塡同鎭』ㆍ『縣同懸』ㆍ『詳同佯』ㆍ『戲同麾』ㆍ『鄕同嚮』之類,每初出處釋之。如『下』之有上ㆍ去二聲,『見』之有『見』ㆍ『現』二音,前雖已釋,而文義易混者,隨見再釋。如『說』之音『悅』,『內』之音『納』,義自明,不復釋。一,侯號之以地名者,釋其地,間有古注所闕者,書籍未備,或補或闕。一,某人之爲某子,竝不釋,惟王侯釋某王之子。亦於初出處釋之一,『繇音遙』ㆍ『慴音讋』之類,皆攷字書釋之,其或無據者,始用反切。一,一字訓詁,亦於句絶處釋之,或當字適當句絶,則不書當字,只書訓詁。

〈項羽本紀〉『沐猴』之『沐』,或云『音朮』,今考諸書無可據,且從木從朮,形聲皆別,音朮之說恐誤。〈項羽本紀〉蒲將軍之爲陳武,明甚,朱子門人吳仁傑所著《補遺》,其說甚長,今不盡錄。『陳武』《史》作『柴武』。〈項羽本紀〉『城陽』,諸本皆作『城陽』,惟《考異》云『城當作成』,丙辰校正時,直改以『成陽』,恐未安,今宜依舊本作『城陽』,注云『城當作成』。

〈伯夷傳〉箕山,諸本無注,未知的在何地,當更考。〈伯夷傳〉舊注,以爲諡,然周曇〈詠史詩注〉『孤竹君中子,名伯遼』,遼不可謂諡,且《論語疏》『姓,名,字公信』,《風俗通》『墨胎氏』等說,恐不雅馴,今竝刪。〈伯夷傳〉『靑雲之士』,舊注但云『聖賢立言傳世者』,靑雲之義未詳。

〈管仲傳〉『曹沬』之『沬』,音『妹』,他傳『唐昩』ㆍ『鍾離昩』之『昩』,竝音『末』,蓋從未則音『妹』,從末則音『末』。又如『范雎』之『雎』,音『疽』,此從且,非從目,詩,范雎押于魚韻,此可證。又『鼂錯』之『錯』,音『鑿』,潘岳〈西征賦〉『與博叶』,今竝正之。然恐駭俗。

〈蘇秦傳〉『鬼谷先生』,姓,語出《一統志》,今姑錄之,然甚不雅馴。〈蘇秦傳〉『石交』,恐是堅固之意,注無可據,不得釋。〈淮陰侯傳〉囊沙下,『遂追北至城陽』,此『城陽』,《攷異》亦作『城陽』,丙辰校正時,混改爲『成陽』,此則尤屬誤字,皇恐待罪。〈陸賈傳〉自『與汝約』止『久慁公爲也』,雖有注釋,義不明。

〈袁盎傳〉『請室』誤作『淸室』,此東本之訛也。丙辰校正時,未及照檢,皇恐待罪。

〈魏其侯傳〉『門籍』,無舊注,《昌黎集》注,『竹牒記名,懸宮門』之說,亦恐未安。或云『除外戚之屬籍』,亦無確據。

〈荊軻傳〉『矐』,本作『臛』,字從肉,而丙辰校正,未知何本。然字書矐字注,亦載高漸離事,則從肉從目,俱無不可。

〈游俠傳〉趙佗羽公子,明是二人,名者一人,姓者一人。

〈滑稽傳〉『談言微中』,太史公字,李談趙談皆換同字,今云『談言』,未可曉。〈滑稽傳〉『穰田』之『穰』,諸本皆從禾,字書亦收入禾部,丙辰校正,未知何本,皇恐待罪。

〈貨殖傳〉『三寶』,注無可考,『以而不樂夷狄益甚』,義亦未詳。

〈張耳〉ㆍ〈陳餘〉ㆍ〈袁盎〉ㆍ〈吳王濞〉等傳,事實文辭,俱無可取。以事實,則蔡澤之知退,石奮之醇謹,以文辭,則東方朔之滑稽,司馬相如之都雅,皆有可觀,比之背交ㆍ賣友ㆍ譖間ㆍ叛逆之類,恐爲勝。

椒島屯牛事啓己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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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海西時,椒島屯牛事,旣有所聞,故敢此仰達矣。當初設鎭時,募民入畊,給牛幾頭,使之蕃息。而中年以來,自司僕計牛徵犢,按年添數,每一隻十五兩作錢以來。而甲辰冬牛案不過四十七隻,至於昨年,案錄爲二百二十一隻,分載於島民十一名之下,每名責牛二十三四隻,其實民無一名之生存,牛無一隻之見在,徵隣徵族,蔓及陸地。長淵豐川之民,不勝侵困,作爲牛譜,每入官訟牛之時,至云『某甲之牛與某乙之牛,實爲姨從』,或云『某乙之牛,於某甲之牛,實爲甥姪』,聽聞駭惑,怨詛朋興故監司李義駿自備錢數千兩,欲贖一島之牛,而有志未就,今若下詢該寺,使之往復該道,從長革弊,則不但一島之蒙惠,西沿諸邑之民,擧將免蔓及之患矣。

上曰,向於海西所在御廳牛,亦有如許之弊,有決處者。出擧條,令該寺草記回啓,以爲除弊之地,可也。

論支勅勘簿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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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於支勅勘簿事,竊有愚見,敢此仰達矣。海西支勅文書,今方磨勘,而戊申定例,不無疎略,有難依據,故各邑文書磨勘之際,或有參差之弊。且丙辰勅奇時,各種應入,各邑無不措備,而勅行停止之後,惟修理丹靑之價,略許會減,其外各樣雜物,只令營勘,而不許京勘,故各邑勅需錢會在之數,不免有虛留。而丙辰措備之物,今番支勅時,率多不用者,下記旣不可疊施,則營邑相持添削,難於得中。臣意定例中,各邑一勅需分定之數,旣是裁酌而劃給者也。揆以事面,一番劃給之後,監營之不問出入,實合信令之道,今番支勅時,茶啖等物,雖有除減者,區別熟正與否,折半或三分一會減,則所除之數,不甚夥然,而丙辰未勘之簿,使之以此補用,恐爲合當。各邑支勅文書,毋論營勘ㆍ京勘,都不擧論,而只以定例劃給之元錢,全數會減,設有若干加下,在各邑實爲簡便除弊之道,故敢此煩陳矣。

上曰,爾旣新從支勅之邑上來,右相亦以遠接使,必知事情,出擧條啓下後,與右相商議,從便指一,行會兩西,俾無勘簿前未及之弊。明日以後値齋,不必更爲稟處,使之直爲分付,可也。

咸奉連獄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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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於昨日,伏奉聖旨,以爲咸奉連事,終涉疑案,俾臣詳覆回啓。臣取初覆檢文案,溯考根因,詳檢獄情,不但疑端層生,抑亦冤鬱莫甚。蓋其檢帳所錄『屍首傷痕,本在胸膛之上,紫黯堅硬,圍至二寸』,而苦主初告之詞,原謂『金福先以膝骨撞築胸膛,而卽地嘔血』,此乃屍首臨死叮嚀之言,則比之各人之招,最爲可信。況此屍帳之痕,與之符合者乎?金福先之言曰:「咸奉連擔柴而歸,路逢屍首,手擠其背,因而致死。」若如其言,則傷痕宜在於背後,實因不外於被擠。今此屍帳傷處,則却在於胸膛,實因則忽歸於被打,豈非錯誤之甚者乎?且凡看證人執定之法,須以公心公眼,非之人,令出公言,以作公證。而至於金福先者,乃是苦主初發告時,以正犯被告者也。今乃以正犯擬議之人,只憑其死中求生之說,降之爲此獄之公證,古今天下,無此獄體也。臣於昨日未及詳覆,循例回啓,罪合萬殞,而咸奉連之至冤極痛,合有議讞。惶恐敢啓。

判曰,財羅貨網,橫罹靡託之客燕。今不能詳記咸奉連當刻內放送,原文案付之鬱攸。

神德王后康氏谷山本宮形止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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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山府東距五里許,地名塘底,亦名宮墟,有石柱一對,其一已頹,今只存其一故老傳爲神德王后本宮。背有龍峰,前有龍淵小溪忽匯爲淵,深不可測也地理異凡。故老曰:「太祖大王永興往來松京之時,到此溪渴甚,時后適在溪邊汲水。太祖索水,后㪺水泛楊葉進之。太祖怒之,后曰:『恐急飮中傷也。』太祖奇其言,遂有舟梁之儀。」又谷山北八十里岢嵐山之南,有馳道數里在山頂,土人名之曰馳馬谷。其北有太祖城,故老傳爲太祖嘗馳馬此山,以習騎射。臣謹案,神德王后本籍谷山,國舅卽象山府院君康允成象山谷山別名也。且自咸興永興,欲往松都,則谷山實爲直路捷路。蓋自高原,西由陽德,南由谷山,則道里甚近,故老之言,不爲無憑。且其石柱明是宮家物也。故監司李義駿亦親審形止曰:「遺跡分明,而恨無文跡。筵奏則可,而不可啓聞。」臣謂楊葉之事,遍載野史,而峽氓不見野史,當是流來古言也。貞陵事之合有追慕,恰如溫陵事。而此又有關於太祖龍興之跡,就石柱之傍,立碑建閣,以表宅里,恐爲昭代盛事。而貞陵誕日,卽六月十四日,忌辰卽八月十三日,此時俯詢,亦不偶然矣。

運石,則自江華水運至平山歧灘,自歧灘陸運至谷山,不過百餘里,亦無傷稼之慮矣。

論文城鎭牙兵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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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城鎭牙兵之以邑民通共塡代,誠爲本府之痼弊。壬子揭板之後,該鎭則閑丁有餘,故亦未嘗自本府塡代矣。去丙辰十二月,該鎭闕額三十餘名,現露於兵營,自兵營申飭本府,使之依揭板塡代,自本府分定各里,各簽一名,邑民之視鎭役,如就死地,指天爲誓,劃地不入。其所疤定者,無非流丐ㆍ傭賃之類,故纔出官門,逃散相繼,令莫之行,禁莫之止,豈非生民之大瘼乎?大抵通共之本意,以鎭戶ㆍ鎭民之慮無閒丁,不足充額也。苟有閒丁,先鎭民而後邑民,不但事理之公平,其在關防重地,團束待變之道,聚居鎭底而聽號調發者,豈比於散在各里聲聞邈然之邑民乎?府使到任之後,另行廉探,查櫛鎭底,則鎭吏鎭校之子婿弟姪無役閒遊者,已得百有餘名。在前鎭將,畏其謗訕,莫敢下手。其中或有口尙乳臭,圖得軍官差帖,身踰髫齔,冒錄仕滿成冊者,今欲疤定,或當稱冤。然軍校之冒錄仕滿,不但朝禁本嚴,去四月兵營節目中,亦以自本府查飭之意,申明論列,如此之類,自當勿施。往在乙未年間,亦以鎭屬之侵漁邑民,其時府使論報營門,邑民鎭民,明白區別,每名之下,其根派來歷,仔細懸錄,作一成冊,反貼下去矣。丙辰十二月以後,自本鎭謂之推刷,但於成冊中有姓名三字,則根派懸錄之爲鎭爲邑,初不看審,其子其孫,一倂搜括,以充牙兵。旣已通共,則雖曰邑民,難辭鎭役。然今以刷還爲名,則不但暫充牙兵,其將永作鎭民。故入於此中者,或訴本官,或呈議送,抵死不休,逃亡相續,如此之類,事當區別。茲以論報,以俟裁處。

論各樣價布以錢上納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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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府木綿之田,都不滿數百畝,而峽田則山高而泉溜布地,野田則土薄而蒿菜滿隴,雖値豐登之歲,本府之綿,未或免凶。故自前軍布,每以純錢徵納,自乙卯以後,或以純布,或錢參半,民不支堪,逃散相繼。言念民情,豈不可悶?本邑北坊之距黃州瑞興,爲四百餘里,而軍民貿布者,必往之市。故往來浮費,通計布價,則一民所出,少不下六七緡。至於今年,則本邑綿凶,尤是剙見,始也莖萎而葉枯,終焉花爛而朶落,綿田之飜耕種菜者,在在皆然。而各坊民人,十百爲群,盈庭呼訴者,皆曰:「他道之民,皆爲一疋之役,本邑之民,獨當三疋之納。」細究情實,非是妄言。價布當納之民,十逃七八,或伏於伊川安邊之間,或匿於成川陽德之地,晝夜觀望者,卽純錢發令。今若督令納布,則必自坊里,逐戶聚斂,替名防納,軍布之難收,猶屬餘事,兵額之逃闕,豈非大憂?況自兵營,九月條步兵價布,關文已到,倖望之餘,民情騷擾,若火燃眉,如石觸頭,遑遑急急,慘不忍見。茲以據實枚報,本府今明年各樣價布,以純錢上納之意,特爲狀請,以安民生,以保軍額,不勝幸甚。

捉虎將吏砲手等不得捉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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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虎將吏事,下邑擧行,極爲稽忽,而上營處分,若是寬假,一府將校色吏,莫不懽欣感激,慷慨奮勵,思欲竭其死力。同李震秀等,初三日,自北面輟獵回府,將欲著枷前進,得見題音,再與本邑砲手三名及伊川砲手二名,還出北面,多發軍人,極力行獵,終不成功。初九日,府使自巡營還後,聞衙後谷中,有大虎新入,震秀及砲手等,使之星夜馳回。府使親督軍人,中軍別將以下編作部領,犒之以米肉,購之以錢穀,凡三日大獵,金角交鳴,砲鎗互應,山谷震動,林莽披靡,駭狐驚麕,望風授首,而虎之蹤跡,竟無所得。府使不勝羞憤,更令中軍別將,領率一隊,鼔行出舊文城,使之行獵。此地素稱虎穴,樵童ㆍ牧豎,時得虎子,捉虎雖難,遇虎無慮,又凡三日大獵,不見一虎而還。仍値霖雨,不得更出,氣盡力竭,不可復振。大抵時當夏餘,草木茂密,蒿葉蔞莖,皆過尋丈,藤梢葛蔓,不辨咫尺,雪泥鴻爪,旣無印跡,春草麝臍,何處尋香?虎是英物,能知其然,或藏身深伏,或聞聲遠遁,倐然之頃,神變莫測,萬口一談,皆曰非時。若待隆冬盛秋,漫天大雪,蓄銳伺發,擣其巢穴,則一擧而獲,事半功倍。望諒事勢,特寢獵虎之令,則一府之幸,緣此將吏ㆍ砲手等,不爲著枷上使,無任悚仄之至。

請文城鎭牙兵聚點退定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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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使以監試試官,今方來留試所,而試役姑未垂畢,卽接文城僉使移文,因營門關辭,牙兵聚點,以今二十七日,定期擧行云。府使於牙兵一款,自赴任之初,積費精力,心上經綸,綽有排布,欲於聚點之日,萬目畢擧,一毫無憾,今若自該鎭獨自擧行,則事必多舛,奸必未防。至於關額之未塡者,府使近日所得閒丁之中,亦有先後虛實之必欲區別者,自該鎭任意付標云者,誠不穩當。一言以蔽曰,府使還官後,徐徐整頓,親執點閱,然後可以十分淸楚。望卽參商,星火發關于該鎭,毋得獨自聚點,俾無荒雜草率之弊,不勝幸甚。自該鎭設已知委於牙兵等處,數十外兵之空往空來,其弊至小,四百都案之或虛或雜,其害甚大。一體參量,無任顒企之至。

載寧郡疏堰時鉛軍不得起送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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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見關文,因壯勇營知委,載寧郡海倉壩水道疏鑿時,鉛軍三十名,令本府起送者。本府之距載寧,三百餘里,設有鉛軍,三百里之外,無以調發。況鉛軍云者,金店ㆍ銀店之地,習於鑿卝,將以斲石而引水者也。府使莅任之後,嚴禁鑿卝之民,皆令歸農。故習於鉛軍,不肯耕作者,皆已轉徙他方,雖一名二名,無以括出。且今秋收未畢,軍點當頭,豈可以遠地科外之役,重擾民間乎?大抵壯勇營防堰之說,無識愚氓,每欲可否於其間,雖使附近者赴役,猶懼有言,況可使三百里之民,遠赴此役乎?如不得已,府使當捐其俸廩,以錢防雇。然先王之制,役民無過三日,當以三十名三日之雇錢,移文賚送。望垂照察,亟寢調遣之令,不勝幸甚。題曰,所報莫非爲民誠意,鉛軍段移定於他各邑

李仁華仁蕃等僞譜情節論報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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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到付兵營關內,因璿源錄廳公事,本府居李仁蕃李仁華等,充役於文城鎭,而呈訴本府,則受敎事目冊子及啓下傳帖,竝奪置本邑,所奪文券,卽爲還給,所充役名,斯速除免者。去八月本府淸溪坊文陽里居民李仁蕃李仁華兄弟,以文城牙兵,自稱宣城君後裔,持受敎完文冊子一卷,啓下帖文六度,要免牙兵。故欲知其系派眞僞,索其族譜,則所謂族譜,僞端百出,奸狀盡露,所列系派,無非架虛鑿空。其中故領議政鷺渚公之派,府使平日所嘗明知,今觀此譜,子孫列錄,荒亂顚錯,全不成樣。卿宰ㆍ文蔭,項背相望,而初不擧論,時存立朝之人,比仁蕃年紀益尊者,一不載錄。乃於李仁蕃之派所謂貴才莫同貴萬等物,詳細載錄,僞接於綾城副令之下,而所謂繼子弼溟ㆍ生父東柱者,此是僞接之始也。噫嘻,痛矣!海西僞譜之弊,罔有紀極,府使到任之後,因巡營申飭,有僞譜獄事,尙未出場。士族諸姓之僞託者,尙當嚴懲,煌煌璿派,金枝玉葉,此豈尋常百姓所敢仰望者?而李仁華兄弟,乃敢濫生兇計,僞造譜牒,締結京司之吏胥,聚斂癡族之錢貨,作此滔天之變怪,究厥所爲,萬萬兇獰。僞譜綻露之後,莫重受敎冊子啓下帖文,有不敢一刻留付於其手,故果卽奉安於書案之上。蓋此受敎辭意,至嚴且重,丁寧懇惻,爲今日臣子者,孰敢一毫違越?而揆以事理,先定系派之眞僞,次論擧行之勤慢。冊子也,帖文也,完文也,系單也,皆族譜以後之事,而譜牒旣是僞造,則渠輩之罪,尤屬罔赦。渠輩以世代鎭民,百餘年來,安分應役,忽自庚子年間,始有此事,系單修納,歲以爲常。今考本府年久帳籍,仁蕃五代祖春方正兵,高祖石乙伊步兵,祖春發文城鎭卒,父世民文城鎭校,仁蕃亦至庚子式,以鎭卒立戶,自癸卯式,始乃盜印僞譜,以族親衛立戶。渠所謂『累代居生,曾不侵役』云者,已是誣罔,僞譜中春方之名,改以『』字,此亦僞造之跡也。仁華等名字,旣載於完文冊衣面,則其兄弟之上京圖出,明若觀火。李仁華仁蕃等處,爲先究問情節,盜出僞譜之狀,已爲輸款。兩人著枷嚴囚,冊子帖文及僞譜一卷,堅封上使,以待裁處。

李仁華等取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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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華等依題辭嚴刑取招,觀其所供,庚子年圖出僞譜之事,謂之其叔父石辰ㆍ從叔父昌卜所爲,而渠之兄弟,初不上京,全昧事實。石辰昌卜之身,都在泉臺之下,仁華仁蕃之名,旣列冊衣之面,則其忍杖不服,極意粧撰者,萬萬痛惡。第念斷獄之法,亦當參倚於人品之智愚,身計之煢哿。李仁華齒迫七甲,而聾聵昏妄,已成鬼形,李仁蕃目昧一丁,而椎鹵蠢劣,難責人事,且其上京圖出之時,不與吏屬符同,而蹤跡出入,或在於落花ㆍ芳樹之間,今若一一查出,恐傷事體。且其家計至窮至貧,數旬滯獄,菜色滿面,此等處不可無屈伸弛張之權。茲以具由論報。

關西小米不得作錢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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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到付使關內,因備邊司關,本府所在庚戌移轉關西小米關東大豆,竝八年耗條,一依詳定例,沒數作錢上使者。所當依關辭擧行,第以今年穡事,參以此時民情,實有所萬萬行不得者,一曰民戶至殘也,二曰市直太歇也,三曰錢數太多也。大抵本府受還之戶,除了驛ㆍ鎭,雖爲三千五百四十戶,四道交會之地,朝聚暮散之輩,松广土窟,火農資生,實無一文錢手辦之道,此所謂民戶至殘也。今年穡事,綿雖大歉,黍ㆍ稷ㆍ二豆,無不豐登,小米一石,價不過二兩七戔,大豆一石,價不過一兩一戔,此亦以升斗間些小買賣而言之也。今若以四千七百石之穀,發賣於一境之內,則雖半減其價,無人買去。本府以窮山絶峽,僻在一隅,本非商販之所聚會,舟車之所往來,無限靑山,因風放火,家家儲粟,自食其力,則放賣與否,初非可論,此所謂市直太歇也。小米幷耗,約爲三千九百三十五石,大豆幷耗,約爲八百六石。以昨年營關中戶曹詳定例,小米一石四兩,大豆一石二兩五戔,則都合錢爲一萬七千七百五十五兩,分布各戶,則每戶作錢,爲五兩一分零,以市直論之,每戶加納,爲一兩七戔六分零。本府今年,旣無賣穀之勢,則若米若菽,雖積如邱山,五兩一分之錢,必將從他備納,此所謂錢數太多也。凡民戶收斂,雖一分二分,男嗷女啜,如沸如羹,況五兩一分之錢,猝然發令,使之刻期來納者?不但事理之不合,民惟有荷擔撤家而走耳。龜安得拔毛,兔安得解角乎?且於上年,以此小米三百餘石大豆七百餘石作錢之意,自營門因戶曹關知委,而本府以市直之未滿詳定,防報得寢。昨年市直,比今年猶高,作錢數爻,比今年甚少,尙如是還寢,況於今年乎?且於月前,因兵營關壯勇營耗作錢六百餘石,分布民戶,則比市直加納者,每石不過爲一戔五分,民訴紛紜,猶願防報,況於此數乎?且於今年,府使別般催督,粟ㆍ豆之已輸納者,恰過折半,今若還分民間,使之納錢,則中間消落,民必呼冤。左右參量,此時作錢,勢所不能,望垂鑑察,轉報京司,以救一府民燃眉之急,不勝幸甚。此猶一年之計也。大體論之,本府雖在僻壤,地方數百里,人口數萬餘,稱以大邑,號曰長官,而所謂穀簿,不過萬石。除了庚戌移轉條及壯勇營穀,各衙門米雜穀,不過爲四千餘石,敗驛殘堡,應不如此,雖在平年,種糧不繼,若値歉歲,賑濟沒策,一斛之減,民皆惜之。莫非王民,莫非國穀,裒多而益寡,損富而周貧,自是通行之例。及此作錢知委之會,仍以此意,論理轉報,上項移轉條粟ㆍ豆,竝其耗條,永作本府之穀,以爲久遠之惠,實爲合當。竝望裁處。

時監司轉報備局。於是有司堂上鄭民始,於筵中奏曰:「有國所重,莫如紀綱,近日紀綱陵夷,侍從臣之出爲守令者,凡有廟堂公事,一以防報爲主。若此不已,將使命令不通,法綱日紊。請谷山府使,爲先罷職,所收粟ㆍ豆,一竝作錢來納。」上曰:「谷山報狀,入之。」上覽訖,下敎曰:「古者掌貨之臣,周知八路市直,每就飢荒之地,糶粟作錢,民國俱裕。今卿必就大豐之地,爲此行不得之事,反欲論罪守令,不亦謬乎?所貴乎侍從臣守令者,以忘其專心察隱,不畏上司,唯民是利,知無不言也。如或奉令唯謹,如殘蔭冷武,則奚取於侍從哉?今日卿奏,甚屬非理,所當推考,而重臣論一守令,反遭推考,恐傷事體,故姑不處分。卿之所奏,勿出擧條,谷山府所在小米ㆍ大豆作錢一款,卽令還寢,以安民生,可也。」○此奏不出朝紙,其日入侍承旨李益運,詳錄相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