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續世說
卷六
卷七 

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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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崔浩善占天文,嘗置銅鋌於酢器中,夜有見,即以鋌畫紙作字,以記其異。魏主每如浩家,問以災異。或倉卒不及束帶,奉進蔬食,不暇精美,魏主必為之舉箸,或立嘗而還。浩考校漢元以來日星行度,譏前史之失,別為魏曆以示高允。高允以漢元年十月,五星聚東井,非十月。浩初猶疑之,後歲餘謂允曰:「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三月聚於東井。」

梁,沈僧昭,少事天竺沙門,自雲為泰山錄事。幽司中有所收錄,必僧昭書名。梁武陵王紀宴坐池亭,蛙鳴聒耳。王曰:「殊廢絲竹之聽。」僧昭咒厭十數口便息。及日晚,王欲其復鳴。僧昭曰:「王歡已闌,今恣汝鳴。」即便喧聒。

齊,柳世隆善卜筮。世祖武皇帝時,嘗曰:「永明九年我亡,亡後三年邱山崩,齊亦於此季矣。」屏人命典簽李黨取筆及高齒屐,題於簾旌曰:「永明十一年。」因流涕謂黨曰:「汝見吾不見也。」十一年武帝崩。

梁,韋鼎明陰陽善相術。陳武帝在南徐州,鼎望氣知其當王,遂寄家焉。至德初,盡貨田宅寓居僧寺。毛彪問其故。曰:「江東王氣盡於此矣,吾與爾當葬長安。」初鼎之聘周也,嘗遇隋文帝,謂曰:「觀公容貌,不久必大貴,貴則天下一家,歲一周天,老夫當委質焉。」陳亡,驛召授上儀同三司。

宋,賀瑒伯祖道養工卜筮。有歌工女人病死。為之筮曰:「此非死也,天帝召之歌爾。」乃以土塊加其心上,俄頃而蘇。

陳,章昭達少時,遇相者曰:「卿容貌甚善,須小虧則當富貴。」梁大同中,昭達因醉墜馬,鬢角小傷。相者曰:「未也」。侯景之亂,為流矢所中,眇其一目。相者曰:「卿相善矣」。後仕陳至三公。

宋,庾道湣,尤精相木手板。時山陽王休祐,屢以言語忤顏色,以已板令道湣占之。道湣曰:「此雖甚貴,然令人多愆忤。」休祐以褚彥回詳密,求換其板。它日,彥回侍明帝,自稱下官,帝多忌,甚不悅。休祐具以狀言,帝意乃解。

宋,顧歡通解陰陽書,為術數多效驗。有病邪者問歡,歡曰:「汝家有何書?」答曰:「唯有《孝經》而已。」歡曰:「可取仲尼居置病人枕邊,恭敬之,自瘥也。」病者如言,果愈。問其故,答曰:「善禳惡,正勝邪,此病者所以瘥也。」

魏,晁崇善天文。天興五年,月暈左角,崇以為角蟲多死。是歲天下牛死十七八,輿駕巨犗數百頭,同日斃於路側,麇鹿亦多死者。

魏,徐路知星文。坐事係冀州獄。別駕崔隆宗就禁慰問之,路曰:「昨夜驛馬星流,赦須臾當到。」隆宗素信之,遂遣人出城候焉,俄而赦至。

檀特師周文召,至岐州,會神武來寇玉璧。檀特曰:「狗豈能至龍門也!」神武果不至龍門而還。

北齊,許遵,值文宣無道日甚,遵語人曰:「多折算來,吾筮此狂夫何時得死!」於是布算滿床,大言云:「不出冬初,我乃不及見也。」文宣以十月崩,遵以九月死。

北齊,趙輔和,有人父病求筮,遇「泰」,云:「此卦甚吉」。是人出後,輔和曰:「乾下坤上。乾,父道也;坤上,則父入土矣。豈得言吉?」父果卒。

北齊,賈子儒能相人。崔暹令視文襄。子儒曰:「人有七尺軀,不如一尺面;一尺面不如一寸眼。大將軍臉薄盼速,非帝王相也。」

北齊,綦毋懷、文傳有、蠕蠕客能算。或指庭中一棗樹,令其布算,即知其數,並瓣若干、純赤若干、赤白相半。於是剝算之,唯少一子。客云:「必不少,但更撼之。」果得一實。

隋文帝將遷都,夜與高熲、蘇威二人定議。庾季才旦奏:「臣仰觀天象,俯察圖記,龜兆允襲,必有遷都。且漢營此城,經今八百歲,水皆鹹鹵,不甚宜人,願為遷徙計。」帝愕然,謂熲等曰:「是何神也!」遂發詔施行。

楊伯醜好讀《易》,隱於華山。隋開皇初,征入朝。見公卿不為禮,無貴賤皆爾汝之。開肆賣卜,有人失馬來詣。伯醜為皇太子所召,在途遇之,立為作卦。卦成,曰:「我不遑為卿說,且向西市東壁門南第三店,為我買魚作鱠。」如言而往,須臾,有一人牽所失馬來,遂擒之。

旋宮之義亡絕已久。唐,祖孝孫得毛爽之法,以一律生五音十二律,而為六十音,因而六之故,有三百六十音,以當一歲之日。又以十二月旋相為六十聲,八十四調。其法因五音生二變,因變徵為正征,因變宮為清宮。七音,起黃鍾,終南呂,造為紀綱。一朝復古,自孝孫始也。

太宗之世,有《秘書記》云:「唐三世之後,則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嘗密召李淳風訪其事。淳風曰:「臣據象推算,其人已生,在陛下宮內,從今不逾三十年,當有天下,誅殺唐氏子孫殆盡。」帝曰:「疑似者盡殺之,如何?」淳風曰:「天之所命,王者不死,今已在宮內,是陛下眷屬。更三十年,又當衰老,老則仁慈,雖受終易姓,其於陛下子孫,或不甚損。今若殺之,即當復生,少壯嚴毒,即殺戮陛下子孫無遺類矣。」太宗善其言而止。

武德九年五月,傅奕奏:「太白見秦分,秦王當有天下。」高祖以狀授太宗。及太宗嗣位,召奕,賜之食曰:「汝前所奏,幾累於我。然今後但須盡言,無以前事為慮也。」

劉仁軌為陳倉尉,相工袁天綱謂曰:「君終位鄰台輔,年將九十。」仁軌為文昌左相,八十四而薨。

裴行儉尤曉陰陽之術,每製敵推陣,先期捷日。嘗出陣至單于北塞,晚下營,壕塹方周,遽令移就岡上。將士皆以士眾方安,不可勞擾。行儉促之。比夜,風雨暴至,前設營處水深丈餘。

蕭嵩與吳郡陸象先為僚婿。宣州相術夏榮謂象先曰:「陸郎十年內位極人臣,然不及蕭郎一門盡貴官。高而有榮壽。」陸果為相。蕭亦為相,壽至八十,其子華、孫俛仿皆至宰輔。

高智周少與鄉人蔣子慎善,同詣相者。相者曰:「明公位極人臣,然允嗣微弱;蔣侯官職至薄,而子孫轉盛。」智周果作相,子慎為建安尉卒。其子繪謁智周,智周以女妻之。繪子捷為刺史,捷子洌為左丞,洌弟渙為給事中。高氏之後殄滅已久,果符相者之言。

太原術士溫彬,高宗時已老。臨終封一狀謂其妻曰:「吾死後年名垂拱,即詣闕獻之,慎勿開也。」垂拱初,其妻獻之。預陳則天革命及突厥至趙定事。俱驗。

崔信明以五月五日正中時生,有異雀數頭,身形甚小,五色畢備,集於庭中樹,鳴聲清婉。隋太史令史良至青州,為之占曰:「五月為火,火為離,離為文彩。日中,正文之盛也。又有雀五色,奮翼而鳴。兒必文藻煥爛,雀形既小,祿位殆不高。」及長,博文強記,下筆成章,終於秦川令。

薛頤嘗密謂秦王曰:「德星守秦分,王當有天下,願王自愛也。」太宗朝,上表請為道士。太宗為置紫府觀,觀中建一清台以考天象。

甄權能針灸。狄嶔苦風患,手不能引弓。權曰:「但將弓矢向垛,一針可愈矣。」針其肩隅一穴,即時能射。其弟立言亦善醫。杜淹風毒發腫,立言曰: 「從今更十一日,午時死。」如期而死,有尼明律腹脹身瘦,立言曰:「誤食發成蟲也。」令服雄黃,吐一蛇,如小指大,唯無眼。燒之有發氣,尼疾乃愈。

乙弗宏禮能相。隋煬亦自能之,曰:「卿相朕終當如何如卿言與朕術不同,罪當死。」宏禮曰:「臣所學相術,凡人之相有類陛下者,不得善終。臣聞聖人不相,故知聖人與世凡不同爾。」。自是,帝常遣使監之,不得與人交言。薛大鼎坐事沒為奴,詣宏禮,曰:「君奴也。」大鼎有慚色,解衣示之。宏禮曰:「自腰以下,當為方嶽之任。」後為泗州刺史。

袁天綱善相。則天初在繈褓,天綱來至第中,謂其母曰:「夫人骨法,必生貴子。」示之。見元爽、元慶曰:「此二子皆保家之主,官至三品。」見韓國夫人,曰:「此女亦大貴,又利其夫。」乳母時抱則天,衣男子之服。天綱曰:「此郎君子,神色奧妙,不可易知。」試令行,又令舉目。天綱大驚曰:「龍睛鳳頸,貴人之極也!」更轉側視之,又驚曰:「若是女,當為天下之主也!」

盧齊卿童幼,問孫思邈他日之事。思邈曰:「汝後五十年位登方伯,吾兒當為屬吏,可自保也。」後齊卿為徐州刺史,思邈、孫溥果為蕭縣丞。齊卿問時,溥猶未生。

張憬藏相蔣儼云:「自此二年,當得東宮掌兵之官,秩未終而免職,免職之後,厄在三尺土下。據此合死,然後有名位;不合中天,至六十一為蒲州刺史,十月三十日午時祿絕。」儼後皆如其言。嘗奉使高麗,囚地窖中,終六年後得歸,及在蒲州,六十一矣。至期,召人吏、妻、子訣別,自雲當死,俄有敕許令致仕。

金,梁鳳謂祠部郎中裴冕曰:「半年間,公為宰相,大富貴。」裴冕曰:「公乃狂言,冕何至此?」梁鳳曰:「『有一日向東京,一日入蜀川,一日向朔方』,此時,公作相矣!」冕懼其言,深絕之。未幾,安祿山反。冕問「三日」之說。梁鳳曰:「東京日即自磨滅,蜀川日亦不能久此,間日何轉分明。」其後祿山僭號,玄宗幸蜀,肅宗即位於靈武,冕果為中書侍郎平章事。

葉法善少傳符錄,尤能厭劾鬼神。嘗於東都淩虛觀設醮,城中士女競往觀之。俄頃數十人自投火中。觀者大驚,救之而免。法善曰:「此皆魅病,為吾法攝耳。」問之,果然。法善悉為禁劾,其病愈。

苗晉卿嘗遇老父問曰:「要知前事乎?」晉卿曰:「應舉已久,有一第分乎?」曰:「大有事」,但更問曰:「晉卿困窮,愛一郡,寧可及乎?」曰:「更向上。」曰:「廉察乎?」曰:「更向上。」曰:「將相乎?」曰:「更向上。」苗怒,全不信曰:「將相向上,是天子矣!」曰:「真者即不得,假者即得。」晉卿以為怪誕,揖之而去。後果為將相。玄宗崩,攝塚宰三日。

朱梁,仇殷藝術精密,太祖之在長蘆也,諸將請攻壁,令軍中人負槁二圍,寘於積。俄而雲集,殷曰:「何用?」或以所謀告之。殷曰:「我占之矣,不見攻壁象,乃自退乎?」翌日,有騎馳報,丁會以潞州畔。太祖令盡焚其槁而還。

後唐,周元豹有袁、許之術。大略狀人形貌,比諸龜、魚、禽、獸,目視臆斷,咸造其理。見王都曰:「形若鯉魚,難免刀幾。」都竟被殺。盧程衣道士服,與同志二人謁焉。元豹曰:「二君子明年花發,俱為故人。唯道士甚貴。」至來歲,二子果卒,程後登庸。

五代,周翟光鄴,膚革肥皙,善於攝養,仕至樞府。司天監趙延乂有袁、許之術,嘗謂人曰:「翟君外厚而內薄,雖貴而無壽。」卒時年四十六。

趙延乂,清泰中嘗與樞密直學士呂琦同宿於內庭。琦因從容密問國家運祚。延乂曰:「來年厄會之期,俟遇過別論。」琦詢之不已,延乂乃曰:「保邦在刑政,保祚在福德。於刑政則術士不敢言,奈際會諸公罕有卓絕。福德者,下官實有恤緯之僭。」

五代,漢隱帝時,宮中數有怪。大風雨發屋拔木,吹破門扇,起十餘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餘。帝召司天監趙延乂,問以禳祈之術。對曰:「臣之業在天文時日,禳祈非所習也。然王者欲弭災異,莫如修德。」延乂歸,帝遣中使問如何為修德延乂請讀《貞觀政要》而法之。

巧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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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能棋,王抗第一。褚思莊、夏赤鬆第二。赤鬆思速,善於大行;思莊思遲,工於鬥棋。齊高帝使思莊與抗交賭,自食時至日暮,一局始竟,上倦遣還省,至五更方決。抗睡於局後,思莊達旦不寐。或云:「思莊所以品高,緣其思深久,人不能對。」

王僧虔論書云:「從祖中書令瑉書。」子敬曰:「弟書如騎騾駸駸常欲度驊騮前。」庾征西翼書,少時與右軍齊名。右軍後進,庾猶不憤。在荊州與都下人書云:「小兒輩賤,家雞。皆學逸少書。須吾下,當比之張翼。」王右軍自書表晉穆帝,令翼題後雲。右軍當時不別,久方悟云:「小人幾欲亂真」。

齊,王彩習篆隸。時人語云:「三真六草,為天下寶。」

宋,垣榮祖善彈,登西樓見翔鵠雲中,謂左右當生取之。於是彈其兩翅,毛盡脫,墜地不傷。養毛,生後飛去。其妙如此。

褚澄能醫,李道念有冷疾五年。澄曰:「汝病是食白淪雞子過多。」取蘇一升,令煮服之,吐一物如升,涎裹之,乃是雞雛,翅、羽、爪、距皆具,凡十三頭而病愈。

徐秋夫能醫,嘗夜有鬼呻吟,聲甚淒愴。秋夫問:「何須?」答言姓某,家在東陽,患腰痛死。雖為鬼,痛猶難忍,請療之。秋夫曰:「云何厝法?」鬼請為芻人,按孔穴針之。秋夫如言,為灸四處,又針肩井三處,設祭埋之。明日見一人謝恩,忽然不見。

宋文帝云:「天下有五絕,而皆出錢唐。謂:『杜道鞠彈棋;范悅詩;褚欣遠模書;褚允圍棋;徐道度療疾。』」道度,秋夫字也。

薛伯宗善徙癰疽。公孫秦患背,伯宗為氣封之,徙置庭前柳樹上。明旦癰疽消,樹邊起一瘤如拳大,稍稍長二十餘日,瘤大膿爛出黃赤汁斗餘,樹為之痿損。

宋,羊欣字敬元,尤長隸書。年十二夏月,著新絹裙,晝寢王獻之,至書裙數幅而去。欣書本工,由此彌善。

宋,有嵇元榮、羊蓋者,善彈琴。雲傳戴安道法,齊柳惲從之學,特窮其妙。竟陵王子良曰:「卿巧越嵇心,妙臻羊體。」惲嘗賦詩未就,以筆插琴,客以箸扣之。惲驚其哀韻,乃制為雅音,後傳擊琴自此始。

齊,劉瑱妹為鄱陽王妃,伉儷甚篤。王為明帝所誅,妃追傷遂成痼疾。有陳郡殷茜善畫,瑱令畫王形像並圖王所寵姬,共照鏡狀。如欲偶寢以示妃唾之,因罵云:「宜早死」。由此病愈。

梁,蕭子雲善草隸,武帝論其書曰:「筆力勁峻!心手相應,巧逾杜度,美過崔實,當與元常並驅爭先爾。」子雲出為東陽太守,百濟使人求書,望船三十許步拜行前,子雲為停船三日,書三十紙與之,得金寶數百萬。

齊,蕭鏗善射,常以堋的太闊曰:「終日射侯何難之有?」乃取甘蔗插地,百步射之十發十中。

齊,蕭為遙善畫,於扇上圖山水,咫尺之內便覺萬里為遙。矜慎不傳,自娛而已。

梁,宣城王於東府起齋,令顧野王畫古賢,命王襄書讚,時人稱為一絕。

梁,顏協工於草隸飛白,荊楚碑碣皆協所書。時又有會稽謝善勳,能為八體六文方寸千言。

自漢始有佛像,形製未工。宋戴禺父子特善其事,宋世子鑄丈六銅像於瓦官寺,既成,麵瘦乃臂胛肥耳,乃減臂胛,瘦患即除,觀者歎服。

西魏,文帝造二欹器,一為二仙人共持一缽,同處一盤,缽蓋有山,山有香氣。又一仙人持金瓶以臨器上,傾水灌山而注乎器,煙氣通發山中,謂之「仙人欹器」;一為二荷同處一盤,相去盈尺,中有蓮下垂,器上以水注荷,則出於蓮而盈乎器,為鳧雁蟾蜍飾之,謂之「水芝」。欹器二器皆置清徽前,形似觥而方,滿而平,溢則傾。

隋,耿詢之巧思若神,創意造渾天儀。不假人力以水轉之,施於暗室中,外候天時動,合符契,又作馬上刻漏,世稱其妙。

北齊,馬嗣明善醫,楊愔患背腫,嗣明以練石塗之便瘞,因此為愔所重,練石法取粗黃石如鵝鴨卵大,猛火燒令赤,納醇醋中自有石屑落醋裏,頻燒至石盡取石屑,曝乾搗下徙和醋,以塗腫上無不愈。

梁,姚僧坦,武帝常因發熱服大黃,僧坦曰:「至尊年高,大黃快藥,不宜輕用。」帝弗從,遂至危篤。梁元帝嘗有心腹疾,諸醫皆請用平藥。僧坦曰:「脈洪實,宜用大黃。」從之,因而疾愈,賜錢百萬。

隋,許智藏,秦王俊疾,文帝馳召之。俊夜夢其亡,妃崔氏泣曰:「本來相迎,今召許智藏必當相苦,奈何?」明夜又夢曰:「妾得計矣,當入靈府中避之。」智藏至為俊診脈曰:「疾已入心」。即死。

隋,何稠有巧思,煬帝伐遼,稠製行殿及六合城,帝於遼左與賊相對,夜中城之,其城周回八里及女垣合高千仞,上布甲士,立仗建旗,四隅置闕,麵列一觀,觀下三門,比明而畢。高麗望見,謂若神功。

宇文愷為煬帝造觀風行殿,上容侍衛者數百人,離合為之,下施輪軸推移,倏忽有若神助,人見之者莫不驚駭。

中國久絕琉璃之作,匠人無敢厝意。何稠以綠瓷為之,與真不異。

唐,尉遲敬德善用槊,每單騎入賊陣,賊槊攢刺終不能傷,又能奪取賊槊還以刺之。齊王元吉亦善馬槊,欲與相校,凡三奪元吉之槊,元吉雖相歎異然,甚以為恥。

虞世南、同郡沙門智永,善王羲之書。世南師焉,妙得其體。太宗以世南有五絕,書翰是其一。

薛稷尤工隸書,自貞觀永徽之際,虞世南、褚遂良時人宗其書,自後罕復能繼者。稷外祖魏征家富圖籍,多有虞、褚舊跡。稷銳精模仿,筆態遒麗,當時無及之者。又善畫,博采古跡,睿宗在藩留意小學,稷於是時特見招引。

太宗工王羲之書,尤善飛白。嘗宴三品於元武門,帝操筆作飛白字,賜群臣,或乘酒爭取於帝手。劉洎登御床,引手得之。皆奏曰:「洎登御床,罪當死,請付法。」帝笑曰:「昔聞婕妤辭輦,今見常侍登床。」

閻立本善畫,《秦府十八學士圖》及貞觀中《淩煙閣功臣圖》,並立本之跡也,時人稱妙。太宗與侍臣學士泛舟於春苑,池中有異鳥隨波容與,太宗擊賞,詔坐者賦詩,召立本令寫焉。閣外傳呼云:「畫師閻立本。」時已為主爵郎中,奔走流汗,俯伏池側,手揮丹粉。贍望座賓,不勝愧赧。退戒其子曰:「吾少學讀書,今唯以丹青見知,躬廝役之務,辱莫甚焉,汝宜深戒,勿習此末技。」

太宗嘗謂魏征曰:「虞世南死後,無人可與論書。」征曰:「褚遂良下筆遒勁,甚得王逸少體。」太宗即日召令侍書。太宗出金帛購王羲之書,天下爭獻,遂良辨認真偽,一無舛誤。

高宗以裴行儉工草書,以絹素百卷令行儉草書《文選》一部。帝覽之稱「善」,賜帛五百段。行儉嘗謂人曰:「褚遂良非精筆佳墨,未嘗輒書,不擇筆墨而妍捷者,唯餘與虞世南耳。」

韓皋生知音律,嘗觀彈琴至止息。歎息:「妙哉,嵇生之為是曲也,其當晉魏之際乎,其音主商,商為秋聲,秋也者,天將搖落肅殺,其歲之宴乎又晉乘金運,商金聲,此所以知魏之季而晉將代也。慢其商弦與宮同音,是臣奪君之義也,所以知司馬氏之將篡也。司馬懿受魏帝顧托,後嗣反有篡奪之心,自誅曹爽,逆節彌露。王淩都督揚州,謀立荊主彪,毋邱儉、文欽、諸葛誕前後相繼為揚州都督,咸有匡復魏室之謀,皆為懿父子所殺。叔夜以揚州故廣陵之地,彼四人者皆魏室文武大臣,咸敗散於廣陵也。止息者,晉雖暴興終止息於此也。其哀痛躁蹙,慘痛迫脅之旨,盡在是矣。永嘉之亂其應乎,叔夜撰此將貽後代之知音者,且避晉魏之禍,故托之於鬼神也。」

李皋嘗運巧思為戰艦,挾二輪,蹈之翔風疾鼓,若掛颿席,又造欹器,進入內中,所造皆省易而久固。

柳公權初學二王書,遍閱近代筆法,體勢勁媚,自成一家。當時公卿大臣碑板,不得公權手筆者,人以為不孝。外夷入貢,皆別署貨,具曰:「此購柳書。」上都西明寺《金剛經》碑,備有鍾、王、歐、虞、褚、陸之體,尤為得意。文宗夏日與學士聊句,帝曰:「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公權續曰:「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文宗吟諷以為詞清意足,令公權題於殿壁,方圓五寸,帝視之歎曰:「鍾、王復生何以加焉?」大中初轉少師中謝,宣宗召升殿御前書三紙:一紙真書十字曰:「衛夫人傳筆法於王右軍。」一紙書十一字曰:「永禪師真草千字文得家法。」一紙草書曰:「謂語助者焉哉乎也。」賜銀錦等,仍令自書謝狀,勿拘真行,帝尤奇惜之。

懿宗時,伶官李可及能轉喉為新聲,音詞曲折,聽者忘倦。同昌公主除喪,帝與淑妃思念不已。可及為歎百年舞曲,舞人珠璣盛飾者數百人,畫魚龍地衣,用官絁五千匹,曲終樂關珠璣覆地,詞語淒惻,聞者流涕。可及為子娶婦,帝賜酒二銀樽,啟之,非酒,皆金翠也。僖宗即位逐死嶺南。

歐陽詢初學王羲之書,漸變其體,筆力險勁,為一時之絕。人得其尺牘文字,咸以為楷範。高麗甚重其書,嘗遣使求之,高祖歎曰:「不意詢之書名,遠播如此,彼觀其跡,固謂其形魁梧耶,以詢貌寢陋故也。」

賀知章善草隸書。時有吳郡、張旭亦與知章相善,旭善草書而好酒,每醉後號呼狂走,索筆揮灑,變化無窮,若有神助,時人號為「張顛」。

王維書畫特臻其妙,筆端措思,參於造化而創意,經圖即有所缺。如山水平遠,雲峰石色,絕跡天機,非繪者之所及也。

拂菻即大秦國也,其俗無瓦,搗白石為末,羅之塗屋上,其堅密光潤還如玉石。至於盛暑人煩,乃引水潛流上遍於屋宇,機製巧密人莫知。觀者惟聞屋上泉鳴,俄見四簷飛溜懸波,如瀑激氣成涼風,其巧妙如此。

元宗開元十三年,作水運「渾天儀」成。上具列宿,注水激輪,令其自縛,晝夜一周,別置二輪絡在天外,綴以日月逆天而行,淹速合度,置木櫃為地平令儀半在地下。又立二木人每刻擊鼓,每辰擊鍾機械皆在匱中。

後唐,莊宗與梁人隔水相抗,李存進欲造浮橋,軍吏曰:「河橋須竹索大艑,兩岸石倉鐵牛以為固。今無竹石,竊慮難成。」存進曰:「吾成算在心,必有所立。」乃令軍造葦索維大艦數十艘,作土山植巨木於岸以纜。之初,軍中以為戲,月餘橋成,制度條直,人皆服其勤智。莊宗舉酒曰:「存進,吾之杜預也」。

排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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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何尚之與顏延年少好相狎,二人並短小,尚之嘗謂顏延年為猿;延年目尚之為猴。同遊太子西池,延年問路人云:「吾二人誰似猴?」路人指尚之為似。延年喜笑,路人云:「彼似猴爾,君乃真猴。」

宋孝武寵姬殷貴妃薨,葬畢,數與群臣至墓次。謂劉德願曰:「卿哭貴妃,若悲,當加厚賞。」德願應聲便號慟。上悅,以為豫州刺史。又令醫人羊志哭,志亦鳴咽。它日,或問志:「那得此副急淚?」志時新喪嬖人,答曰:「我爾日自哭亡妾耳」。

謝朓告王敬則反。敬則女為眺妻,常懷刃欲報眺,眺不敢相見。及眺當拜吏部郎中,謙抑尤甚。尚書郎範縝嘲之曰:「卿人才無慚小選,但恨不可刑於寡妻。」

王裕之形狀短小而起坐端方,桓元謂之「彈棋發八勢」。

梁武帝賞接到溉,每與對棋,從夕達旦或復失寢,加以低睡。帝以詩嘲之曰:「狀若喪家狗,又似懸風槌。」

宋,沈昭略逢王約,張目視之曰:「汝為王約耶,何以肥而癡?」約曰:「汝是沈昭略耶,何乃瘦而狂?」昭略撫掌大笑曰:「瘦已勝肥,狂又勝癡,奈何王約奈爾癡何。」

齊,柳惔甚重其婦,頗成畏懼。性愛音樂、女妓精麗,惔略無敢視仆。射張稷與惔狎密而為惔妻所敬。稷每詣惔,必先通問夫人。惔欲見妓,常因稷以請,然後惔妻隔幔坐,令諸妓出,惔始得寓目焉。

梁,劉諒為湘東王所善。王一目。嘗遊江濱歎秋望之美,諒曰:「今日可謂帝子降於北渚。」王以為刺已,曰:「卿言目眇眇而愁予耶?」由此嫌之。

齊,王儉與王敬則同拜三公。徐孝嗣於崇禮門候儉,因嘲之曰:「今日可謂連璧。」儉曰:「不意老子遂與韓非同傳。」

梁,劉之遴嘗夢為折臂太守,後果牛奔墮車折臂,為南郡太守。周舍戲之曰:「雖復並坐可橫,政恐陋巷無枕。」

齊,高爽詣孫抱,了無故人之懷。取筆書鼓云:「徒有八尺圍,腹無一寸腸。麵皮如許厚,受打未渠央。抱形體肥壯,腰帶十圍爽。」故以譏之。

王偉,侯景之徒也。景敗,元帝愛其才將舍之。朝士多忌之曰:「前日偉作檄文有異詞句」,帝求而觀之云:「項羽重瞳尚有鳥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為四海所歸?」帝大怒,以釘釘其舌於柱,剜其腸,顏色自若。

宋世君臣好以父諱為戲。王僧虔子慈,謝鳳子超宗。慈方學書,超宗曰:「卿書何如虔公?」慈曰:「慈書比大人,猶雞之比鳳。」王彧之子絢,何尚之子偃。絢五六歲讀書《論語》至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外祖何尚之戲曰:「可改作耶耶乎文哉。」絢曰:「尊者之名安可為戲?」寧可道草上之風必舅。殷淳之子孚,何無忌之子勖,嘗供食孚羹盡。勖曰:「益殷蓴羹。」孚答曰:「何無忌諱。」謝莊之子淪,劉勔之子悛,嘗同飲。悛曰:「謝莊兒不可雲不能飲。」淪曰:「苟得其人自可流湎千日。」蔡興宗之子約,王僧虔之子慈。同入寺,遇沙門懺。約曰:「眾僧今日可謂虔虔?」慈應聲曰:「卿如此何以興蔡氏之宗?」張邵小名「黎」,子敷小名 「樝」。文帝戲之曰:「樝何如梨?」敷曰:「梨是百果之宗,樝何敢比也。」孝武好詆群臣,並使自相嘲訐以為歡笑。一日,使王僧郎戲其子景文江。智深正色曰: 「恐不宜有此戲。」上怒曰:「江僧安癡人,癡人自相惜。」僧安智深之父也,智深避席流涕。謝鳳之子超宗,謝莊之子朏,宋明帝敕二人由鳳莊門入。超宗曰: 「君命不可不往。」乃趨入。朏曰:「君處臣以禮。」遂不入。

元孚性機辯好酒,貌短而禿。周文帝偏所眷顧,嘗於室內置酒十缸,缸餘一斛,上皆加帽,欲戲孚。適入室見即驚喜云:「吾兄弟輩甚無禮,何為竊入王家,匡坐相對宜早還宅也。」因持酒歸,周文拊手大笑。

北齊,宋遊道,重交遊,存然諾。時人云:「遊道獼猴麵,陸操科鬥形,意識不關見,何謂醜者必無情。」李構嘗因遊道會客,因戲之云:「賢從在外宜自迎接,為之通名稱族。弟遊山遊道,出見之,乃獼猴而衣帽也。」

鄭譯請還治疾,隋文帝召見於醴泉宮,令內史李德林立作詔書:復爵沛國公、上柱國。高熲戲曰:「筆乾。」譯曰:「出為方嶽,杖策言歸。不得一錢,何以潤筆。」帝大笑。

北齊,李庶生而天閹,崔諶調之曰:「教弟種須,以錐遍刺作孔,插以馬尾。」庶曰:「請以此方回施貴族藝眉。」世傳諶門有癩疾,故庶之言如此。

北齊,孫搴學淺行薄,邢邵嘗謂曰:「須臾讀書。」搴曰:「我精騎三千足敵君羸卒數萬。」搴嘗服棘丸,李諧調之曰:「卿應自足,何暇外來?」坐者皆笑。

柳機、柳昂在周朝俱曆顯要。至隋受禪並為外職。時楊素方用事,因文帝賜宴,素戲機云:「二柳俱摧,孤楊獨聳。」

隋,侯白好俳諧,楊素與牛宏退朝,白曰:「日之夕矣。」素曰:「以我為牛羊下來耶。」

北齊,徐之才嘲王昕姓云:「有言則訁王,近犬便狂。加頸足而為馬,施角尾而成羊。」又嘲盧元明云:「在上為虐,在邱為虛。生男為虜,配馬成驢。」

梁,宗如周麵狹長,蕭詧戲之曰:「卿何為謗經?」如周曰:「自來不謗經。」詧大笑:「君當不謗餘經,正應不信《法華經》爾。」蓋《法華經》云:「聞經隨喜麵不狹長也。」周乃悟。

蘇威之子夔,少聰敏,楊素甚奇之,戲威曰:「楊素無兒,蘇夔無父。」

隋,柳調為侍御史。」楊素曰:「柳條通體弱,獨搖不禁風。」調斂板正色曰:「調信無取者,公不當以為侍御史;調信有可取,不應發此言。公當具瞻之地,樞機何可輕發?」素甚奇之。

隋,麥鐵杖,因朝集考功郎。豆盧威嘲之曰:「麥是何姓?」鐵杖曰:「麥豆不殊,那忽相怪。」威赧然,無以應之。

唐,閻立本為右相,薑恪為左相。恪立功塞外,立本尤善圖畫,非宰輔之器。時人語曰:「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馳譽丹青。」

虞世基,世南兄也,許善心敬宗父也,同為宇文士及所害。封德彝時為內史舍人,備見其事。因謂人曰:「世基被誅,世南匐匍而請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人以為口實,敬宗深銜之。

李昭德,則天時為相。有人於洛水中獲白石,有數點赤,詣闕進之。宰相問其故,對曰:「為此石赤心,所以來進。」昭德叱之曰:「此石赤心,洛水中餘石豈盡反邪?」左右皆笑。

來俊臣與李昭德素不協,乃誣構昭德有逆謀,囚下獄。俊臣以罪,同日被誅。是日大雨,士庶莫不痛昭德而慶俊臣也,相謂曰:「今日天雨,可謂一笑一悲矣。」

則天時,三月雪,蘇味道等以為瑞,草表將賀。王求禮止之曰:「宰相調燮陰陽,而致雪降暮春,災也,安得為瑞,如三月雪為瑞,則臘月雷亦為瑞矣。」舉朝嗤笑,以為口實。

苗晉卿為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張倚、男奭參選為書判之首。眾知奭不讀書,議論紛然。元宗親試之,奭持紙竟日不下一字,時謂之「曳白」,上怒,貶張倚為淮南太守。敕曰:「門庭之間不能訓子;選調之際,仍以托人。」時,士子皆以為戲笑。

朱泚僭逆,姚令言為侍中源休同知政事。群凶宴樂既醉,令言與休論功,令言自比蕭何,休曰:「帷幄之謀,成秦之業,無出予之右者。吾比蕭何,子為曹參可矣。」時朝士在賊庭者聞之皆笑,謂休為「火迫酂侯。」

喬琳好談諧侮虐,為監察御史,與同寮畢耀嘲誚往復。因成釁隙,遂以公事互相告詰,坐貶巴州司戶。朱泚僭逆,琳掌賊中吏部,選人前白曰:「所注某官不穩便。」琳答曰:「足下謂此選竟穩便乎?」

李泌為相,奏請罷拾遺補闕,上雖不從,亦不除人,故諫司惟韓皋歸登而已。泌仍令收其署凔錢,令登等寓食於中書舍人,故時戲云:「韓諫議難分左右,歸拾遺莫辯存亡。」

顧況性好談諧。柳渾、李泌與之厚,自謂知己。秉樞要當得達官久之,遷著作郎,況不樂,求歸於吳。班列群官皆有侮玩之目,人皆惡嫉之。泌卒,況不哭,而有調笑之言,為憲司所劾,貶饒州司戶。

關播奇重李元平令知汝州。禦李希烈,至部募人修城。希烈令數百人投募,縛元平馳去,既見希烈遣下行地,希烈見其眇小無須,戲謂人曰:「使汝取李元平,何故將元平兒來?」因罵曰:「瞎宰相使汝當我,何待我淺也。」

李實奏不旱,由是租稅皆不免。人窮無告,乃徹屋瓦,賣麥苗以供賦斂。優人成輔端因戲作語云:「秦地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賤田園。一頃麥苗伍碩米,三間堂舍二千錢。」如此語有數十篇,實以為誹謗,德令遽令杖殺此優。

王士平尚憲宗義成公主,縱恣不法。士平與之忿爭,憲宗幽公主於禁中,幽士平於私第。後釋之。時輕薄文士蔡南史為團雪、散雪等曲,言遊處離異之狀,往往歌於酒席,憲宗聞而惡之,欲廢進士科。

於頁為蘇州刺史。暴橫,觀察使王緯奏其事,德宗不省。後頁累遷,乃與王緯書曰:「一蒙惡奏,三度改官。」

劉禹錫,元和十年自武陵召還,宰相復欲置之郎署。時禹錫作《遊元都觀詠看花君子詩》,語涉譏刺,執政不悅,復出連州。大和二年自和州召還,復作《遊元都觀詩》。前篇云:「紫陌紅塵拂麵來,無人不道看花回。元都觀裏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載。」後篇云:「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又到來。」人嘉其才而薄其行。

韓退之戲孟郊云:「公合識安祿山?」郊低頭云:「識即不識大知有它。」

豆盧彖乾符中作相。宣製曰:「大風雷雨拔樹,左丞韋蟾賀之。」彖言及雷、雨之異,蟾曰:「此應相公為霖作解之祥也。」彖笑曰:「霖何甚耶?」及巢賊犯京師,僖宗出幸,彖死於張直方之第。識者以為風雷不令之兆。

鄭綮善為詩多侮劇刺時,故落格調,時號「鄭五歇後體」。初去盧江與郡人別云:「惟有兩行公廨淚,一時灑向渡頭風。」滑稽皆此類也。

薑師度好溝洫,所在必發眾穿掘,雖有不利而成功亦多。先是太史令傅忠孝善占星緯,時人語曰:「傅忠孝兩眼看天,薑師度一心穿地。」人傳之以為口實。

酷吏郭霸為鬼所殺。時洛陽橋壞,行李病之,至是功畢。則天問群臣比在外有何好事,舍人張元一素滑稽。對曰:「百姓喜洛陽橋成,幸郭霸死,此即好事。」

王勃為沛王府修撰。諸王鬥雞互有勝負,勃戲為《檄英王雞》。文高宗覽之,怒曰:「據此是交構之漸。」即日,斥勃不令入府。

鄧元珽為吏部侍郎,既不稱職,甚為談者所鄙。又患消渴之疾,選人目為「鄧消渴」,為詩榜於道路。自唐以來掌選之失,未有其比也。

薛逢與劉彖相善,而彖詞藝不逮。逢每侮之,至大中未彖稍曆禁近。逢愈不得意,自是相怨。彖作相,逢為郎官,有薦逢知制誥者,彖以先朝立制給舍須曆郡縣。而逢未嘗治郡,出為巴州刺史。既而沈詢、楊收、王鐸由學士相繼作將相,皆逢同年進士。而逢文藝最優,楊收作相。逢有詩云:「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威鳳偶時皆瑞聖,潛龍無水謾通神。」收聞而大銜之,出為蓬州刺史,收罷相入為太常少卿給事中。王鐸作相,逢又有詩云:「昨日鴻毛萬鈞重,今朝山嶽一毫輕。」鐸亦怨之。以恃才褊急,人士鄙之,終於秘書監。

崔善為為尚書左丞。令史惡其聰察,以其短而身傴嘲之曰:「崔子曲如鉤,隨例得封侯,髆上全無項,胸前別有頭。」高祖購造言者加其罪。

秦宗權為其愛將申叢所執;昭宗御延喜樓受俘。京兆尹孫揆以組練係之,徇於兩市。宗權檻中引頸謂揆曰:「尚書明鑒,宗權豈反者耶?但輸忠不效爾。」眾大笑。

神龍中,每霖雨必閉坊門禳災右衛騎曹宋務先上疏云:「雨賜或愆,貌言為咎,豈有一坊一市,遂能感召星靈?暫閉暫開,便欲發揮神道,至今巷議街言,共呼坊門為宰相,謂能節宣風雨,燮調陰陽。如是則赫赫師尹,便為虛設;悠悠蒼生,復何所望?」景龍中,東都霖雨百餘日,閉坊市北門,駕車者甚苦。迂遠街市言曰:「宰相不能調陰陽,致茲恒雨令我迂行。」會中書令楊再思過,謂之曰:「於理則然,亦卿牛劣耳。」

順宗冊憲宗為太子,中外相賀,至有感泣者。王叔文獨有憂色,口不敢言,但吟杜甫詩云:「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聞者哂之。

僖宗善騎、射、槊、法算,至於音律、蒲博,無不精妙。好蹴鞠、鬥雞,與諸王賭鵝,鵝一頭至直五十緡。尤善擊球,嘗謂優人石野豬曰:「朕若應擊球進士舉,須為狀元。」野豬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陛下不免駁放。」上笑而已。

昭宗時,秦裴為楊行密守昆山,錢鏐使顧全武攻之不下。全武檄裴令降。全武嘗為僧,裴封函納款,全武喜,召諸將發函,乃佛經一卷,全武大慚,曰:「裴不憂死,何暇戲乎!」益兵攻城,引水灌之,裴乃降。全武勸錢鏐宥之,鏐從之。時人稱全武長者。

昭宗時,李茂貞劫駕幸鳳翔。朱全忠圍城。攻城者詬城上人云「劫天子賊」,乘城者詬城下人云「奪天子賊」。

朱,梁成汭初作僧,後鎮荊南。撫緝雕殘。時韓建亦披荊棘以緝華州,人號「北韓南郭」。初,灃朗二州本屬荊南,乾寧中為土豪雷滿所據,汭奏請割隸唐,宰相徐彥若執而不行,汭銜之。及彥若出鎮南海,路過江陵,汭猶怏怏語及前事,彥若曰:「令公位尊方面,自比桓文,雷滿者偏州一草賊爾,令公何加兵而反怨朝廷乎?」汭赧然而屈。因思嶺外有黃茅瘴,患者皆發落,乃謂彥若曰:「黃茅瘴望相公保重。」彥若應聲曰:「廣南黃茅瘴,不死成和尚。」譏汭曾為僧也。汭終席慚赧。

後唐,莊宗劉後生皇子繼岌。後父劉叟以醫為業,詣鄴宮自陳。後方與諸夫人爭寵,恥為寒族,笞劉叟於宮門。莊宗好俳優,宮中暇日自負藥笈,令繼岌攜敝蓋相隨,自稱劉山人來訪。後大怒,笞繼岌。

後唐,僧誠惠云:「能役使毒龍,可致風雨。」其從號為「降龍大師」。京師旱,莊宗迎至洛下,親拜之,六宮參禮,士庶瞻仰,謂朝夕可致甘澤。禱祝數句,略無征應。或謂:「官以祈雨,無驗將加焚燎。」誠惠懼而遁去。及卒,賜名「法雨大師」。塔曰「慈雲之塔」。

石晉,桑維翰,身短麵廣。每對鑒。自歎曰:「七尺之身,何如一尺之面。」登第,同榜四人,秦王幕客陳保極戲謂人曰:「今歲三個半人及第。」以維翰短陋,故謂之半人也。

石晉,王鬆。契丹北遷,蕭翰立許王從益偽署,鬆為左丞相。漢祖入洛,先降詔諭令受偽命者,可並焚毀,勿至憂疑。於是台司悉斂偽署告牒焚之。鬆以手自指其胸謂同列曰:「此即二十四孝中書令也。」

五代周,張可復依晉公霍彥威為青州從事。晉公以其滑稽好避事,目為奸兔兒。

唐莊宗趨大梁,梁主召宰相謀之,鄭玨請自懷傳國寶詐降,以紓難。梁主曰:「今日固不敢愛寶,但如卿此策果可了否?」玨俯首久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縮頸而笑。

唐莊宗,或自傳粉墨,與優人共戲於庭,以悅劉夫人,名謂之「李天下」。嘗因為優,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優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頰,帝失色,群優亦駭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隻此一人,豈有兩人耶?」帝悅,厚賜之。

湖南高從誨,時唐、晉、契丹、漢更據中原。漢、閩、吳、蜀皆稱帝,從誨利其賜予,所向稱臣,諸國賤之。號「高無賴」。

江南邊鎬克建州,凡所俘獲,皆全之,建人謂之「邊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謂之「邊菩薩」。既為潭帥,政無綱紀,惟日設齋供盛修佛事。潭州人失望,謂之「邊和尚」矣。

周行逢兼總湖湘,留心民事,悉除馬氏橫賊。自王達、劉言以來,屢舉兵,將吏積功及所羈縻蠻夷,檢校官三公者,以千數。行逢生日,諸道各遣使致賀。行逢有矜色,謂徐仲雅曰:「四鄰亦畏我乎?」仲雅曰:「侍中境內,彌天太保,遍地司空,四鄰哪得不畏!」

江南翰林學士常夢錫,屢言馮延已等虛誕。唐主不聽,夢錫曰:「奸言似忠,陛下若不悟,亡國必矣。」及臣服於周,馮延已之黨相與言,有謂周為大朝者。夢錫大笑曰:「諸公嘗欲致君堯、舜,何意今日為小朝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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