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祖堂集
卷八
卷九 

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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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居和尚嗣洞山,在洪州。師諱道膺,姓王,幽州薊門玉田人也。師居齠齔,{山歧}疑生知,匪狎竹馬之朋,卓有乘羊之譽。年二十五於幽州延壽寺受戒。初習毗尼,喟然嘆曰:「大丈夫焉局小道而晦大方?。」遂納衣杖錫,徑訪翠微。一沐玄津,三移星律。因宴止石室,俄見二使赪素異裳。曰:「師其南方必過奇人。」果有毳侶自洪南而至,舉洞山大師當世宗匠。師乃攝衣而造洞山。洞山大師格高調古,言筒旨玄。師一至畢其儀敬。洞山問:「贄梨名什摩?」師稱名專甲。洞山云:「向上更道。」師云:「向上道則不名專甲。」洞山云:「如吾在雲巖時只對無異。」遂朝詢夕惕,勵志懷冰,效赤水以求珠,踵溫生之目擊。

有因一日問洞山:「如何是祖師意?」洞山云:「贄梨他後住一方時,忽有人問作摩生向他道?」師云:「專甲罪過。」洞山又問師:「我聞思大和尚向倭國作王,虛實?」師云:「若是思大,佛亦不作,豈況國王乎?」洞山默然許之。」自是密須玄旨,聞所未聞,更不他遊,學心並息。初住三峰,後住雲居。鐘陵大王仰德高重,殷勤異常,為奏紫衣師號,師再三堅止。由是法軒大敞,玄教高敷。十五余年,春秋不減千有餘眾。

師每上堂云:「夫出家人但據自己分上決擇,切不得分外。到這裏合作摩生行李?身上被什摩衣服?吃什摩飯食?合作什摩聲音?身被高上衣,須取高事道。爾千鄉萬里行腳來,為個什摩事?更向這裏容易過,則知不得。莫為小小因緣妨於大事。大事未辦,日夜故合因修。所以道『如對尊嚴長,須得兢兢底。』決擇之次,如履輕冰;勤求至道,如救頭然,更有什摩余暇?如火逼身,便須去離。一切事來,總須向這裏蕩羅,頭頭上須及,物物上須通。若有毫髮事乃不盡,則被沉累,豈況於多道。你一步才失,便須卻回一步,若不回冥然累劫。便是隔生隔劫、千生萬生,事只為一向,若向這裏不得,萬劫千生著鈍。」

問:「如何是曩劫事?」師云:「只在如今。」僧曰:「如今作摩生?」師云:「不見有曩劫事。」師上堂,只在繩床邊立,大眾亦在一畔立。良久便歸去。俗士問僧:「某甲家中有小一鐺子,尋常煮飯三人吃不足,千人食有餘,上座作摩生?」僧無對。師代云:「爭則不足,讓則有餘。」有尚書問:「古人有言『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如何是世尊有密語?」師喚尚書,尚書應喏。師云:「還會摩?」尚書云:「不會。」師曰:「汝若不會,世尊有密語;汝若會。迦葉不覆藏。」師問僧:「你名什摩?」對云:「行密。」師云:「是什摩行得與摩密?」僧無對。師代云:「雖則如此,有人未許專甲在。」師示眾云:「如人將一百貫錢買得獵狗,只解尋得有蹤跡底。忽遇靈羊掛角,莫道蹤跡,氣也不識。」僧便問:「靈羊掛角時如何?」師云:「六六三十六。」又云:「會摩?」對云:「不會。」師云:「不見道『無蹤跡』?」僧舉似趙州。趙州云:「雲居和尚猶在。」僧便問趙州:「靈羊掛角時如何?」州云:「六六三十六。」問:「大肯底人與大舍底人是一是二?」師云:「是二。」僧曰:「阿那個是輕?阿那個重?」師云:「大肯是重,大舍是輕。」僧曰:「大肯底人為什摩卻重?」師云:「此人見自己向上事似不凈物,所以不落功勛邊。大舍底人則不見有身則是也,所以屬向去功勛邊事。豈不是輕?」問曰:「達摩未來時在什摩處?」師答曰:「只在這裏。」進曰:「為什摩不見?」師曰:「過西天去。」問曰:「於耳不聞,於眼聞聲時如何?」師曰:「眼還聞也無?」對曰:「聞者不是眼。」師自代曰:「眼聞非眼。」問:「被三衣即這邊人,那邊人事作摩生?」師云:「那邊人被什摩衣服?」學人不會。師云:「不闕。」學人云:「不闕底事作摩生?」師云:「生生不揀。」有僧問:「總無人時,和尚還說話也無?」師曰:「未曾停此時。」進曰:「什摩人得聞?」師曰:「不說者得聞。」進曰:「師還聞也無?」師云:「聞即不說。」問:「遊子歸家時如何?」師云:「且喜得歸來。」進曰:「將何奉獻?」師云:「朝打三千,暮打八百。」有人問:「如何是清凈茄藍?」師曰:「合著什摩人?」僧無對。自代:「不是不著,渠不坐圓位。」有人問:「大業底人,為什摩閻羅天子覓不得?」師云:「是伊解藏身。」進曰:「忽然投著時作摩生?」「吃拳吃鵂。」師示眾云:「孤迥且巍巍。」僧云:「便請。」師云:「孤迥且巍巍。」學人不會。師云:「是你面前案山,豈不會?」師問僧:「什摩處去來?」對曰:「山下去來。」師云:「草還青也無?」對曰:「青也。」師云:「牛還吃也無?」僧無對。自代云:「有餘,有餘。」體云:「不希望。」又云:「自足即是。」有人問:「二祖截臂,當為何事?」師云:「不為少少苦。」進曰:「求還得也無?」師云:「此身當射。」師臨順世時,師問侍者:「今日是幾?」侍者云:「三日。」師云:「三十年也只這個是。」有人問:「不出戶者如何?」師云:「不著事。」進云:「為什摩不著事?」師云:「不出戶不著事。」又云:「此是理用也。」問:「不逢不遇時如何?」師云:「也大屈在。」僧云:「得遇得逢時如何?」師云:「也大屈在。」進曰:「既得遇得逢,為什摩卻成屈?」師云:「千劫不過來。」僧曰:「與摩則不逢不遇即是也。」師云:「路上行人絕。」保福拈問困山:「古人道:『得逢得遇亦是屈,不逢不遇亦是屈。』不逢不遇時屈則且從,得逢得遇為什摩卻是屈?」困山云:「上座行腳底事作摩生?」保福不肯,自云:「從來合作摩生?」又代前云:「且行腳去。」問:「文殊丈劍擬殺何人?」師云:「動者先死。」僧曰:「萬里無寸草處作摩生?」師云:「誰人受殺?」僧曰:「不弁生死底人作摩生?」師云:「不由人。」問:「古人道:『佛不會道,我自修行。』如何是佛不會道?」師云:「佛與眾生總不會。」進曰:「是什摩人會?」師云:「是贄梨會。」僧云:「和尚道贄梨是什摩人?」師云:「非佛不眾生者。」問:「純石之山草從何生?」師云:「不理則不亂。」僧云:「忽然片雲來時如何?」師云:「莫視。」僧云:「與摩則空然也。」師云:「何必!」同安問:「重玄不到處如何?」師云:「向上事作摩生?」安云:「則非重玄。」師云:「不得。」同安不肯。在後收過,改前語云:「誰言到不到?」

撫州刺史便問圓長老:「只如國王大臣未曾見有小福,未審曾供養什摩人來?」長老云:「曾供養佛。」刺史云:「有佛則供養,未有佛時供養什摩人?」長老無對。師代云:「賢者不隱。」報慈代云:「未有佛時何不問吾?」問:「舉目便知意時如何?」師云:「什摩生事?」問:「欲采寶珠時如何?」師云:「漂入羅剎鬼國。」僧曰:「大慳惜生。」師云:「自是你無分。」

因兵馬入雲居山,眾僧總走,唯有師端然不動。統軍使不禮拜而對坐。便問:「世界什摩時得安?」師云:「待將軍心足。」統軍便禮拜為師。問:「松生三寸時如何?」師云:「不從他得。」僧云:「直拔雲霄時如何?」師云:「不是本來身。」進云:「還假四時也無?」師雲。「不涉諸有。」問:「不假言句,還達本源也無?」師云:「問取與摩人。」僧對云:「只今現問。」師云:「更討一問。」有僧問:「三千里外久響雲居,三千里內事如何?」師云:「三千里內盡是真如。」進曰:「如何是真如?」師云:「三千三千。」問:「雪山六年苦行當為何事?」師云:「自立其志,萬法不依。」僧曰:「明星出時當何所見?」師云:「都無所見。」僧曰:「作何功課,則得外道歸心?」師云:「一切俱息。」進曰:「著弊垢衣,彼中消息如何?」師云:「轉高去也。」僧曰:「與摩則現化勸機也。」師云:「不將為有。」問:「古人道:『我這裏有刮骨禪也。』體也無如何刮?」師云:「直須刮。」僧曰:「體也無如何刮?」師云:「始得刮。」僧曰:「刮後如何?」師云:「則非骨髓。」佛日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云:「舍卻業身來。」佛日云:「業身已舍。」雲居便云:「珠在什摩處?」佛日無對。佛日別時依前舉:「某甲比來問和尚『業身已舍,珠在什摩處』,與摩排批,和尚便奪,某甲道不得。忽有人問『業身已舍,珠在什摩處。』和尚作摩生道?」師云:「轉頭則不得。」又云:「更有嗦路作摩生?」佛日無對。師云:「誰求珠者?」師示眾云:「十度擬發言,九度卻休去。為什摩卻如此?只恐你諸人無利益。」長慶聞舉,別云:「十度擬發言,十度卻休去。莫道諸人無利益。」僧問長慶:「古人道『十度擬發言,九度卻休去。』古人為什摩卻如此?」慶便摑之。又云:「這個是布袋和尚真。」又云:「更有一路汝自看。」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云:「在。」僧云:「見後如何?」師云:「忘卻也。」問:「相逢欲相識,脈脈不能言時如何?」師云:「適來洎道得。」自余玄要,此不盡彰。

天復元年辛酉歲秋,忽有微疾,至十二月上旬累有教令。至二十八日夜,主事及三堂上座參省,師顧視云:「汝等在此,粗知遠近。生死尋常,勿以憂慮。斬釘截鐵,莫違佛法。出生入死,莫負如來。事宜無多,人各了取。」至二年壬戍歲正月二日,問侍者:「今日是幾?」云:「新歲已二。」師曰:「吾出世來恰三十年,亦可行矣。」三日寅時終焉。

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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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山和尚嗣洞山,師諱文遂。未睹行狀,莫窮姓族。武陵雷相公禮以接足,不替終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公曲尺,誌公剪刀。」問:「一切諸佛及諸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常轉。」僧問:「未審經中說什摩?」節曰:「有疑請問。」師與臥龍、雪峰煎茶次,見明月徹碗水。師曰:「水清則月現。」臥龍曰:「無水清則月不現。」雪峰便放卻碗水了,云:「水月在什摩處?」因將江寺僧乞錢,有人問:「乞錢作什摩?」云:「掘井錢。」「既是將江,掘井作什摩?」無對。師代雲。「不飲眾流。」師問道士:「為法來,為禮拜來?」對云:「為法來。」師云:「若為法來,不得坐。」道士問:「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如何是第一義?」師云:「汝是佛家奴,是不?」對云:「和尚太粗生。」師云:「第一義何在?」進云:「和尚莫通三教也無?」師云:「三教且致老君什摩時生?」對云:「混沌未分時生。」師曰:「混沌未分前事作摩生?」道士無對,師便打之。

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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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和尚嗣洞山,在高安臥師韓道全。未睹行狀,不決終始。師問洞山:「如何是出離之要?」洞山云:「贄梨足下煙生。」師便悟。後雲居進云:「與摩則不敢辜負和尚也。」大光進云:「與摩則不敢造次。」所以文家贊第二和尚云:「師聞聲耳之言,便息修證之路。」問:「清凈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墜地獄。古人意旨如何?」師云:「度盡無遺影,還他越涅槃。」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云:「眾類皆盡,但似目前。」僧曰:「與摩則二龍俱不得也。」師云:「非但二龍,千佛不得。」僧曰:「非佛還得也無?」師云:「得者不是明珠。」

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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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山和尚嗣洞山,在杭州住。師諱本寂,泉州蒲田縣人也,俗姓黃。少習九經,誌求出家,年十九父母方聽。受業於福唐縣靈石山,年二十五,師方許受戒,而舉措威儀,皆如舊習。便雲遊方外。初造洞山法筵,洞山問:「贄梨名什摩?」對曰:「專甲。」洞山云:「向上更道。」師云:「不道。」洞山曰:「為什摩不道?」師云:「不名專甲。」洞山深器之。盤泊數年,密室承旨。因一日辭去,洞山問:「什摩處去?」師曰:「不變異處去。」洞山曰:「不變異處去豈有去也?師云:「去亦不變異。」自爾之後,兀兀延時,依依放曠,非其道友,無得交言。穩不自由,化緣將至。初住曹山,後居荷玉。

鐘陵大王響仰德高,再三降使迎請,師乃托疾而不從命。第三遣使去時,王日「此度若不得曹山大師來,更不要相見。」使奉旨到山,泣而告曰:「和尚大慈大悲,救度一切。和尚此度若也不赴王旨,弟子一門便見灰粉。」師云:「專使保無憂慮。去時貧道附一首古人偈上大王必保無事。」偈曰:

摧殘枯木倚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

樵客見之猶不顧,郢人那更苦追尋!

使回通偈,王遙望山頂禮曰:「弟子今生決定不得見曹山大師也。」如是二處法席咸二十年,參徒冬夏盈於二百三百。

師每上堂示眾云:「諸人莫怪曹山不說。諸方多有說成底禪師在,你諸人耳裏總滿也。一切法不接不借,但與摩體會,他家差別知解,無奈贄梨何。天地洞然,一切事如麻如葦,如粉如葛。佛出世亦不奈何,祖出世亦不奈何,唯有體盡即無過患。你見他千經萬論說成底事不得自在,不超始終,蓋為不明自己事。若明自己事,即轉他一切事,為贄梨自己受用具。若不明自己事,乃至庠梨亦與他諸聖為緣,諸聖與贄梨為境,境緣相涉,無有了時,如何得自由?若體會不盡,則轉他一切事不去;若體會得妙,則轉他一切事,向背後為僮仆者。是故先師云:『體在妙處』。莫將作等閑,到這裏不分貴賤,不別親疏,如大家人守錢奴相似。及至用時,是渠總不得知東西。這裏便是不辯緇素,不識清濁。若是下人出來著衣,更勝阿郎,奈何緣被人識得伊。專甲向諸人道:向去語則凈潔,事上語卻不凈潔,且喚什摩事上語?這裏沒量大人弁不得。」

僧問:「學人自到和尚此間,覓個出身處不得。乞和尚指示個出身路。」師云:「贄梨曾行什摩路來?」云:「到這裏弁不得。」師云:「第一不得出身處。」問:「古人道;『從苗弁地,從語識人。』只今語也請師弁!」師云:「不弁!」僧曰:「為什摩不弁?」師云:「不見道『曹山好手』?」問:「魯祖面壁,用表何事?」師以手掩耳。問:「無言如何現?」云:「莫向這裏現。」僧云:「向什摩處現?」師云:「昨夜三更失卻三個錢。」問曰:「未出時如何?」師云:「昔日曹山亦曾與摩來。」進云:「日出後如何?」所云:「猶欠曹山三月糧。」問:「古人面壁,當為何事?」師云:「兩株嫩桂久昌昌。」問:「承教中有言:『未出輪回而弁圓覺,彼圓覺性則同輪回。』如何是未出輪回而弁圓覺?」師云:「如人在途中說家事。」「如何是彼圓覺性則同輪回?」師云:「宛然在途,不涉途程。」「還有弁處也無?」師曰:「若有弁處則不圓。」「只如無弁處還流轉也無?」師曰:「亦有流轉。」「如何流轉?」曰:「要且不團團。」問:「眉與目還相識也無?」師云:「不相識。」進云:「為什摩不相識?」師云:「為同在一處。」僧云:「與摩則不分也。」師云:「眉且不是目。」「如何是目?」師云:「端的去。」「如何是眉?」師云:「曹山卻疑。」僧曰:「和尚為什摩卻疑?」師云:「我若不疑則端的去。」問:「常在生死海中沉沒者是什摩人?」師云:「第二月。」僧曰:「還求出離也無?」師云:「也求出離,只是無路。」僧云:「出時什摩人接得伊?」師云:「將鐵枷者。」問:「朗月當空時如何?」師云:「猶是階下漢。」僧曰:「請師接階上。」師曰:「月落後相見。」問:「罕如何假?」師云:「不希夷。」僧曰:「作何你?」師曰:「不申哂。」僧曰:「與摩則零去也。」師云:「不申哂,零什摩?」問:「一牛飲水,五馬不嘶時如何?」師云:「曹山孝滿。」問:「於相何真?」師云:「即相即真。」僧曰:「當示何者?」師便提起碗子。問:「國內按劍者誰?」師云:「曹山。」僧曰:「擬殺何人?」師曰:「但有一切總殺。」云:「忽逢本生父母時作摩生?」師云:「揀什摩?」僧云:「爭奈自己何?」師云:「誰奈我何?」僧云:「為什摩不殺?」師云:「勿下手處。」俗士問:「古人道:『人人盡有』,弟子在塵貺,還有也無?」師過手來,遂點頭指云:「一二三四五足。」問:「古人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起』,如何是地?」師云:「一尺二尺。」「如何是倒?」云:「肯即是。」「如何是起?」師云:「起也。」問:「具何知解,尚能對眾問難?」師云:「不呈言句。」僧曰:「既不呈言句,問難個什摩?」師云:「刀斧砍不入。」僧云:「解與摩問難,還更有不肯者也無?」師云:「有。」僧云:「是什摩人?」師云:「曹山。」問:「幻本何真?」云:「幻本元真。」僧曰:「當為何現?」師云:「即幻即現。」僧曰:「與摩則始終不離幻也。」師云:「覓幻相不可得。」僧問:「親近什摩道伴即得常聞於未聞?」云:「共同一被蓋。」僧云:「此猶是和尚得聞,如何是常聞於未聞?」師云:「不可同於木石。」僧曰:「何者在先,何者在後?」師云:「不見道『常聞於未聞』?」問:「古人道:『諸佛諸祖不知有,貍奴白牯卻知有。』諸佛諸祖為什摩不知有?」師云:「佛為相似,祖為執印。」僧云:「貍奴白牯知有個什摩?」師云:「知有貍奴白牯。」云:「佛祖為什摩相似執印?」師云:「人無阻礙,此中妙會。」問:「教中有言:『殺一闡提,獲福無量。』如何是闡提?」師云:「起佛見、法見者。」云:「如何是殺?」云:「不起佛見、法見者是殺。」師卻問僧:「是明闡提,是暗闡提?」僧無對。師代云:「白裹肚著幫祆。此意者起見是明,故云白;不起見者是暗,故云墨。」

師舉教中事問大眾:「『無問而自說,稱贊所行道。』作摩生是無問而自說?」云:「盡大地未有一人得聞。」師云:「雖然與摩,摘一個字,添一個宇,佛法大行。」眾無對。師云:「盡大地未有一人不聞。」師垂語云:「此座高廣,吾不能升,未審喚作什摩座?」強上座對云:「喚作此座,早是觸汙也。」師云:「還有升得者也無?」對云:「有。」師云:「是什摩人?」對云:「不舉足者。」師曰:「升得者莫便是座上人也無?」對云:「也是左右。」師云:「如何是座上人?」對云:「不升此座。」師云:「既不升,用座何為?」對云:「無則不得。」師云:「只如座,為當別有人,為復轉座為上身?」對云:「即轉座為上身。」師云:「如是,如是。」師問僧:「從什摩處來?」對云:「從大光來。」師云:「來時光還現也無?」對云:「不現常現。」師云:「還照不?」對云:「不照。」師云:「大光何在?」僧無對。師云:「將謂是玉璽,元來只是天南角。」師代云:「直得不照,始得大光。」問:「古人道『得座被衣』,如何是得座?」師云:「不顧東西。」「如何是被衣?」師云:「去離不得。」僧曰:「是個什摩衣去離不得?」師云:「人人盡有底衣即是。」僧云:「既是人人盡有底,用被作什摩?」師云:「豈不見道『起倒相隨,處處得活』?」僧云:「向後自看事如何?」師云:「不認被衣。」又云:「脫卻衣來相見。」問:「如何是十年歸不得、忘卻來時路?」師云:「得樂忘憂。」僧云:「忘卻什摩路?」師云:「十處即是。」僧曰:「還忘卻本來路也無?」師云:「亦忘卻。」僧云:「為什摩不言九年,要須十年?」師云:「若有一方不歸,我不現身。」問:「教中有言:『童子舍全身,夜叉說半偈。』如何是童子舍全身?」師云:「失卻端正。」「如何是夜叉說半偈?」「白雲縵荊棘。」「如何是失卻端正?」師云:「只是失卻少父便是。」問:「王殿苔生時如何?」答曰:「不居正位。」進曰:「八方來朝時如何?」云:「不受禮。」云:「與摩則何用來朝耶?」云:「違則暫違,順是臣之分事。」云:「君意如何?」云:「樞密不得旨。」云:「與摩則治國之功全歸臣相去也。」云:「還知君性不?」對云:「外方不敢論。」師問僧:「名什摩?」對云:「智輪。」師云:「智輪與法輪相去多少?」輪無對。邈公代云:「亦同亦不同。」紹公代云:「纖毫不隔。」強上座代云:「要近則近,要遠則遠。」師云:「作摩生是要近則近?」對云:「同轍載。」師云:「作摩生是要遠則遠?」云:「不同眾輻即是。」師云:「阿那個是先?」云:「不同眾輻者先。」師云:「如是,如是。」問:「如何是法身主?」師良久。問:「承先師有言:『學處不玄,流俗阿師。』如何是玄?」師云:「未問前。」僧云:「與摩莫便是玄也無?」師云:「玄則不是流俗阿師。」僧云:「如何是玄?」師云:「換日問來。」問:「三乘十二分教還有祖師意也無?」師曰:「有。」僧曰:「既有祖師意,又用西來作什摩?」師云:「只為三乘十二分教有祖師意,所以西來。」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云:「問與摩醉漢作什摩?」又云:「不因贄梨問,曹山也不知。」問:「如何是異類?」師云:「異中不答類。」又云:「我若向你道,驢年得異摩?」又云:「曹山只有一雙眉。」問:「文殊為什摩仗劍於瞿曇?」師云:「為贄梨今時。」進曰:「如來為什摩卻稱善害?」師云:「大悲覆護群生。」云:「未審殺盡後如何?」師云:「方識不死者。」僧云:「只如不死者,為瞿曇是什摩眷屬?」師云:「與贄梨安名即得,只恐不成眷屬。」僧云:「時中如何給侍?」師云:「子當善害。」問:「《華嚴經》云『大海不宿死屍。』如何是大海?」云:「包含百有。」「如何是死屍?」師云:「絕氣者不著。」僧云:「既包含百有,絕氣者為什摩不著?」師云:「大海非其功,絕氣者有其德。」僧云:「未審大海還更有向上事也無?」師云:「道有道無即得,爭奈龍王按劍何。」

師問僧:「手裏是什摩物?」對云:「佛頭上寶鏡。」師云:「既是佛頭上寶鏡,爭得到贄梨手裏?」僧無對。師代云:「諸佛卻是某甲孫。」問:「古人道:『佛不會道,我自修行。』如何是佛不會道?」師云:「佛界裏無會。」石門云:「更會作什摩?」「如何是我自修行?」師云:「向上無事。」僧云:「只這個,別更有也無?」師云:「只這個阿誰奈何?」問:「大保任底人失一念如何?」師云:「始得保任。」僧曰:「作大魔王時如何?」師云:「不見有佛。」云:「末後事如何?」師云:「佛亦不作。」問:「作大利益底人還得相似不?」師云:「不得相似。」僧云:「為什摩不得相似?」師云:「不見這『作大利益』?」僧云:「此人還知有尊貴也無?」師云:「不知有尊貴。」僧云:「為什摩不知有尊貴?」師云:「是伊未識曹山。」僧云:「如何是曹山?」師云:「不作大利益。」問:「承甘泉有言『牽耕人之牛,奪饑人之食。』如何是牽耕人之牛?」師云:「不與露地。」「如何是奪饑人之食?」師云:「去卻醍醐。」問:「承古人有言:『看時淺淺用時探。』淺則不問,如何是深?」師便叉手閉目。學人擬問,師云:「劍去遠兮,何必刻舟?」問:「如何是玄?」師云:「何不早問?」云:「如何是玄中又玄?」師云:「故有一人在。」問:「承師舉新豐有言:『一色處有分不分之理』,如何是分?」師云:「不同於一色。」僧曰:「與摩則不從今日去也。」師曰:「是也。」「如何是不分?」師云:「無弁處。」僧曰:「只如無弁處,這裏豈不是父子通為一身?」師云:「是汝還會摩?」僧云:「正當一色時無向上。」師曰:「向上本來無一色。」云:「只如一色,還是宗門中意旨不?」師云:「不是。」僧云:「既不是,為什摩人說?」云:「我只為宗門中無人承當,所以為這個人說。」僧云:「與摩則有頓有弱去也。師云:「我若說頓說弱,則落那邊去也。」僧云:「宗門中事如何承當?」師云:「須是其中人。」「如何是其中人?」師云:「我自住此山來,未曾遇見其中人。」僧云:「今時無其中人,和尚遇古人時如何承當?」師云:「不展手。」僧云:「古人意旨如何?」師云:「贄梨但莫展手也。」僧云:「與摩時和尚還分付也無?」師云:「古人罵汝。」問:「如何是無刃之劍?」師云:「非烹煉之所成也。」僧云:「用者如何?」師云:「來者皆盡。」借云:「不來者如何?」師云:「亦須盡也。」僧云:「不來者為什摩卻須盡也?」師云:「不見道『能盡一切』?」僧云:「盡後如何?」師云:「方知有此劍。」僧問「如何是沙門相?」云:「盡眼看不見。」「還被搭也無?」云:「若被搭則不是沙門相。」「如何是沙門行李處?」云:「頭上戴角,身著毛衣。」「此人得什摩人力,則得如此?」云:「終日得他力,只是行不住。」「此人以何為貴?」云:「頭上不戴角,身上不被毛。」

師自天復元年辛酉歲夏中,忽有一言:「雲巖師翁年六十二,洞山先師亦六十二,曹山今年亦是六十二也。好趁慣作一解子。」至閏六月十五日夜,問主事曰:「今日是何日月?」對云:「閏六月十五日。」師云:「曹山一生行腳,到處只管九十日為一夏。至來日辰時,師當化矣。」春秋六十二,僧夏三十七,敕謚元證大師矣。

華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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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嚴和尚嗣洞山,在洛京,師諱休靜。大化東都,禪林獨秀,住花嚴寺。時有人問:「日未出時如何?」師云:「國亂思明主,道泰則尋常。」師在京中赴內齋,他諸名公悉皆轉經,唯有師與弟子不轉經。帝問師:「師也且從不轉經,弟子為什摩不轉經?」師云:「道泰不傳天子令,時人盡唱泰平歌。」問:「王子未登九五時如何?」師云:「貪遊六宅戲,不覺國內虧。」「王子正登九五時如何?」師云:「仇簾齋卷上,四相整朝儀。」「登九五後如何?」云:「金箱排玉璽,禦輦四方歸。」問:「大悟底人為什摩卻迷?」師云:「破鏡不重照,落花難上枝。」問:「師幸是後生,為什摩卻作善知識?」師云:「三歲宅家龍鳳子,百年階下老朝臣。」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云:「不入龍宮藏,眾義豈能詮?」

師初見洞山時問:「見則見,爭奈情識雲偽何?」洞山云:「汝還見也無?」對云:「見。」洞山云:「既見為什摩情識雲偽?」對云:「爭奈情識雲偽何?」洞山云:「若與摩則萬里無寸草處立。」

溪林和尚把木劍云:「魔來撓我,魔來撓我。」有人問:「和尚尋常,為什摩卻被魔撓?」云:「賊不打貧家。」有人舉似師,師云:「我不與摩道。」僧問:「和尚如何?」云:「無魔來撓我。」云:「和尚為什摩無魔來撓?」云:「賊不打貧家。」禾山拈問僧:「作摩生道,通得兩個和尚意,亦須自作主。」無對。自代云:「不因有,亦非無。」

後遊河北,返錫平陽。遷化後,荼毗舍利四處起塔,敕謚寶智大師無為之塔。

本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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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仁和尚嗣洞山,在高安縣。師初住浙西,已張法席。後避眾遊方,到處雖匿玄談,而參徒行住奔湊。王復之間,因住高安縣白水禪院,數年徒眾或至二百三百矣。鏡清行腳時到,師問:「時寒道者?」對曰:「不敢。」師云:「還有臥單蓋得也無?」對云:「設有,亦無展底功夫。」師云:「直饒道者滴水滴凍,亦不幹他事。』」對曰:「滴水冰生,事不相涉。」師云:「是。」云:「此人意作摩生?」云:「此人不落意。」云:「不落意此人漸耳?」師云:「高山頂上,無可與道者啖啄。」

洪州西山諸行者來問:「今日不為別事,乞師指示。」師曰:「汝諸人求指示耶?」對曰:「是也。」師云:「教我分咐阿誰得?」

師臨遷化時,先遍處辭人,人皆泣戀謂言「他去。」來晨令修齋,食畢聲鐘,集眾焚香,緇素擁繞。師跏趺坐,香煙盡,師端然遷化矣。

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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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和尚嗣洞山,在江西。師諱師虔。初住青林,後住洞山。平生住持高節,宇內聲揚。師在先師法席時,栽松樹後造一首頌:

短短一尺餘,纖纖覆綠草。

不知何世人,得見此松老。

先師見此偈後云:「此人三十年後,來住此山,香飯供養師僧。」果然是三十年後住洞山,每日細飯食供養師僧也。

問:「卷盡森蘿不逢師時如何?」師云:「孤峰獨秀。」僧云:「彼彼事如何?」師云:「兩人摑大溈。」師舉先師上堂示眾云:「『今時人不得相似,只為擬將心學。若欲得似他去,死人一息不來,阿那個人直似這個?』當時軌誓上座出來問:『正當一色時還有向上事也無?』先師云:『無。』其僧珍重便歸僧堂。白槌云:『五百來人在這裏,莫是不為向上事?』當頭和尚道:『無。不可成持,合殺處折合了休去。若是某甲,不得在這裏虛過一生,因此大眾總裝裏。』主事向和尚說:『僧眾不肯和尚佛法,總發去。』和尚云:『從伊。我事方得行。』先師教主事鎖卻僧堂門,處分後來燒茶閣裏向某說:『這個一隊子,去也然轉來。』果然是轉,總啼哭。先師不開僧堂門,大眾向主事說:『某等實是凡夫,謬會和尚意旨,錯不肯,一切在和尚。某等欲就和尚面前收過。』主事便去房丈,和尚閉卻門面壁,不開房丈門。主事逼請,和尚方始得開門。主事具陳前事,和問許入僧堂。後大眾一齊高聲啼哭上來,請師上堂。先師升座,僧軌{巧言}出來,禮拜起云:『乞和尚杖嘖。某甲等廣大劫來出佛身血,破和合僧直至今日,謬會和尚意旨。若不改這個身心,難得再復。於今日伏乞和尚慈悲!』先師又悲聲云:『自少來不曾把手指註別人,豈況造次杖嘖?夫一色有分不分之理,所以贄梨問某甲正當一色時還有向上事也無,某甲道無。有什摩罪過?』」

問:「省語易會,乞師一言。」師云:「釋迦掩室,凈名杜口。」

師遷化時遺囑焚而揚於風,師不許安立墳塔。端然化矣。

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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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山和尚嗣洞山,在撫州。師諱匡仁。未睹行錄,不敘終始。師行腳時,到大安和尚處便問:「夫法身者理絕玄微,不墮是非之境,此是法身極則。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安云:「只這個是。」師云:「和尚與摩道,還出得法身也無?」安云:「不是,也是。」又到香嚴問:「不從自己,不重他聖時如何?」答:「萬機休擺,千聖不穩。」師不肯,便下來吐出云:「肚裏吃不凈潔物。」有人報和尚處,和尚便喚來,師便上來。香嚴云:「進問著!」師便問:「萬機休罷則且置,千聖不攜是何言?」香嚴云:「是也。你作摩生道?」師云:「肯重不得全。」香嚴云:「你不無道理也。雖然如此,向後若是住山,則無柴得燒;若是住江邊,則無水得吃。欲臨說法時,須得口裏吐出不凈。」後住疏山,如香嚴讖。

夾山到,問:「閫閾不點,請師不傍。」夾山云:「不似之句,目前無法。」師云:「不似之句則且置,目前無法是何言?」夾山云:「更添三尺,天下人勿奈何。」師云:「只今還奈何也無?」問:「如何是直指?」師曰:「珠中有水君不信,擬向天邊問太陽。」師偈曰:

我有一寶琴,寄在曠野中。

不是不解彈,未有知音者。

問:「和尚百年後什摩人續紹和尚位?」云:「四腳朝天,背底茫叢。」有人問第三百丈:「作摩生是背底茫叢?」百丈云:「不續無貴位。」

鏡清到,師舉問:「肯重不得全話,道者作摩生會?」鏡清云:「全歸肯重。」師云:「不得全者作摩生?」清云:「個中無肯路。」師云:「始稱病僧意。」鼓山到便問:「久響疏山,元來是若子大。」師云:「肉重千斤,智無銖兩。」鼓山云:「與摩則學人不禮拜去也。」師云:「誰要你肉山倒地?』因鼓山說著威音王佛次,師問鼓山:「作摩生是威音王佛師?」鼓山云:「莫無慚愧好!」師云:「是贄梨與摩道則得,若約病僧則不然。」鼓山問:「作摩生是威音王佛師?」師云:「不坐無貴位。」問:「去時盡轉去,何用卻來三?」師云:「大唐難有木,卻來第三柱。」問:「遠見則圓,近見則方。此喚作什摩字?」師云:「東海有鯨魚,斬頭亦斷腳,背上抽一骨,便是這個字。」問:「佛在世時度眾生,佛滅後什摩人度眾生?」疏山答曰:「疏山。」僧進曰:「還有度不盡者也無?」師曰:「無有不盡度者。」師因騎馬行次,措大問:「既是騎馬,為什摩不踏鐙?」師云:「比來騎馬歇足,踏鐙何異步行?」師臨遷化時偈曰:

我路碧空外,白雲無處閑。

世有無根樹,黃葉送風還。

龍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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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牙和尚嗣洞山,在潭州妙濟。師諱居遁,俗姓郭,撫州南城人也。年十四於吉州蒲田寺出家,依年具戒於嵩嶽。初參翠微、香嚴、德山、白馬,雖請益已勞,而機緣末契。後聞洞山言玄格外,語峻時機,遂乃策節而造其席。師問曰:「有人持莫耶之劍擬取師頭時如何?」洞山云:「取即且從,贄梨且喚什摩作老僧頭?」師持此問,在處不契其機,忽聞洞山斯言,當時失對。遂有摳衣之意,不慕他遊。既罷禪征,寧有請益。洞山問:「贄梨名什摩?」對云:「玄機。」「作摩生是玄底機?」又無對。洞山放三日,無對。師因此造偈:

學道蒙師指卻閑,無中有路隱人間。

時人盡講千經論,一句臨時下口難。

洞山改未後語云:「一句教伊下口難。」從此改名也。

師問洞山:「如何是祖師意?」洞山云:「待洞水逆流則與汝說。」師於言下頓承玄旨,隱眾棲息。七八年問,日斫精妙。

楚王殿下請赴妙濟禪林,玄徒五百除人爰奏章服師號證空大師。師示眾曰:「夫參學者,須透過祖佛始得,所以新豐和尚道:『佛教、祖教如生怨家,始有學分。』汝若透過祖佛不得,則被祖佛謾。」有人問:「祖佛還有謾人之心也無?」云:「汝道江湖還有礙人之心也無?」師又云:「江湖雖無礙人之心,為時人透過不得,所以成礙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礙人。祖佛雖無謾人之心,為時人透過祖佛不得,所以成謾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謾人。若與摩透得祖佛,此人卻體得祖佛意,方與向上人同;如未透得,但學佛祖,則萬劫無有得期。」問:「達摩未來時如何?」師答曰:「可憐生。」進曰:「任摩去時如何?」師曰:「二祖得什摩?」雲居問洞山:「如何是祖師意旨?」洞山答曰:「忽有人問贄梨,贄梨作摩生道?」雲居曰:「某甲罪過。」有僧持此語問師:「洞山還道得也無?」師曰:「洞山未道,雲居也未得。」進曰:「既是未得,因什摩喚作雲居?」云:「體得洞山意旨。」云:「洞山道什摩?」師云:「雲居聞底。」又師云:「此是肉身成佛語。」問:「一心不生時如何?」師答曰:「什摩時不生心?」進曰:「與摩時鳥道何分?」師云:「正伊摩時行鳥道。」曰「如何弁?」師曰:「卻須行鳥道。」問:「如何是道中用?」師答曰:「無心是道中用。」進曰:「無心還有用也無?」師云:「無心用即遍天下。」

師問德山:「遠聞德山一句佛法。及至到來,未曾見和尚說一句佛法。」德山云:「嫌什摩?」師不肯,當時便發去。後到洞山,只問前話。洞山云:「爭怪得專甲?」師當時便住。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僧曰:「石鳥龜解語也。」師曰:「向道者道什摩?」又頌:

萬般施設不如常,又不驚人又久長。

如常恰似秋風至,無意涼人人自涼。

問:「師見古人得個什摩?」師云:「如賊入空室。」又頌曰:

進道先須立自身,直交行處不生塵。

真僧不假俱嚴室,到處無心即在人。

參尋言道莫因修,學處須教幫白分。

千聖從來無異路,忘緣機智有多聞。

未了之時親遍禮,不應端坐守清貧。

直似羅睺行密行,豈如迦葉不聞聞。

人若無心稱道情,識得無明道已明。

人能弘道道能現,道在人中人自寧。

師出世近四十年,凡歌行偈頌,並廣行於世,此不盡彰。至龍德三年癸未歲九月十三日歸寂矣。

幽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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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棲和尚嗣洞山,在臺州。未睹實綠,不決化緣終始。鏡清問師:「如何是少父?」師云:「無標的。」進曰:「以何為少父?」云:「有什摩罪過?」進曰:「只如少父又作摩生?」云:「是什摩心行道者?」

師臨順世時。有僧問:「師百年後向什摩處去?」師云:「調然,調然。」

上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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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藍和尚嗣夾山,在洪州。師諱令超。初住上藍山,鍾陵大王統霸預章,迎師出府,構護國院,禮重為師。凡百億所須,始終不替,奏紫衣師號妙覺大師。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云:「明珠不向波中玩,龍與非龍爭得珠?」

大順元年正月十五日,聲鐘集眾,遺誨訖,端然化矣。敕謚元真大師本空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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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五代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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