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060卷

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五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六十卷
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六十一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六十卷目錄

 兵制部總論四

  古今治平略葉水心宋兵制論

  荊川稗編陳傅良春秋兵制論 論漢兵制 東漢州兵論 易袚漢南北軍始末

  論 林駉漢南北軍考異 軍政 李氏論擇帥以練民兵

戎政典第六十卷

兵制部總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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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健古今治平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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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水心宋兵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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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至德以後,節度專地以抗上令,喜怒叛服,在于 晷刻,而藩鎮之禍,當時以為大異矣。然國擅于將,猶 可言也。未久而將擅于兵」,將之所為,唯兵之聽,遂以 劫脅朝廷。故「國擅于將,人皆知之,將擅于兵,則不知 也。」大曆、貞元之閒,節度固已為士卒所立,唐末猶甚。 而五代接於本朝之初,人主之興廢,皆群卒為之推 戴,一出天下俯首聽命而不敢較,而論者特以為其 憂在於藩鎮,豈不疏哉?太祖既稍收節度兵柄,故汰 兵使極少,治兵使極嚴,所以平一僭亂、威服海內者, 太祖統御紀綱之力,非恃兵以為固者也。召募之日 廣,供餽之日增,蓋端拱、淳熙以後,契丹橫不可制而 然爾。康定、慶曆謀國日誤,恃兵為國之說,大熾不禁, 而天下始有百萬之兵,弱天下以奉兵,而其治無可 為者矣。乃上下方揚揚然以為得計,為之治文書,聚 財賦,盡用衰世裒刻之術,取于民以啗之而猶不足; 及其不可用也,則又為之俛首事敵,而使之自安營 伍之中。故王安石欲為神宗講所以銷兵之術,知兵 之不勝養而不悟;籍「兵之不必多,教諸路保甲至四 五十萬,陰欲以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保甲化,天下 之民皆為兵,于是虛耗之形見,而天下之勢愈弱矣。 元祐廢罷保甲,史臣以為太祖設階級之法,什伍壯 士,以銷奸雄之心。兵制最明,而百餘年無禍亂。」王安 石不足以知此者,《實錄》所載,蓋當時議論之本原也。 雖然,王安石則信不足以知此,而不為王安石者,豈 能知之哉!至紹聖以後,則又甚矣,保甲復治,正兵自 若,內外俱耗,本末並虛。大觀、政和中,保甲之數至六 十七萬,二法皆弊,名具實亡,軍制大壞,而士卒不能 被甲荷戈,平民相更,化為盜賊。幹離不始,挾兵纔萬 餘,長驅而至,莫有敵者。倉卒遣人召白,徒「以勤王。京 師失守,則勤王之人寇掠遍天下矣。」嗚呼!養兵以自 困,多兵以自禍,不用兵以自敗,未有甚于本朝者也。 自靖康破壞,諸將自誇豪雄,劉光世、張俊、吳玠兄弟、 韓世忠、岳飛各以成軍雄視海內,其玩寇養尊無若 劉光世,其任數避事無若張俊。當是時也,廩稍惟其 所賦,功勳惟其所奏,將校「之祿多于兵卒之數。朝廷 以轉運使主餽餉,隨意誅剝,無復顧惜,志意盛滿,仇 疾互生,而上下同以為患矣。」及張俊收光世兵權,制 馭無策,一旦殺帥,卷甲而遁。其後秦檜慮不及遠,急 於求和,以屈辱為安者,蓋憂諸將之兵未易收,寖成 疽贅,則非特北方不可取,而南方亦未易定也。故約 諸軍支遣「之數,分天下之財,特命朝臣以總領之,以 為喉舌出納之要。諸將之兵盡隸御前,將帥雖出于 軍中,而易置皆由于人主,以示臂指相使之勢,向之 大將或殺或嚴,惕息俟命,而後江左得以少安。故知 其為深患者,若此而已。雖然,以秦檜之慮不及遠也, 不止以屈辱為安,而直以今之所措者為大功,疲盡 南方之財力,以養此四大兵,惴惴然常有不足之患, 檜徒坐視而不恤也。後來者習見以為當然,故朝廷 以四大兵為命而困民財,四都副統制因之而侵削 兵食,內臣貴倖因之以握制將權,蠹弊相承,無甚于 此。而況不戰既久,老成消耗,新補惰偷,堪戰之兵十 無四五,氣勢懦弱,加以役使,家小日增,生養不足,怨 嗟嗷嗷,聞于中外。蓋祖宗竭天下之財以養天下之 兵,前世之所無有;而今日竭南方之財以養四屯駐 之兵,又祖宗之所無有也。且廂軍供雜役,禁軍教戰 守,弓手為縣之巡徼,土兵為鄉之控扼。夫供役有兵, 備戰有兵,巡徼有兵,控扼有兵。大州四五千人,中州 三千人,小州二」千人。計一兵之費,其正廩給之者居 其一焉。因兵而置營伍將校,其上則路分鈐轄、總管 者居其一焉;恩賜閱視、借請券食者居其一焉。緣兵 之蠹弊,虧公病私者,又居其一焉。民之所謂第一等 戶,盡其賦入不足以衣食一兵。今州郡二稅之正籍 盡以上供者,及酒稅窠名盡以上供者,朝廷既自養 「大兵,而州郡以其自當用度者,又盡以養廂、禁、土兵, 又有配隸罪人,牢犴充塞,亦州郡所養。然則財安得 不匱而民安得不困乎?夫所以養兵者,為其有事而 戰,不為其無事而備也。無事而備,則必有不養之兵 而後可。今養之於無事,竭州縣之力以衣食之,固非所以戰也。則雖有百萬之兵,而不免」自貶為至弱之 國,乃其勢之宜然爾。夫兵以少而後強,財以少而後 富,去一患則得一利,一州之兵患去則一州利;一方 之兵患去則一方利;兵患去則兵強。惟所用之無不 可者。朝廷果決于此,豈有久而不革者哉?

荊川稗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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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傅良春秋兵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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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諸侯見於傳者,雖未盡信,變更王制,略可攷也。 魯自禽父三軍,《詩》稱「公徒三萬」,舉成數也。成公元年, 謀伐齊,作丘甲,丘各一甲,明年戰於鞌,四卿於是乎 與尸以出。襄公十一年,三桓改作三軍,蓋三分魯而 各征其一。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 入者倍征;孟氏使其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 為臣,不然不舍。至是中軍削矣。昭公五年,遂舍中軍, 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於公。 季氏專將一軍,而孟仲各專一軍之半,公無軍焉。八 年,蒐於紅,自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乘。故邾人告吳 曰:「魯賦八百乘,邾六百乘。」蓋竭作也。哀公十二年,用 田賦,始以夫田為賦,大變丘乘之制,民無餘力矣。齊 威公相管仲,參國,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 五;五家之軌,為五人之伍;十軌之里,為十伍之小戎; 四里之連,為四戎之卒;十連之鄉,為十卒之旅。五鄉 一軍,公將其一;工、商、高、國各將其一。」凡三軍,教士三 萬人,車三百乘,蓋如鄉之法。伍鄙三「十家為邑,十邑 為卒,十卒為鄉,三鄉為縣,十縣為屬,五屬各一大夫。 自邑積至於五屬,為四十五萬家。率九家一兵,得甲 十萬,九十家一車,得車五千乘,可為三軍者四」,蓋如 遂之法,以通國之數而遞征之。率車用六之一,士用 十之三。大略倣周,變從徑便。艾陵之戰,三軍分左右, 至簡公時,公孫舍之、公孫僑帥車七百乘伐陳,始竭。 作子產修廬井之法,而兵止一甲,其後遂《丘賦》矣。楚、 吳、越、秦皆夷也,初無井牧之法。楚自武王始為軍政, 作《荊尸》以伐隋戎,分二廣而為三軍。成王地方千里, 城濮之戰,左右師潰,唯中軍之卒不敗,則猶《武》之舊。 然而東宮之甲,若敖之六卒,申息之子弟,略見於傳, 往往非古。公子嬰齊為簡之師,組甲被練,皆創名之。 康王蒍掩,始井沃衍,牧皋隰,賦車籍馬,而有車兵、徒 兵、甲楯之數。靈王斥地益大,陳蔡不羹,邑賦千乘,於 是有五師。至平王,又始為舟。吳越不詳見《吳王僚》伐 楚,空國,而二將,闔廬伐齊,蓋可見者四軍。夫差益強, 帶甲之士十有三萬。黃池之會,三軍皆萬人。勾踐棲 于會稽,甲楯五千人。其始伐吳,發習流二千,教士四 萬,君子六千,諸御千人。其再伐吳,自將中軍而分左 右私卒。哀公十一年,夫差伐齊,有四軍。其後戰國相 并,諸侯斥地益廣,而丘乘之法壞。田齊地方二千里, 帶甲數十萬,臨淄之中七萬戶而卒,固已二十一萬, 一家而三兵矣。湣王創為技擊,以兼宋五千乘之國, 號稱「東帝。」趙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 然武靈王變胡服,滅中山五百里,猶三軍也。孝成王 卒百萬矣。趙括長平之敗,喪師四十五萬,而破燕栗 腹尚二十萬。李牧敗匈奴,亦車千三百乘,騎萬三千 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五萬人。魏自惠王以武 卒奮擊,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廝徒十萬,車六百 乘,騎五千匹。至安釐王時,秦圍大梁,悉北縣勝甲以 上為戍士三十萬;韓地方九百里,帶甲數十萬;燕地 三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乘,騎六千匹。栗腹之敗 於趙也,二軍六十萬,車二千乘;楚地方五千里,帶甲 百萬,車千乘,騎萬匹。頃襄王失鄢郢,北保於陳,收東 地,兵尚十餘萬。大抵戰國之制,勝甲以上皆籍為兵。 先是齊桓、晉文始為召募枓民之法,而是時秦有陷 陳,楚有組甲被練,越有習流君子之軍。迨至戰國,益 尚騎射,而技擊武卒胡服百金之習,行於中國,後世 詐力之兵用矣。技擊之法,得一首而受賜金,武卒一 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箇,置 戈其上,冠胄帶「劍,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中試 則覆其戶,利其田地。銳士功賞相長,五甲首而隸五 家。胡服以金鐺節首,前插貂尾,為貴職。武士冠鶡尾 之冠,縵胡纓短後之衣。百金禽將賞百金。」秦自襄公 始列諸侯,有田狩之事,而不能遵用《周禮》。至春秋繆 公霸西戎,始作三軍,置陷陣。哀公救楚,車五百乘。獻 《公五年》,為戶籍相伍。孝公用商鞅,遂破井田,開阡陌。 以前後漢參考秦法,五戶為伍,十戶為什。百戶一里, 里有魁。五里一郵,郵有督。十里一亭,亭有長,長有兩 卒。一為亭父,一為求盜。五亭一鄉,鄉有牧,三老、游徼。 十於鄉曰聚,聚有嗇夫。十亭一縣,縣有令、丞,尉不滿 萬戶為長。凡亭亭閒之道,南北為阡,東西為陌。阡經 陌,緯《東漢·光武紀》有千秋亭、五成陌,而《地里志》有畢 陌、陝陌,《酷吏傳》有京兆阡、南陽阡,蓋即其地名云。曹 植詩曰:「東西經七陌,南北越九阡」,其制猶存云。以周 百步之畝加之,凡二百四十步為畝,聽民買賣,隨力

所及,不限多寡。凡民年二十三傅之疇官則給公家
考證
徭役,給郡縣一月而「更謂更卒;已復給中都一歲謂

正卒,已復屯邊一歲謂戌卒。」凡戰得一首,賜爵一級。 爵有十八級:一曰公士,二曰上造,三曰簪裊,四曰不 更,五曰大夫,六曰官大夫,七曰公大夫,八曰公乘,九 曰五大夫,十曰左庶長,十一曰右庶長,十二曰左更, 十三曰中更,十四曰右更,十五曰少上造,十六曰大 上造,「十七曰駟車庶長,十八曰大庶長」,蓋皆以戰功 相君長。昭王始有銳士,虎賁八十萬,車千乘,騎萬匹, 而分三軍。《長平》之役,年十五以上悉發,非商鞅之舊 矣。始皇并天下,分為三十六郡,置守、尉。尉掌佐守,興 武職甲卒,而郡縣兵器聚之咸陽,銷為鐘鐻,講武之 禮罷為角抵。自戰國時,秦與山東戎卒僅存五百餘 萬,至是殺傷益眾,而北築長城四十餘萬,南戍五鎮 五十餘萬,驪山、阿房之役各七十餘萬,兵不足用而 後發謫矣。先發㢮刑,次諸嘗逋亡人、贅婿、賈人,次治 獄吏不直者,次隱官徒刑者,次以嘗有市籍者,次大 父母、父母嘗有市籍者。戍者曹輩盡復入閭,凡在里 門之左,一切發之,謂之「閭左之戍。」未及發右而二世 立,如始皇計,盡徵材士五萬人衛咸陽,教射禽獸,令 自齎糧,而勝廣起矣。周章之戲,楚兵百萬,秦發近縣, 不及,放驪山徒奴產子,授兵以擊盜毋已。及周文破 關東,盜益起,發關中卒東擊盜毋已,而阿房不罷。章 邯將三歲,亡失已十萬數。其降楚也,坑新安南二十 餘萬人,而「嶢關下軍將皆賈豎,一啗於利,沛公入而 秦遂亡。」商鞅破田,不過斥大疆理,以便耕聚,亭郵鄉 縣,猶古遺法。然而古人寓兵於農,藏用不示,是以民 習於教而無鬥狠,上藉其力,下安於義。自鞅始明,以 戰縣為刑賞,以多殺為爵級,以怯鬥為後隸,斯民要 利於上,非戰無由。由是秦人之俗尚武虣,棄禮義,雖 能卒致強盛,而自焚之釁具矣。昭襄之際,徵調無度, 民非商君之舊。至於始皇混一,罷講銷兵,意謂士散 於天下,而利器專於京師,可以弭患。不知斬木揭竿, 無非戰卒。且蒼頭廝役,往往皆賈勇豪傑也。養成戎 心,困以苛政,彼干賞蹈利而無禮義之習,何有於秦 哉?盜遍山東,二世不悟,方且納「趙高之邪計,過為阻 深,以示強大。章邯百萬之師,勢在呼吸。」長史欣請事 咸陽,留司馬門三日不得進,此秦之所以亡也。

《陳傅良論漢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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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大抵依秦制。凡民二十三為正,一歲以為衛士。每 立秋,斬牲於郊,名曰貙。兵官皆肄孫吳兵法六十四 陣,名曰「乘之。」季冬,天子大會,饗賜,觀以角抵,罷遣一 歲為材官。騎士,御騎馳戰陣。八月,太守、都尉、令、長、丞、 尉會都試課殿最。水處為樓船。邊郡太守各將萬騎 行障塞,年五十六乃免就田。又自十五以上至五十 六出賦,人百二十為一算。為治庫兵車馬。天下人皆 直戍邊,三日行者不可便還,因住一歲。諸不行者,出 錢三百以給戍者,是為過更。有事,以羽檄發材官騎 士,以備軍旅。文帝始以銅虎符代檄,當時各因其地, 以中都官號將軍將之。事已罷。京師之兵止南北軍 及中尉、緹騎、郎中令、諸郎、城門校尉屯兵北軍屬太 尉,南軍屬衛尉。武帝更太尉為大司馬大將軍,以寵 將帥。而北軍分八校尉,以中壘領之,中尉為執金吾, 而置三輔都尉屬焉;郎中令為光祿勳,而置建章營 騎屬焉,後更名「羽林騎。」元狩閒,兵革數動,士物故者 動以萬數,民買多復,徵發之士益少,於是發謫吏,次 謫民,次謫戍,次七科謫,而又多赦罪人、亡命、㢮刑官、 徒、從軍。初,高文世用兵,中尉兵屬衛將軍,尚屯關中。 至元鼎六年,中尉卒,始發矣。邊兵不贍,至出武庫。昭 帝始元閒,始募奔命,及發惡少年,吏有告劾亡者。宣 帝神爵閒擊羌,發三輔、中都官、徒、㢮刑及應募佽飛 射士、羽林孤兒、胡越騎,以益邊兵,蓋北軍亦出矣。唐 杜佑《通典》云:「兵制可採,惟有漢氏重兵悉在京師,四 邊但設亭障,又移天下豪族,輳居三輔陵邑,以為強 幹弱枝之勢。或有四裔侵軼,則從中命將,發五營騎 士,六郡良家,貳師樓船,伏波下瀨,咸因事立稱,畢事 則削。雖衛、霍勳高績重,命將旋罷,身奉朝請,兵皆散 歸。」按漢將軍置以征伐,無員職,佑言「命將旋罷」,是矣。 又按漢兵,郎官無員數,虎賁千五百人,而多不過千 人;羽林左八百人,右九百人,八校各七百人,至東漢 不過三千五百三十六人;執金吾緹騎五百二十人, 至東漢不過六百人。衛尉所領諸宮掖門都候、劍戟 衛士,至東漢不過二千五百人。十二城兵雖不見數, 然亦不過門置一候。以掖「門司馬所掌考之,多至百 八十人,少或三十八人,則城門領於一校。」大略可見 兵數蓋僅盈萬。高祖晚征黥布,用留侯計,發關內兵, 合中尉卒三萬人,衛太子,軍霸上。惠帝末年,陳平、周 勃為將相,始以呂氏故,屯兵滎陽,文帝備邊以三軍。 景帝七國之變,太尉周亞夫乘六乘傳,出擊吳楚,而 大將軍實嬰監軍滎陽,皆因軍設屯,事已即罷。武帝 雖置關都尉,領如郡國,亦無營壘。而佑謂「重兵悉在 京師」,非也。漢制雖曰因秦,然多近古。蓋民有常兵而無常征之勞,國有常備而無聚食之費。當是時,故將 之家亦無給賦,宰相之子均調戍邊。是以繇有復,算 有減,更有貸,則得為君上之恩。至于將相,廢置惟時, 或中都公卿,或邊郡守尉,御史大夫,出為護軍,不為 左遷;酒泉太守,即命破羌,不為異數。而又御軍之法, 簡肅精明。雲中戰士上功,幕府差首虜六級,賞典輒 格。屯田上奏,以六月戊申,不越旬日,璽書已報。輪臺 之詔,敗亡不掩,衛霍行封,得喪相除,可以概見,其時 無有壅蔽誕謾之患。若乃賞賚雖或無常,廩餼悉皆 有量,京師將校比二千石,塞下戍卒月糓二斛六斗 有奇。是以終漢之世,上無叛將,下無驕兵,諸呂七國, 變生倉卒,備禦素具,北狄南越,連兵數年,而邦本不 搖,誠有以也。《南北軍記》云:「南北軍,漢制也。」古者天子 之都,必有重兵焉,所以壯根本而嚴衛翼也。上天之 象,以羽林為天,皇帝之座,以兵師為營衛。規天摹聖, 則爪牙之衛,詎可一日而缺諸漢高祖皇帝,以神武 之姿,躬持三尺,糾合義旅,蝨鞮鍪而汗介胄,其勤五 載,縛嬰斬羽,而後天下合為一,任罷之兵,佚諸農畝, 巴渝北貉,無勤遠人,臥鼓包戈,將與天下相安于無 事矣。然方是時,葷狁北張,蠻雎粵盰,劍立之壤,植大 「強宗豪姓,盤互關東,而材官騎士散在郡國,虎符羽 檄召而後來。帝室皇居,無武卒銳士以鎮之,殆非所 以防未然而窒不軌也。」此高帝建軍之本意歟?夫天 下形勢,惟地與兵,漢都洛陽,戍卒建議,即命西駕,按 秦故地,左殽右蜀,大華、涇、渭,表裡襟帶,金城千里,巋 然天府之固矣。南北二軍,負城環宮,路佖營迾,棋峙 星布,平居無事,虎視耽耽,四征不庭,如火發發。而又 衛尉藩護,金吾徼巡,武庫司兵,司馬崇掖章溝虎威, 晝揮夜呵,戎心奸膽,戰栗駭落,無敢弗率,干我天威, 鎮安四方,鞏固萬世,兵威地利,兩兼得之。信乎《高祖》 「貽燕子孫」,規模宏遠也。

《陳傅良論東漢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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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中興,以幽、冀、并州兵克定天下,始於黎陽立營, 領騎常千人,以謁者監之,號「黎陽兵」,而京師南北軍 如故。北軍省中壘、胡騎、虎賁三校,止為五營,謂之五 營校士,置北軍中候監之,領於大將軍。光祿勳省戶、 騎、車凡三將。及羽林令。衛尉省旅賁,衛士,領於太尉。 建武六年,始罷郡國都尉,并職太守,無都試之役,惟 「京師肄兵如故。」明年,罷天下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及 軍假吏,盡還民伍,唯更賦。九年,省關都尉。十三年,罷 左右將軍。二十三年,罷諸邊郡亭候吏卒。時光武久 在兵閒,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欲息肩,文書調度 一切,務從簡寡,由是內省營衛之士,外罷尉候之職。 又自西都之季都肄,或以為惡,韓延壽始以試士僭 擬不道誅,而翟義之反王莽,愧囂之劫更始,李通之 勸光武,皆以秋試,因勒車騎誅守長,號令起事。光武 懲之,遂罷不講,自是漢兵法始大變壞。善乎應劭論 之曰:「天生五材,誰能罷兵?」自郡國罷材官騎士之後, 官無警備,實啟寇心,一方有難,三面救之,發兵雷震, 一切取辦,黔首囂然,不及講其射御,用其戒警,一旦 驅之,以即強敵,猶鳩雀捕鷹鸇,豚魚弋豺虎。是以每 戰常負,王師不振。張角蕩搖,八州並發,牧守梟裂,流 血成川。爾乃遠徵三邊殊俗之兵,屯聚內地,忿鷙縱 橫,多僵良善,以為己功,不教而戰,是謂「棄之。」跡其禍 敗,豈虛乎哉!然終建武之世,已不能守正前法,罷尉 省校,輒復臨時補置,而邊郡亦往往置尉。明帝之初, 以為野無風塵,乃悉罷沿邊屯兵。其後北邊有變,則 復置度遼營;南蠻或叛,則置象林兵;羌犯三輔,則置 長安、雍丘二尉;鮮卑寇居庸,則置漁陽營。其後又盜 賊沿邊緣海,稍稍增兵,而扶風、漢陽三百塢,魏郡、常 山六百一十六塢,屯置多矣,始募死罪繫獄囚出戍, 聽從妻子,自占邊縣以為常。自後往往五營緹騎,滎 陽虎牙之士迭出征戍。初,漢氏略循周畿之制,訖於 西京,都兵無過一再出。自中興,郡兵不練,而南三軍 交警於境。安順以來,「竇憲三將以擊邊,劉尚、鄧騭、任 尚、朱寵、馬賢、張喬六七將以禦羌,而鮮卑之寇、南單 于之變,亦數移屯,連年暴」露,由是王旅無復鎮衛之 職,而奔命四方之不暇。又方募為陷陣,徵為積射,誘 為義從大略,建立名號,皇甫規所謂「列屯坐食之兵 眾」矣。卒於中官之誅,結援外將。故夫漢之禍,光武之 銷兵也。至安帝永初閒,募入錢穀,得為虎賁、羽林、緹 騎營士,而營衛之選亦輕。當是時,邊郡守禦之兵不 精,內郡五衛之備不修,諸羌轉盛,二千石守令並無 守戰意,皆爭徙避寇。於是徵兵會眾,動搖數州,增賦 借奉,費八千餘億。暴露師徒,連年而無所勝。至於順 帝,始令郡舉五人,教習射御,然而皆憚遠役,而郡兵 始叛矣。古人調兵,各從其方之便。高宗伐楚,蓋裒荊 旅;武王克商,實用西土。至於征徐以魯,追貊以「韓,平 淮以江、漢、齊、衛,東討陳濤,唯及江、黃,北入山戎,亦因 燕眾」,蓋猶有節制者。自晉文城濮之役,以秦師從,諸

侯力征,唯黨是與,無復先王之舊矣。漢氏獨得古意
考證
役民以法,大帥征師,其備邊則上郡、隴西、北地,事趙

則會稽、豫章,擊朝鮮則齊、遼東,開西南裔則巴、蜀,移 兵赴遠,不過一再。自東都兵不「能繼,然後盜起一方, 而羽檄被於三邊,民不堪命,至於背叛。此興兗、豫四 州之卒,擊象林萬里之蠻,李固所以憤惋也。」雖段熲 以步騎五千,費用四十四萬億,凡一年百八十戰,羌 寇略定,黃巾遂作,所在盜賊,不可勝數,朝廷不能討, 於是置八關都尉、十三州牧、西園八校尉,以小黃門 蹇碩統之,雖大將軍亦屬焉。帝亦自留心戎事,乃大 發四方兵,講武於平樂觀,躬擐甲胄焉,稱無上將軍。 三代而上,兵權散主,有扈之師,六事咸在。牧野之戰, 三卿同出。《書》稱:「太保,命仲桓、南宮毛,俾爰齊侯呂伋 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而常武《詩》亦曰:「王命卿 士,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整我六師。」王謂尹氏。「命程伯 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且太保,相也,非南宮毛之 使,不能專令兵師。齊侯,將也,非太保之命,不敢擅興 禁旅。夫以二兵百士,而二三大臣參互職掌。至於皇 父整師,尹氏播令,程父出征,則兵無專將,將無重權, 大略可攷。是以兵滿天下,居然無患。迨及叔季、司馬 世官,爰以命氏。至諸侯更霸,大夫藏甲,孔子作《春秋》, 凡書「帥師」,譏專臣也。自後兵多常聚,帥多世守,文武 異途,將相爭長。吳起與田文論功,而廉頗之賢,恥居 藺卿之下,兵之所在,權實歸之。是時以在外則外重, 在內則內重。漢氏兵制,庶幾乎古,南北二軍,不能兼 屬,而握兵之臣,輒重於時。太尉、相國,列為三公,城門 領兵,得如五府。是故諸臣謀難,必先監軍,平、勃、交驩, 勢不相下。孝文入繼大統,不俟移日,奪絳侯之柄,歸 代邸之臣,蓋忌之也。武帝留意邊功,增設營校,卒置 大司馬官,尊寵將帥,以冠諸軍,大臣之權,尢偏重於 將矣。托孤霍光,丞相不與,而霍光親戚分典兵衛,如 范明友、鄧廣漢之屬,往往諸奴,視相府無有也。宣帝 不堪,「至赤其族。」惜乎亦出一切矯枉之計,悉易諸屯, 付之所親許史子弟,權臣稍削,而宦官外戚始用矣。 厥後董賢、王鳳代為元戎,以基王莽篡奪之禍。光武 中興,益創前事,內省校士,外罷郡兵,欲以銷患,而蕩 無良法。當時滎陽不過千騎,公掾監領,超遷牧守,其 任不輕。自後令下房帷,政歸臺閣,更相傾爭,然五營 畏服中人,公卿就戮,為之掃地。何進、袁紹不勝其忿, 於是內置園校,陽尊黃門;外重州牧,實召邊將。門豎 雖剪,而董卓之禍以成。義軍四起,郡牧爭政,漢遂三 分。由此觀之,外內輕重,一係於兵,古之制為,不可易 矣。

《易袚漢南北軍始末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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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之兵制,莫詳於京師,南北軍之屯,雖東西兩京沿 革不常,然皆居重馭輕,而內外自足以相制,兵制之 善者也。蓋是時兵農未分,南北兩軍實調諸民,猶古 者井田之遺意。竊疑南軍以衛宮城,而乃調之於郡 國,北軍以護京城,而乃調之於三輔,抑何遠近輕重 之不倫也?嘗攷之司馬子長作《三王世家》,載公戶滿 意之言曰:「古者天子必內有異姓大夫,所以正骨肉 也;外有同姓大夫,所以正異姓也。蓋同姓親也,於內 為逼,故處於外而使之正異族;異姓疏也,於親為有 閒,故處於內而使之正族屬。」南北軍調兵之意,殆猶 是歟。郡國去京師為甚遠,民情無所適莫,而緩急為 可恃,故以衛宮城而謂之南軍。三輔距京師甚邇,民 情有閭里墳墓族屬之愛,而利害必不相棄,故以之 護京城而謂之北軍,其防微杜漸之意深矣。惜夫!班 孟堅號一代良史,而論載獨略,范蔚宗後史於此尢 闕焉,往往雜見一二於紀、傳、表、志之閒,攷其始末,北 軍番上與南軍等,南軍衛士調之郡國,而北軍兵卒 調之左右京輔。按《百官志》,左右京輔都尉、尉丞兵卒 皆屬中尉。夫中尉為天子北軍之統帥,而其屬乃左 右京輔都尉等,其所調亦左右京輔之兵卒,何也?左 即扶風,右即馮翊,京即京兆,謂之「三輔。」三輔之委寄 固重於郡國矣,而所領兵事則非郡國之比。蓋漢太 守謂之郡將,兼領武事。都尉掌佐守典武職,在王國 則相「比郡守,中尉比都尉」,皆掌兵之任。若三輔則異 是矣。夾輔京邑,錯列畿甸,其勢為甚逼,則兵權為甚 重,故都尉、尉丞兵卒不屬郡卒,而特屬中尉之北軍, 其番上亦然。何以明之?黃霸尹京兆,發騎士詣北軍, 以馬不適士,劾乏軍典,連貶秩,則知左右京兆兵卒 皆番上北軍,而屬中尉無疑也。南軍無常在之兵,以 郡國民始傅者為之。《高紀》如淳注云:「律,民年二十三, 傅之疇官。傅,著也。言傅名籍,以給公家之徭役也。」又 《漢儀注》:「民年二十為正,一歲為衛士。」即此宮門衛士 而謂之南軍者。武帝建元元年,詔衛士轉置送迎,常 二萬人,其省萬人。鄭氏云:「去故置新,常二萬人。」即位 之初,政令如此。其後期門、羽林七校之類,增置不一, 而南軍衛士實有定數,是以國無重費,而民亦不以 為病。《王尊傳》:「常以季秋或正月,行幸曲臺,臨饗置衛 士。蓋寬饒為衛司馬,及歲盡交代,上臨饗,衛卒數千皆叩頭自請,願復留,共更一年。」則當時之人情可知 矣。攷《韋元成傳》,則寢園所用已四萬五千一百二十 九人。《至元紀》「初元三年,隨即罷甘泉建章宮衛士,未 見其為病民也。至光武講省兵之制,而宮掖門衛士 纔二千五百餘人而已。其後又罷輕車騎士、材官、樓 船士,而後《禮儀志》有饗遣故衛士儀,是知光武雖罷 郡國之兵,而南軍衛士仍番上平民也。此南宮屬衛 尉而調兵於郡國之證歟?」又曰:「杜佑《通典》謂漢氏重 兵悉在京師」,是不然。兩漢之初,正以京師無重兵。嘗 以後《百官志》攷之,衛尉衛士六千人,南宮、北宮衛士 共一千八百人,左右都候衛士共七百九十九人。「宮 掖凡七門,每門各有司馬以領衛士。南屯七百二人, 蒼龍四十人,元武三十人,北屯三十八人,朱雀二十 四人,東明百八十人,朔平百二十七人」,總而計之,南 軍為九千四十六人;北軍五校所領騎士,如屯騎、《越 騎》、步兵、射聲各七百人,中尉緹騎五百三十人,總而 計之,為四千五十人。惟城門屯兵,數無所攷,以宮掖 門司馬所領者推之,多者七百二人,少者止三十人, 況十二門止於一校,必非重兵所在,多不過三千人 耳。總是三者,而京師之兵不滿二萬人。或曰:此光武 中興之兵制也,武帝之增置,則殆不止是,然亦不過 倍之云爾。若高、文之世未有增置,則其數當益少於 此也,豈得云「重兵悉在京師」哉?故此以萬旅言之。大 抵南北軍之制,在《漢志》為甚略,無所攷證。然雜見於 紀、傳、表、志者,亦可參攷其一二,其大要則無出於高 《后八年》之紀也。攷之《高后紀》,則見二軍之權勢,內外 足以相制,表裡足以相應,高帝之法,可謂規模宏遠 矣。漢初定天下,京師之屯惟此二軍,諸夏本根所係 甚重,故高祖於衛尉中尉之任,皆不輕授,而必付之 酈商、周昌。高祖十一年《百官表》書衛尉王氏,中尉戚 鰓王氏,史失其名。而《蕭何傳》載王衛尉之諫高帝械 繫,何也?其面折廷爭,有似王陵。或者其陵歟鰓者,毋 乃戚夫人之族屬也歟?高帝鍾愛趙王屈周昌,使相 之,及末年則以戚氏本兵,得非陰為保護趙王之計, 而王陵固高帝付以託孤之任者,故以之主兵耶?惠 帝初年,呂氏固已專國政,劉澤,呂氏之戚屬也,實為 衛尉,而表於中尉缺焉。高后七年,澤既為王之國,終 呂后之世,二官及郎中令皆不以除人,特以兵權分 屬於呂祿、呂產,而長樂衛尉亦屬之呂更始輩兵權 盡歸呂氏矣。史稱太后病困,以趙王祿為上將軍,居 北軍;梁王產為相國,居南軍,且戒之云:「我即崩,必據 兵衛宮,謹無送喪,為人所制。」故史稱上將軍祿、相國 產,顓兵秉政。《齊王傳》云:「居長安中,聚兵以威大臣。」良 有以也。陳平、周勃謀誅呂氏,太尉勃欲入北軍,乃令 紀通持節矯內之。又令酈寄、劉揭說祿解將印,而以 兵授太尉勃。勃既將北軍,而尚有南軍衛尉居宮中, 實顓南軍之權,故令平陽侯告之,使毋內呂產殿門。 按《表》,高后七年,「劉澤為王衛尉,不以除人。」不知平陽 侯所告者何人哉?產既顓軍,其權不在衛尉審矣,恐 未易以一言之故,而能使之抗平日所尊事之相國 也。又按《表》,文帝二年始書衛尉足,而文帝詔封功臣 則云衛尉足等十人矣。愚謂平、勃區處南軍,宜無異 於北軍,而平陽侯所告之人,得非衛尉足也耶?豈平 勃欲誅呂氏,始除足為衛尉以奪南軍,故平陽侯得 以告之,而史策省文,不詳載爾。又不然,則勃既將北 軍,其勢已足以制南軍,故令平陽侯告衛尉。若南軍 未附,勢未可知。衛尉守殿門,相國雖不得入,而猶得 徘徊往來於殿庭之次,是南軍猶縱其入,未有出力 奮發而誅之者。若衛尉於是時不能久抗相國,則南 軍將何如也?又安知其不有起而應之者?蓋彼皆素 所服屬者也,異時陳蕃之舉是矣。平陽侯既馳告太 尉,而尚恐不勝,未敢誦言誅之,乃謂朱虛侯劉章急 入宮衛帝。章從勃請,卒千人入未央宮掖門,見產庭 中。會天大風,從官亂,莫有鬥者,遂得殺之於郎中府 吏舍。又馳斬長樂衛尉呂更始。還入北軍,報太尉勃 至於起而相賀曰:「所患獨產,今已誅,天下定矣。」蓋南 軍尚存,不能為太尉勃之憂。而呂產在宮中,勃深慮 其不勝,必衛尉應於內而後足以克敵,於此足以見 南軍之可以制北軍。南軍雖存,而太尉得以告衛尉 而奪之權,誅產之功,竟以北軍而清宮掖,是又足以 見北軍之可制南軍也。夫北軍討之於外,南軍應之 於內,表裡相濟,於此可驗。然是時誅呂氏,北軍之功 居多,而南軍無大功。故文帝褒賞功臣,如紀通、劉揭 等皆封列侯,已侯者益封至二三千戶,而衛尉足等 僅四百戶,或者以其功為劣歟?當是之時,勃雖以南 北軍成誅呂安、劉之功,及文帝自代邸入未央宮,夜 拜宋昌為衛將軍,領南北軍,則勃已不與兩軍之政。 其後除右丞相,亦旋歸政柄。蓋前日之以北軍制南 軍者,特一時之權宜而已。南北軍本以相制,而文帝 以宋昌兼領,失本意矣。然出於倉卒周防之謀,故隨

即罷衛將軍,仍以其兵分屬焉。是雖出於一時權宜
考證
而於南北軍之制,初未嘗有所更易,此漢初兵制之

善者也。其後武帝內增七校,以壯翼衛之勢。又恐北 軍偏重,則置「期門、羽林」與夫城門之兵,兵籍紛紛,而 南北軍之制隳矣。

《林駉漢南北軍考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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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軍考異》:「古者前朝後市,王宮在南,故漢衛宮之 兵在城內者為南。宮城之軍既謂之南,京城之軍則 謂之北,所以別也。」

南軍衛尉寺,《漢舊儀》曰:衛尉寺在宮內衛尉。」《考異》:「南 軍衛尉主之。衛尉有衛士令丞,諸屯衛候司馬皆屬 焉。周勃既入北軍,乃令人告衛尉毋納呂產。以此知 南軍主之衛尉明矣。衛士令丞,諸屯衛候,諸屯衛司 馬。」《考異》:「按:張衡《兩都賦》曰:『衛尉八屯』。注引八校尉,此 大繆也。校尉,北軍也;衛尉,南軍也。據宮門四面皆有 公車,每門各有二司馬,凡八司馬,故曰八屯。」郎、尉表 初皆亡員,多至千人。掌守門戶,出充車騎。《考異》:或以 光祿勳為南軍,既於史無所據,況所領皆郎,烏可以 軍言?曰「守門戶,充車騎。」孰謂其非軍也?郎而非軍,宣 帝胡為出之擊羌也?按《禮儀志》,國有大變,則閉宮門, 城門設屯衛兵,不過諸郎與北軍爾,初不及衛尉之 所領,何也?以是知衛郎、衛兵同為南軍,事出一體爾。 中郎,五官中郎將、左中郎將、右中郎將、侍郎郎中郎 中車將、郎中戶將、郎中騎將。期門府,蔡質《漢儀》曰:期 門府,次虎賁府表,武帝建元三年初置。平帝元始元 年,更名虎賁。期門郎表:掌執兵送從。比郎亡員,多至 千人。服虔曰:「與期門下以微行。後遂名官。」《徐官考》曰: 「謹按周之兵制,無事則散之田畝,有役則召以縣師。 而宿衛常養之兵,則有虎賁之士八百人,至六軍之 徒,一軍百人,大司馬之屬徒三百有二十人,又在虎 賁之外,然不常有。而虎賁之祿比下士,足以代祿,蓋 庶人在官者也。漢期門千人而秩比郎,亦古虎賁之 遺意歟?虎賁中郎將主虎賁千五百人。」《考異》:「應劭《漢 官儀》,以虎賁曰古官。謹按周虎賁氏,下大夫二人,中 士十有二人,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成王之導末命 召公,俾齊侯呂伋,而伋方發。虎賁之士,宰臣統總宮 衛,其嚴如此,漢安能及哉?」《期門僕射給事期門羽林 府表》:「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名曰建章營衛」,後更名羽 林騎。顏曰:「如羽之疾,如林之盛。」羽林郎,《考異》:「《後志》以 六郡良家補,《漢儀》以三輔良家補。」然以史考之,趙充 國以六郡良家子善騎射補羽林,甘延壽以北地良 家子善騎射補羽林,亦六郡也。當以《補志》之言為正。 羽林孤兒,《徐官考》曰:「漢法,待死事有加恩,自高帝始 也。孔子欲勿殤童,汪踦《周禮·冢人》:「凡死於兵,不入兆 域。」則是死於兵革者固有二等也。高帝令軍士不幸 死,吏為衣衾棺斂,轉送其家。又軍法,父子俱有死事, 得與喪歸。武帝則從軍死事之子孫養羽林,號曰羽 林孤兒。皆所以激厲將帥也。羽林令丞監羽林中郎 將監,羽林騎都尉,羽林黃頭郎、都尉,《通典》:西漢奉車、 駙馬二都尉並屬光祿勳。奉車都尉《考異》:「霍光為奉 車都尉,光祿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奉車蓋始於 此。」東萊曰:「或以奉車駙馬為加官,非也。荀氏《漢紀》及 《通典》並不列於加官,即此可考。」駙馬都尉《考異》:「金日 磾為監,遷侍中。駙馬都尉光祿大夫,出則驂乘入侍 左右。駙馬蓋始於此。」《漢制叢錄》曰:「駙馬都尉之官,雖 置自武帝,然於時尚主者獨取列侯,未拜此官。」騎都 尉,《考異表》云:「『武帝元鼎二年初置,秩比二千石』。及按 沛公為漢王,靳歙,遷騎都尉,則是漢初亦置矣。」《考異》: 「按:本表及《後志》,騎都尉本監羽林,蓋南軍也。」及攷《金 涉傳》,在成帝時為侍中騎都尉,領三輔胡越騎。胡越 騎之在三輔者,若長水、長楊、宣「曲之屬,此北軍也,今 迺領,蓋季年之制也。自昭帝用霍山為奉車都尉、侍 中,領胡越兵,其制已失之矣。」《考異》:「按:都尉本軍中官, 高祖時,靳歙以騎都尉定三秦,自後無除。武帝以李 陵有廣之風,拜為騎都尉,將勇敢五千,教射酒泉、張 掖。其後上官桀以捕反者莽何羅、上官安以騎都尉 為車騎將軍,自」此騎都尉遂為一官。至宣帝時,以騎 都尉監羽林,故騎都尉遂為羽林官。

「北軍中尉府中尉。」《考異》:「武帝始有執金吾之名。及按 《功臣表》,蟲達從起碭至霸上,為執金吾,未審當時為 何官耳。」《考異》:「北軍中尉主之。中尉有中壘令丞,左右 京輔都尉、尉丞,兵卒皆屬焉。八校尉有中壘校尉,掌 北軍壘門內。」則北軍為京城兵,而主之中尉無疑矣。 中壘今校尉,左右京輔都尉尉丞。城門校尉,高帝置。 「出從緹騎百二十人。」《徐官考》曰:「謹按《周官》,司門下大 夫二人,鄭氏若今城門校尉。」《漢制叢錄》曰:「按《劉屈氂 傳》,武帝世,以戾太子在外,始置屯兵長安諸城門。《表》 云:『城門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是城門校尉之官,自 武帝時始有。然表但云『中壘屯騎等八校尉,皆武帝 初置。至城門校尉,獨不言起自何時』」,所未喻也。成帝 世,平阿侯譚、成都侯商、紅陽侯音踵相躡,以特進領 城門兵,豈至是屯兵益盛,又與前世殊耶?司馬丞八屯司馬門候,《徐官考》曰:「按周司門之屬,每門下士二 人,即門候之官。」歟城門令史八校尉中壘校尉,東萊 曰:「謹按中壘掌北軍」,則知八校皆北軍也。故《後志》本 注曰:「舊有中壘校尉」,領北軍營壘之事。中興,省中壘, 但置北軍中候,以監五營。又按:《中尉》有中壘令、丞,則 知北軍之統於中尉。中壘在北門,即與南軍不相亂, 頗有周人「辨方正位」之意。屯騎校尉、步兵校尉、越騎 校尉、長水校尉、胡騎校尉、射聲校尉、虎賁校尉、八校 尉,各有丞、司馬。

「總南北軍,車騎將軍、衛將軍、軍正丞,周廬千列,設戟 百重,入守虎關,出陪豹尾。」此古人設衛,所以強幹弱 枝,防未然而威不軌也。昔成周宿衛之制,居則宮正、 宮伯之衛,行則虎賁氏之衛。僕從之衛,掌於太僕;守 隸之衛,掌於司隸,其制蓋不一矣。宮正有宮中之徒 役,宮伯有公、卿、大夫、士之庶子,以為環列腹心之任, 居衛之制然也。虎賁氏有虎士八百人,掌先後王而 趍以卒伍,視朝則在路門之右,行衛之制然也。太僕 掌奉輿馬,督扈從,視朝則在路門之左。司隸掌率夷 隸,執兵器,服兵服,以衛王之門外。朝在野外則守內 列,僕從守隸之衛制然也。由是言之,「環列腹心」之衛, 非兵衛在內,而不出虎士之衛,為重兵之衛,非王出 亦不行。四翟之隸,則環衛諸門;僕從之徒,則整飭騶 侍。此宿衛之別詳矣。然虎賁綴衣,無非吉士;侍御僕 從,罔非正人。執劉鉞而止戈刃者,皆用冠冕之士。大 夫居虎門而詔王媺者,乃率四裔之卒隸,糾其德行, 稽其功緒,勸以善也。掌其糾禁,嚴其誅賞,防以過也。 由是言之,腹心之衛,「固擇有道有德之賢,而宿衛之 兵,亦皆使賢士大夫為之,此宿衛之任嚴矣。」噫孰知 聖人防微杜漸之意不止是耶?蓋人君處內庭之時 多,處外庭之時少,親侍臣之意玩,親大臣之意嚴。今 宮正、宮伯之兵衛郎衛,固為太宰之屬。而虎賁之虎 士掌於司馬,司隸之五隸掌於司寇,皆聽命於太宰。 內外「相維,而賢否無相混之嫌;事權不分,而政令無 下移之漸,此周制之所以盡善也。」漢制,南軍衛宮,衛 尉主之;北軍護京,中尉主之。南軍則有郎衛、兵衛之 別,如三署諸郎,羽林期門,則皆郎衛也;如衛士令丞, 諸屯衛候,則皆兵衛也。是衛也,非南軍守宮之衛乎? 北軍則有調兵募兵之分,如三輔兵卒,則是調兵而 衛;如八校、胡騎、越騎,則是募兵而衛。是衛也,非北軍 護京之衛乎?此漢人南北軍之制也。朱虛入衛,卒平 諸呂;方朔執戟,坐折董偃;袁盎以中郎卻慎夫人之 坐,日磾之侍,縛莽何羅之逆。王國侯國,拘不得入;同 族犯法,限不得與。雖以龔勝、蕭望之之賢,寧從退免? 則宿衛所任之人,固無愧於周爾。然始以南北軍皆 隸三公,而太尉周勃得入北軍,以成安劉之功可也。 自武帝疏遠外庭之後,衛尉之職領於將軍,城門之 兵領於司馬,往往以中朝任之,而大臣皆無與焉。大 司馬之任,又非向時太尉之比。豈知禁嚴之地,大臣 皆不預聞,則凡可以轉移人主之心志,惑亂人主之 視聽,無所「不至,異日之變可見爾。」甚至東漢以來,又 舉五官郎將、羽林虎賁以職屬大夫,議郎、謁者、僕射 以文屬。分屬之後,政令不行於其閒,而又光祿大夫 不在宿直,議郎不與執戟,惟不在宿直、執戟之列,則 凡為禁衛者皆非士人之流,而郎官三省盡為諸黃 門之廬爾。故宦官內典門戶,外與政事。及何進誅宦 者,太后不聽,曰:「中官領統禁省,自古及今,漢家故事。 我奈何禁之,與士人共對事乎?」則知士人不為郎中 久矣。後盡除宦者,選三署郎入守宦官之廬,即此可 見。推原其故,皆光武不任三公,多置黃門,其流禍至 是也。唐制有八衛,各分左右,自左右以至千牛,皆典 扈從。是故宮禁宿衛,是統是司,內廂儀仗是臨是職 者,左右衛也。皇城四面、宮城內外諸門,置兵分助其 役者,驍衛也。正衙朝會,釐鎧旅卒,兩廂列仗,唱警應 蹕,而武衛之職舉焉。正殿之前,隊立於階,《長樂》《永安》 隊列於廡,而威衛之職專焉。皇城之四面,宮苑之城 門,則職於領軍;京城烽堠之宜,南衛番上之數,則職 於金吾。禁衛名籍器仗出入,則職於監門;供御兵仗; 宿衛弓箭,則職於千牛。綱舉目張,惟唐為詳焉。此唐 人十六衛之制也。張廷師之謹畏,至三十年未嘗有 過;阿史那忠之清謹,至四十八年無有纖隙。龐王久 典宿衛,習知制度;段志元衛章武門,夜不示詔,則宿 衛所任之人,亦無愧於周爾。然始以大臣兼領宿衛, 使文皇有甘寢之安可也。自六軍禁衛,皆用市人,其 選始輕。祿山、吐蕃之變,神策禁軍外入赴難,國家遂 以倚重,悉命中人主之,其勢益橫,自是南衙日輕,北 衙日重矣。夫所謂禁軍者,蓋太宗舉義兵起,太原已 定,天下悉罷還歸,而願留宿衛者三萬人,給以渭北 腴田,號曰「元從禁軍」,本為兵立制,非為制置兵。其後 左右羽林、龍武、神武及神策、神威,而總名北衙者,豈 太宗初制哉?且唐之十六衛,已備漢人南北軍之制。 漢以衛尉護南軍,以金吾巡北軍,今十六衛已有金吾將軍掌京城巡警,是北軍已寓其閒。觀《白集》羽林 衛將軍之制,所謂「國家設十六衛,猶漢之有南北軍」, 其知之矣。而其元從禁軍,亦猶官制。員外之置,初非 禁衛正兵也。今以禁軍為北衙,衛兵為南衙,以備漢 制,豈不過歟?北衙既橫之後,外庭諸臣莫之誰何,蕭 復言之而不見聽,高元裕諫之而不及用,惜夫!推原 其故,皆外臣不預禁軍,專歸宦者,其為患至是也。噫! 漢不以中朝屬外朝,而使閹宦宿直,卒成何進之亂; 唐不以北衙隸南衙,亦使宦官典兵,反致王叔文之 亂。其視周人以禁衛屬冢宰之意,又何止天淵哉!宋 朝有皇城司,有殿前司。「皇城司始於梁之乾化,國朝 因其名,置親從官數千人,入內內侍省都知與副同 主判之。」「殿前司始於周之顯德。國朝循其舊,有馬軍、 步軍,獨殿前得統之,是故皇城一司,於內」庭宿衛無 不預者,而獨宿直諸班禁衛無所統攝。至親從之官, 復命武臣同主其事,又非專出於宦者之手。殿前一 司,雖統攝班禁衛,而皇城之司亦判然不相關,亦漢 「南北軍相統」之意也。而皇城、殿前直相維持,實祖周 人之遺制。不特此爾,為金吾者,有擁眾度河之功;為 虞候者,有上疏論事之直;「為指揮者,有手不釋卷之 賢,抑不特此爾,周以冢宰主之,國朝以樞府統之,內 朝外朝混然一體,其政柄兵令,一惟樞府之為聽,與 漢、周閒史洪肇之徒為之者異矣。此其防微杜漸之 意,豈人之所能及知哉!」

《林駉軍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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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矣,軍政不可一日廢也。」夫聚天下不逞之人,而授 以兵家不仁之具,其氣咆哮而難制,其心頑獷而難 服,非法足以束其心,恩足以效其死,威足以制其生 死之命,則百萬熊羆、錚錚佼佼,安能入吾奔走之下 哉?嘗觀三代而下,而能得制兵之道者,惟漢可取,其 卹兵也寬,其待兵也嚴,其制兵也整肅,其召兵也周 密。夫恤之以寬,則人知自勉;待之以嚴,則下知自戒。 制之以整肅,則無玩意;召之以周密,則無奸心。是以 終漢之世,晏然無事。諸呂、七國,變生倉卒,而備禦素 具,南北邊境,連兵數年,而邦本不搖,誠有以也。吾觀 從軍有勞,復得以復除亡士過多,將軍有譴,《金布》著 令,尢恤死事;羽林既死,特錄孤兒。其恤兵也寬矣。然 加功增級者,幕府已察,亭徼不治者,出警必罰,捕降 為虜者,詔書加詰,逗撓者有誅,後期者有誅,畏懦者 有誅,其待兵也嚴矣。以制兵之意言之,則京師之兵, 僅萬人耳,統於一官,未為過多,而二三卿士,各分所 領,欲上下之相維也。都試之役,太守都尉事爾,縣之 令長丞尉何預,而必欲俱會?欲上下之相察也。伍符 素備以正什伍,游徼亭長以防盜賊,其整肅何如哉? 以召兵之意言之,始用羽檄以召天下之兵,後用虎 符以合郡國之信;膠西欲擅發兵,而弓高詰之,自圖 嚴助以節發兵,而郡守拒之不從,其周密又何如哉? 蓋高帝出入兵閒,熟究利病,其為四百年之規模遠 矣。至我國家,本以仁得天下,未始倚兵為重也。然承 五代破碎之餘,其紛紛謀亂,皆無賴不逞之人。藝祖 平定天下,聚以為兵,其所以隄防制御之術,不得不 曲防周慮,厚祿以畀之,重罰以警之,明法以節之,分 權以防之。列聖相承,緝熙燕謀,其視漢家之法,又遠 過矣。伐蜀名帥,超授醲賞,典兵舊臣,皆蒙「厚祿;備邊 諸將,悉予市租。」若寬矣,然王仁贍之貪慾,則下之吏 議;潘美之驕伐,則警以匣劍。又未嘗不嚴也,此待將 帥然爾。御龍扈從,特命增給沿邊戍卒,時賜絹襦,巾 履端布,出自特旨;緡錢薪炭,或行泛恩。若寬矣,然武 雄之肆掠,則百卒竟誅;川班之妄訴,則全軍俱廢;酒 坊之兵士作過,則罪及主將,又未嘗不嚴也。此特士 卒然爾。不特此也,軍士衣不得過膝,蔥韭不得入營, 無侈心也,出戍之日多,在營之日少,無非念也。營在 城西者,糧在城東,營在城東者糧在城西,無怠志也, 其制兵之意可見,其整肅也。又不特此也,三帥有握 兵之重而無發兵之權,樞密有發兵之權而無握兵 之重,其召兵之意,可見其周密矣。皇朝之制,「大臣平 章先軍而後國,群臣出守,先軍而後州。」庫曰「軍資」,監 曰「軍器」,官曰「參軍,務」曰「贍軍。」其於軍事重矣。故其恤 之寬,待之嚴,制之以整肅,召之以周密,無不置其慮 者宜也。愚敢以祖宗之政望今日,不但以漢之政望 今日。

《李氏論擇帥以練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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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有國者,戡亂定功,未嘗不以兵。湯、武之所以王, 齊、晉之所以霸,皆以德為主,而以兵輔之。」自戰國、秦、 漢以來,兵尢重,其國之興亡,視其兵之強弱與其措 置之術如何耳。然古者兵農不分,無養兵之費,而有 用兵之實。至唐,兵制凡三變,其初府衛之制最為近 古。府衛之法壞而為彉騎,彉騎法壞變而為方鎮之 兵。至五季,始盡黜以為卒伍,而兵農之分,不可復合, 乃有養兵之患。國家建都,兵悉屯於京畿,更戍郡邊, 以虎符出納,其分布於諸路,有隸將兵,有不隸將兵當熙、豐盛時,合中外禁卒凡九十五萬人,而土兵、廂 兵不在數焉。自熙、豐至宣和閒,禁軍闕而不補者大 半,而崇、觀以來,有事於西夏,「南平方」賊北取燕山,其 所逃亡陷沒者又半之,而靖康閒,金人再犯闕,其潰 敗損折者又不可勝數也。建炎初,勤王師萃於京畿 者三十餘萬,其大半皆良兵,而朝廷不復掄擇留屯 要害之地,悉罷遣之。其後建言,乞募兵於河北、關中、 京西東合十餘萬,更番以衛行在。既遣使矣,言者謂 「不患無兵,不當募」,遂罷。今西北既復為金人之所蹂 踐,而東南之人類多孱弱,未知於何所取兵而可也。 既稍復方鎮之制,若使之募兵以備出戰,將校偏裨 皆預選任,以時訓練之。又團結民兵以備守禦,鄉村 坊郭各隨其宜,划刷官田,如戶絕天荒屯田之類,以 養民兵之可以出戰者,如弓箭、刀弩手之法。明其勸 沮,假「以歲月,庶幾足兵。」然其要在於擇帥臣以總之。 帥臣得人,則法不患乎不明,兵不患乎不足。唐馬燧 之鎮太原也,承鮑防之敗,兵力衰弱。燧募廝役,得數 千人,悉補騎士,教之戰陣,數月成。精卒造鎧,必長短 之制,稱士所衣,以便進趨。為戰車,冒以狻猊,象列戟 於後;行以載兵,止以為陣,遇險則制。衝冒器用精銳。 居一年閒,廣場羅兵三萬,以是威震北方。李抱真之 鎮澤潞也,乘戰伐後,賦重人困,軍伍凋刓,乃籍戶三 丁擇一,蠲其徭租,給弓矢,令閒月得介偶習射。歲終, 大校親按籍,第能否賞責,比三年皆為精兵。舉所部 得戍卒二萬,不廩於官而府庫實。繕甲淬兵,遂雄山 東,天下稱「昭義步兵」為諸軍冠。而李德裕之帥蜀也, 當南詔入寇之後,蹂踐千里,蕩無孑遺,瘢痍尚新,非 痛矯革,不能刷一方恥。乃料擇州兵之任戰者,廢遺 獰耄什三四,又請甲人於安定,弓人於河中,弩人於 浙西,繇是蜀之器械精利,率戶三取一,人使習戰,貸 他役勿事,緩則農,急則戰,謂之「雄邊子弟。」其精曰「南 燕、保義、保」惠,兩河慕義左右連弩,其士曰「飛星鷙,擊 奇鋒,流電霆聲突騎」,總十二軍,而威聲隱然震於西 南。由是觀之,擇帥得人,兵不難足,但當假以權柄,寬 其銜勒,使得盡心而已。或謂方鎮增募兵之數,則養 兵之費何以給之?殊不知國家屯重兵於畿甸,故歲 漕東南六百萬斛及四方錢帛於京師州郡租「僅足 以辦上供,猶有不足者。今畿兵寡矣,而方鎮之兵稍 增,正當量養兵之費,損正供之數以給之,胡為而不 可?事固有時,而變通者正謂此也。若夫團結民兵,人 見巡社之法不可行,遂以謂民兵之不可用於天下。 然巡社之法可行於西北,不可行於東南,當斟酌其 宜,使民樂於從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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