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697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六百九十七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七卷目錄

 諫諍部名臣列傳二十六

  明六

  艾穆       盧洪春

  董基       王就學

  周弘禴      雒于仁

  劉綱       朱維京

  謝廷讚      顧憲成

  顧允成      張納陛

  賈巖       諸壽賢

  彭遵古      王德新

  于孔兼      陳泰來

  薛敷教      安希范

  譚一召      孫繼有

  劉元珍      龐時雍

  湯顯祖

官常典第六百九十七卷

諫諍部名臣列傳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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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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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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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穆字和父,平江人。以鄉舉署阜城教 諭,鄰郡諸生趙南星、喬壁星皆就學焉。入為國子助 教。張居正知穆名,欲用為誥敕房中書舍人,不應。萬 曆初,擢刑部主事,進員外郎,錄囚陝西。時居正法嚴, 決囚不如額者罪,穆與御史議,止決二人。御史懼不 稱,穆曰:『我終不以人命博官也』。還朝,居正盛氣譙讓」, 穆曰:「主上沖年,小臣體好生之德,佐公平允之治,有 罪甘之。」揖而退。及居正遭喪奪情,穆私居歎息,遂與 主事沈思孝抗疏諫曰:「自居正奪情,妖星突見,光逼 中天。言官曾士楚、陳三謨甘犯清議,率先請留,人心 頓死,舉國如狂。今星變未銷,火災繼起,臣敢自愛其 死,不灑血一為陛下言之。陛下之留」居正也,動曰「為 社稷故。夫社稷所重,莫如綱常。而元輔大臣者,綱常 之表也。綱常不顧,何社稷之能安?且事偶一為之者, 例也;而萬世不易者,先王之制也。今棄先王之制,而 從近代之例,如之何其可也?」居正今以例留,腆顏就 列矣。異時國家有大慶賀、大祭祀,為元輔者欲避則 害君臣之義,欲出則「傷父子之情,臣不知陛下何以 處居正,居正又何以自處也?」徐庶以母故辭於昭烈 曰:「臣方寸亂矣。居正獨非人子而方寸不亂耶?位極 人臣,反不修匹夫常節,何以對天下後世?臣聞古聖 帝明王,勸人以孝矣,未聞從而奪之也。為人臣者,移 孝以事君矣,未聞為所奪也。以禮義廉恥風天下,猶 恐不足。顧乃奪大臣之哀以為榮,使天下為人子者, 皆忘三年之愛於其父,常紀墜矣。異時即欲以法度 整齊之,何可得耶?陛下誠眷居正,當愛之以德,使奔 喪終制,以全大節,則綱常植而朝廷正,朝廷正而百 官萬民莫不一於正,災變無不可弭矣。」時吳中行、趙 用賢請令居正奔喪,葬畢還朝,而穆思孝直請令終 制,故居正尤怒。中行、用賢杖六十,穆、思孝皆八十,加 梏拲,置之詔獄。越三日,以門扉昇出城,穆遣戍涼州。 創重不省人事,既而復甦,遂詣戍所。穆,居正鄉人也。 居正語人曰:「昔嚴分宜時未有同鄉攻擊者,我不得 比分宜矣。」九年大計,復寘穆、思孝察籍。及居正死,言 官交薦,起戶部員外郎,遷四川僉事,屢遷太僕少卿。 十九年秋,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四川。故崇陽知縣周 應中、賓州知州葉春及行義過人,穆舉以自代,不報。 既之官,有告播州宣慰使楊應龍叛者,貴州巡撫葉 夢熊請征之。蜀人多言「應龍不願赴貴州」,乃逮至重 慶,對簿,論斬輸贖,放之還。穆病歸,未幾卒。後應龍復 叛,議者追咎穆,奪其職。喬壁星,臨城人,官右僉都御 史,亦巡撫四川。葉春及,歸善人。由鄉舉授福清教諭。 上書陳時政,《纚纚》三萬言。

盧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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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洪春,字思仁,東陽人。父仲佃,廣西布 政使。洪春舉萬曆五年進士,授旌德知縣,擢禮部祠 祭主事。十四年十月,帝久不視朝,洪春上疏曰:『陛下 自九月望後連日免朝,前日又詔頭眩體虛,暫罷朝 講,時享太廟,遣官恭代。且云『非敢偷逸,恐弗成禮』。臣 愚捧讀,驚惶欲涕。夫禮莫重於祭,而疾莫甚於虛。陛 下春秋鼎盛,精神強固諸證皆非所宜有。不宜有而 有之,上傷聖母之心,下駭臣民之聽,而又因以廢祖 宗大典,臣不知陛下何以自安也。夫王者必聚己之 精神,然後可聚祖考之精神。今弗躬弗親,徒委諸疏 賤之臣子,則神必不饗,縱陳籩設豆,登降奠獻,祇為 瀆而已矣』。」抑臣所聞更有異者,先二「十六日傳旨免 朝,即聞人言籍籍,謂陛下試馬傷額,故引疾自諱。果 如人言,則以一時馳騁之樂而昧周身之防,其為患 猶淺;倘如聖諭,則以目前衽席之娛而忘保身之術其為患更深。若乃為聖德之累,則均焉而已。且陛下 毋謂深居九重,外庭莫知天子起居,豈有寂然無聞 於人者?然莫敢直言以導陛下,是將順之意多而愛 敬之心薄也。陛下平日遇頌諛必多喜,遇諫諍必多 怒」,一涉宮闈,嚴譴立至,孰肯觸諱以蹈不測之禍哉? 群臣如是,非主上福也。人主舉動,近則天下視之,遠 則後世傳之,勢不可以終掩。即使諸臣盡憚威嚴,莫 敢顯言以匡君過。或有稗家野史,私綴筆札,垂諸後 世,陛「下安能盡禁之。故臣愚謂陛下誠有疾也,則當 以宗社為重,毋務矯託以滋疑。力。制此心,慎加防檢, 勿以深宮燕閒有所恣縱,勿於左右近習有所假借。 飭躬踐行,明示天下,以章律度,則天下萬世將慕義 無窮。較夫挾數用術,文過飾非,幾以聾瞽天下之耳 目者,相去何如哉?」疏入,帝震怒,傳諭內閣,百餘,言極 明謹疾遣官之故,以洪春悖妄,命擬旨治罪。閣臣擬 奪官,仍論救。帝不從。廷杖六十,斥為民。諸給事中申 救忤旨,切讓。諸御史疏繼之。帝怒,奪俸有差。洪春遂 廢於家。久之卒。光宗嗣位,贈太僕少卿。

董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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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盧洪春傳》:「基字巢雄,掖縣人。萬曆八年進 士,授刑部主事。十二年,帝集內豎三千人,授以戈甲, 操於內庭。尚書張學顏諫,不納。基抗疏曰:『兵者凶器, 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內庭清嚴地,無故聚三千之 眾,輕以凶器嘗試,竊為陛下危之。頃馮保盜竊威權, 至於震主,乃一斥輒退者,以未嘗握兵也。假令保擁』」 重兵,事未可知矣。內臣即多純良,萬一有如保者廁 其間,則今日之兵將為之藉矣。陛下以為行幸山陵, 有此三千人,可無恐乎?不知此皆無當實用,設遇健 卒勁騎,立見披靡,車駕不可恃以輕出也。夫此三千 人,安居美食,筋力柔靡,一旦使執銳衣堅,蒙寒犯暑, 臣聞頃者竟日演練中暍,瀕死者數「人,若輩未有不 怨者。怨則變自此生。聚三千人於肘腋,而使蓄怨以 處危,無逾此者。且自內操以來,賞賚已二萬金。長此 不已,安有殫竭有用之財,糜之無用之地,誠可惜也。」 疏入,忤旨。命貶二秩,調之邊。九卿給事、御史交章論 救,且請納基言。不聽,竟謫基萬全都司都事。明年,兵 科給事中王致祥言:「祖宗法,非宿衛士不得持寸兵。 今授群不逞利器,出入禁門,禍不細。」大學士申時行 亦語司禮監曰:「此事繫禁廷。諸人擐甲執戈,未明而 入。設奸人竄其中,一旦緩急,外廷不得聞。宿衛不及 備,此公等剝膚患也。」中官悚然,乘間力言。帝乃留致 祥疏,即日罷之。會謫降官皆量移,基亦遷南京禮部 主事,終南京大理卿。致祥,忻州人,進士。歷官右僉都 御史,巡撫順天。

王就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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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盧洪春傳》:「就學,字所敬,武進人。萬曆十四 年進士,授戶部主事。三王並封議起,朝論大譁。就學, 王錫爵門人也,偕同年生錢允元往規之,為流涕,且 曰:『恐他日為子孫禍』。錫爵笑曰:『此外人浮論,吾密揭 屢進』。皇長子知之,就學曰:『公他日能出宮中密奏,與 外廷相質邪?一旦禍發,悔何及』!錫爵憮然,明日遂反」, 並封之。詔改禮部,進員外郎。尋以清望調吏部。二十 四年,陳太后梓宮發引,帝嫡母也,當送門外,以有疾, 遣官代行。吏部侍郎孫繼皋言之。帝怒,抵其疏於地。 就學抗疏曰:「聖母上賓,音容不可復。即猶可以憑棺 躄踊,而少盡其情者,在此寸晷耳。今以聖躬違和,遣 官恭代,臣聞之不勝痛心。人子於親,惟送死為大事。 今乃靳一攀送,致聖孝不終,豈獨有乖古禮,即聖心 豈能自安於此而不用其情,烏乎用其情於此而可 忍,烏乎不可忍?恐難以宣諸詔諭,書諸簡冊,傳示天 下萬世也。」疏奏不省,而心甚銜之。踰二年,詔甄別吏 部諸郎,斥就學為民。尋卒於家。

周弘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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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李沂傳》:「弘禴字元孚,麻城人。倜儻負奇,好 射獵。舉萬曆二年進士,授戶部主事,降無為州同知, 遷順天通判。十三年春,上疏指斥朝貴,言兵部尚書 張學顏被論屢矣。陛下以學顏故,逐一給事中、三御 史,此人心所共憤也。學顏結張鯨為兄弟,言官指論 學顏而不敢及鯨,畏其勢耳。」若李植之論馮保,似乎 忠讜矣。實張宏門客,樂新聲為謀主;其巡按順天,納 娼為小妻,猖狂干紀,則恃宏為內援也。鯨、宏既竊陛 下權,而植又竊司禮勢,此公論所不容。《祖訓》:「大小官 許至御前言事。」今吏科都給事中齊世臣乃請禁部 曹建言。曩居正竊權,臺省群頌功德,而首發其奸者, 顧在艾穆、沈思孝。部曹言事,果何負「於國哉?」居正惡 員外郎管志道之建白也,御史龔懋賢因誣以老疾, 惡主事趙世卿之條奏也,尚書王國光遂錮以王官。 論者切齒,為其附權奸而棄直言,長壅蔽之禍也。今 學顏、植交附鯨、宏,鯨敢竊柄世。臣豈不聞己不敢言, 奈何反欲人不言乎?前此長吏垣者,周邦傑、秦燿。當 居正時,燿則甘心獵「犬,邦傑則比跡寒蟬。今燿官太常,邦傑官太僕矣。諫職無補,坐陟京卿。尚謂臺省足 恃乎?而乃禁諸臣言事也。夫逐一人之言者其罪小; 禁諸臣之言者,其罪大。往者嚴嵩及居正猶不敢明 立此禁,何世臣無忌憚一至此哉!乞放學顏、植歸里, 出燿、世傑於外,屏張鯨使閒居,而奪世臣諫職。嚴敕 司禮張誠等,止掌內府禮儀,毋干政事,天下幸甚。」帝 怒,謫代州判官。再遷南京兵部主事。十七年,帝始倦 勤,章奏多留中不下。弘禴疏諫,且請早建皇儲。不報。 尋召為尚寶丞。明年冬,命監察御史閱視寧夏邊務。 巡撫僉都御史梁問孟、巡茶御史鍾化民取官帑銀 交際,弘禴疏發之。詔褫問孟職,調化民於外河。東有 秦、漢二壩,弘禴請以石為之。且於「籌利渠」外更濬一 大渠,北達鴛鴦諸湖,大興水利。還朝,以將材薦哱承 恩、王文秀、哱雲。明年,承恩等反,坐謫澄海典史。投劾 歸,卒於家。天啟時,以嘗請建儲,贈太僕少卿。

雒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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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于仁字少涇,涇陽人。父遵,吏科都給 事中。神宗嗣位,馮保竊權。帝每御殿,保輒侍側。遵言: 『保一侍從之僕,乃敢立天子寶座,文武群工拜天子 邪?抑拜中官邪?欺陛下幼沖,無禮至此』。大學士高拱 惡保,方謀去之。遵乃拱門生,保疑拱所為,明日遂與 張居正合謀逐拱。遵疏留中。尋劾兵部尚書覃綸,因」 薦海瑞。吏部尚書楊博稱綸才,詆瑞迂滯,疏遂寢。頃 之,綸陪祀日壇咳不止。御史景嵩、韓必顯劾綸衰病。 居正素善綸,而馮保欲緣是為遵罪,因傳旨詰嵩、必 顯欲用何人代綸,令會遵推舉。遵等皇懼不敢承,俱 貶三秩調外。遵得浙江布政司照磨。保敗,屢遷光祿 卿,改右僉都御史,巡撫四川。罷歸,卒于仁。舉萬曆十 一年進士。歷知肥鄉、清豐二縣,有惠政。十七年入為 大理寺評事,疏獻《四箴》以諫。其略曰:臣備官歲餘,僅 朝見陛下者三,此外惟聞聖體違和,一切傳免,郊祀 廟享,遣官代行,政事久廢不親,講筵久輟不御,臣知 陛下之疾所以致之者有由也。臣聞嗜酒則腐腸,戀 色則伐性,貪財則喪」志,尚氣則戕生。陛下八珍在御, 不思德將無醉,而觴酌是耽,卜晝不足,繼以長夜。此 其病在嗜酒也。陛下六宮備具,不思戒之在色,而寵 十俊,以啟倖門,溺愛鄭妃,靡言不聽,忠謀擯斥,儲位 久虛。此其病在戀色也。陛下富有四海,不思慎乃儉 德,而傳索帑金,括取弊帛,甚且掠問宦官,有獻則已, 無則「譴怒。」李沂之瘡痍未平,而張鯨之貲賄復入。此 其病在貪財也。陛下宸居尊嚴,不思不怒而威,而今 日搒宮女,明日抶中官,罪狀未明,立斃杖下。又宿怨 藏怒於直臣,如范儁、姜應麟、孫如法輩,皆一詘不申, 賜環無日。此其病在尚氣也。夫君猶表也,臣猶景也, 表端則景正。陛下嗜酒,何以責臣下之沈「湎?陛下戀 色,何以禁臣下之淫荒?陛下貪財,何以懲臣下之饕 餮?陛下尚氣,何以勸臣下之和衷?四者之病,膠繞身 心,豈藥石所能治?且陛下春秋鼎盛,猶經年不朝,過 此以往,更當何如?昔孟軻有取於法家拂士,今鄒元 標其人也。陛下棄而置之,臣有以得其故矣。」元標入 朝,必首言聖躬,次及左右,是以明知其賢,忌而弗用。 獨不思直臣不利於陛下,不便於左右,深有利於宗 社哉!陛下之溺此四者,不曰「操生殺之權,人畏之而 不敢言」;則曰「居邃密之地,人莫知而不能言。不知鼓 鐘於宮,聲聞於外;幽獨之中,指視所集。」且保祿全軀 之士,可以威權懼之,若懷忠守義者,即鼎鋸何避焉。 臣今敢以「四箴獻,若陛下肯用臣言,即立誅臣身,臣 雖死猶生也。惟陛下垂察!」《酒箴》曰:「耽彼麴糵,昕夕不 輟。心志內懵,威儀外缺。神禹疏狄,夏治興隆。進藥陛 下,醲醑勿崇《色箴》曰:「豔彼妖姬,寢興在側。啟寵納侮, 爭妍誤國。成湯不邇,享有遐壽。」「進藥陛下,內嬖勿厚 《財箴》曰:「競彼鏐鐐,錙銖必盡。公帑稱盈,私家懸罄。武 散鹿臺,八百歸心。隋煬剝利,天命難諶。進藥陛下,貨 賄勿侵。」《氣箴》曰:「逞彼忿怒,恣睢任情。法尚操切,政盭 公平。虞舜溫恭,和以致祥。秦皇暴戾,群怨孔彰。進藥 陛下,舊怨勿藏。」疏入,帝震怒。會歲暮,留其疏十日。所 云十俊,蓋十小閹也。明年正旦,召見閣臣申時行等 於毓德宮,手《于仁疏》授之。帝自辨甚悉,將置之重典。 時行等委曲慰解,見帝意不可回,乃曰:「此疏不可發 外,恐外人信以為真。願陛下曲賜優容,臣等即傳諭 寺卿,令于仁去位可也。」帝乃頷之。居數日,于仁引疾, 遂斥為民。久之卒。天啟初,贈光祿少卿。

劉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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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綱,邛州人。祖文恂,孝子。父應辰,舉鄉 試,不仕,亦以孝義聞。綱舉萬曆中進士,改庶吉士。二 十五年七月上疏曰:『去歲兩宮災,詔示天下,略無禹、 湯罪己之誠,文、景蠲租之惠,臣已知天心之未厭矣。 比大工肇興,伐木榷稅,採石運甓,遠者萬里,近者亦 數百里。小民竭膏血不足供費,絕筋骨不足任勞,鬻』」 妻子不能償貸。加以旱魃為災,野無青草,人情胥怨, 所在如讎,而天不悔禍,三殿復災。《五行志》曰:「君不思道,厥災燒宮。」陛下試自省,晝之為,夜之息,思在道乎? 不在道乎?凡敬天法祖,親賢,遠奸,寡欲保身,賤貨慎 德,俱謂之道;反是非道矣。陛下比年以來,簡禋祠,罷 朝講,棄股肱,閡耳目,斷地脈,忽天象,君臣有數載之 隔,堂陛若萬里而遙。陛下深居靜攝,所為祈天永命 者何狀?即外庭有不知,上天寧不見邪?今日之災,其 應以類天。若曰「皇之不極,於誰會歸?何以門為朝儀 久曠,於誰稟仰,何以殿為元宰素餐,有污政地,何以 閣為?」其所以示警戒、勸更新者,至深切矣。見者痛心, 聞者太息。尚可因循玩愒,重怒上帝哉?臣聞五行之 性,忌積喜暢。積者災之伏也。請冒死而言積之狀。皇 長子冠婚冊立,久未舉行,是曰「積典;大小臣寮以職 事請,強半不報,是曰積牘;外之司府,有官無人,是曰 積缺;罪斥諸臣,概不錄敘,是曰積才。閫外有揚帆之 醜,中原起揭竿之徒,是曰積寇。」守邊治河諸臣,虛詞 罔上,「恬不為怪,是曰積玩。諸所為積,陛下不能以明 斷決,元輔趙志皋不能以去就爭,天應隨之,毫髮不 爽。陛下何不召九卿、臺諫面議得失,見兔顧犬,未為 晚也。若必專任志皋,處堂相安,小之隳政事而羞士 類,大之叢民怨而益天怒,天下大計,奈何以此匪人 當之!此不可令關白諸酋聞也。」帝得疏,恚甚,將罪之。 以方遘殿災,留中不報。已而授編修。居二年,京察。坐 浮躁調外任,遂歸。明年卒。故事,翰林與政府聲氣相 屬。綱直攻志皋短,故嗛之不置,假察典中之。明世以 庶吉士專疏建言者,前惟鄒智,後則劉之綸與綱,並 四川人。

朱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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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維京,字大可,工部尚書衡子也。舉萬 曆五年進士,授大理評事,進右寺副。九年,京察,謫汝 州同知,改知崇德,入為屯田主事,再遷光祿丞。火落 赤敗盟,經略鄭洛主和,督撫魏學曾、葉夢熊主戰。維 京請召洛還,專委學曾等經理。及學曾以寧夏事被 逮,復抗疏救之。二十一年,三王並封詔下,維京首上」 疏曰:「往奉聖諭,許二十一年冊立,廷臣莫不延頸企 踵。今忽改而為分封,是向者大號之頒,徒戲言也,何 以示天下?聖諭為立嗣以嫡是已。但元子既長,欲少 遲冊立,以待中宮正嫡之生,則祖宗以來,實無此制。 考英宗之立,以宣德三年;憲宗之立,以正統十四年; 孝宗之立,以成化十一年。少者止一二齡,多亦不過 五六齡耳。維時中宮正位,嫡嗣皆虛,而祖宗曾不少 待。即陛下冊立,亦在先帝二年之春。近事不遠,何不 取而證之?且聖人為政,必先正名。今分封之典,三王 並舉,冠服宮室混而無別;車馬儀仗雜而無章,府寮 庶寀淆而無辨。名既不正,弊實滋多。天下可憂可慮 之事,必自此起。陛下奈何慢視之?」聖諭念及中宮,甚 盛心也。但中宮苟耀前星,則元子退就藩服,嫡庶分 定,何嫌何疑!今預計將來坐格成命,是欲愚天下而 實以天下為戲也。夫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陛下 雖有並封之意,猶不遽行,必以手詔咨大學士王錫 爵。錫爵縱不能如李沆引燭之焚,亦當為李泌造膝 披陳,「轉移聖心而後已。如其不然,王家屏之,高蹤自 在。陛下優禮輔臣,必無韓瑗、來濟之辱也。奈何噤無 一語,若胥史之承行,惟恐或後。夫錫爵夙駕還闕,群 臣咸望其收巷遇之功,而所為若此,難以厭中外之 人心矣。」彼楊素、李勣,千古罪人,其初心豈不知有公 論,惟是患得患失之心勝,遂至不能自持。「錫爵雅以 忠義自許,臣方以古大臣望之,豈忍比擬及此。正願 其深鑒而力反之耳。」帝震怒,命謫戍極邊。錫爵力救, 得為民。家居甫二年卒。天啟時,贈太常少卿。

謝廷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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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廷讚,字曰可,金谿人。父相,由鄉舉為 東安知縣。初,歲饑,吏偽增戶口冒賑,繼者遂按籍征 賦,民困甚。相為請,得減戶千三百。奸人殺四人,棄其 屍,獄三年不決。相禱於神,夢四人語屍所,獄遂成。廷 讚舉萬曆二十六年進士,未授官,即極論礦稅之害, 旋授刑部主事。帝有詔,於二十八年春舉行冊立冠」 婚之禮。將屆期,都御史溫純、禮科給事中楊天民、御 史馮應鳳相繼言之,不報。廷讚乃上疏㨿《易》理以陳 時事,曰:「觀乾坤以明閣員之當補,臺省之當選,即損 益以明礦稅之當撤,即家人以明冠婚冊立之當速, 即中孚以明詔令之當信。」而末言:「皇上誠採納臣言, 即罪臣出位,斥逐臣、禁錮臣,臣擊壤丘壑,有餘榮矣。」 《持疏》跪伏文華門,候命踰時。帝震怒,遣中官田義詰 責。越數日,命大學士趙志皋、沈一貫擬《敕諭》,令禮部 具儀比擬。諭進,竟不發。志皋、一貫趣之。帝乃言因廷 讚出位邀功,以致少待命。示諸司靜俟。遂褫廷讚職 為民,并奪尚書蕭大亨、侍郎邵杰、董裕俸一歲,貶郎 中徐如珂、員外郎林燿,主事鍾鳴陛、曹文偉三秩,調 極邊。是歲,冊立之禮不行。廷讚歸,僑寓維揚,授徒自 給。久之卒。天啟中,贈尚寶卿。

===顧憲成===按《明外史》本傳:「憲成,字叔時,無錫人。萬曆四年,舉鄉 試第一。八年,成進士,授戶部主事。大學士張居正病, 朝士群為禱,憲成不可,同官代之署名。憲成聞,馳往, 手削去之。居正卒,改吏部主事。請告歸,讀《易》《春秋》者 三年,補驗封主事。十五年,大計京朝官,都御史辛自 修掌計事,工部尚書何起鳴在拾遺中,自修坐是失」 執政意。給事中陳與郊承風旨並論二人實庇起鳴, 攻自修,於是二人並罷,并責御史糾起鳴者四人。憲 成不平,上疏語侵執政,并責大臣言官各務自反,被 旨切責,謫桂陽州判官。稍遷處州推官。丁母憂,服除, 補泉州推官。舉公廉第一,擢吏部考功主事,歷本司 員外郎。會有詔「三皇子並封王」,憲成偕同官上疏曰: 「皇上思《祖訓》立嫡之條,欲暫令三皇子並封王,以待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臣等伏而思之,待之一言,有大 不可者。太子天下本,豫定太子所以固本,是故有嫡 立嫡,無嫡立長。就見在論是也,待將來則非也。皇上 動稱《祖訓》,《祖訓》所載立嫡待嫡之條,意各有主,與建 儲事判然不類。皇上」第以其合於己意,援而附之。為 「遵《祖訓》乎?為悖祖訓乎?不可一。」我朝建儲家法,「東宮 不待嫡,元子不並封。廷臣言甚詳,皇上概弗省。豈皇 上創見,有加列聖之上乎?不可二。有天下者稱天子, 天子之元子稱太子。天子繫乎天,君與天一體也;太 子繫乎父,父子一體也。主鬯承祧,於是乎在,不可得 而爵。」今欲並封三王,元子之封,何所係乎?無所係,則 難乎其為名;有所係,則難乎其為實。不可三,皇上以 為權宜云耳。夫權宜者,不得已而行之也。元子為太 子,諸子為藩王,於理順,於分稱,於情安,有何不得已 而然乎?耦尊鈞大,逼所由生,而姑任之,不可四。皇上 以《祖訓》為法,子孫以皇上為法,皇上不難創其所無, 後世詎難襲其所有?自是而往,幸皆有嫡可也,不然, 是無東宮也。又幸而如皇上之英明可也,不然,凡皇 子皆東宮也,無乃啟萬世之大患乎?不可,五皇后與 皇上共承《宗祧》,期於宗祧得人而已。皇上之元子諸 子,即皇后之元子諸子,恭妃、皇貴妃不得而私之,統 於尊也。豈必如輔臣王錫「爵之請,須拜皇后為母而 後稱子哉?皇上何不斷以大義?而為此區區?不可六。」 況始者奉旨少待二三年而已。俄改二十年,又改於 二十一年,然猶可以歲月期也。今曰「待嫡」,是未可以 歲月期也。命方布而忽更,意屢遷而愈緩,皇上何以 謝天下?不可七。自《並封命》下,叩閽上封事者不可勝 數。至里巷「小民,亦聚族而竊議。是孰使之然哉?人心 之公也,而皇上猶責輔臣以擔當。錫爵夙夜趣召,正 欲為國家定此大事,排群議而順上旨。豈所謂擔當? 必積誠感悟,納皇上於無過之地,乃真擔當耳。」不然, 皇上且不能如天下何,而況錫爵哉?不可八。皇上神 明天縱,非溺寵狎昵之比,而不諒者,見影而疑「形,聞 響而疑聲。即臣等亦有不能為皇上解者。皇上盛德 大業,比隆三五,而乃來此意外之紛紛,不亦惜乎不 可九?伏乞令皇元子早正儲位,皇第三子、皇第五子 各就王爵,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兄兄、弟弟,宗廟之福, 社稷之慶,悉在是矣。」憲成又遺書錫爵,反覆辨論,其 後並封議遂寢。二十一年,京察,吏部尚書孫鑨、考功 郎中趙南星盡黜執政私人,憲成實左右之。及南星 被斥,憲成疏請同罷,不報。尋遷文選郎中,所推舉率 與執政牴牾。先是,吏部缺尚書,錫爵欲用羅萬化。憲 成不可,乃用陳有年。後廷推閣臣,萬化復不與,錫爵 等皆恚,萬化乃獲推,會帝報罷而止。及是,錫爵將謝 政,廷推代者,憲成舉故大學士王家屏,忤帝意,削籍 歸。事具有《年傳》。憲成既廢,名益高,中外推薦,無慮百 十疏,帝悉不報。至三十六年,始起南京光祿少卿,力 辭不就。四十年卒於家。天啟初,贈太常卿。魏忠賢亂 政,其黨石三畏追論之,遂削奪。崇禎初,贈吏部右侍 郎,諡「端文。」憲成姿性絕人,幼從武進薛應旂遊,授以 《考亭淵源錄》,遂有志聖學。暨削籍里居,益覃精研究, 一以程、朱為宗,力闢「無善無惡心之體」之說。邑故有 東林書院,宋楊時講道處也。憲成與弟允成倡修之, 常州知府歐陽東鳳與無錫知縣林宰為之營構。落 成,偕同志高攀龍、錢一本、薛敷教、史孟麟、于孔兼輩 講學其中,學者稱涇陽先生。當是時,士大夫抱道忤 時者,率退處林野,聞風響附,學舍至不能容。憲成嘗 曰:「官輦轂,志不在君父上;官封疆,志不在民生上;居 水邊林下,志不在世道上。君子無取焉。」故其講習之 餘,往往諷議朝政,裁量人物。朝士慕其風者,多遙相 應和。由是東林名大著,而忌者亦多。既而淮撫李三 才被論,憲成貽書葉向高、孫丕揚為延譽,御史吳亮 刻之邸抄中,攻三才者大譁。而其時于玉立、黃正賓 輩附麗其間,頗有輕浮好事名。徐兆魁之徒遂以東 林為口實。兆魁騰疏攻憲成,恣意誣詆。光祿丞吳炯 上言:「御史得風聞言事,然遠隔數千里,豈能無訛?如 御史兆魁所指。臣與憲成同鄉,親見其行事不如御 史言,恐憲成被誣,而天下遂以講學為戒,絕口不談孔、孟之道,將國家正氣從此而損。」疏入,不報。嗣後攻 擊者不絕,比憲成歿,攻者猶未止。諸凡救三才者,爭 辛亥京察者,衛國本者,發韓敬科場弊者,請行勘。熊 廷弼者,抗論張差梃擊者,最後爭移宮紅丸者,忤魏 忠賢者,率指目為東林,抨擊無虛日。借魏忠賢毒焰, 一網盡去之,殺戮禁錮,善類為一空。「崇禎立」,始漸收 用,而「朋黨」勢已成,小人卒大熾,禍中於國,迄明亡而 後已。

顧允成 張納陛 賈巖 諸壽賢 彭遵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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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允成,字季時,憲成弟。性耿介,自厲名 節。舉萬曆十一年會試,十四年始赴殿試。對策中有 曰:『陛下以鄭妃勤於奉侍,冊為皇貴妃,廷臣不勝私 憂過計。請立東宮,進封王恭妃。非報罷則峻逐。或不 幸貴妃弄威福,其戚屬左右竊而張之,內外害可勝 言。頃張居正罔上行私,陛下以為不足信,而付之二 三匪人,恐居正之專,尚與陛下二;此屬之專,遂與陛 下一。二則易間,一難圖也』。」執政駭且恚,置末第。會南 畿督學御史德清人房寰連疏詆都御史海瑞,允成 不勝憤,偕同年生彭遵古、諸壽賢抗疏劾之。略言:「寰 詆瑞大奸極詐,欺世盜名,姍笑罵詈,無所不至。世乃 有妒賢醜正,不復知人間羞恥事如寰者,臣等自幼 讀書,即知慕瑞,以為當代偉人。寰大肆貪汙,聞瑞之 風,宜愧且死,反敢造言逞誣,此臣等所痛心。」因劾其 欺罔七罪。始,寰疏出,朝野多切齒,而政府庇之,但擬 旨譙讓。及得允成等疏,謂寰已切讓,不當出位妄奏。 奪三人冠帶,還家省愆。且令九卿約束辦事進士,毋 妄言時政。南京太僕卿沈思孝上言:「二三年來,今日 以建言防人,明日以越職加人罪,且移牒諸司約禁, 而進士觀政者,復令堂官鉗束之。夫禁其作奸犯科 可也,而反禁其讜言直陳。教其砥行立節可也,而反 教以緘默取容。此風一開,流弊何極?諫官避禍希寵, 不言矣,庶官又不當言;大臣持祿養交,不言矣,小臣 又不許言。萬一權奸擅朝,傾危宗社,陛下安從聞之? 臣歷稽先朝故事,練綱、鄒智、孫磐、張璁並以書生建 言,未聞以為罪,獨奈何錮允成等耶?」疏入,忤旨被責。 三人遂廢。寰復詆瑞及思孝言:「臣為善二十年,曲謹、 《木彊》,無不如瑞,獨崇詭飾虛,則不屑為。」其言絕狂誕。 寰自是獲罪清議。出為江西副使。給事中張鼎思劾 其奸貪,寰亦訐鼎思,請寄事。諸給事中不平,連章攻 寰。寰與鼎思並謫,遂不復振。久之,南京御史陳邦科 請錄用允成等,不許。巡按御史復言之,詔許以教授 用。允成歷任南康、保定,入為國子監博士,遷禮部主 事。三王並封制下,偕同官張納陛、工部主事岳元聲 合疏諫曰:「冊立大典,年來無敢再瀆者,以奉二十一 年舉行之明詔。茲既屆期,群臣莫不引領,而元輔王 錫爵星駕趨朝,一見禮部尚書羅萬化、儀制郎于孔 兼,即戒之弗言,慨然獨任,臣等實喜且慰。不意陛下 出禁中密札,竟付錫爵私邸,而三王並封之議遂成, 即次輔趙志皋、張位亦不預聞。夫天下事非一家私 議。元子封王,祖宗以來,未有此禮。錫爵安得專之?而 陛下安得刱之?」當是時,光祿丞朱維京、給事中王如 堅疏先入。帝震怒,戍極邊。維京同官涂杰、王學曾繼 之,斥為民。及是,諫者益眾。帝知不可盡斥,但報遵旨 行,已而竟寢。未幾,吏部尚書孫鑨等以拾遺事被責, 允成謂閣臣張位實為之,上疏力詆位,因及錫爵。納 陛亦抗章極論,并侵附執政者。帝怒,謫允成光州判 官,納陛鄧州判官,皆乞假歸,不復出。納陛,字以登,宜 興人。年十六,從王畿講學。舉萬曆十七年進士。由刑 部主事改禮部。生平尚風節,鄉邑有利害,輒為請於 有司而後已。允成既廢,與兄憲成修復楊時東林書 院,偕同志講學其中,納陛與焉。又與同邑史孟麟、吳 正志為麗澤大會,東南人士爭赴之。時與允成等同 以部曹爭三王並封,又爭拾遺事者。戶部主事滁人 賈巖亦貶曹州判官,投劾歸,卒。天啟中,贈允成、納陛 光祿少卿,巖尚寶丞。壽賢,字延之,崑山人。既釋褐,上 疏請放歸田,力學十年,然後從政。章下所司,寢不奏。 既斥歸,久之,起南陽教授,為國子助教,擢禮部主事。 戚里中貴干請,輒拒之。遘疾請告歸,授徒自給,築室 吳之華山。纂述《周易》未畢,卒。遵古,麻城人。終光祿少 卿。

王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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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德新,字應明,安福人。萬曆八年進士。 授南京兵部主事。父喪除入都。座主申時行方柄國, 或勸往謁可得美曹,德新曰:『吾安忍舉生平而盡棄 之』?乃補刑部。十五年,工部尚書何起鳴拾遺被劾,恃 中官張誠援力訐都御史辛自修,冀留用。諸御史不 平,交章論起鳴。帝怒,謫高維崧、趙卿、左之宜、張鳴岡」 四人,而悉奪他御史俸。德新抗言曰:「起鳴人品具在, 公論非有功績足錄,為陛下素所深信。陛下試思此 舉果出宸衷獨斷否耶?夫予奪不出朝廷,使左右得 肆其慝,時事可憂,孰甚於此?彼近習嬖幸,巧於文奸必謂陛下聰明天縱,誰敢欺蔽?此言一入,將有浸惑 君心而不自覺者,不可不辨之早也。且因一尚書而 罪諸御史。脫斥及乘輿,更以何法治之?」疏入,帝大怒, 執下詔獄,究主使者刑甚酷。德新厲聲曰:「死即死耳, 終不誣他人。」主者以狀聞,削籍為民。巡按御史朱鴻 謨疏薦,忤旨,奪俸。久之,起南京工部主事。擢光祿丞。 母憂歸,竟不復出。

于孔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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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孔兼,字元時,金壇人。萬曆八年進士。 授九江推官,入為禮部主事,再遷儀制郎中。疏論都 御史吳時來晚節不終,不當諡「忠恪」,因請諡楊爵、陳 瓚、孟秋,乃奪時來諡,而諡爵「忠介。」大學士王家屏以 爭冊立求去,孔兼上言:「陛下徇內嬖之情,而搖主鬯 之器,逐敢諫之臣,天下萬世不識,謂陛下何如主申 生廢而晉國亂,楊廣立而隋祚亡,古人覆轍,後代永 鑒。且貴妃一時之狐媚,雖能惑主,而陛下他年色愛 既弛,必興怨艾。奈何不納輔臣之言,反重諫官之罰, 且移怒吏部,削籍三人。夫萬國欽獲罪申時行,饒伸 獲罪王錫爵,非獲罪於陛下也。輔臣於數千里外,能 遙制朝權若此,毋乃陛下以此示恩,欲其復來,共成 他圖耶?自陛下有近日之舉,而善類寒心,邪臣鼓掌 將來,逢君必巧,豫教無期。申生、楊廣再見於今。此宗 廟之不利,非直臣等憂也。」帝得疏,怒甚,巳竟留中。明 年正月,有詔並封三王。孔兼與員外郎陳泰來合疏 爭曰:「立嫡之訓,自古有之。然歷考祖宗以來,未有虛 東宮之位以候嫡子者。待中宮產子,必宮閫中有鐘 鼓之樂,若文王之於后妃,而後《螽斯》之慶可望,陛下 當自知之。昔陛下正位東宮,年甫六歲,仁聖皇太后 方在盛年,先皇帝曾不少待,陛下豈不省記乎?地逼 則嫌生,禮殊則分定。願收還新諭,建儲封王,一時並 舉,宗社幸甚。」未報。孔兼又言:「陛下堅持待嫡之說,既 疑群」臣謗訕,又謂朝綱倒持,遂欲坐諫者以無禮於 君之罪。夫謂元子當立不容緩者,君子也;此有禮於 君者,王如堅諸人是也;謂並封可行,逢上意者,小人 也;此無禮於君者,許夢熊一人是也。今欲以無禮之 罪,而加之有禮於其君者,何以服人心、昭國法?臣又 惟巫蠱之謗,啟於堯母;承乾之誅,成於偏「愛。自古亂 臣,未有不窺人君之隙而逢迎以遂其奸者,蓋至後 日而追尋禍始。」錫爵之兩諭並擬,其負國誤君大矣。 既不能轉移君心,決計於初,遂乃以杜門求去為計。 夫前無失策,一去可以成名。失而後爭,爭而不得,雖 去不足塞責矣。人謂錫爵言無不盡,特苦陛下聽斷 之不行。臣則云:「陛下悔心已萌,特憂錫爵感孚之未 至。若姑云徐徐坐視君父之過舉,錫爵縱不為宗社 計,獨不為身名計乎?」會廷臣多諫者,其事竟寢。亡何, 考功郎中趙南星坐京察削籍,孔兼、泰來各疏救。帝 積前恨,謫孔兼安吉判官,泰來饒平典史。孔兼投牒 歸,家居二十年,杜門讀書,矩矱整肅,鄉人稱之無間 言。天啟中,贈光祿少卿。

陳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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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于孔兼傳》:「泰來,字伯符,平湖人。年十九,舉 萬曆五年進士,授順天教授,進國子博士。見執政與 言路相水火,上書規之,坐是五年不調。南京禮部郎 中馬應圖,泰來同邑,又同年生也。十三年,上疏譏切 執政,又力詆給事中齊世臣,御史龔懋賢、蔡系周、孫 命賢、吳定,而盛稱吳中行、趙用賢、沈思孝、李植諸人。」 忤旨,謫大同典史。給事中王致祥、御史柴祥等希執 政意,復連章劾應圖,且言「泰來為點定奏章。」帝以應 圖既貶,不問。泰來卒引疾歸。久之,起禮部主事,進員 外郎。疏請建儲,不報。踰年遂卒,年三十六。天啟中,贈 光祿少卿。

薛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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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敷教,字以身,武進人。祖應旂,字仲常, 嘉靖十四年進士。由慈谿知縣屢遷南京考功郎中, 主京察。大學士嚴嵩以給事中王曄嘗劾之,令尚寶 丞諸傑貽書應旂,令黜曄,應旂反黜傑,嵩大怒。應旂 又黜常州知府符驗嵩令御史桂榮劾應旂挾私,黜 郡守,謫建昌通判,歷浙江提學副使。」應旂雅工場屋 文字,與王鏊、唐順之、瞿景淳齊名,天下稱「王、唐、瞿、薛。」 其閱文所品題,百不失一。以大計罷歸。顧憲成兄弟 方少從之學敷教,遂與善用風節相期許。及舉萬曆 十七年進士,與高攀龍同出趙南星門,益以名教自 任。會南京御史王藩臣疏劾巡撫周繼,不具揭都察 院,為其長耿定向所劾。左都御史吳時來,因請申飭 憲規,藩臣坐停俸。敷教上言:「時來壅遏言路,代人狼 噬。而二、三輔臣,曲學險詖。又故繩庶寀以崇九列,塞 主上聰明。宜嚴黨邪之禁,更易兩都臺長,以清風憲。」 疏上,大學士申時行等疏言:「故事,御史建自北京,即 日投揭;臺長南京,則以三日。藩臣廢故事,薄罰未為 過。必如敷教言,將盡抑大臣而後可耶?」副都御史詹 仰庇劾敷教煽惑人心,淆亂國是。詔敷教歸省,過三年以教職用。大學士許國以敷教其門生,而疏語侵 己,尤憤,自請罷斥。因言:「邇來建言成風,可要名,可躐 秩,又可掩過。故人競趨之為捷徑。此風既成,莫可救 止。方今京師訛言東南赤旱。臣未為憂,而獨憂此。區 區者,彼止一時之災,此則世道之慮也。」時來亦乞休, 力詆敷教及主事饒伸。帝慰留國。時來、都給事中陳 與郊復上疏極詆建言諸臣,帝亦不問。二十年夏,起 敷教鳳翔教授,旋遷國子助教。明年力爭三王並封。 又上書王錫爵言:「中宮有出而始重,則仁聖之心不 安。後宮有出而終輕,則慈聖之體亦屈。」錫爵無以難。 尋以救南星,謫光州學正。省母歸,遂不復出。敷教禔 身嚴苦,垢衣糲食,終身未嘗受人饋。家居二十年,力 持清議。鄉人欲為非,憚不敢終。即大吏有舉動,多用 敷教言而止。後與憲成兄弟及攀龍輩講學。卒,贈尚 寶司丞。

安希范 譚一召 孫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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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希范,字小范,無錫人。萬曆十四年進 士。授行人,遷禮部主事。乞便養母,改南京吏部。二十 一年,行人高攀龍以趙用賢去國疏爭之,與鄭材、楊 應宿相訐。攀龍謫揭陽典史,御史吳弘濟復爭,亦被 黜。希范上疏曰:『近年以來,正直之臣不安於位,敢言 之士削跡於朝。趙南星、孟化鯉為選郎,秉公持正。乃』」 次第屏黜趙用賢,節概震天下,止以《吳鎮豎子》一疏 而歸。使應宿材得窺意指,交章攻擊。至如孫鑨之清 修公正、李世達之練達剛明、李禎之孤介廉方,並朝 廷儀表。鑨世達先後去國,禎亦堅懷去志。天下共惜 諸臣不用,而疑閣臣娼嫉,不使竟其用也。《高攀龍》一 疏,正直和平。此陛下忠臣,亦輔臣諍友。至如應宿辨 疏,塗面喪心,無復人理。明旨下部科勘議,未嘗不是 攀龍非應宿。及奉處分之詔,則應宿僅從薄謫,攀龍 反竄炎荒。輔臣誤國不忠,無甚於此。乃動輒自文,諉 之宸斷,坐視君父過舉,弼違補袞之謂何?苟俟降斥 之後,陽為申救,以愚天下耳目,而天下早已知其肺 肝矣。吳弘濟辨別君「子、小人,較若蒼素,乃與攀龍相 繼得罪。臣之所惜,不為二臣,正恐君子皆退,小人皆 進,誰為受其禍者?乞陛下立斥應宿材,為小人媚竈 之戒。復攀龍、弘濟官,以獎忠良。并嚴諭閣臣王錫爵, 無挾私植黨,仇視正人。則相業光而聖德亦光矣。」時 南京刑部郎中譚一召、主事孫繼有方以劾錫爵被 譴。希范疏入,帝怒,斥為民。希范恬靜簡易,與東林講 學之會。熹宗嗣位,將起官,先卒。贈光祿少卿。一召,大 庾人,繼有餘姚人。一召疏曰:「輔臣錫爵再輔政以來, 斥逐言者無虛月。攀龍、弘濟之黜,一何甚也!自趙南 星秉公考察,錫爵含怒積憤。故南星一掛彈章而斥 于孔兼、薛敷教、張納陛等一申救而斥孟化鯉等,一 推張棟而斥李世達、孫鑨又相繼罷去矣。怒心橫生, 觸事輒發,又安知是非公論耶?」繼有疏曰:「吳弘濟救 攀龍,則黜黃紀賢、吳文梓救弘濟,則罰鄭材;傾陷善 類而黜罰不加;何其舛也!今所指為攀龍罪者,以攀 龍謂陛下不親一事,批答盡出輔臣;然疏內初無此 語,何以服攀龍心?然此猶小者耳。本兵經略,安危所 係,乃以匪人石星、宋應昌任之,豈不誤國家大計哉?」 與一召疏並上。帝怒曰:「近罪攀龍,出朕獨斷。小臣無 狀,詆誣閣臣,朋奸黨惡,不可不罪。其除一召名,謫繼 有極邊雜職。」給事中葉繼美疏救二人及希范。帝益 怒,并除繼有名,遣官逮希范、一召奪繼美俸一年。錫 爵力救,詔免逮,諸人遂廢於家。繼有終知府。

劉元珍 龐時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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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元珍,字伯先,無錫人。萬曆二十三年 進士。初授南京禮部主事,進郎中。親老歸養,起南京 職方,釐汰老弱營軍,歲省銀二萬有奇。三十三年,京 察,吏部侍郎楊時喬、都御史溫純盡黜政府私人錢 夢皋等,大學士沈一貫密為地詔,給事御史被黜者 皆留,且不下察疏。元珍方服闋需次,抗疏言:一貫自 秉政以來,比暱憸人,叢聚奸慝。假至尊之權以售私, 竊朝廷之恩以市德,使夫守法者不聊,席奧者無忌, 二百年鉅典,一旦決裂,而陛下顧獨任其咎,罔上不 忠,孰大於是!近見夢皋有疏,每以黨加人。從。古小人 未有不以朋黨之說先空善類者。所關治亂安危之 機,非細故也。」疏奏,留中。一貫亟自辨,乞明示獨斷之 意,以釋群疑。夢皋亦詆元珍為溫純鷹犬。疏皆不報。 未幾,敕諭廷臣,以留用言官之故,貶元珍一秩,調邊 方。一貫佯救,給事御史侯慶遠、葉永盛等亦爭之,不 從。時員外郎賀燦然、南京御史朱吾弼相繼論察典, 而主事龐時雍則直攻一貫欺罔者十,誤國者十。且 曰:「一貫之富貴日崇,陛下之社稷日壞。問國之亂萌, 朝之疵政,則曰上為政我不知也不,則曰吾謀不用 也,曰吾逆知其無補,不若從容以圖之也。同妾婦之 順從,效閽寺之曲謹,真孔子所謂鄙夫,孟子所稱民 賊。頃南郊雷震,正當一貫奏請頒行敕諭之時,意者 天厭其奸,以警悟陛下,俾早除讒慝乎?」帝得疏怒,命并元珍、燦然貶三秩,調極邊。頃之,慶遠及御史李柟 等申救。帝益怒,奪其俸,謫元珍等極邊雜職。俄御史 周家棟指陳時政,語過激。帝遷怒元珍等,皆除其名。 然察疏亦下,諸被留者皆自免去。光宗即位,起元珍 光祿少卿。時遼、瀋既沒,故贊畫主事劉國縉入南四 衛,以「招撫軍民」為名,投牒督餉侍郎,令發舟南濟。議 者欲推為東路巡撫。元珍上疏言:「國縉乃李成梁義 兒,成梁棄封疆,國縉為營免,遂基禍。」本楊鎬、李如柏 喪師,國縉甫為贊畫,即奏保二人。欲坐杜松以違制 創議,用遼人冒官帑二十萬金,募土兵三萬,曾不得 一卒之用,被劾解官。乃「忽擁數萬眾,欲問道登、萊,竄 處內地,萬一敵中間諜闌入其間,何以備之?」疏下兵 部,巡撫議遂寢。未幾,元珍卒官。初,元珍罷歸,以講學 為事,又與錢一本為同善會,表節義,卹鰥寡,行義重 於時。時雍,汶上人。萬曆二十年進士。知丹徒縣,歷戶、 兵二部主事。既除名,未及起用而卒。

湯顯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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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傳:「顯祖字若士,臨川人。少善屬文,有時 名。張居正欲其子及第,羅海內名士以張之,聞顯祖 及沈懋學名,命諸子延致,顯祖謝弗往,懋學遂與居 正子嗣修偕及第。顯祖至十一年始成進士,授南京 太常博士,就遷禮部主事。十八年,帝以星變嚴責言 官欺蔽,並停俸一年。顯祖上言曰:『言官豈盡不肖,蓋 陛下威福之柄,潛為輔臣所竊,故言官向背之情,亦 為默移』。」御史丁此呂首發科場欺蔽申時行,屬楊巍 劾去之。御史萬國欽極論封疆欺蔽,時行諷同官遠 謫之。一言相侵,無不出之於外,使言官皆迴心惕息, 而時行安然無指摘之虞。於是無恥之徒,但知自結 於執政,所得爵祿,直以為執政與之,縱他日不保身 名,今日固巳富貴矣。給事中楊文舉奉詔理荒政,徵 賄鉅萬。抵杭日,宴西湖,鬻獄市薦,以漁厚利。輔臣乃 及其報命,擢首諫垣。給事中胡汝寧攻擊饒伸,不過 權門鷹犬,以其私人,猥見任用。夫陛下方責言官欺 蔽,而輔臣欺「蔽自如,失今不治,臣謂陛下可惜者四。 朝廷以爵祿植善類,今直為私門蔓桃李,是爵祿可 惜也。群臣風靡,罔識廉恥,是人才可惜也。輔臣不越 例予人富貴,不見為恩,是成憲可惜也。陛下御天下 二十年,前十年之政,張居正剛而多欲,以群私人囂 然壞之;後十年之政,時行柔而多欲,以群私人靡然 壞之。此聖政可惜也。乞立斥文舉、汝寧,誡諭輔臣,省 愆悔」過。帝怒,謫徐聞典史,稍遷遂昌知縣。二十六年 上計京師,投劾歸。又明年,大計,主者議黜之,李維禎 為監司,力爭不得,竟奪官。家居二十年卒。顯祖意氣 慷慨,善李化龍、李三才、梅國禎,後皆通顯有建豎。而 顯祖蹭蹬窮老,三才督漕淮上,遣書迎之,謝不往。少 以文章自命。其論古文,謂本朝以宋濂為宗,李夢陽、 王世貞輩雖氣力強弱不同,等贗文耳。子開遠自有 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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