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靑先生遺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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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靑先生遺稿
作者:徐起
1750年

題竹屛十歲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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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曾見㵎邊生。底事移來紙上靑。疏枝勁節皆依舊。只欠淸風吹葉聲。

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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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獸心人多古聖。形人心獸盡今賢。擾擾東華冠帶十。暮天風雨奈君恩。

挽雙溪宋處士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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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有爲無展若人。九原如贖百當身。風聲世外奇男子。矯節天中十北辰。安分茹薺顔闔樂。屈心縻爵魯連嗔。思君好義平生事。鄕國空虛淚滿巾。

和鄭介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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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韶聞盡淳風去。岐鳳鳴殘好事非。天地不回生物意。凍殍何處見春輝。

示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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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潤金聲兩秀才。誤聞燕石渡江來。慇懃惜別寧無意。君子爲儒但勉哉。

宿報恩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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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庭方擾擾。客館正寥寥。隔壁閒忙別。宮商各異調。

別公山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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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山桐樹少。鳳徙竹溪林。邨鵲啼離恨。山雞哭別心。

詠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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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日月老。暮雨乾坤深。回首鄕山遠。蒼茫夢不尋。

題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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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大明末。性情三代初。雞龍耕谷口。茅屋誦詩書。

寄趙提督憲○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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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爲天下法。有若釋機張。縱騁聞猶誕。深沈意自長。一顰惟可愛。三復不須忘。朱子封疏日。惟陳格辟章。

燕趙悲歌士。東韓大膽臣。揚淸思反古。激濁志興新。鳳去岐山久。麟傷魯野頻。行藏關用含。抱道貴隨辰。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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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碣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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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守菴枝華

隱君子徐公諱起。字待可。號孤靑樵老。本貫利川。徙于洪之上田里。累世寒族。其昭曰龜齡。以嘉靖癸未三月二十日。生公。幼而知讀書。七歲學于里中書堂。書堂將罷。公作詩。呈于其師。有書堂長勿毁。使我學聖賢之句。師歎賞。知其非凡兒也。母嘗疾病垂絶。公斷指。和藥以進。母復甦。時公年。蓋未十歲矣。稍長。益力于學。百家衆技之說。無不涉獵。尤慕禪學。年二十餘。始遇土亭李先生。聽其指敎。始知吾道之正。盡棄其學而從之。嘗與土亭周流四方。無遠不到。至航海適耽羅。登漢挐山。盡南極而還。土亭又令就學于履素齋李公之門。受大學,中庸等諸書。三年。始返于鄕。歎鄕風鄙惡。欲行呂氏鄕約。倡州之人。作行約之所。名曰講信堂。日習儀焉。里中惡少憚惡。潛火其堂。公知鄕不可化。又恐有意外之禍。挈妻子。入于智異山紅雲洞。洞在山之最深處。前有白雲嶺。絶逕造天。登陟必盡日方至。人跡所罕到。公因結廬。力田以供。朝夕猶不繼。每至秋夏之交。煮山梨。去其酸以充飢。講學不輟。遠方之人。聞公之風。多負笈來遊。各作書屋于其居之側。以肄駨焉。有時弊及鄰寺。公恐緇徒生怨。乃罷出。後又卜于公州雞龍山孤靑峯下孔巖之洞。家焉。州之士。莫不敬畏而尊師之。來者日益衆。有一二生言于衆曰。今國家。表章性理之學。凡先正舊所講學之地。悉爲立祠宇。以示尊賢尙德之義。湖嶺最盛。而吾州獨闕焉。豈非吾州之所深恥乎。幸公來居于吾土。吾儕日遊于門下而親炙焉。革前日鄙陋之習。公之賜。大矣。豈但聞風於數百年之後。慨然追想云爾。盍亦建屋於斯。以爲平日摳衣之所乎。衆曰。諾。於是。告于州伯。州伯亦出財以助之。相土之剛。度材之宜。不日而成。公自治之餘。日至于院。諄諄敎誨。必以誠公等字義。反覆推明。開示學者所從逕途。居是前後十八年。沈潛經史。訢然樂而忘食。未嘗以外物營其懷。末年所得。蓋益高明矣。萬曆十九年辛卯十一月十三日。以疾終。年六十九。旣葬。其門人相與謀曰。公之喪。自始至終。禮粗備矣。其世系之所出及其歿與葬。則友人提督趙君。誌而銘之。詳矣。獨公自少用力於聖賢之學。精勵刻苦。未嘗少懈。至死乃已。其平生所得之實。蓋有門人所未及知者。苟非志于脩辭而同其歸趣。曷足以圖載顯刻。傳信來世。乃使其徒朴大中來請銘。曰。

噫待可生吾東。少也賤老益窮。劬墳典賁厥躬。授門徒正養蒙。孤靑峻錦水空。有二樂保始終。山有月江有風。一片石表幽宮。

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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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屛溪鳳九

先生姓徐。諱起。字待可。初號頤窩。又號龜堂。其曰孤靑者。晩年。卜居孤靑峯下。學者稱所居而號先生者也。徐氏貫利川。考龜齡。先生所出微。其先不可攷。嘉靖癸未三月二十日。先生生于湖西之藍浦帝錫洞邨第。生時。異香滿室。赤氣亘天。人異之。兒時。樵採于野。輒空歸。長者詰之。先生曰。有鳥飛鳴上下。爲窮其理。不覺日之暮矣。長者曰。是果何鳥。曰。方春地氣上升。故此鳥乘其氣而上下之也。聞者皆稱神童。七歲。學於鄕塾。塾舍將毁。先生作詩。示師長曰。書堂長勿毁。使我學聖賢。其師歎賞不已。母嘗遘疾。幾不能救。先生割指灌血。疾更甦。年纔八九歲也。稍長。能自劬學。肆力於百家諸書。自得深造。尤好釋氏。弱冠。見土亭李先生。略聞爲學大要。飜然悟曰。吾道在是。盡棄其學而學焉。時土亭在保寧。先生所居洪州二十許里。日日徒步往從。不以寒暑風雨或廢。三數年如一日。後或閒日或三四日一往。則先生自懼其終怠。其立志之篤。爲學之勤。類此。土亭謂重峯趙先生曰。待可忠信可仗。誠通金石。何患不到聖賢地位。以土亭言。就學於履素齋李公。受庸學等書。又從土亭周遊四方。扁舟入耽羅。登漢挐之山。臨白鹿之潭。望南極而還。念鄕俗鄙惡。欲行呂氏鄕約。知里中惡少終不可化。攜家入智異山紅雲洞山之最高深處。縛屋力墾。篤學不輟。糧絶則煮山梨以充飢。不以爲憂。土亭與重峯。爲至先生所居。合席講學。幾日而還。遠近學者。聞風坌集。請業者衆。經四年。乃出山。更卜公州之雞龍北麓。名龜谷。居未幾。又逐水小下。移占孔巖。卽孤靑峯之北也。溪山繞繚。洞府幽夐。眞隱者盤旋地。先生靜居閒養。仰思俯讀。義理精微。剖析無遺。尤深於易學。所造者日益高明。學者莫不服師。而及門之士。殆不可數。先生嘗得朱子眞幀。掛在半壁。昕夕瞻拜。有行則必奉。而隨身所止。亦不廢禮。常曰。朱子。後孔子。欲學孔子。捨朱子。何由。況襯奉遺像。怳如親承面命。吾所以敬尊愛慕者。無異七十子之服孔子也。是以。先生問學工程。一遵朱子門路。而敎誨學者。亦不出此。又與徒弟議成廟貌。以祀朱子。方伯守宰。皆出財以助成之。遂奉眞影。以鄕賢李石灘存吾,李評事穆,成東洲悌元配之。扁講堂曰博約。兩齋曰進修,踐履。先生日至院齋。與諸生諄諄講說。每月朔半。率諸生入廟庭。焚香祇拜。重峯時在沃川。以竹杖芒鞋相往從。論道講禮。以至天象地理人事之變。靡不究極。又作璿璣玉衡。以準天地度數日月行道。絲毫不差。先生嘗策杖出遊。五六日而返。有不豫色。門人問之。先生曰。宋雲長來在報恩。往訪之。太守趙汝式。待雲長甚盛。其居處服御。一如太守。雲長若固有之。在汝式固然。在雲長以逋命累蹤。無以泰乎。以是。余不豫。又與土亭訪南冥曹先生於家。時南冥小出。見其齋居几席宏麗華睆。心惡之。以泥鞋蹋之。示嘲責之意。南冥歸而見之。笑曰。必李,徐二子過此也。先生規模簡儉。與曹,宋二公。不同如此。重峯嘗從先生於智異。講易。語及出處。重峯曰。主上待我。不以禮義。不可復仕矣。先生正色曰。人君雖或少恩。臣子不可不忠於君。重峯感激流涕。後丁亥。重峯上請絶倭使疏。歸見先生。先生責曰。土亭先生。以公爲遠大之器。望之若山斗。今直爲陳東,澹菴之流乎。重峯曰。試觀吾疏。先生掉頭曰。吾固不願見矣。輒面壁不語。重峯乃自讀其疏。讀未半。先生不覺起立。整冠再拜曰。賴君此疏。吾東將免爲夷狄。其眞抑洪水驅猛獸之徒乎。鄭介淸始以思菴門客。欺世盜名。交遊士類。先生亦與之相熟。及己丑汝立之獄。介淸亦收坐。李西溪得胤來告先生曰。介淸欲援先生。將奈何。先生怡然曰。余實知介淸。任之而已。言貌自若。講學如常。蓋不以禍福動其心也。辛卯。公年六十九。冬。疾示憊。謂家人曰。明年。必有倭亂。毋避賊於九嶺。仍遺戒薄葬。以十一月十三日。卒。葬孤靑峯下酉坐原。島夷之亂。朱子祠燬。後庚戌。更建廟宇。倣南康故事。別立祠於廟傍。祀先生。又有儒生疏請先生與重峯配食朱子廟。仁祖大王幷可之。獨重峯享廟內。先生則尙闕陞配。嗚呼。先生天稟傑特豪邁。行己謙恭淳慤。以鄰於生知之資。用刻苦問學之工。至其成就。則德性渾然於中。盎粹發見於外。眞閒氣之生。稀世之賢也。雖文獻之家。詩禮之庭。如先生者。實不易得。以先生之地。有先生之人者。豈非天之生賢。本不係於世類也耶。惟是先生之歿。兵禍蕩析。後承孤惸。旣無著述文字傳示於後。未聞當世君子闡明於前。其造道之崇。制行之高。不得以詳之也。然古語曰。不知其人。視其友。先生學於土亭先生。而東洲,龜峯,重峯,沙溪諸先生。皆從。遊講學。思菴朴公,頤菴宋公。亦樂與之往復交好。如西溪李公諸賢。學於先生。亦多宿學卓行之士。觀於此。先生之學之道蓋可知矣。澤堂李公以爲先生明經授徒。得於花潭者。多。其以先生少無師承。究索工專故。以此言之耶。先生以朱子爲後孔子。而自言敬尊愛慕。一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云。則其平日之倚衡準則。專在朱子。謂其學出於朱子正脈。亦可也。同春先生常言先生論孟子勿忘勿助之義曰。與把握雞卵相似。有力則破。無心則亡。此從古先輩所稱難解者。而先生之言。的不失朱子之意。於此一段。可知其學之所造矣。何必文字之多乎哉。第以先生之慥慥於朱子脚下。而終不得從享於朱子者。只以名分之爲可拘。不究問學之爲可貴也。東俗之迫隘。甚矣。可勝歎哉。所可恨者。先生之生。後於退溪二十二年。其死又後於栗谷七年與兩先生幷一世而居。不滿半千里。不一相會合。聞其正學大道也。又無一言槪見於兩先生文字。亦豈非先生之不幸也耶。先生五代孫行遠。舊從晦谷申公愈學。裒收家傳舊錄諸家文籍。合爲若干條。粗成一呇書。今湖西伯洪公啓禧。以此示鳳九曰。盍成行錄一通。以爲壽傳之計耶。鳳九自顧。識蔑詞拙。無以闡揚其萬一。惟平日之尊服先生。不後於人。又感洪公愛好前賢之誠。玆謹撰次爲狀如右。

別頤窩主人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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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頤菴

徐生讀書慕古人。身抱飢寒任所放。取頤易以名窩。貞吉之意乃攸尙。前年作意入頭流。占勝棲遲劍㵎上。提攜妻子力耕耘。相與熙熙安俯仰。偶來京洛惠然過。臨分要一字貺。我今汨汨紅塵中。每對幽姿慙俗狀。惟知竊取托同聲。終欠工夫迷自養。吾亦號頤故云秋風想見柿栗紅。夢逐舊游飛千嶂。昭代宜聞有逸民。疇能拂袖共扶杖。歸乎時寄消息未。我白首天南望。

過公山。寄徐山長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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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峯趙先生

德人心眼定何如。泉石膏肓想未袪。靜對雲山供嘯詠。新開蝸室展圖書。冠童日見昏蒙豁。侯伯時詢弊瘼除。悵我方憂將毋急。蹇驢不克造門閭。

祭孤靑先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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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淸坐爾昌

先生在。吾道東。先生去。吾道空。世將淪。孰養蒙。老門生。泣無窮。

祭徐山長頤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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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溪得胤

眞淳天稟。厚重坤道。勤勤學問。自得深造。孤靑一面。公所晩卜。築室于中。得朋來樂。丁歲戊寅。余謁皐比。片言以契。猶勝舊知。乾坤二卦。心經一部。大學啓蒙。諄諄以叩。半世憤悱。斯焉啓發。雖未能逾。庶知向學。地距以夐。末由相從。思深人遠。夢繞山重。或閒歲拜。或累年隔。時憑尺素。以慰堙鬱。有時承顔。先問所得。語及文字。必參日用。非洞義理。孰知實統。斯見大意。知心所服。自幸峩洋。終始無斁。天胡遽奪。雷轟簀易。凡百學徒。莫不奔哭。余獨辜恩。迄今未奠。始焉以病。終則以亂。其誰知之。大地神明。衰草堂封。永隔儀刑。望斷儒林。慟至呑聲。一酌之酒。數行之淚。可感者誠。靈其饗此。

徐山長傳後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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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徐山長於余曰。何如人也。答曰。公淳質勤學人也。在古難得。而在今尤難者也。曰。敢問。質之所以淳。學之所以勤。曰公之爲人。木訥而少捷敏。厚重而無輕躁。其處己也。循塗守轍。而不貴特異高格之事。其待人也。開心見誠。而無有彼己內外之殊。非其質之淳美。而能如是乎。早師履素。知學門路。晩從土亭。感發者多。孜孜矻矻。人百己千。翺翔乎仁義道德之藪。汎濫於諸子百家之書。非其學之勤實。而亦如是乎。惟其如是。故人無愚智賢否。一見儀形。咸稱長者而無異辭。士無貴賤少長。一聞言論。皆舍己見而願學焉。此誠凡人之所絶無。而君子之所難能也。稱之以質美而學實者。斷不虛矣。曰質之淳美。學之勤實。旣聞命矣。其稟賦之高下。學問之淺深。可得詳耶。曰。人之氣稟。大槪有三。上也中也下也。學之用功。亦有等級。生知學知困知也。氣淸質粹者。上。淸粹而未純者。中。濁而不淸。駁而不粹者。下。公之於此。其在粹駁之閒乎。不思而得者生知。必效先覺而能者學知。百倍用功而成者困知。公之於此。其得困知之功乎。何以知之。氣濁質駁者。雖有明師友諄諄誨誘。鮮能必志於道。而公則異於是。不待警敎。自能奮發於微賤之中。就正有道。一以變化氣質爲事。此則稟賦之粹者多而駁者少也。深造之功。至於自得。則一向高明。上達天德。而公則不然。亹亹一生。恒存恐失之志。積以歲月之久。而所學惟見大意而止焉。時人或稱公見大意此則學問之下處多而上處少也。以此求之。資學之高下深淺。槪可知。曰。子之言則然矣。世之往往論公者。以爲持己則傲而不恭。學問則窒而不通。如何。曰。是誠責人重周之偏辭也。凡人之質粹者。無矯情。無矯情者。心必虛。虛則雖無邪曲。而其於應接之際。未能周旋中禮。時有所見惡於人。非其心之果傲也。以其質之朴實少文也。而況傲之一字。雖施於公卿以上。尙不可。而謂一山長之微而有是擧乎。中有主者。學必堅固。堅固則志有定。定則思徹理得。而其於辨難之際。自守其所見。或有所不屈於人。非學之果窒也。以其見之實得自信也。而況窒之爲患。雖在初學之士。尙不爲。而謂已見大意底人有是蔽乎。此皆必無之理也。將此兩端。察其所安。則一種世論。有所歸矣。曰。然則公之質之美學之實如此。若在聖門之列。將比肩於何人耶。曰。惟公所得之德。所造之業。反覆已悉於前矣。要在希聖之士。尋其緖餘。自定權度於胸中矣。不必評論於立言之中。妄以爲賢也。夫我則不暇。問者唯唯而退。余因其問難。以爲之說。

公州儒生請配享朱子廟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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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名不傳

臣等伏惟。故處士徐起。洪州人也。出自賤微。幼而知讀書。七歲。學于里中書堂。書堂將罷。起作詩曰。書堂長勿毁。使我學聖賢。人異之。知其非凡兒也。其母嘗遘疾垂絶。起斷指。和藥以進。母復生。時年未十歲矣。稍長。益力于學。百家衆技之流。無不涉獵。而尤慕禪學。年二十。始造李之䓿之門。聽其指導。始知吾道之正。遂棄其學而學焉。師授中庸,大學等書。剖析精微。而尤長於易學。自是學問日進。所造益深矣。嘗與李之䓿周流四方。無遠不到。至航海適耽羅。登漢拏山。望南極而還。中年。挈妻子入智異山。結廬耕出。而朝夕猶不繼。至拾山栗以充飢。講學不輟。蓋其氣像之豪邁。學問之攻苦。於此。亦可想矣。晩歲。卜居于公山雞龍山孤靑峯下。家焉。遠近之士。莫不敬慕而尊師。來者日益衆。以藏修無所。矜式無憑。乃與門徒建議。創書院于孤靑之下。遂倣白鹿洞院制。以朱子主享。而鄕賢從祀焉。麗臣正言李存吾,本朝臣評事李穆,縣監成悌元。其人也。日與門生講明道學。行義于其中。居是前後十有八年。沈潛經史。訢然樂而忘食。未嘗以外物嬰其懷。末年所得。蓋益高明矣。誘掖奬進之方。久而不怠。修身踐履之功。老而彌篤。列邑之士。薰德而善良。親炙而自新者。不知其幾何人矣。起歿之後。鄕人爲立祠以祀之。至于今日。去德愈遠。思賢益深。一邑之士。無賢不肖皆曰。宜享院宇。血食千秋。輿論如一。其見景慕於儒林如此。而信乎公議定于百歲後者也。此下論重峯先生事伏願殿下。特垂乙覽。夬施乾斷。許令二賢同享一廟。則遐方士子。有所矜式。斯文幸甚。吾道幸甚。

孔巖別廟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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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名不傳

伏以先生。沈潛聖賢。刻苦一心。山林日長。學問功深。薰良晉鄙。流風至今。冞增追慕。庶幾來歆。

祭孤靑先生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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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晦谷

崇禎七十六年二月十三日。平山後學申愈。敬拜于孤靑徐先生之墓。操文以告曰。竊惟。天地之氣。鍾爲人傑。不係於世類。如靈芝麟鳳。無種而生。此於先生。可驗其信然矣。蓋先生奮自南服。莫或知其世系之所自。而眞所謂天挺之豪。蓋世之英。鄰於生知者矣。惟其道學造詣之實。無冊書可證。又無大人君子闡揚而發輝者。獨以履素土亭與重峯趙文烈諸賢。皆先生之所嘗從遊。則先生之學。亦或因可槪見。而又嘗遍遊四方。航海以觀乎中國。則豈亦有近於堯夫者耶。或云。先生得於花潭者多。而此亦果爲正論耶。必有能辨之者矣。噫。朱子。孔子後一人也。實承堯舜以來相傳之統。而自其歿。道術分裂。陽明,白沙之徒。敢肆隱僻荒唐之說。而惟先生專尊朱子之法門。盡讀其書。動遵其法。至於肖其遺像。以朝暮瞻敬。如子弟親聽命於父兄。則是先生之學。無疑其出於朱子淵源。而雖謂之得朱子之正脈。可也。然則凡前數說。皆後人之指儗髣髴。而終非爲先生之斷案也。豈先生莞爾一笑。以爲粗得其平生心耶。抑亦怫然以爲有犯乎朱子弄瓦屋之戒耶。惟將俟之後世子雲,堯夫而已。嗚呼。先生之歿。迨今百有餘年矣。世遠人亡。道喪言堙。自經刺日之禍。凶焰滔天。朱子之道。爲世大諱。大全,語類。棄爲芭籬邊物。使先生而知也。則豈不衋傷於冥冥乎。小子生晩。質又褊駁。不自量揣。妄讀朱子之書。觸冒忌惡。招惹拳踢。雖由此終窮而死。誠甘樂矣。此蓋有慕乎先生之風。而今又棲遲洞天。莾蒼於玄堂。或言是洞亦先生之舊隱。玉色金聲。怳然如在。今與先生後孫及一二邨秀。來拜兆域。以伸高山景仰之思。伏惟先生監臨焉。

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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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亭李先生與先生書曰。近何學況。此迷兒。寒疾尤重。憫憫。明日。攜甫姪。欲往耽羅。左右其無同遊之意乎。玆以委告。出土亭集

礪城尉宋公與先生書曰。前者枉訪。良幸。猶未盡意。是用介介。拙語。收拾寫上。覽過一笑。公之自號。固知爲頤軒。而竊以軒字泛而多類。恐不若窩字之古淡而存謙退也。玆輒以窩字寫上。未知公意以爲如何。倘以質于公直。則必有可否之說也。出頤菴集

朴思菴答先生書曰。信書一緘。來自白雲。始知幽棲淸逸。耕種得所。古人皆說林下之樂。能遂者鮮。君獨超然。可知儒者之勇。綠蘿陰下。何日共遊。我乾沒至此。中華風習。與外裔懸殊。非寸紙可說。書籍別無餘。自警篇一帙五卷。最切於修己治人。他書雖未及見。何恨。出思菴集

隆慶辛未。重峯先生訪土亭先生于海隅。土亭曰。吾黨中。有李叔獻,成浩原,宋雲長三人。此皆學問高明。至行範世。吾從子李山甫,吾門生徐起。此皆忠信可仗。誠通金石。若與五人者爲長師友。則不患不到聖賢地位矣。先生自是師事牛,栗。而於龜靑兩公。必拜之。出重峯先生年譜下同

壬申。重峯先生。與土亭遊頭流山。仍訪徐處士。講學數月而還。

丁亥。重峯先生陳疏請絶倭使。歸路。歷見徐處士。處士大責曰。土亭先生常以公爲遠大之器。望之如泰山北斗。豈意今日直欲爲陳少陽,胡澹庵之流乎。輒面壁不語。先生曰試觀我疏。處士掉頭曰。固不願見也。先生自讀其疏。未半。處士不覺起立。整衣冠。再拜曰。賴公此疏。吾東將免爲夷狄禽獸矣。其抑洪水驅猛獸之功乎。

萬曆丙戌。重峯趙先生以公州提督上封事。有曰。臣所管公州孔巖。有徐某者。學博而行全。傍入就學者。或中生進。多有易敎之士云。出重峯先生集

沙溪先生言。余問于徐文仲起曰。誠意之意。善惡之謂乎。好惡之謂乎。徐曰。善惡乃意也。余應之曰。若然則善則誠實爲之。可也。惡亦誠實爲之。其可乎。余意則好惡謂之意也。善則誠實好之。如好好色。惡則誠實惡之。如惡惡臭也。徐堅執己見。終不悟焉。出經書辨疑

李月沙所撰孔巖書院記。略曰。雞龍山蟠於兩湖之閒。環而邑者多。而公實主焉。山氣之鍾聚。地靈之亭毓。公皆專有。以故溪山之勝。人物之盛。甲於一道。山之一枝。西北走而爲峯屹然者曰孤靑。峯之下。豁而爲野。渟而爲潭。削而爲壁。長流僚之。白沙鋪焉。奇巖隱然。集衆勝爲一名區者曰孔巖。徐氏始居之。其名曰起。以其居是山。故自號孤靑。博學守志。行義於其中。州之士與遠近學子。爭奔走焉。作講堂於潭之下曰博約堂。翼以兩序。東曰進修。西曰踐履。出月沙集

朴枝華。庶人也。博學能文章。亦有理學之名。徐起。賤人也。明經授徒。兩人好遊山水。皆花潭門弟之流。而亦頗好怪。故世以朴爲仙去。徐爲有前知之術。聞花潭之風者。大槪如斯。出懌堂集

徐孤靑謂其學者曰。爾輩欲知諸葛孔明乎。惟見宋龜峯。可也。仍曰吾以爲諸葛似龜峯也。出尤菴先生集

同春先生講孟子浩然章。至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之語曰。昔徐孤靑有言曰。有物於此。握則破。不握則亡云者。政指此義也。因釋孤靑之言曰。物者。雞卵之謂也。此者。掌上之謂也。握則破者。置雞卵於掌上而把持太急。則卵必壓碎。譬諸欲速則自有揠苗助長之患也。不握則亡者。置雞卵於掌上而舒弛太緩。則卵必散落。譬諸不能念念在玆則自有寬縱遺忘之患也。大槪學者每於心上。常用平平存在。略略收拾之功。不緩不急。勿忘勿助長而已。孤靑所以發明孟子之意者。極精透。學者正宜深玩。出同春先生遺事

先生謂門生曰。余家在洪州。少時。受業於土亭李先生。相去可二十里。貧不能騎。徒步往學。雖寒暑。未嘗一日廢也。三年後寢懈。或閒日往。或三四日一往。蓋始勤終怠。最妨爲學。當以爲戒。閔獻納汝老所錄下同

趙重峯鯁直不阿。屢上疏章。劾論當路是非。不容於世。頻遭譴斥。孤靑戒之。重峯答曰好善嫉惡。豈可無乎。孤靑曰夫好善嫉惡。就自身上言。在他人不可深責。重峯卽起拜謝。其後。先君卽白蓮堂以是言言于李判書時發。時發曰。此言反其意而意轉乎。可謂發前賢之所未發也。

成君好善。尙氣槪不羈。幼時。負笈往孤靑門。侍坐語。磨墨濡毫。畫于面。孤靑先生略不動容。言笑自若。

國俗。有士族常庶之分。名位亦以是隨焉。如孤靑徐先生。天姿純粹。學問精深。眞所謂豪傑之士。而名不稱德。爵亦不及。白首窮廬。泯泯終身。其視簪纓子弟有一行一能。輒推薦上聞。擧賢良而登淸顯者。才德固霄壤。而名位大不侔。可勝歎哉。

己丑歲鄭逆汝立之獄。鄭介淸亦與收坐。李西溪求自湖南。謂孤靑曰。介淸意欲援引先生。奈何。孤靑曰。吾與介淸有面。雖援。如之何。西溪留十餘日。竊覵其所爲。言笑自若。講論不怠。未嘗有一言懼禍。其不以禍福動心如此。

土亭李先生遊公山。過孔巖。謂孤靑曰。可往訪成某。仍與偕呼於門外。成東洲聞聲卽應曰。李某來耶。相攜共賞蒼巖。東洲騎馬。土亭,孤靑步而後。若馬走然。二公不以爲嫌。且行且談。盡日遊翫而歸。若兩賢。眞可謂知音知己。而心德同符。

國法禁牛。士大夫之沽名者。或有不食。重峯亦以是見謗。孤靑先生曰。盍試之。一日。重峯來。先生强之曰。何不食牛肉。無乃國禁故耶。重峯涕泣曰。非也。昔余父病且死。欲食牛肉炙。家貧無以供也。余故終身以爲恨。每見輒感於中。慼然生悲。自不忍下筋。孤靑愀然曰。嗟乎。世之執其跡而揣其心。譸張是非者。皆妄而已。今君之事出於孝。而人毁以要名。君之行止於誠。而世詆以掠美。其何傷於君之孝。而多見世人之不知量也。

徐先生卜居頭流山時。趙重峯以香室官罷歸。往受周易。講學畢。輒談論移時。重峯曰。主上待我少恩。不願仕也。孤靑便正色曰。君雖不愛。臣不可不忠。重峯感激流涕。

重峯先生言事多驗。先君請於徐先生曰。重峯何以知事之將然乎。孤靑曰人心最靈。心無私累。一於誠而已。譬猶鏡明水止。遇物輒呈。是以知之。

先生在頭流時。四養沈相公爲忠淸監司。偶得名區於雞龍山北孤靑峯下孔巖之洞。抵書于先生。請來卜居。先生乃出山。未及孔巖。先得龜谷。家焉。名堂曰龜堂。後移卜於孔巖。先生後孫行遠所錄下同

西溪李公得胤,淸坐窩宋公爾昌,白蓮堂閔公在汶,五寒堂朴公希哲,遯翁朴公希聖,都事朴輅,正字康偁,生員李以載,進士吳中喆,朴橐,趙夢翼,朴大中,成好善,李楠。先生門人之表表者也。其餘從學之士。殆以千數。

土亭先生嘗避世于東鶴寺歸命菴。先生乘夕往從。凌晨而還。有金上舍者。知其幾。告歸。先生問其故。對曰。弟子之所以遠來從遊。非只爲受業。蓋欲學先生一動一靜。今先生暮出。不使門人知之。是以求去也。先生笑曰。土亭先生方在山寺。恐蹤跡見漏。故吾亦諱之。

先生一日攜杖而出。過五六日而歸。門人問之。先生曰。向吾夜觀乾象。處士星南流。意者。宋雲長來報恩趙汝式官次。故往訪之。果然。

先生。與土亭航海。適耽羅。登漢拏。土亭先還。獨先生轉至閩中。購求朱文公遺像。有人嘉其志。贈以所藏眞本。先生奉歸。掛于壁。晨夕焚香瞻拜。按入閩一節湖西士友無不傳說而私往疆外旣有邦禁則浮海抵閩似無是理且墓碣及儒疏不少著見豈傳聞之誤歟第用傳疑之法存而不刪

不佞自少聞孤靑徐先生之爲閒世人豪。而未由得其詳。及按節是道。詣忠賢書院。謁先生別廟。仍搜訪先生詩文事行。蓋欲倣金文簡景賢錄,鄭文獻實紀之例。編爲一書。而先生素不喜著述。故少文字之流傳者。且先生考終之翼年。島夷猖獗。文籍蕩然。僅得遺稾若干首及諸公記述若干篇。惜重峯先生所撰誌銘無傳。不佞爲請狀文於屛溪尹丈。以附墓碣之後。旣粗成卷帙。先生後孫行遠。謂不佞曰。顧此所輯雖草草。若不及今爲傳示久遠之圖。則安知不又至於散佚耶。願公亟編次入梓。毋使湮沒也。不佞敬諾。而汨沒未遑。居無何。行遠病死。今不佞且歸。輒瞿然曰。使徐君在者。能無愧乎。臨行。印百餘本。仍念公州文學之盛。倡自先生。而邇來。學舍寥落。草深三丈。有九原難作之歎。今於斯役。爲之纍欷云。

崇禎二庚午六月下澣。後學忠淸道觀察使洪啓禧。謹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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