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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釋僧道(二)

趙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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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自然,太平州人,夢一人綸巾素袍,鬚髮斑白,自云姓陰,引之登山。曰:“汝有道氣,教汝辟穀之法。”乃出青栢枝,令啗,夢中食之,及覺,遂不食。又夢老人教以篆書數百字,寤記之,寫以示人,皆不能識,或云天篆也,乃道家符籙耳。太宗召賜道服,後因病,食穀如故。

神仙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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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之說,傳聞固多,予之目覩者二事。供奉官陳允,任衢州監酒稅日,允已老,髮禿齒脫。有客候之,稱孫希齡,衣服甚襤縷,贈允藥一刀圭,令揩齒,允不甚信之。暇日,因取揩上齒,數揩而良久歸家,家人見之,皆笑曰:“何為以墨染鬚?”允驚,以鑑照之,上髯墨如漆矣。急去巾,視童首之髮,已長數寸,脫齒已隱然有生者。予見允時,年七十餘,上髯及髮盡黑,而下髯如雪。又正郎蕭渤罷白波輦運,至京師,有黥卒姓石,能以瓦石沙土手按之,悉成銀。渤厚禮之,問其法,石曰:“此真氣所化,未可遽傳。若服丹藥,可呵而變也。”遂授渤丹數粒,渤餌之,取瓦石呵之,皆成銀。渤乃丞相荊公姻家,是時丞相當國,予為宰士,目覩此事。都下士人求見石者如市,遂逃去,不知所在。石纔去,渤之術遂無驗。石,齊人也,時曾子固守齊,聞之,亦使人訪其家,了不知石所在。渤既服其丹,亦宜有補年壽,然不數年間,渤乃病卒,疑其所化特幻耳。

佛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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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中,余察訪過咸平。是時劉定子先知縣事,同過一佛寺。子先謂余曰:“此有一佛牙,甚異。”予乃齋潔取視之,其牙忽生舍利,如人身之汗,颯然湧出,莫知其數。或飛空中,或墮地,人以手承之,即透過,著牀榻,摘然有聲,復透下,光明瑩徹,爛然滿目。予到京師,盛傳于公卿間,後有人迎至京師,執政官取入東府,以次流布士大夫之家,神異之迹,不可悉數。有詔留大相國寺,創造木浮圖以藏之,今相國寺西塔是也。

吴僧文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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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僧文捷,戒律精苦,奇迹甚多,能知宿命,然罕與人言。予羣從為知制誥知杭州,禮為上客,遇嘗學誦揭帝呪,都未有人知。捷一日相見,曰:“舍人誦呪,何故闕一句?”既而思其所誦,果少一句。浙人多言文通不壽,一日,齋心往問捷,捷曰:“公更三年為翰林學士,壽四十歲。後當為地下職任,事權不減生時。與楊樂道待制聯曹,然公此時,當衣衰絰視事。”文通聞之大駭,曰:“數十日前,曾夢楊樂道相過云:「受命與公同職事,所居甚樂,慎勿辭也。」”後數年,果為學士,而丁母喪,年三十九矣。明年秋,文捷忽使人與予言此,時文通在姑蘇,急往錢塘見之。文捷驚曰:“公大期此日,何用更來?宜即速還。”屈指計之,曰:“急行,尚可到家。”文通如其言,馳還徧別骨肉,是夜無疾而終。文捷與人言多如此,不能悉記,此吾家事耳。捷常持如意輪呪,靈變尤多,瓶中水呪之則湧立。畜一舍利,晝夜常轉於琉璃瓶中。捷行道遶之,捷行速,則舍利亦速,行緩,則舍利亦緩。士人郎忠厚事之至謹,就捷乞以舍利,捷遂與之,護甚嚴。一日,忽失所在,但空瓶耳。忠厚齋戒,延文捷加持,少頃,見觀音像衣上一物蠢蠢而動,疑其蟲也,試取,乃所亡舍利。如此者非一。忠厚以予愛之,持以見歸,予家至今嚴奉,蓋神物也。

金剛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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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漁人擲網於漢水,至一潭底,舉之覺重,得一石,長尺餘,圓直如斷豚,細視之,乃羣小蛤,鱗次相比,綢繆鞏固。以物試抉其一端,得一書卷,乃唐天寶年所造金剛,題誌甚詳,字法奇古。其末云:“醫博士聶比陽縣令朱均施”,比陽乃唐州屬邑。不知何年墜水中,首尾略無霑漬,為土豪李孝源所得。孝源素奉佛,寶藏其書,蛤筒復養之水中,客至欲見,則出以視之。孝源因感經像之聖異,施家財萬餘緡,寫佛經一藏于郢州興陽寺,特為嚴麗。

雁蕩山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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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七年,嘉興僧道親,號通照大師,為秀州副僧正。因遊溫州雁蕩山,自大龍湫回,欲至瑞鹿院,見一人衣布襦,行澗邊,身輕若飛,履木葉而過,葉皆不動,心疑其異人,乃下澗中揖之,遂相與坐於石上,問其氏族閭里年齒,皆不答。鬚髮皓白,面色如少,謂道親曰:“今宋朝第六帝也,更後九年,當有疾,汝可持吾藥獻天子。此藥,人臣不可服,服之有大責,宜善保守。”乃探囊出一丸,指端大,紫色,重如金錫。以授道親,曰:“龍壽丹也。”欲去,又謂道親曰:“明年歲當大疫,吳越尤甚,汝名已在死籍,今食吾藥,勉修善業,當免此患。”探囊中,取一栢葉與之,道親即時食之。老人曰:“定免矣。慎守吾藥,至癸亥歲,自詣闕獻之。”言訖遂去。南方大疫,兩浙無貧富皆病,死者十有五六,道親殊無恙。至元豐六年夏,夢老人趣之,曰:“時至矣,何不速詣闕獻藥?”夢中為雷霆驅逐。惶懼而起,徑詣秀州,具述本末,謁假入京,詣尚書省獻之。執政親問,以為狂人,不受其獻。明日,因對奏知,上急使人追尋,付內侍省問狀,以所遇對。未數日,先帝果不豫,乃使幹當御藥院梁從政,持御香,賜裝錢百千,同道親乘驛詣雁蕩山,求訪老人,不復見,乃於所遇處,焚香而還。先帝尋康復,謂輔臣曰:“此但預示服藥兆耳。”聞其藥至今在彰善閤,當時不曾進御。

廬山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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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太平觀,乃九天採訪使者祠,自唐開元中創建。元豐二年,道士陶智仙建一舍,令門人陳若拙董作,發地忽得一瓶,封鐍甚固,破之,其中皆五色土,惟有一銅錢,文有“應元保運”四字,若拙得之,以歸其師,不甚為異。至元豐四年,忽有詔,進號九天採訪使者為應元保運真君,遣內侍廖維持御書殿額賜之,乃與錢文符同。時知制誥熊本提舉太平觀,具聞其事,召本觀主首推詰其詳,審其無偽,乃以其錢付廖維,表獻之。見筆談。

趙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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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趙抱一者,初嘗牧牛田間,一夕,有人叩門召之,以杖引行,杖端有氣如煙,其香可悅。俄至山崖絕頂,見數人會飲,音樂交奏,抱一駭莫能測。會巡檢過其下,聞樂聲,以為羣盜懽集,令呼民梯山而上,至則無所覩,唯抱一獨在,援以下之,自是不食。大中祥符四年至京師,猶丱角,詔賜名為道士。見談苑。

賀蘭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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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捷真,不知何許人,為道士,自言百餘歲,善服氣,不憚寒暑。往往不食,或時縱酒,游市廛,啖腐肉數斤。後召至闕下,真宗賜之以詩。出范蜀公蒙求。

禮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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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天台教主禮法師,高僧也,聚徒四百眾,以往生淨土訣勸眾修行。晚結十僧,修三年懺,燒身為約。楊大年慕其道,三以書留之云:“億聞我師比修千日之懺,特捨四大之軀,結淨社之十僧,生樂邦之九品。竊曾具懇,冀徇羣情,乞住世以為期,廣傳道以興利,願希垂諾,冀獲瞻風。”後禮師終不諾。又詒書杭州天竺式懺主,託渡江留之。“億再拜,昨為明州禮教主宏發願心,精脩懺法,結十人之淨侶,約千日之近期,決取樂國之往生,並付火光之正受。再懷景重,切欲勸留。誠以天台大教宗師,海國羣倫之歸嚮。傳演秘詮之學,增延慧命之期。冀期住世之悠長,廣作有情之饒益。遂形懇請,罄敍誠言,得其報音,確乎不奪。慮喪人天之眼目,孰為象季之津梁?懺主大師,同稟哲師,並化本國,可願涉錢塘之巨浪,造鄞水之淨居?善說無窮,宜伸於理,奪真機相契,須仗於神交。”是年誕節,懇永興寇相國薦紫服留之。馬副樞知節請大年撰其父全乂神道碑,潤筆一物不受,止求薦一師號。馬樞奏:“臣以楊某為先臣撰碑,况辭臣潤筆,國之常規,乞降聖旨,俾受臣所贈。”真宗召大年問之,因得以其事言,真宗深加嘆重,謂大年曰:“但傳朕意,留之住世,若師號,朕與之。潤筆,卿宜無讓。”遂賜號法智大師,住世七年,方入滅。錢希白碑其異於塔。

光梵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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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經鴻臚少卿光梵大師惟淨,江南李王從謙子也。通敏有先識,解五竺國梵語。慶曆中,朝廷百度例務減省,惟淨知言者必廢譯館,不若預奏乞罷之。“臣聞在國之初,大建譯園,逐年聖節,西域進經,合今新舊,何啻萬軸,盈函溢屋,佛語多矣。又况鴻臚之設,虛費祿廩,恩錫用給,率養尸素,欲乞罷廢。”仁宗曰:“三聖崇奉,朕焉敢罷?且又賝貢所籍名件,皆異域文字,非鴻臚安辨?”因不允。未幾,孔中丞道輔果乞廢罷,上因出惟淨疏示之,方已。景祐中,景靈宮鋸傭解木,木既分,中有蟲鏤紋數十字,如梵字傍行之狀,因進呈。仁宗遣都知羅崇勳、譯經潤文使夏英公竦詣傳法院,特詔開堂導譯,凡聖節譯經,即謂之開堂。冀得祥異之語以讖國。獨淨焚天香導譯,踰刻方曰:“五竺無此字,不通辯譯。”左璫恚曰:“諸大師且領聖意,若稍成文,譯館恩例不淺。”而英公亦以此意諷之,淨曰:“某等幸若蠹紋稍可箋辨,誠教門之殊光,恐異日彰謬妄之迹,雖萬死何補?”二官竟不能屈,遂寫奏稱非字。惟淨皇祐三年入滅,碑其塔者,此二節特不書,惜哉!見湘山野錄。

趙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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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山人景,趙昂學士親弟,愚熟識之。善導引煉藥,向為東陽簿,棄官歸,似有所遇。年八十餘,落魄在塵中,未嘗騎馬,遠近攜一拄杖而去。皇祐初,至虞城旅邸,翹一足坐于床,倚杖而終,其屍不壞,于今在虞城尼寺中安厝。

謝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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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永叔侍郎說,永州有一亭,為火所燒,獨存一柱,柱根下倒刻三字云:“謝仙火。”好事者問何仙姑,何姑永州之異人也。仙姑曰:“此雷部中有姓名,夫婦二人,所長纔三尺,潔白如玉,其名謝仙,主行火者。”見趙康靖公見聞錄。

行火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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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中舊有玉石三清真像,初在真游殿,既而大內火,遂遷於玉清昭應宮,已而玉清又火,遷於洞真,洞真又火,遷於上清,上清又火,皆焚蕩無孑遺,遂又遷於景靈。而宮司道官相與惶恐上言,真像所至輙火,景靈必不免,願遷他所。遂遷於集禧宮迎祥池水心殿,而都人謂之行火真君也。

黃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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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覺善詩,梅昌言出鎮并州,覺贈詩曰:“五馬雍容出鎮時,都人爭看好風儀。文章一代喧高價,忠直三朝受聖知。帳下軍容森劍戟,門前行色擁旌旗。雲籠古戍黃榆暗,雪滿長郊白草衰。出去暫閑貔虎幕,歸來須占鳳凰池。鬚間未有一莖白,陶鑄蒼生固不遲。”梅雅自修飾,容狀偉如,得詩大喜之。覺仕宦不遂,嘗送客都門外,至則客已遠。不及,旅舍中見一羽士在側,因取所攜酒炙呼道士共飲食之。既罷,道士舉盃摭水寫呂字,覺始悟其為呂洞賓也。道士又曰:“明年江南見君。”覺果得江南官,及期,見道士出懷中大錢七,其次十,又三小錢,曰“數不可益也”。予藥可數寸許,告曰:“歲旦以酒且磨服之,可保一歲無疾。”覺如其言,至七十餘,藥亦垂盡,作詩曰:“床頭曆日無多子,屈指明年七十三。”果以是歲終。見劉貢父詩話。

許昌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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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陽石唐山,一峯特峙,勢雄秀,獨岐遙通,絕頂有石室,邢和璞筭心處也。治平中,許昌齡者,安世諸父,蚤得神仙術,杖策來居,天下傾焉。後遊太清宮,時歐陽文忠公守亳社,公生平不肯信老佛,聞之,邀致州舍與語,豁然有悟,贈之詩曰:“綠髮青瞳瘦骨輕,飄然乘鶴去吹笙。郡齋坐覺風生竹,疑是孫登長嘯聲。”公集中許道人石唐山隱者,皆昌齡也。一日,公問道,許告以公屋宅已壞,難復語此,但明了前境,猶庶幾焉。且道公昔遊嵩山,見神清洞事。公默有所契,語秘不傳。後公歸汝陰,臨薨,以詩寄之。“石唐仙室紫雲深,潁陽真人此筭心。真人已去升寥廓,歲歲岩花自開落。昔公曾為洛陽客,偶向岩前坐盤石。四字丹書萬仞崖,神清之洞鎖樓臺。雲深路絕無人到,鸞鶴今應待我來。”公又嘗手書昌齡詩:“南莊相對北莊居,更入深山十里餘。幽路每尋樵徑上,真心還與世情疎。雲中犬吠流星過,天外雞鳴曉日初,昨日有人相問訊,旋將落葉寫回書。”讀此,想見其人矣。神清洞,世固詳其事,而昌齡尤瑰異,信公真神仙中人也。西清詩話。

僧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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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僧法名無夢,自云鄯州人,多教化村落間。手持一木牌,上書詩二首,一云:“身為車兮心為軾,車動軾隨何計息。交梨火棗是誰無?自是不除荊與棘。”二云:“身為客兮心為主,主人平和客安堵。若還主客不康寧,精神管定隨君去。”後至封丘縣富固村,曰:“此一片地,可以寄吾身。”乃坐化去。名賢詩話。

黑殺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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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寶中,有神降於終南道士張守真,自言我天之尊神,號黑殺將軍,與玄武、天蓬等列為天之三大將。言禍福多驗,每守真齋戒請之,神必降室中,風肅肅然,聲如嬰兒,獨守真能曉之。太祖不豫,驛召守真至闕下,館于建隆觀,令下神。神言:“天上宮闕已成,玉鎻開,晉王有仁心。”言訖,不復降。太祖以其妖,將加誅,會晏駕。太宗即位,築宮於山陰,將塑像,請於神。神曰:“我人形,怒目被髮,騎龍按劍,前指一星。”如其言造之。六年,宮成,封神為翊聖將軍,每歲春秋,遣中使祈醮,立碑記其事。守真時來京師,得召見。至道三年春,太宗弗豫,召守真至,令為下神,守真屢請,神不降。歸,纔至而卒。後數日,宮車晏駕,此事異也。楊文公談苑。

正覺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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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本逸,俗姓彭氏,福州閩人也。幼不茹葷,九歲出家,年十五辭普度恩不受,後四年,以試經中。游方至廬山,依開元寺暹禪師,一日入室,舉達磨傳法偈,於此頓悟。住饒州薦福院,凡十五年,學徒寢盛。至元豐六年,詔住大相國寺智海禪院,賜以紫衣,號正覺禪師。自王公至士庶,皆敬慕之,於紹聖三年六月中升堂,舉手示眾曰:“撒手那邊千聖外,迴頭堪作火中牛。”眾莫之測,翌日,沐浴更衣,升坐集眾而逝。眾乃號呼曰:“師慈為人,今日何不留一言而去?”須臾師復開目,伸手索筆,作頌曰:“七十四年如掣電,臨行為君通一線。鐵牛勃跳過新羅,撞破虛空七八片。”遂擲筆於地,復儼然而逝。方暑,經三日,體色不變,都人敬禮者雲集,眾乃葬師於東郊之塔。

張乖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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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崖公在蜀,設廚刲羊及百,口具毛角,召行人估賣,納錢送一僧院,令與羊子轉經。有一學禪僧得錢來謝,公與之坐,且曰:“微僧自來不轉經,昨日亦為羊子轉經兩卷。”公厲聲曰:“和尚轉則便轉,和尚如了得,便莫轉,為甚恰為羊子轉?”呵起之,公動不容佞,皆若此類。

乖崖公言,未及第時,至鄭州,有一山人,氣貌甚古,同宿旅中,與之語,皆塵外之事。問,不言姓氏,自稱神和子而已。質明為別,語吾云:“異日相會于西川。”吾稍異之。昨因患頭瘡未損,蒙聖恩差入內,內侍省高班羅自賓到川,奉傳聖旨撫問:“卿治郡不易,頭上瘡子痊否?”某感君父至恩,遂於龍興觀設醮,乞保殘軀,畢期報國。是夕,吾坐寐中,夢疇昔神和子謂吾曰:“頭上瘡,公勿疑,不是死病。”及覺,語與道士王文正,文正云:“曾收得鄭韶州處士贈神和子歌”,索而閱之,益異其事。乃建大閣,上下十四間,號曰仙遊閣。吾故曰:“神仙既便於西遊,士庶不妨於登覽。”其歌先在觀內五靈院,刻石存焉。

乖崖公在成都府,嘗夜夢謁紫府真君,接語未久,吏忽報請到西門黃兼濟承事。兼濟以幅巾道服而趍,真君降堦接之,禮頗隆盡,且揖張公坐承事之下。詢顧詳款,似有欽歎之意。公翌旦,即遣典客詣西門,請黃承事者,戒令具常所衣服來。比至,果如夢中所見,公即以所夢告之。問平日有何陰德,蒙真君厚遇如此,且居某之上座邪?兼濟云:“無它長,惟每歲遇禾麥熟時,以錢三萬緡收糴,至明年禾麥未熟,小民艱食之際,糶之,價直不增,升斗亦無高下。在我者初無所損,而小民得濟所急。”公曰:“此承事所以坐某之上也。”即索公裳,令二吏掖之,使端受四拜。嗚呼,古先聖賢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霈然莫之能禦。而公以夢中所得,屈己於一封部中人,夫豈詐善以要譽哉?欲使人知神明有以勸察,而不敢私耳。然則公之所積,又當如何?二公名字,固在仙籍,而黃君後裔繁衍,至今在仕路者,比比青紫。建炎四年十一月一日,開封劉靖子直書於妙嚴院,有樂道積善者為我刻板以廣其傳,冀其聞黃氏之風而悅之者,推賞善救物之心,膺天道好還之德,神明共喜,福壽無量,豈曰小補之哉!見忠定公語錄。

風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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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州開元寺僧法明,落魄不檢,嗜酒好博,每飲至大醉,惟唱柳永詞。由是鄉人莫不侮之,或有召齋者,則不赴,有召飲者則欣然而從。酒酣,乃謳柳詞數闋而後已。日以為常,如是者十餘年,里巷小兒,皆目為風和尚。一日忽謂寺眾曰:“吾明日當逝,汝等無出觀吾往焉。”眾僧笑曰:“豈有是哉?”翌日晨起,法明乃攝衣就坐,遽呼眾曰:“吾往矣,當留一頌而去。”眾僧驚愕,急起以聽,法明曰:“平生醉裏顛蹶,醉裏卻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言訖,跏趺而逝,眾嘆異之,因以厚葬焉。

僧惠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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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惠圓,俗姓干氏,開封酸棗人也。本田家子,幼出家於本邑建福寺,禮德光為師,性椎魯,寡語言,眾以奴隸畜之。然執勤不懈,久之,主僧乃為出鏹鬻度牒,俾為僧。居數歲,乃辭師出遊,師初不許,已而諾之。惠圓幼依佛教,未嘗知有禪宗,故聞南方禪剎甚盛,乃詣江州東林,欲學其道。既至而惠圓舉止山野,辭語鄙俚,貌極不揚,眾莫不指以為笑。一日,乘間問其眾曰:“如何是禪?”眾見其愚戇,戲謂之曰:“樹間鳴者,乃禪也。”惠圓不悟其旨已遂,面壁深思,至於骨立。後數月,出行殿庭間,忽足顛而仆,起乃釋然有悟。乃謂一行者曰:“吾不習筆硯,欲以一頌,汝能書乎?為我題之壁間。”行者笑而許之,其辭曰:“這一交,這一交,萬兩黃金也合消。頭上笠,腰下包,一輪明月杖頭挑。”翌日,徑離東林。後長老法總因過惠圓留題之所,驚謂左右曰:“誰作此頌?”一人前白曰:“向一村僧題之於此。”法總曰:“又被這漢打了一竅。”乃迹其所往,莫能知之。後紹聖間,有鄉人見之於餘杭,視其容貌,無驚人處,真得道之士也。見雲齋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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